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不去的甘孜“印记”

08-14 作者:闲来澧水人

我“深沉”的知道,甘孜州是四川省的藏族自治州,甘孜县只是甘孜藏族自治州的一个县,甘孜自治州的州政府所在地在康定市;至于州政府所在地为康定命名为“甘孜藏族自治州”、而不叫康定藏族自治州,对于一个在甘孜县城谋生了三年的我来说,因为只是短暂的“旅居”,所以是不会去作认真深入的“求证”其中缘由的。

也许,对中国大多数人而言,他们会“理所当然”的认为,如中国的绝大多数市州的命名一样,甘孜县城就是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的州政府所在地,不然怎么叫“甘孜藏族自治州”呢?!

尽管未去之前,我亦有过如他们一样的认识,直至现在,我脑海中烙下的认知是,甘孜县只是四川省甘孜自治州下辖的一个县!因为,二十二年前,我“扎扎实实”的在那个人口与规模都很小的县城区生活了三年!关于甘孜,还有我记忆中永远抹不去的一些事和一群人!

(一)入川进藏

2002年的四月份,我是从金罗火车站上的火车,先从澧县县城搭乘班车到澧县的金罗镇,从金罗车站购票上火车到湖北襄樊,列车到达襄樊站后先下车不出站口,然后再于站内购火车票转乘其他车次的火车到成都市。

与甘孜州的命名有点某种程度上的相似,金罗火车站的站名叫“澧县站”,澧县站的所在地全称叫澧县金罗镇,在全国火车到站时刻表上,是查不到“金罗站”的,只有“澧县站”;澧县火车站离澧县县城区约半个小时的车程,不过,至今为止,我们本地人还是喜欢称“澧县站”为金罗火车站,因为位置更具体、更贴合实际。(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那年,金罗火车站只是一个小站,全天候可以进站上乘客的客运列车只有几趟,这么多年过去了境况依然!拥有八十多万潜在出行人囗的澧县,尚不属于贫困县之列,所配置的火车站如此“寒碜 ”,的确令人唏嘘!

那几年,成都火车站内还活跃着一支流动服务小队,叫“小红帽服务队”,是一支服务于旅客上下火车的队伍,他们头上戴着小红帽、身上套着红马夹,几个队员一组、各组有专门的小型运送车,行李较多较重的旅客,可以把行李放置于他们的车上坐上他们的小型车出站或是上火车;上火车时,旅客只管自己上车找自己的座位,小红帽服务车会根据旅客持票票面上标识的座次车厢的列车厢号,提前连同行李把旅客送达位置并安排人把行李送上火车,很热情很方便!当年,我有一次携孩子与行李中途返澧县的时候,接受过一次他们的服务,当时,收费也不贵,拾元一人次。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当年活跃于成都火车站的那支小红帽服务队是否依然存在于成都站?

当年,由于是第一次到成都、也由于到站时间已是午夜,我在成都站出站之后并未走远,就近到附近的荷花池市场周边找了一家旅馆办了入住手续,很狭小的一个单间,旅馆的布置格式与我的老家澧县城区一样,只是住宿价格稍贵了一点,没有记错的话,是夜我的住宿费应该是四十元;那家旅馆,是我那夜在成都市的街道上踌躇了许久、比较了附近的几家住宿价格,然后“咬牙跺脚”决策的,仅住一晚要花费掉当年我两个工作日的全部工资所得,的确是挺令人“肉痛”的,当晚,我的的确确为“住宿与不住宿”的事情纠结了许久!原本打算找一个角落露宿半夜的,无奈在襄樊站时因“心疼”费用问题不敢作过多滞留、匆忙“赶车”未购到有座位的火车票,一路在火车上“站立”了十多个小时到成都,身体实在太疲倦。

当时,虽然我“怀揣”有约七千元左右的“天价”巨款、藏于最贴身的衣兜内不敢轻易示人!那是我竞争轮岗失业后、我所供职的工作单位,结算给我的历年“拖欠工资”;出发之前除了将其中的五千元存入卡里外,约有两千元左右的现金一同随身携带。

那年代,出行一般都带现金或银行卡,除非有贸易或其他业务往来有大量资金流动外,人们出门时,一般都会携带一定数量的现金,与当今一个手机在手、可以扫码“支付一切”的货币支付结算系统不同,当年,出行的购票、购物、吃饭、住宿一般都是支付现金,离开了现金在手,出行几乎寸步难行!

