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缠不清的故乡

08-14 作者:闲来澧水人

近期于网上阅读,“故乡”这个词汇出现的频率似乎勿然多了一些,许多文人关于故乡的文章“被大数据推送”竟然也是扑面而来,撕扯我关于“故乡”的记忆。

本来,在我的人生词典里,应该是极少用或基本不用“故乡”这个词汇的,故乡是远离家乡的游子与文人骚客们常常用来寄托情感、抒发情怀的载体;“故乡”于我而言,准确的说法应该是“老家”或者是“农村老屋”。

我已年近退休、几乎是一辈子就在老家所在地的县城区“讨生活”,游子眼中的“故乡”竟然在我的生活中是那么的“近”,老家的一草一木竟然也是时刻“尽收眼底”,关于“她”的记忆与情感,根本用不着去作“努力的回忆”和“绞尽脑汁”的搜索。

我的老家在城市的“近郊”!这是我可以“理直气壮”向外“说道”的话语。

从县城出发,经过澧阳街道和澧西街道的几个农村社区,再由南向北过了湘澧芒硝厂采矿区明显的“凹”字形路段,不远处就可以“远观”我的老家。

凹字路段的尽头,是贯通南北与东西的两条村级公路十字交汇处,水莲社区办公所在地,就在十字路口的东北角、隔着一条水沟与水渠与东西方向的水泥村道相望,与大多数公路的十字路口一样,路口的四个角,都是紧贴着路面“挤满了”乡村建筑物,这些建筑的主要用途,不外乎是零售商店、麻将馆或是小型餐馆,因为这些处所的存在,竟然成了当今乡村本就不多的人口农闲消遣的主要集聚区。(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这个十字路口,是水莲社区的“繁华”区域,在我们那一代人的记忆中,脱口而出的大抵应该还是“和平村部”,至于为什么由“和平村”后来演变成了“水莲村”,其中原由,应该只有少数几个“可以左右村级发展方向”的人知道;由“水莲村”变更为“水莲社区”,这是并不久远的事情,应该归结于县城升级扩容工作的需要。名称虽然变了,但对于从这里走出去的人或依就生活居住在这里的人来说,其实并无多大实质性的变化。

我的老家,就在这个十字路口的西北方向一里地左右、与和平八队隔河相望。

用“隔河相望”这个词,在十九世纪中期,表述还是准确的。这条“河”,叫“资家河”,是当年车溪公社群英大队与澧阳公社和平大队的地理分界河,大致呈南北方向、水流由北向南流淌;只是在当年两个大队的分界处,河道勿然向群英大队的方向“凸”了一些,让和平大队的行政区域如“快临盆孕妇”的肚子一样向群英大队“挤压”,让和平大队旳西北角成了一个不十分规则的“孕妇肚”形状;我的出生地,就在这个“孕妇肚”仅仅一河之隔的尖角上。当年的资家河,现在已经完完全全没有了“河”的模样,因这么多年泥土的淤积和疏于治理,已经成了名符其实的“沟”!

澧西街道水莲社区,虽然“贵为”城市社区,但与我的老家群英村并无多大差别,很大一部分“社区居民”的生活“源头”依然是水稻和其它农业作物,居民的住房“星星点点”散落于被水利灌溉水渠“划开”的一个个四方形农田“框架”区域内,人们交通出行依然是那几条南北或东西相交的“水渠”村道,虽然近几年前在水渠一侧用作交通道路的主干道上铺上了水泥路面,但窄得出奇,路面上有小汽车经过,路上的行人必须小心翼翼的“避让”于水泥路面的“路坎”之上方可正常通过。

水莲社区的村道,是我回老家习惯选择的必经之路,虽然还可以选择先绕行一段道路交通状况良好的县道走到车溪集镇,然后向东拐入路状更差一点的乡村水泥道路,但更费时费油,并不是我的“首选”;穿过澧西街道办事处的几个社区辖区,老家便近在咫尺!从这种意义上来说,我的老家“在县城区的近郊”,是我可以“展示”、但一直不敢“堂而皇之”向外展示的、关于老家的社会名片!

真期盼澧县县城区快速步入经济发展的快车道,让我在向外介绍我的老家时,“我的老家在城郊”这句说辞,可以理直气壮的从我的口中说出来。

自我考上大学把户籍从车溪乡群英村迁移出来之后,这些年,老家的变化其实“挺明显”的,仅行政名称的变化就不小!

我的老家现在叫城头山镇玉皇寺村,原来的车溪乡在乡镇行政整合的过程中被“肢解”,西北角靠近大堰垱镇的几个行政村被划归大堰垱镇,其余绝大部分村级整体并入新组建的城头山镇,整合后的城头山镇沿袭了原大坪乡的办公场地,由原张公庙镇的一部分行政村、整个大坪乡和车溪乡的绝大部分村整合而成,乡镇冠名应该是借用了位于原车溪乡辖区内的“城头山古文化遗址”的名称。

整合后的城头山镇所辖的行政村也一并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变,我的老家群英村与南部的成功村合并,成立了全新的“群功村”;据说,在合并后“村名”的命名过程中,也产生过一些“博弈”,从两个村“走出去的”的社会贤达们站在各自的立场纷纷“献计献策”、各不相让,博弈的结果是双方“各让一步”,从原来的两个村名中各“取”一个字,群功村由此而诞生!从新的冠名上看,原群英村稍稍“占了些上风”,“群”字放在了“功”字的前头。

其实,当年在整合后新村的冠名博弈过程中,“玉皇村”这个名称曾一度“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并获得了两个村大部分村民认可,只是在新村冠名上报审批的环节被县级民政部门“否决”,给出的理由是“冠名重复”,“玉皇村”已被其他乡镇的行政村“抢先注册”。

