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河
离开孔雀河,一晃二十多年。一弯清澈流淌的河水,几回回梦回在我梦里,带着过去和现在流向远方。梦中,我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我梦开始的地方。
那年大学毕业,从西安坐火车第一次去新疆库尔勒,火车到达吐鲁番是早上,刚好白天沿着南疆铁路旧线慢慢翻越天山,第一次看到梦中天山的激动心情,还有那南疆铁路旧线的标志----德文托盖大桥,心潮澎湃。溪流淙淙的乌什塔拉峡谷,安宁幽静的巴音布鲁克草原,激流跳动的开都河,夏日的清晨,飒爽英姿,火车沐浴着朝霞缓缓前进,到达孔雀河边,情飞飞,梦飞飞,梦开始的地方。
孔雀河起源于博斯腾湖,从湖泊的西部溢流而出,穿铁门关峡谷流经库尔勒市,经尉犁县注入罗布泊,整个流域是罕见的无支流水系,全长大约785公里,河水一年四季不断流,据说原名叫“昆其河”,其名字起源众说纷纭,难于考证,主要有四种说法,一种认为源自公元前乌孙族王“昆其(有的史书写作“昆莫”)”,是“昆其”管辖居住之“河流、洼地”的意思。第二种说法是说孔雀河亦称饮马河,传说东汉班超追击匈奴路过此河,人困马乏,曾饮马于此,故名饮马河,因上游河道颇为细流狭长,下游河面渐宽,形似孔雀开屏,故亦名孔雀河。第三种说法是说源自维语,“昆其河”意即皮匠河,因皮匠工艺们经常在河中洗刷皮革发出“昆其、昆其”的洗刷声音,因此之故而得名。第四种说法是当年左宗棠将军率领的湘军进疆,到达孔雀河边屯驻扎营,将士们不知道河流的名字,问当地人,当地人说“昆其”,湘军将士们听成了家乡话的“孔雀”,于是把河流叫成“孔雀河”。各种说法,似乎各有道理,却又都难于考证。
不过,我更加倾向于相信当地流传的一则传说。传说很久以前,有一对恋人,姑娘叫孔雀,小伙子叫胡杨。那时候还没孔雀河,也没有遮天蔽日的胡杨林。孔雀姑娘和小伙子胡杨生活的那地方,因为常年干旱少雨,大片的农田几乎成了寸草不生的荒漠,乡亲们几近颗粒无收,经常要忍饥挨饿。这对恋人决心要想办法帮助父老乡亲摆脱干旱的困扰,可是孔雀和胡杨却始终想不出办法。正当这对恋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孔雀姑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梦见神灵托梦给她说,你如果敢于牺牲自己的爱情和生命,那么家乡就不会干旱,百姓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第二天早晨,姑娘找到小伙子胡杨,把昨天夜里的梦跟胡杨讲了,胡杨惊奇地说他昨天夜里也做了一个同样的梦。孔雀姑娘扑闪着大眼睛,劝胡杨说为了家乡的未来,我们俩顺从神灵的旨意吧,胡杨动情的把孔雀姑娘搂在怀里,泪眼汪汪的说只要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我什么都舍得,就是舍不得你。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人们发现孔雀姑娘和小伙子胡杨在村庄里消失了。当乡亲们开始四处寻找他们的踪迹时,却惊奇的看到村庄周围的沙漠变成了郁郁葱葱的绿洲,绿洲上长满了娇嫩欲滴的青草和高大的树木,更让乡亲们惊喜万分的是,绿洲里还神奇的出现了一条清脆的大河,从天山脚下向他们奔流而来。
一天,一位美丽的女孩正蹲在河边洗衣服,女孩长长的头发一直垂到河水里,河水泛着波光粼粼,像孔雀的羽毛,倚水绿丽,又是一阵清风拂过,一双孔雀倏地飞过来,眨眼之间又倏地飞过去,乡亲们终于明白,孔雀姑娘和小伙子胡杨那对恋人早已化作了一双孔雀飞去。为了纪念他们,乡亲们就把这条神奇的河流叫做孔雀河,把生长在孔雀河岸边的大树叫做胡杨树。人们都说这是神灵的保佑,是高尚无私的孔雀姑娘和胡杨小伙子的无私奉献,才让昔日行将颓败荒芜的家园,重新焕发了勃勃生机。从此乡亲们用河水灌溉农田,在绿油油的草地上放牧牛羊,家乡的日子一年好胜一年。(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很美丽幽婉的传说。我喜欢湖泊,更喜欢河流。亨利·戴维·梭罗在他的散文集《瓦尔登湖》一书中说,“湖是风景中最美、最有表情的姿容。它是大地的眼睛;望着它的人可以测出他自己的天性的深浅。湖所产生的湖边的树木是睫毛一样的镶边,而四周森林蓊郁的群山和山崖是它的浓密突出的眉毛。”我觉得,河流也一样,是风景中最美、最有表情的姿容,是大地的脐带,系着大地母亲的呼吸。
那年,也是金秋季节,二台越野车从甘肃敦煌到青海的格尔木,再从格尔木沿着现在的库格铁路线穿越楼兰沙漠到达新疆的库尔勒,很是艰辛的一段旅途。刚好中秋的晚上回到库尔勒,娴陪伴在孔雀河边碎步,看到清澈的孔雀河里一轮明月,感觉特别的亲切,听着对岸悠悠传来《友谊地久天长》的美妙旋律,当时觉得自己是月下最幸福的人。
蓦然回首,时光却已流逝,如同孔雀河的河水,带着过去和现在流向了远方,只有当年那轮明月却仍然一直驻留在心中,夜深人静时,小小心田,总希望能邀请那轮洁白无瑕明月归来。
记起了那首乐府民歌《孔雀东南飞》: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孔雀东南飞,从孔雀河走向了北江、西江和东江,习惯了塔克拉玛干沙漠的日出,看过了撒哈拉沙漠的日落,听过了南海的波涛,惯看了北国的风霜。有些人,有些事,有些风景,是可遇不可求的。如同这孔雀河。来者自来,去的会去,留的亦留,这世界,有无奈,同样也有精彩。
多少次我悄然独立在晨曦和落日的轮回中;在时光荏苒的流逝中,在日月星斗的转移中,孔雀河畔清朗的水流声音,总是流淌在我的耳边,向我诉说那无怨无悔的青春年华故事。
- 欣赏,问好.2023-10-29 17: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