次日大清早,我在成都市荷花池市场采购了一些日化商品之后,未及作过多的停留,便急匆匆雇了辆人力脚车“连人带货”搭上了成都直达甘孜的班车。

在批发采购商品之前,听妻在电话里说,货物是可以委托成都荷花池市场的批发商代办“货物托运”的,有成都往返甘孜县的物流公司,每件货物依据包装大小及重量,支付十至二十元不等的“托运费”,如现在串行于城镇乡村的快递公司收费流程一样,托运费也可以选择“到付”、即收货人经过货物验收后再结算付款。

当年的货物托运,与当今的快递公司最大的差别在于:托运部不上门取货和送货上门。商品批发商对所批发商品进行“打包包装”后得送货到托运部,货物运送到站点后再通知收货人到当地的托运部领取。那些年,以成都荷花池市场辐射整个四川地区、乃至部分西藏地区的日化品物流方式,基本都是一个模式,其他商品的商品流通物流方式也基本一样,与当今的商品流通最本质的区别在于:那年代是批发商至零售商,现在基本都是批发商至消费者,有很大一批商品“省去了”零售商环节。

那天,因为是“现场采购商品”,也省去了批发商“送货物到托运部”的环节,我是自己雇请人力运送货物搭上了成都直达甘孜的班车;考虑到随身携带商品的费用支出相对还是“节省”一点。由于是第一次“进货”、尚不具备日化商品的“鉴别”能力,我那天“选择的”购货批发商,也是妻于电话中“指定的”;至于那天短时间内在偌大的成都荷花池批发市场精准找到那个“定点供货商”并完成商品采购,说出来,现在的年轻人也许不会相信!当年,没有5G手机、没有手机“定位”和“图片展示”,商家位置、商品品种全靠电话语言沟通与自我领悟,也能够自主完成商品采购且基本“没有违背妻的工作指令”,至今,我至今还是挺“惊诧”于我那时的“快速处置”的办事能力!更应该算作是我们那一代人的“自然生存法则与本能”。

作为一个多年的乡镇财经工作者,第一次真正到银行柜机上插卡取钱的“实战”操作,竟然是在成都农行!说起来也是“令我汗颜”!那年,因为乡镇人员机构臃肿、乡镇财政经费运转困难,澧县的乡镇机构精简、实行工作人员竟争轮岗之前,我一直在乡镇“经管”的岗位上,所接触到最多的会计事务是:现金余额、原始票据、银行支票、银行存款和存折余额;我的第一次“插卡取款”,是那日在成都批发商老板女儿的帮助下完成的,因为没有“实战经验”而有点“胆怯”,我的银行卡和支付密码竟全部“毫无保留”的交给了批发商老板的女儿、交给她代办取款!也许是批发商老板女儿的“职业操守”,更多的应该还是印证了那句“天下还是好人多”古训,后来历经时间的“验证”,那位代我取款的年轻女子,没有在我的银行卡上做“额外多余的动作”!

四川人、至少是四川成都的批发商是“讲诚信的”、是可以值得信赖的意识,从那次起第一次厚植于我的脑海,以致于以后的商品采购流程,除非是要“上新的货物品种”、必须要到成都现场察看以外,其他都是按“电话预约向成都的批发商报需要采购的商品清单、批发商打包商品送托运部发货、商品验收后到银行给批发商存款”的常规流程完成商品采购工作,省去了很大的商品流转费用、节省了经营成本!这种建立在相互信任基础之上的商品流通体系,应该就是当今惠及千家万户“网购”体系的雏形!

