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戏莲叶间)四十九锦鸡

04-27 作者:花开为君颜

随着天气一日热过一日,府内也是一日日的热闹起来。菊香表姐性子较为冷淡,多是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很少出来,倒和月清很说得来,月清十日中倒有六七日往照金阁去,一坐就是半日。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府中长辈除了母亲,还有两位婶婶,年轻的女子就更多了,姐姐妹妹的叫人眼花缭乱。人多心思就多了,不时的惹出些事,自从菊香表姐来后,安静了段时间的堂姐妹表姐妹们又蠢蠢动起来。小姑娘们之间的“玩闹”,母亲却不太好管束,轻了重了都落人话柄,因此,我吩咐莲香苑得力的丫鬟嬷嬷们多出去走动,暗中查看,有了苗头,有那闹不出风浪的,我只当不知道,闹出来的,我自有道理,一条条一件件的发落,直叫她们没有话驳回,几番威势过后,才弹压下来。

自上次的事后,冷松瑜又来找过我几回,起先我怕他脸上不好看,拒绝的较为委婉些,谁知他便三日登回门,两日堵回路,直把我惹急了,不轻不重的讥讽了他一番,这才消停下来。只是过了没两天,不知从哪儿弄了对锦鸡用竹编的笼子装了,送来我的莲香苑,因我出门去查访老威远候的下落,没在府中,回府后听紫依说是为上回的事陪罪的,待哪日我得了闲,还要亲来陪罪。我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便暂不理会。

紫苏却是喜道:“小姐,四爷送的这对锦鸡可真漂亮,毛色顺滑,色彩艳丽,特别是那长尾,上面的云纹清晰的很。奴婢瞧着这对锦鸡精神得很,更奇的是,那只公的还会看眼色呢,它绕着母锦鸡转着圈鸣唱,那母的若是正眼看它一看,它便高兴的把彩色的羽毛像折扇般抖开,想以容色传情,可好看啦,那母锦鸡被它搞得花了眼,咝咝直叫,这会子正是情意浓浓呢。”

我还没说话,紫依已是啐道:“好没羞臊的丫头,说的什么话?这话也能在小姐面前说吗?两只锦鸡也能叫你说出这些,待我回了夫人,早些撵了你出去,省得在这里教坏了小姐来祸害人。”

紫苏忙拉着紫依笑道:“好姐姐,原是我说的急了,却也是实情,不信你自个过去看看。人都说鸳鸯是夫妻鸟,锦鸡成双成对,锦上添花。要我说,还是四爷读书人有学问,这礼送的寓意又好,东西好看也有趣儿。”紫依摇头:“我才说你,你倒越说越有劲了,还知道夫妻鸟成双对了,我看是你思春了才是。”紫苏听了,回过身就要抓紫依,一时俩人便闹了起来,我只在一旁看着笑。(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听紫苏说那锦鸡毛色好看,待她们闹够了,我便叫了她俩陪我过去看看。

紫苏让人把锦鸡放在莲香苑竹林后面的山林子里,带着大小丫鬟七八个人,先找到看锦鸡的一个粗使丫鬟,跟着她才找到锦鸡。我在外面虽也见过锦鸡,却没有这对锦鸡毛色鲜亮。两只锦鸡相拥而卧,显得情意绵绵。锦鸡身上的毛,黄的鲜艳,蓝的透亮,红的灼眼,两双眼睛明亮剔透,波光萦绕,果真是好看。

我问那看管锦鸡的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原是做什么的?先前可曾养过锦鸡?”她笑着不慌不忙的回我:名叫喜鹊,先前在厨房养暂买来的鸡雀,有个表兄曾在安海候府里做过事,就是专管养鸟雀的,一年前曾带着她养过一只病了的锦鸡,后来那锦鸡病好后飞走了,因此也有些经验。我看她说话倒也利索,便说:“我的丫鬟都是以草药为名,你自此在我这院里当差,便也换个名字吧,你以后就叫杜鹃可好?”喜鹊高高兴兴的谢了我,我吩咐她:“我这里管花草的是杜若,你以后就管我这园中的鸟雀,有什么不知道的,要什么东西,就找你紫苏姐姐,她管着你们,若是她有事不在,便找辛妈妈,如今顾妈妈暂去了照金阁,她的差事由辛妈妈领着。”告诉她仔细当差,做好了我自然有赏,若出了错,我也不会心慈手软。

