天涯的味道——中篇小说连载——(3)——别梦寒

08-31 作者:别梦寒

——第三章——

我的老婆是其中的一种女人和一款酒,只是我和老婆的思维与处事方法难以接轨,就像在铁轨上并列行驶的两列列车,虽不会相撞脱轨,但总处于小修大修,改道让道的途中。

周六下午,我们全体保全人员在梅兰的7号机台上换钢领,她借给8号机台做清洁的机会,对我克格勃地耳语道苏师傅,五点十分等我的电话,一定。然后就不容我问其原因便很快离开了。我们长白班人员可以在下班前换洗衣服后在五点钟准时收工。如果是住厂员工十分钟是难以打到饭的,至少得到五点二十分。而我在十分钟之内,也就是五点十分刚好回到租住地的房前正在将钥匙往锁孔里捅,腰间便响起了《真的好想你》的铃声。小说里面的故事我看得实在太多了,只是记不住。我预感到今晚会是不平凡的一夜,我摸出手机,里面传来梅兰略为走样的声音,苏师傅,我是梅兰,我正在中国农业银行对面的小店等着。农行是我们员工刷卡取款的指定点,况且附近只此一家。我很快就到。那快点。她催促说。很快的,五分钟就行。别骗人,厂离这里那么远。她不信。我自己在外租的房不远。王铮得五点多钟才能过来做饭。我已经同意他与我搭伙,但前题是他做饭,因为他做菜的技术确实不错。我马上用白板笔在一张报纸上给他留下话,梳了下头,换了双像样的皮鞋,带上银子,抢出门外。向右再向右拐上了一条专供住户小车出入的水泥道后,便看到了梅兰。她正在小店前张望,肩挎只包,当她看到我后便马上招来一部人力三轮车,迅速跨了上去,只把头伸出来。我直接走过去,什么也没问地上了车后对车夫说到贵州风情。

我们以前不得己外出吃饭,大多在四川酸菜馆,因江浙人好酸,所以川菜馆在上虞占据着统治地位,遍地都是,且生意出奇的好。四川菜酸而兼辣,正合我们湖北九头鸟的口味,上次给王铮洗尘时发现川菜馆对门有家贵州风情的餐馆,新开张不久,加上梅兰是贵州人,因此我特地选了这个地方,让她有种回归感。

大约是开张不久的原因,里面的客人不是很多,我们刚一进门,两位长得不错的女孩马上迎了上来,并用相差一秒的时差一前一后地向我们说着话,其中一位用普通话说两位,里边请。另一位也说了句,但我没听清她说的是什么。可梅兰却向她很友善地笑了笑,一派舒心的样子。随后我们像两只球一样被女孩们传到了一位少妇的手上。

旋转餐桌上,放着我和梅兰各点的两只菜和两套餐具。我要了两瓶北京二锅头,又给她要了听饮料,送菜的上完菜后对我们说两位请慢用,如有什么事情,请按电铃。他告诉了我们电铃的所在后顺手带上了单间的门。十张高背靠椅,她与我相隔一张坐着,中间的那张放着她的包。梅兰今天的状态很不错,只是稍有些拘谨。苏师傅,本来前些日子就该请你吃饭的,可我想还是等到星期六的好,因为明天你可以休息。梅兰先开了口。谢谢,让你多费心了。我费什么心?倒是我让苏师傅费了大心。上次那件事要不是苏师傅替我出面,我也只有认了。没什么,谁让我们同在一台车上,相互关照是应该的。我一个女人家能关照苏师傅什么呀?喂,我第一次就给你说过,不准叫什么师傅。那我总不能叫苏师傅苏林华的名字吧?又来了,什么狗屁师傅,再这样叫,我要罚你白酒的。老苏、小苏、喂、哎、你,随你挑。罚我白酒好呀。梅兰将手向我伸过来,我递给她一瓶,她自己很熟练地拧开了瓶盖。(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出门近五年,这是我第一次单独和一个女人,一个从遥远的云贵高原而来的女人在我们被视为天涯与海角的他乡共进晚餐,而且是在酒店的小间里。梅兰拘谨的神情被白酒浇得荡然无存。我为红袖添香的气氛所感染,很快便喝光了一瓶。我按了下电铃再叫来两瓶。

曹娥江水被小间里的一间巨大的窗子给装了起来,像一幅是真是假具有动感的工艺品。江水在对面高楼上彩灯的照耀下,像面多彩的缎子布在不停地抖动。曹娥江可能因水太浅太窄太缓早己不见舟辑没有航标灯,静静的江面像一个阔少妇在向我们展示她的华服,更像一个财大气粗的阔佬向我们炫耀他的富足与傲慢自得与豪迈。你说,我们两人在这个地方像什么?我指着窗外问梅兰。我不知道。她喝了点白酒,脸上有一阵浅浅的红云,她想了想后回答我。真不知道?像什么都行。猫啊狗啊的都行。我骗你干嘛,你说像什么?她不知不觉将苏师傅切换成了你。看来酒并不仅仅只取悦男人,它也宠爱女人。我说呀,我们像两只从不同而又相似的笼子里飞来的鸽子,飞了很远很远,也很累很累,翻高山过江河地来到这里打食。又像一对多年不见的老同学。还像,还像什么哩?我喝了口酒,小板眼又潜意识地冒了出来。梅兰在我模糊的眼里和清醒的心中是女人、女人,而没有其他,任何的其他了。