那几年,在甘孜县城的银行,如果我的记忆没有错误的话,应该只有“中国工商银行和中国农业银行”等两家,后来经过我的了解,一个县城区只有区区两个银行网点,与藏族同胞的生活习俗有很直接的关系!这么多年过去了,新中国改革发展又强盛了许多,不知道这种情况是否有所变化?!当年,我需要给批发商支付商品货款时,需要持现金或银行存折、到银行网点的柜台上办理,费工又费时极不方便。

在当今“高速路网”已基本成型的前提条件下,成都至甘孜县城的班车,应该是只需几个小时的车程,保守估计应该是当日发车、当日可以到达!但我当年第一次搭乘从成都到甘孜的班车行驶到康定后,是需在停留一晚、次日再发车上路往甘孜的,有时候也需要“换乘”其他车辆,只可能与当年的道路交通状况和当地复杂的高原地理气候有关联,更多的是为了乘客的生命安全考虑。

康定地处成都盆地与青藏高原的交汇处,初来乍到时,人们的“高原反应”应该有、但不会很明显!那日,班车到达康定时,天色未晚,虽然同样是新中国的地级都市,但到达之后随处可见的民族特色建筑、颇具藏族风格的建筑“图腾”和随处映入眼帘的经幡告诉我,这里已是藏区、是大多数藏族同胞生产、生活的地方。只是到康定办理好了住宿手续并入住之后,我的“背井离乡”的愁绪,才真真正正开始“泛滥”!

在启程出发之前,妻在电话中告诉我,一路上要注意防寒保暖,接听电话的时候,我很是“不以为意”!四月份的天气、已是即将“穿短袖”的季节,一路马不停蹄到康定之前,着急赶路,我浑身基本都是汗巴巴的;到康定下车之时,才感到了一丝丝的凉意。被群山包裹的康定城,傍晚时明明是“艳阳高照”,瞬间又是“沥沥淅淅”、气温断崖式下降!高原气候的复杂多变,已然是“初显端倪”。

出于节省与安全的双重考虑,当晚我没有选择十元住宿一晚的“通铺”、而是选择了三十元住宿一晚的小旅馆单间;窗外,雨滴急促的敲打着窗棂,我蜷缩于康定这家单间小旅馆的床上,分明听出了与家乡“风格迥异”的暴风雨的“敲打”节奏!

虽然有出发时的仓促预案,但仍掩盖不了我一路的“狼狈”!此次的出行,是我的“逃离”之旅!

一个大学毕业生竟然在轮岗竟争中挫败“失了岗位”,多少是有点“面子上挂不住的”;一个从农村娃,历经“十年寒窗”、一路拚博出来的岗位,尽管是在乡镇基层,于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的父辈而言,终是“争得了社会名份”的人,那年代,亦属于“光宗耀祖”的事情!工作岗位的失去,于父辈、于自己,终是件黯然失色的大事件,导致乡邻们的社会舆情,的确是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期”、让我有点招架不住!逃离,换一个全新的环境,开始新一轮的“拚博”,不失为一种选择。

家庭经济输入的戛然“断流”,是件让我“招架不住”的更大事件!在职在岗的时候,尽管单位拖欠工资是个频率很高的事情,但每逢端午、中秋、春节等重大传统节日的时间节点,还是可以领取少量现金的,剩余的“拖欠工资”,一般都会“足额的”挂在“个人往来”帐户名下,至于猴年马月能够“兑付”,得看单位的泾济运行状况和单位“头头们”的“态度”!尽管如此不堪,但仍是有抱有一丝希望、有点“心里暗示”一样的“精神寄托”,坚信终是会有的!我“欲罢还休”态度的轮岗竟争受挫,让我的收入“断流”,使我的“梦与幻”彻底的坍塌!促成我在老家“彻彻底底的失了位置”。远行,便“水到渠成”的成了我的必然。

