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乱云润生第三百四十七回
长篇小说乱云润生第三百四十七回
乱云润生 第五十一章
润生迫入瑞记石棉厂谋生计
慈母保媒还乡八十现洋速婚
乱云润生 第三百四十七回
上一回讲述;1933年12月,赤润生凭借一系列举措,不仅让裕通当十一月盈利达到以往两年总和,还成功摧毁七家日资小押当,将部分收益支援中共抗日。因表现卓越,他两个月薪金与嘉奖拿到170银元,被杨继安掌柜提拔为朝奉领班。同时,他还在中共北方局联络下,联合吉鸿昌等爱国人士共同抗日。(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另一边,被英巡捕房释放的赵德海沦为日寇密探,他敏锐发现赤润生的行踪,积极支持吉鸿昌抗日,还与中共人士往来密切,便向日租界日寇告密。日军宪兵队迅速展开拘捕行动,幸得裕通当在日警内部的线人及时通风报信,赤润生才得以从暗道出逃。日军包围当铺时,英巡捕房为维护租界治安与日寇火拼。赤润生跳入沽河逃生,在体力不支时,被痛恨日寇的船工所救,而赵德海则在追赶途中被轮船卷入河底溺亡。此时,吉鸿昌不幸被捕,赤润生因遭日伪通缉,被迫藏身河北新区,进而谋划后续行动。
正午的阳光斜斜地照在金刚桥畔的菜道码头,河面波光粼粼,货船的汽笛声与码头工人的号子声交织在一起。赤润生被船工拽上岸时,浑身湿透的长衫往下滴着水,寒风一吹,冻得他直打哆嗦。船工老张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低声说:“兄弟,日租界那帮人还在找你,这可不是久留之地。”赤润生向船工们深表感激,老张说,炎黄子孙都是一家人。
赤润生攥紧藏在怀里的油纸包,里头的三块银元是他平时常存的零花钱,而他官银号账户里,加上裕通刚付款项,已达二百二十块大洋,赤润生返回家乡颇有底气。
但此时此刻,赤润生不敢回金家窑电灯房的住处,那里有码头的小兄弟,街坊邻居虽都不错,但保不准会暴露他的行踪;北站泽贤里的表爷赤增清年事已高,他更不愿因自己今年惊心动魄经历,连累老人家担惊受怕。思来想去,他决定先找个包吃住的地方躲上一阵了,等风头过去,再回赤阳庄老家。
金刚桥菜道码头上人来人往,挑夫们扛着货物匆匆而过,吆喝声此起彼伏。赤润生混在人群中,过金刚桥匆匆往大胡同鸟市估衣街走去。这片区域热闹非凡,店铺鳞次栉比,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他在一家服装店选购一套极普通的衣裳,在角落里匆匆换上,换下的湿衣随手扔进了街边的垃圾桶。肚子饿得咕咕叫,他在路边摊要了碗阳春面,滚烫的面条下肚,才稍稍暖和了些。
返回金刚桥,沿着大经路,拐向金钟河东河沿,赤润生开始寻找落脚之处。小关大街的店铺飘出阵阵香气,杂货店的老板正在往货架上摆放年货,糕点铺的伙计忙着将刚出炉的点心装进油纸袋。他试探着询问了几家店铺,得到的答复却都是摇头。贾家大桥下,卖河鲜的渔民蹲在地上起吆喝,面前摆着几条刚打捞上来的鱼活蹦乱跳,赤润生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帮手,渔民却只是无奈地摆摆手:“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实在雇不起人。”
沿着金钟河畔路过北洋造币厂后门时,赤润生望着紧闭的大门,心中满是失望。北洋硝皮厂外弥漫着刺鼻的气味,他曾在这里打过几天短工,环境极端恶劣。管事的一听他想找包吃住的活计,连连摇头:“我们这儿只招短工,还不管住,你还是去别处问问吧。”
不知不觉中,赤润生走到了金钟河畔的中山公园。穿过后门,冬日公园里,游人寥寥,枯黄的树叶在风中簌簌飘落。他在一张长椅上趁着阳光充足,躺着迷糊了一小觉,瞅着不远处的孩子们在空地上追逐嬉戏,卖糖葫芦的老人敲着竹板缓缓走过。阳光洒在身上,却驱不散他心中的絲絲寒意。
离开中山公园,穿过锦衣卫桥大街时,赤润生被街边的烟火气吸引。包子铺的蒸笼冒着腾腾热气,伙计大声吆喝着:“刚出锅的包子,皮薄馅大,快来尝尝!”桥头票房不时传出票友京腔京韵与听众的喝彩声。他站在街边,望着热闹的街景,心中却愈发迷茫。
过了焦家大院及坟地,兴业大街上行人稀少,福善东里的门洞里,几个老太太围坐在一起晒太阳、拉家常。赤润生从她们身边走过,隐约听到有人在议论谁家儿子都二十五了仍没找上媳妇,老人焦急的没着没落,谁家的闺女要出嫁,彩礼要了多少。他心底咯噔一下:这不就是说我吗?赤润生不由得想起自己,想起与陈书苓甜蜜初恋,唉!不知何时意中人才能进家,让母亲不再操碎心。
再次回到金钟河畔,赤润生望着滔滔河水,满心焦虑。就在他一筹莫展时,突然想起曾打工过的利生工厂。他抱着一丝希望快步走去,然而利生工厂的掌柜见了他,只是无奈地摇头:“润生啊,现在生意不好,厂里没活儿,实在没法留你。不过,我听说过了昆纬路,东八经路那边有个瑞记石棉厂在招工,好像还管吃住,你要不就去那儿碰碰运气?”
谢过利生掌柜,赤润生一刻也不敢耽搁,朝着瑞记石棉厂的方向走去。远远地,他就望见了工厂高高的烟囱和门口醒目的招工木牌。“急招零工 包吃住”几个大字,在阳光下格外耀眼。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工厂的铁门,命运的齿轮,也在这一刻悄然转动....
推开瑞记石棉厂斑驳的铁门,一股混杂着石粉尘土与机油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院内机器轰鸣,工人们裹着头巾搬运原料,扬起的灰白色纤维在空中飘荡,像一场永不停歇的细雪。赤润生抬手捂住口鼻,踩着满地碎石棉往柜房走去,棉鞋底下传来细碎的刷刷声响——那是散落的石棉颗粒在脚下碎裂声。
柜房内,东家老田半躺在太师椅上,铜制水烟袋"咕噜咕噜"冒着泡。听见脚步声,他掀起眼皮,浑浊的眼珠在赤润生身上打转:"后生仔,是利生的老张掌柜介绍你来的?"不等回答,他把水烟袋往青石砖上重重一磕,震落的烟灰溅在赤润生新换的布鞋上,他慢条斯理的说:"丑话说前头,厂里接了东北军的加急订单,十二天要出三百捆防火石棉毡。完不成,滚蛋;敢偷懒,更得滚蛋。"
赤润生盯着老田桌上泛黄的招工合同,墨迹在"食宿全包"四个字上晕开。他浮想着此时此刻日租界街头可能正张贴通缉令,想起金家窑胡同口也许有日寇秘探,喉结滚动着应下:"我能吃苦。"笔尖划过纸面时,他瞥见窗外晾衣绳上翻飞的工服——布料缝隙里嵌满灰白色纤维,像被岁月侵蚀的朽木。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