这边正准备在园子里到处看看,却听丫鬟报说四爷过来了,我吩咐把人带到前面的亭子里,一面带着人过去,一面备茶果。

才刚在亭子上坐定,冷松瑜就过来了,我忙起身相迎:“松瑜哥哥来也不打声招呼,妹妹匆忙间只备得一杯粗茶,望哥哥不要怪妹妹简慢了才好。”冷松瑜看着我,摇头笑道:“莲妹妹客气了,什么时候也学着她们淘气起来?”我笑着请他坐。冷松瑜坐下,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口茶,半响说道:“妹妹这里的茶不错,似是有股花香。”又喝了一口,皱皱眉头,说道:“有些像是荷花的香味,倒是特别的很。”我笑:“松瑜哥哥的舌头可真灵。不错,这是我让她们把茶叶用小纱袋包了,晚上塞在将开的荷花苞里,外面用素绢松松的包了花苞,经过一夜,第二日太阳一露脸,就打开花苞取出茶叶,放阴凉处阴干,茶叶里边就有了荷香。松瑜哥哥若是喜欢,我让人送些过去。”冷松瑜颇为意动,却还是问了一句:“这茶说起来简单,做起来怕也有些费工夫,你这里若有多的便送些给我,要是不多我可不好向你讨要,说起里还是你们女孩儿家爱在这些饮食上动这样的精巧心思。”我忙笑道:“松瑜哥哥当知道,闲来没事我只爱看些药书,因此姐妹里头只我最爱在这些事上花心思。哥哥也不必为我省俭,这些还是去年的,今年我这莲塘中的荷花也快开了,过些日子便有了新茶。”冷松瑜听罢,便大方笑道:“如此,妹妹就送些给我,这茶越喝越有味儿,才入口是茶味,再细品茶味荷香混在一处竟辩不出来了,再回味却是满口留香,余味不绝,因莲香清淡,再寻味时又无处寻去,却似做了一场梦,醒来不留余迹,却又叫人欲罢不能。”说的我和边上的丫鬟都笑了:“松瑜哥哥就是喝个茶也能喝出这许多学问。”说的冷松瑜红了脸,我便不好再说。

冷松瑜讪讪的,半日后方才又说道:“妹妹今日又出门了?我晌午过来妹妹竟不在家。前几日我见人弄了对锦鸡,觉得毛色鲜亮,便弄了来,不知妹妹可还喜欢?”我瞧他神色有些扭捏,心中狐疑,不知这对锦鸡可有什么文章,又想他做事向来稳重,对紫御城又不熟,应不会有什么事。见他还在看着我,便笑着答道:“这倒要多谢松瑜哥哥了。这对锦鸡漂亮的很,我还是头回见到这般好的锦鸡,松瑜哥哥有心了。”

冷松瑜不知想到什么,又红了脸,呐呐的道:“那个,高家的事,是我唐突了,还请妹妹不要见怪,哥哥在此给妹妹赔罪了。”说着站了起来,向我深鞠一躬。我慌忙起身避过,上前双手扶住他,看着他笑道:“松瑜哥哥这是做什么,可不折煞妹妹了。我也知道松瑜哥哥是好心,如今说开了也就是了,何须如此?”冷松瑜这才坐下,说道:“妹妹或许不信,我心里当妹妹是我的亲妹妹,说起话来才那般顾前不顾后的。哥哥以后再不会给妹妹添麻烦,妹妹也别和我生分了才好。”我看着他微笑着说:“松瑜哥哥说的是什么话,倒叫做妹妹的愧的很。哥哥快别多想了,我也一直当松瑜哥哥是亲哥哥,说话不知轻重也是有的,还望哥哥也别嫌了妹妹。”

说罢,我和冷松瑜相视一笑,却见他神色一松,似是恢复了一贯的清风明月般清淡,又似有些不同,眼眸深处藏着一丝缠绵,一抹清亮,一晃便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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