给妻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了她我已到达康定城,便准备“拉开架式入睡”;妻已于这之前的三个月只身到甘孜县城区“盘下”了一间店铺,家庭的突遭变故,迫使她“下定决心”做好了应急和应对措施。尽管在这之前,我们从亲戚朋友口口相传中得知,在中国青藏高原和中国边陲地区经营日化商店“很赚钱”,也于车溪牌楼一带在外经商“创业”人员返乡时的“行为举止”中,得到了“的确很赚钱”的验证;虽然早就有点心动,但碍于“我有一个稳定与体面的工作岗位”和一份“时有时无的工资收入”、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始终未能成行。妻已于我身处“落魄”之际率先决断,放弃了自己在老家的经营、准备担起家庭的大梁,我哪有什么理由不做“追随者”。

窗外的风雨声更猛烈了些,我起身打开了房间的电灯,让自己置身于灯光笼罩之下,以“安抚”自己此间相对脆弱的魂魄。“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凉,不知何时涌上了我的心头;老家此时此刻下雨了吗?!“丢给”岳父岳母的一岁小女儿是否已经酣睡?!“丢给”母亲的六岁大女儿是否入睡?!康定城如从山顶“滚落”的雨滴犹如一双粗糙的大手、无情撩拨着我此刻柔弱的心弦,让人生痛!

班车出康定城不远,便“颤颤巍巍”的爬行在了折多山上,此刻,高原复杂的地理环境与恶劣的天气状况才慢慢开始给“初来乍到的客人”展示她的“另类一面”。班车在爬行的行进过程中慢慢停了下来,车身在停止过程中还不忘记“轻轻扭动了一下腰肢”、稍微甩动了一下车尾摆了一个“POSE”才斜停于坡道之上。

尽管班车师傅进行了“尽量不下车”的善意提醒,但我还是起身下车想活动一下筋骨,脚落地的那一刹那间,脚下一滑溜差一点摔跤,才明明白白的知道了,车是止行于结满了厚厚冰层的路面上!在滑溜溜公路路面上一同“趴着”的几辆车,正“静候”着驾使员给车轮胎加装防滑链;习惯了在南方道路上行走的我,稍走两步便有几个“趔趄”,便索性回到车厢内,再也不敢越雷池半步!

二郎山隧道是我人生第一次“穿越”如此之长、令人震撼的隧道!以前,只是从电视中听过的一曲“二呀嘛二郎山”的歌曲之中,知道了中国已峻工了令国人骄傲、造福人类的浩大工程,尚不确切知道她处于哪条交通道路上。

艳阳高照的天空,在穿过二郎山隧道之后,寒冷立即“包裹”了班车,寒风裹着冻雨“撕咬”着车窗,令人从骨子里陡然升起了寒意;无所不在的耳鸣,撕裂着人的神经,我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高原反映终是露出了他的“獠牙”,使我浑身不适感爆棚!

无暇顾及车窗外“一山有四季”的自然界的鬼斧神工,无暇“畏惧”沿途的“山高、路陡、坑深”!我屏息静神于座位上、生怕自己稍不留神的肢体运动“影响”到了蜿蜒串行于丛山峻岭之中的班车,安安静静的随车于傍晚抵达甘孜县车站。下车出站之后,我强打起精神、一路甄别着找到了妻盘下的店铺,在妻的协助下勉强吃了一点食物裹腹便草草上床准备歇息,躺在搭建于店铺阁楼之上的“床上”,无论我调换怎样的姿式,耳鸣与头痛欲裂都是如影随行!高原反应如一头猛兽放肆的“撕咬”着我,让我难以安然入梦!青藏高原一隅的甘孜城,首次以如此“特别”的方式欢迎了我、拥我入怀!

(二) 拥抱甘孜

谁也不会意料到,任凭连电视剧怎么“演”,也不会有如此令人啼笑皆非的剧情发生!一个市场营销专业科班出身的我,第一次于我们的店铺中,开始的第一次经商实战操作,竟然是以如此“尴尬”的情形,在初来乍到的甘孜县城区“盛装”上演。

