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的温度》

03-12 作者:璞玉

《粥的温度》

文/璞玉

清晨,我端起粥碗,热气氤氲中仿佛看见母亲的身影。那是一个瘦小的身影,在晨光熹微中忙碌,灶膛里的火光映红了她疲惫的脸。这碗粥的温度,穿越了四十年的光阴,依然熨帖着我的心。

记忆中的母亲总是与粥相伴。天还没亮,她就要起床生火熬粥。灶间里,她佝偻着腰,一手拉着风箱,一手往灶膛里添柴。火光明明灭灭,照见她额角的汗珠。那时的我不懂,为什么母亲总能在我们醒来时,准时端上热气腾腾的粥。现在想来,那需要怎样的毅力,才能在寒冬腊月里,日日坚持早起。

记得那个寒冷的早晨,我因为不懂事惹恼了母亲。她举起竹条,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挨了打。我在地上打滚哭闹,她却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儿,端出一碗热粥,拍着我背轻声哄我:"趁热吃吧。"那碗粥的温度,至今留在我的掌心。现在我才明白,那竹条落下的瞬间,她的心该有多痛。

母亲的手总是粗糙的。白天在田里劳作,晚上还要给我们缝补衣裳。她的手指常常缠着布条,那是被针扎破的伤口。夜深人静时,我常被缝纫机的"哒哒"声惊醒,看见她伏在昏黄的灯光下,一针一线地缝制。那些补丁,是她无声的爱。(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长大了上夜班的日子,母亲总会带一碗小馄饨回来。她轻手轻脚地放在我的床头,生怕吵醒我。其实我早就醒了,却假装睡着,只为多感受一会儿她的气息。那碗馄饨的温度,和儿时的粥一样温暖。现在想来,她下班后绕路去买馄饨,再赶回家,该有多辛苦。

母亲走的那天,灵堂前,我端着一碗粥,却怎么也咽不下去。那是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原来母亲的爱,早已融入每一粒米中。

如今,我也成了母亲。清晨熬粥时,常常恍惚看见母亲的身影。女儿有时也会使小性子,我举起手,却总是轻轻落下。那一刻,我忽然懂得了母亲当年的心情。那些看不见的付出,那些隐形的劳动,原来早已融入血脉,代代相传。

窗外的梧桐树又抽新芽,母亲离开已经二十八年了。我常常想,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一定要告诉母亲:那些清晨的粥,那些深夜的缝补,那些无声的付出,我都记得。她的"看不见",值得被看见;她的"隐形",值得被铭记。

端起粥碗,热气依旧。我知道,这温度永远不会消散,就像母亲的爱,永远在我心里,温暖如初。

2025年3月12日写于苏州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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