我认为如此的良宵美景要不去精心地品味与收藏,不给它留下一点痕迹与记忆,就是对它极大的浪费与褒渎。同样,面对一朵盛开的鲜花如果蜜蜂不作停留的话,那就不是蜜蜂。

还像一对夫妻,又像一对情人,更像,更像一个嫖客和一个小姐。我在梅兰的追问后这样回答她。她痴痴呆呆地像雕像般地用双眼看着我,思维像被瞬间腰斩又快速续起一样,她抓起酒瓶轻轻地和我的酒瓶碰了一下,浅浅地泯了一口,便羞涩地垂下了那双鹿眼。

我们喝光了所有的酒。

我指挥三轮车夫把我们送到了我的斗室。

梅兰进门前,借着灯光环视了一下猪圈般大小的房子,迟疑了片刻后,一脚跨了进来,你怎么这么多书啊报的?我的桌上放着尺多高的杂书,书上又放着一些报纸。

没办法,这时间太难熬了。我说。

这一晚,她没有回到厂里的宿舍去。

当我住进她的圣地时不久,她的双眼慢慢潮红起来,我惊异地撤离阵地,问,这样不好吗?不,很好的。两三年了,这是我第一次让男人,让我喜欢的男人碰呢。阿华。你信吗?她双手死劲地抱着我细细的腰,不肯松懈片刻,然后又像两片砂纸缓缓地擦遍了我的肩背。

你太好了,阿华。她轻轻地说。这个地方也很好的。

不管我因和梅兰认识后有多么快乐与陶醉,我都是不愿将它们与人分享的,因为我没有离婚的成本和结婚的储蓄。我不是现行体制的受益人,我只是它的边缘者。所以我只能将自己与梅兰的这种生活用茧壳包起来。我和她就这样不定时地住在一起,王铮做的饭得到了她的嘉许。遇上王铮不来做饭,我就和她一块做,一块吃。她的嘴不刁,像穷人家的猪,什么都吃得兴高采烈。有时碰上发了工资或有时间,我买了好一些的菜,她都要说我不会过日子。你是有老婆儿子的人,哪能花天酒地?我好喝点酒抽几支烟,她老人家又要教导我烟伤肺酒伤肝肾,容易引起肝病影响性功能。她在我眼里很有些无知,可她居然明白肾和性功能的关系。但她不反对我抽烟,甚至还给我买烟。只要我和她在一块,不管什么场合,她都要主动为我点上。所以有了她,我都不需要自备烟具了。她说我喜欢的东西,她不会强迫我去改变,即是喜欢一个人,那就要喜欢这个人的朋友和习惯。有几次我一高兴喝多了点酒,在床上和她做得太久,她在极力配合中会趁机说句我要再喝这么多酒她就不给我了。她说如果是她的老公是绝对不可以的。她和她老公从没超过四十分钟。而与我两三个小时她倒从不催促。真想不到,她说,湖北那地方为她生了这么个适合她的鬼东西,真是天给她的福。我不知道是自己还是别人无意中向她泄露了我真实的籍贯。我说贵州的山水孕育出了你这柔顺的女人,我才彻底明白了做男人真是一种快慰。你以前为什么骗我说你是湖南人?她的记忆力还不错。男人追女人的时候,要么说是老乡,要么不告诉她的真实的籍贯。我说。为什么?她问。称老乡,便于接近也亲切些,说假地方可以防止女人缠上了甩不了。不过,我是例外,也是想沾沾毛主席他老人家的光。要是我缠你泥?那更好,我就回家去整理出一间房,给你个偏室的名份,你干吗?我干。她说。那我一个月要给你多少天?二十天。她说。你太贪了吧?我批评她。十八天?十五天?她把天数递减下来。不行,我说,只能给你十天。我老婆是大的,你是小的,总要让她些吧?哟,还大的小的,你想得太美了。不干了?她斩钉截铁地说不干。我拍拍她的脸又问那天我们到贵州风情去吃饭,你认识那个女孩?不认识。那你为什么对她那么客气?还对她一个人笑。哎,她对你当时说了句什么?她用我们家乡话说“两位,里边请。”哦,联想起那只电铃和那两个女孩说话的时间差,特别是那句方言的欢迎词,我才明白那贵州老板好精明。他日后一定是能成大气候的。

有一件事我一直不便问梅兰,床上固然不错,但总怕败了兴致,平常问她,又恐触着她的伤心处,所以总是闷在自己心里。但我既然床都和她上过,那我总得知道她的一些信息,这种好奇与满足感也是一种性和爱的延续及外延,因此我不能真的像嫖客那样,上床擦枪穿鞋走人。我正为这事在想用什么弯儿诱导她时,她居然主动告诉了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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