到甘孜县后的次日早晨,我按时打开了我的店铺门、稍稍准备便开始守候营业。不得不承认,当年城区与人口规模都不大的甘孜县,营商环境的确“不赖”!我开门不久便有顾客进了店门、一个采购牙膏的藏族兄弟;在“巡视”了一遍货架上陈列的牙膏品类之后,他指着某某品牌的大号牙膏问我多少钱一支,由于是第一次亲临店铺卖商品,卒不及防的我飞速的在脑海中“过滤”一下“关于牙膏品种”的记忆印象,参照我以前的日常生活的购买模糊记忆,给出了五元一支的报价;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那位藏族兄弟稍稍思考便作出了购买三支的决定!向我支付了15元的商品费用之后,那位兄弟没有做任何的停留、双手捧着三支大号牙膏,一阵风似的离开了我的店铺门、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

就在我当日第一单“生意”成交笃定之后不久,陆陆续续又进来几批次的顾客,事后回忆统计应该有七八个顾客,全部是“冲着”那种品牌的大号牙膏,都是没有哪怕是“表演式”的“讲一下价”,都是爽快的掏钱付款然后“拿货走人”,且购货量都不是单支,一件牙膏即将告罄!

就在我“惊喜”于当日的“生意爆棚”、“惊诧”于甘孜市场“购买潜力”、准备“分析”他们的购买用途及藏族兄弟的购买使用习惯的时候,妻子来到了店铺。对于妻提出“是否夹有杂假币”的质疑,我自己还是信心满满的,在以往历年的财务工作岗位上练就的、识别假币的本领,我自认为还是“毋庸置疑”的,“火急火燎”的现场查验货币的结果,也验证了我的自信。

还在我“洋洋得意”于当日经营的“火爆”之际,妻询问到了商品的售货价格,我立马“茫然”了!仔细翻阅了一下进货清单上的价格,才知道,那是一款售货定价应该在9-10元的大品牌牙膏,单支从成都日化批发部当时的批发进货价格是6.5元!

除去商品采购运费等费用,当日上午,我店铺的“火爆”经营活动,成本价净亏损近三十多元!如果不是妻子的及时现身“止损”,我们店铺的那种“亏本赚吆喝”的劲爆营销场景当日应该还会继续!

那日上午,我店铺的一顿反向操作,虽然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乌龙”、着实令我有些懊恼,但真没有预料到这次乌龙,给我从那以后的经营活动,提供了真真切切的好运,取得了意料之外惊喜。那次的乌龙,恰恰“应合”了当今商家盛行的、“低价营销”的现代商品流通市场营销的策划精髓,也就是拿少量商品以“明显”低于市场价乃至于产品成本价的方式,“大张旗鼓”的进行吆喝并售卖,以吸引“眼球”、提升“口碑”来达到树商家品牌形象的营销手段。

敢于拿全中国知名品牌的牙膏“低价销售”,也许真的替我刚开张营业的店铺“做了一次很好的宣传”,在豪爽的藏族同胞之中“口口相传”并赢得了好感,无形中为我的日化商店争得了“商品质量好价不贵”的口碑,一开业便在甘孜日化品市场与同行的竞争中抢占了先机。

甘孜县城地处青藏高原一隅,也属于青藏高原的一部分,县城区的海拨高度在三千米以上。我在甘孜县城“安营扎寨”之后的一个星期乃至于更长时间,那种只属于青藏高原的特别气候,便给我上演了“生动”的一课!耳鸣、胸闷、嘴唇干裂,是那几天“折磨”我的切肤体验,与凡是到过青藏高原并有暂住经历人的高原反映一样,嘴唇干裂然后起泡、尔后活生生脱下一层皮,并伴以躺在床上“无法安稳入睡”的“阵痛”,是我初入甘孜县城后那一段时间段内最真实的身体感受。

更令我感受颇深的是,高中地理学科上所讲的“早穿棉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概念知识,第一次在我的生活中得到了验证。在甘孜县城区、青藏高原的其他高海拔区域也应该一样,同一个地理位置,置身于阳光直射的位置,的确有会出汗、让人燥热难当、想脱下厚实衣物的感受;稍稍移动到阳光直射不到的区域,寒冷会立即袭来、让人有“穿棉袄”的冲动;至于“围着火炉吃西瓜”的传说,在物流相对发达的当今社会,只要是夏季有“围着火炉烤火取暖”的气候条件,夏季想吃西瓜,也就是“分分钟”的事,并不是遥不可及的“奢望”,更何况,当年的甘孜县农贸市场,确是有销售西瓜的商铺。

现在,几乎所有人推介甘孜县城时,基本都会有这样描述:国道317线贯穿整个县城区、雅砻江的上游在甘孜县穿城而过!这样的描述,用在我当年居住、生活于甘孜的年代,应该是不完全准确的!