被原群英村和成功村的绝大多数村民所“接受”、并一直“心心念念”的“玉皇村”村名的来由,据说是在两个村的结合部,很早以前有一个规模尚可的玉皇庙,在新中国“破四旧”运动之前,这个玉皇庙里供奉着玉皇大帝的塑像,一年四季香火不断;这附近来庙里上供过“香火”的村民们,一直以“玉皇大帝”的正统子民自居。至于那个玉皇庙“长什么样”,六十年代出生的我,是一直没有见过,只是在那个玉皇庙原址改建的原群英小学就读的时候,我听到过不少“关于玉皇庙”的神奇传说。

也许还真是“顺从了民意”,在两个村广大村民们和从这两个村“走出去的”社会知名人士的不懈努力下,“玉皇寺村”终于替换掉了“短命”的“群功村”,形式上“满足了”这一带村民“玉皇大帝”正统子民旳心理暗示。

“城头山”和“玉皇寺”,这两个“敞亮”也“叫得响”的社会名片,终是以这样的方式“嵌进”了我的老家,从行政村的冠名中“尽显”历史文化底蕴的厚重。

至于我老家所在的组,在如今的玉皇寺村村民小组的序列号中编排到了第几,我还真没记住!上次回老家时,与几个一直“留守”在老家的本家叔叔伯伯们聊起过这方面的话题,他们有的说“第三组”、有的说“第十组”,众说纷纭且相去甚远!由于是“群英五队”已植入我的记忆深处,玉皇寺第几小组已然是无关紧要,所以就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去过多的纠缠不清。

我从群英五组“走进”了县城区,所以,我的老家在群英五组,已就成为了我记忆深处的一种“必然”!在熟习澧县发展改革现状的同事和朋友们聊到自己的老家时,把“城头山”“玉皇寺”等时尚名称“揉进去”,如同一辈子习惯了俭朴的农民、勿然之间名贵衣服“加身”会很不习惯一样,我反而感觉很憋足拗口!

无论时代怎么变、无论是“欣欣向荣”或是“穷困潦倒”,老家永远就在那儿“不增不减”!这也应该就是我们那一代人对老家最质朴的情怀吧。

除了行政区划和名称的变化外,我老家的其他变化也还是有的,最明显的莫过于常住人口的逐步减少。应该如中国其他广袤的农村一样,常住人口的减少应该定义为人口的“流失”。

农村人口大量往城市“流失”,这是新中国改革开放后的必然结果,我的老家群英五队,同样也迎合了世代的潮流,群英五组的人口流失,应该早于其他大多数的农村地区,刚开始的时候,老家“流失的人口”靠的是“硬实力”、靠的真凭实学迁徙。

自新中国恢复高考制度后的那几年,我的老家群英五队,那真是“出尽了风头”!陆陆续续走出了包括北京大学、湖南大学、华师大等名校高材生,连续几年,接二连三有孩子“跃农门、考大学”走向城市。据统计,那几年,一个百十号人的生产队,“考出”两名大学生的家庭就有三户!孩子们“你追我赶”、努力向本生产队的优秀学子“看齐”!学习的氛围那真是“相当的浓厚”!群英五队的“文化底蕴”由此可见一斑。受此影响,努力学习文化知识,报各参加上级组织的“招工招干”考试、报名参军进入军队继续深造,是群英五队造成青壮年人口“流失”的另一主要原因,据后来“扳着指头”回忆,那几年,我的老家群英五队,“走出去”、包括“考工考干和参军入伍而走出去的”各类社会性实用人才竟有十几位。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从群英五队“走出去的”那拨人,有厅级、处级、科局级等领导性人才,亦不乏各单位的业务骨干,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当年,群英五队是凭着“硬实力”,向社会彰显了“文化底蕴厚重”的社会名片。

近些年,我的老家似乎终是“沉寂”了,沉寂的原因,应该可以“归罪于”区位优势;她远离乡镇和农村集镇,被“压缩”在车溪干渠的“十支水渠”以东、资家河道以西的狭长地带,仅凭一条“组级村道”与十支干道相连,缺少聚拢人气的“十字交叉路口泾济圈”的“先天”条件;我的老家白天也是“相当”的宁静,这里本就不多的农村留守老人,“打发时间”的最好方式是串门聊天、养猪养鸡和“伺弄”土地,中国农村流传几千年的农耕文化,一直没有在我的老家“失传”。

除了重大传统节日等重要时间节点,我回老家时,是很少遇见年轻人的,一般碰遇的,还是“遇见了几十年的”那几张老面孔,这些在老家一直“坚守”下来的“老熟人”,一是因为故土难离,二是用身体“作了孩子们向上爬的梯子”、不想成为在外拚博子女们的“累赘”而甘心“在几亩田地里自给自足”。

老家的另一个显著的变化,是“雨后春笋”般纷纷“冒出”的新住房;在外打拼、赚取到了一定量资金的“原生态”群英五队的孩子们,大部分都是选择在老家原址翻建自家住房,抱着“叶落归根”和“报恩”的想法“投巨资”改扩建农村的祖居,一是报答一辈子故乡难离父辈的养育之恩、让他们的晚年“住得阔绰一些”,二是遵循中华民族“叶落归根”的传统思维“替自己留下的退路”。我有充分的理由坚信,承载豪华交通工具通行的艰巨任务,迟早会“落到”连接十支干渠的那条并不宽的村道“头上”。

我那个既没有“靠山”、也没有“靠河”的老家应该是“并没有沉寂”,她只是在厚积薄发、还没有到“喧嚣”的时候!

澧县澧阳街道办事处 刘连兵

2023年7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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