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009弄堂的早晨

“当啷啷, 当啷啷，……。”

清脆的铃铛声划破早晨的宁静，弄堂在粪车摇铃声苏醒。

“倒马桶了！倒马桶了！……。”

“马桶拎出来！马桶拎出来哟！……。”

天还没有全亮，高亢的女高音撩开黑夜的幕纱。

灯一盏盏亮了起来，门一户户被打开，女人们拎着沉重的马桶走向弄堂口的粪车。(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铃声叫声有时候也会把我吵醒。

奶奶说：“家松，你起来了。”

爸爸妈妈已经已经不在阁楼上，上来的是奶奶，奶奶招呼弟弟妹妹。

我来到二楼。

爷爷已经坐在八仙桌旁边，爷爷对外边并不关切，爷爷只是细细的品味茶香。

我喊：“爷爷。”

爷爷端着茶壶正在往杯子里倒水。

爷爷问：“你喝不喝茶？”

我说：“不喝。”

爷爷说：“喝茶好！”

于是我也凑过去尝一口。

爷爷问：“你起来这么早干什么？”

我说：“吵醒了，我看看。”

爷爷说：“天天看，有什么看的？”

我趴在窗户上往楼下看。

爷爷说：“他们在倒马桶。”

我说：“外边这么多人，过一会就看不到人了。”

爷爷说：“马桶早上不倒，就没有地方倒了。”

那么多人提着马桶往弄堂口，路上停着一辆大轱辘的木桶车，不过没有一个男子汉提马桶的，妈妈提着两个马桶也夹在人流中。

乌黑的粪箱安装在一个两轮拖车上，妈妈们挨个把马桶里的污物倒进粪箱，很快一股难闻的气味弥漫开来。

爷爷说：“不用看了，你闻，什么味道！”

我只是看着，我顾不得味道好不好闻。

我们家是在巷子最里面，倒马桶的味道已经淡薄了许多，弄堂口的人家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刷，刷，刷。”

“哗啦啦，哗啦啦。”

马桶刷剐蹭马桶壁的声音，还有贝壳互相撞击的声音充斥了整个巷子。

妈妈提着马桶回来了。

整个弄堂刷马桶的声音渐渐消去，难闻的气味也随风飘走。

弟弟妹妹都下来了，妈妈在洗脸盆里倒进水。

妈妈说：“洗脸了。”

听到爸爸上楼的声音，爸爸还没有走到楼上，家里已经溢满豆浆油条香气。

爸爸两个手端着钢精锅，钢精锅里装着豆浆，爸爸一个手还吊着一个篓子，篓子里装着诱人的油条。

妈妈从楼下灶披间拿来碗和调羹，爸爸给每一个碗里舀了豆浆

爷爷拿了一根油条，爷爷把油条掰成一小截一小截的放进豆浆里。

我是拿起一根油条，油条的香味让我忍不住地咬了一口。

我的油条还没有咬两口，大伯已经吃完饭站起来。

大伯说：“我走了。”

爷爷也站起身擦着嘴。

爷爷说：“我要走了。”

爸爸说：“我也要走了，你在家里要听话哟。”

屋里只剩下奶奶妈妈和我们，还有没有喝完的豆浆，还有没有吃完的油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