2002年的甘孜县城,雅砻江的上游应该“穿城郊而过”,雅砻江的另外一侧,是相对平坦的河川,有一个“可以战战兢兢让人通过”的铁索桥与城区相连;穿过甘孜县城区的,只有一条汇入雅砻江的小溪流,是小溪流把甘孜县城区“分割”成了两半,并在汇入雅砻江之前与317国道成“十字形”相交。在沿小溪“流过”和公路“穿过”的城区“两岸”或“两边”,形成了甘孜县城规模不大的“十字形”商业区。 我那时候经营的日化店,就在317国道经过甘孜县城区的一侧、县城区“十字形”商业街的交汇处约50米处;我商店的左手边紧挨着的是回族大哥的“回民”饮食店,右手边紧挨着的是本地汉族大姐的“便民”药品商店,国道对面的及两旁一溜并排经营的、是或汉族或其他民族兄弟姐妹们各式各样林林总总的商铺。

在“藏靴、藏袍”及在藏族同胞手中不停转动的“小经桶”满大街安详游弋的主流“风景”之中,在“哦嘛哩嘛哩哄”藏族迎宾曲欢快流淌的乐曲声之中,在各民族兄弟姐妹们商铺鳞次栉比的甘孜县城区,我释然了,骚动的灵魂似乎“找寻到了暂时的归宿”,我不知不觉的开始“留意并向往”哈达的圣洁、藏袍的端庄大气、藏靴的“沉稳”和满身“藏饰品”的神秘!在满大街“高原红”面孔的“祥和与善良”气氛和各少数民族兄弟姐妹们和睦共处的氛围之中,我开始了彻底“沦陷”与放松,把自己“不拘小节”的“戾气”、也在与藏族兄弟的相处过程中不自觉的“释放”了出来;那一次,如果不是藏族兄弟的“包容”情愫“超然”,我差一点点就惹上了“大祸”!

我将藏族兄弟佩饰在腰间的“藏刀”从藏族兄弟的腰间解下来并于手中“把玩”,这在藏区是件“不可饶恕”的大错!一般情况下,在藏区也是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那天,在我的店铺、在与一位藏族大哥的聊天过程中特别“投缘”!我们从各自的生活趣闻聊到了各民族的“风土人情”,聊到兴奋之处,我忍不住起身伸手从那位藏族大哥的腰间、一把抓住他在腰间悬挂的佩刀并取在自己手中,抽出那把藏刀开始于手中“把玩”!那位卒不及防“失了佩刀”的藏族大哥,惊慌失措、手脚忙乱站立起身从我手中“收回了佩刀”之后,涨红的脸色恢复到了“满面笑靥”,竟然用汉族的谚语“不知者不为罪”,为我一时的“鲁莽”和现场尴尬的气氛作“圆场”,旋即,象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现场又恢复了“温馨和谐”的聊天场景。

原来,在藏族兄弟的民俗中,腰间悬挂的个人佩刀,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物件!任何人如果没有经过主人的同意,是不可轻易从他的腰间“摘取”,犹如汉族的“祖坟不可轻易刨”的涵义一样!从藏族兄弟姐妹的腰间取下他们的佩刀,是一件对他们“大不敬”的事情,藏族同胞认为,那是件从骨子里对他们“蔑视”的“敌对”行为!

命运似乎还没有“忘记”对我的继续折磨,生活中那种“令人扎心”的遭遇,竟然在我的生活中继续“上演”!正当我在甘孜县城安营扎寨、渐入佳境的时候,某日临晨,一个足以让我崩溃、刹那间击穿了我魂魄的噩耗传来,在人生征途中,我“弄丢”了母亲!我成了一名“没有母亲的孩子”!哥在电话中哭泣着告诉我,母亲在绝大部分还正酣睡的晨雾中遭遇车祸而“撒手人寰”!我抱着座机电话、从床上一同滚落于冰凉的水泥地板上,哽咽着“出不了声”、任凭泪水流淌!我恨苍天不长眼,也恨命运绝情!既然你已为我“开了一扇门”!为什么又要“关闭一扇窗”?!

母亲应该是“笑着”离开的!在她离世的前一天晚上,我在电话中向母亲汇报了我们近期的经营情况,妻在一旁欢快的告诉母亲,我们每天最高兴的事就是:每晚关闭店门后清点现金!哥后来告诉我,在与我电话聊天之后的那一夜,母亲出现了多年来“少见”的兴奋情绪,那种高兴劲儿,不亚于我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次!其实,在那晚的聊天过程中,我“隔着屏”都能感受到母亲异乎寻常的高兴。母亲是在知道了我“赚到了钱、每天在清点自己的钱”的喜讯后离开的!可是母亲,我还有一件可以让您释怀、也应该让您可以重新“昂起头”的喜事儿,还未来得及告诉您,您怎么就“狠心”离开了呢?!

在那个年代,农村孩子“跳出农门、彻底改变身份”的途径并不多,报名参军入伍和考上大学进高等学府深造,应该是那个年代两种切实可行的办法。在我“跃农门、千军万马挤独木桥”的征途中,我“弄丢”了我的父亲!父亲是在我那年的高考前夕带着遗憾离开的!十多年“寒窗拼搏”、没来得及给满是期盼的父亲“一个满意的交待”,是刻在我内心深处毕生的痛!

考入大学、然后由政府统一安排了工作,是让母亲引以为傲的事情,我们家两个孩子的大学毕业顺利入职政府岗位,也的的确确让母亲“扬眉吐气”了一阵子;也许,正是母亲“扬眉吐气”的行为,亦让某些少数人产生了“心理上的不适”,用通俗的话叫作“羡慕嫉妒”情绪吧。

在我竞岗败北失业之后不久,极少数“羡慕嫉妒”的乡邻们,一下子似乎找到了情绪的“发泄口”!“辛辛苦苦供孩子读书上大学有卵用!”等等“读书无用论”的冷嘲热讽也不时传进我母亲的耳朵,这样“颓废”的言论很是让母亲的情绪低落了许久!

读书是真有用处的呀,母亲!那几年,在我的日化商品经营过程之中,因为读书、因为知识的贮备,在当年的甘孜县,着着实实让我“独占鳌头”了几回!因为“听得懂”和会几句能够说的“憋足”英语口语,在开放的甘孜县城区,国外游客的日化商品购买行为,基本都“流向”了我的商店,让我“扎扎实实”的“风光”了几回!

在高原地区旅游,面临最大的问题是干燥缺氧;旅行“功课没有做足”的外国游客,进本地日化店的“针对性与目的性”意图都十分明显!当年,他们进店之后,除极少部分“拿着中国商品外包装”、同时用“口语”夹杂着“比划”的行为,可以让大部分店主“领会意图”之外,但商品成交价格及商品数量的“判断”,又成了“横亘”在商品交易完成行为面前的“一座大山”!另外,还有绝大部分进店对着店主一通“比划”的外国游客,着实让当年绝大部分的日化店主“一头雾水”而“吃尽了苦头”、眼睁睁看着“商机”的流失而“无可奈何”!

每当这样的时刻,每个进入我的日化品商店的外国顾客,往往用不着他们“做完完整的比划”,我便从他们或流畅或憋足的英语口语中,知道了他们所要购买的商品品种及购买用途,甚至还能够用简单的英语口语对我经营的商品进行简短的推介;商品价格及他们在购买的商品数量,买卖双方都能够得到及时的语言沟通和“领悟”然后完成商品交易行为。无论是德国游客还是日本游客,亦或是其他的外国游客,进了我所经营的日化商店之后,基本能够“满足需求”、基本能够满意而去!

那个时候,在甘孜县城,“A little nurse sun protection kit”是我常常向外国游客推荐的商品,也是我当时“用得最多”的英语口语;这是我认真读书所贮备的知识!更是我在甘孜同外国顾客作商品交易时的工具。

因为读书、因为读书所贮备的知识,让我在当年的甘孜同行市场中再一次“抢占了先机”,让我比别人多了几次商品交易的机会、比当年的同行稍稍多赚取了一点点钱!母亲,读书真是有用处的呀!

“知识可以用来赚钱”的喜讯、一个可以让您再一次“释放”情怀的消息,我还未来得及与您分享,您怎么就狠心离开了呢?母亲!

因为担忧我情绪近乎“奔溃”的精神状态,妻在甘孜朋友们的帮助下,几乎是“乘着夜色”匆匆搭乘便车出发成都,尔后匆忙赶回老家“奔丧”。

当年,在我的生活状况“陷入低谷”的时候,母亲找“大师”给我“策算了一次命运”,算命大师说我近期会出现一次“出国门”的经历。尽管,我当时是“十二分的不信”!也从来没有“出国门”的打算,但在我的人生旅途中,还真部分应验了“出远门”的“宿命”!

在雪域高原的甘孜县城,不长的时间,我结识了许许多的藏族兄弟姐妹、也认识了不少的回族商人朋友和在甘孜县居住的汉族及其他少数民族友人,也有机会接触到了少量的外国旅行者。与老家风格与习俗“迥异”的“物与人”,确实有时会产生“置身国门外”的生理感受错觉!

也许是时间的久远、也应该是我的“愚钝”,更多的原因应该是少数民族“给人取名字”时的特别习俗,也原谅我的“不厚道”,虽然当年与他们有过多次的交友互动,这么多的甘孜友人中,我只记得“扎西、卓玛、央金”等少数几个藏族大哥或藏族妹妹的姓名,并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姓名也不是特别完整与“精准”!那些与我为邻居的回族或其他民族的大哥和大姐们,他们曾经的“人或事”至今仍不时从脑海中“闪观”!但他们的姓名,至今竟然一个也“对不上号”了!

至于那位金发碧眼的德国小妹妹,当年,虽然她跟着她佛学院的中国老师在我的店铺内有过近两个小时的休息“逗留”,期间,我们彼此也用不太标准的英语进行过简单的沟通,知道了她来自于德国某小镇;由于她的冠名实在“难记”、亦不适合中国汉族人的记忆习惯,她的姓名已彻底“消失”在我的记忆之中。那几个“光临”过我的日化商品小店的日本妹妹们和无意中“路过”我店铺的非洲兄弟,因为相处甚是短暂,他们的姓名,我根本没来得及“询问”!

那位“神密”的甘孜白塔的“活佛”老哥,则永久的“刻”在了我的心中,不仅是因为他曾经很有“仪式感”的向我赠送过他“开了光”的照片;同时,也应该是因为“他的赠送仪式”给我带来了意料之外的好运!那张背面摁下了他指纹的一寸半身彩照,那几年,我也曾遵照他赠与时的叮嘱,一度“虔诚”的贴身携带!之后也被我带回了澧县的老家、至今被我珍藏。

如果不是我的三年轮岗期限将至,如果不是我中途回家时、从两个寄养于老家孩子怯生生的眼神中“读懂了陌生”,也许,至今我尚在甘孜县城怡然自乐;也许,藏袍藏靴已经“加身”、那一抹“高原红”也已“悄悄”爬上了我的脸颊;也许,我还会在藏族友人的“撺掇”下、与藏族朋友们相聚一起“跳起了锅庄”。如果不是个人及家庭原因,需要提前结束我的“甘孜”营生,中国式民族大融合的“神奇”,一定会在我的身上凸显无遗。

还好吗?我的甘孜朋友们,昨夜,你们又一次“闯”进了我的梦乡;你们的梦景里,是否还会偶尔闪现“残存关联我”的印记?

湖南常德澧县 刘连兵

2023年6月完稿于澧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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