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回杏花巷
春天是个多情的季节,春愈深情愈浓,到了烟花三月,春姑娘索性揭去了头上的面纱,全然不见了先前那份矜持,那份羞涩,更显得妩媚轻盈,热情奔放,竟多了几分野性,撩拨得万物勃发,春意盎然。
春风吹过,远山秀色,春雨洒过,大地葱绿。春风柔和如玉,拂在脸庞痒痒的,身上暖暖的;春雨飘飘洒洒,滴在厚实的土地上,散发出泥土淡淡的清香。
“春风又绿江南岸”。春天是支蘸满浓墨的笔把眼前这座的小城勾勒得烟雨蒙蒙,风姿绰约。打开门扉,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我经不得那诱惑,打着雨伞走进那幅诗画里,去叩访那久违的杏花巷。
杏花巷是我儿时的住居,那里曾留下我童年的梦,还曾留下了我少年的爱,几度花开花落,几度云卷云舒,时光并没有淡化我对杏花巷的思念,而是随着时间的积淀化为乡愁。
杏花巷在小城的中央,跟周遭的高楼大厦相比,显得破旧和俗气。低矮的楼房,青砖白瓦记录了昨日的繁华;深长的巷子,铺地麻石见证了时光的久远。如今,杏花巷没有了旧时的喧闹,犹如一个耄耋老人默默地坐在那仔细地打量着过往的行人。
伫立在小巷深处,摩挲着斑驳的墙壁,梳理着尘封的记忆,任思绪放飞。须臾,仿佛听见小巷那头“嗒嗒嗒”的木屐声,仿佛听见小伙伴们游戏的笑声,仿佛听见母唤儿归的呼叫声,眼前又浮现一幅“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今朝卖杏花”那湿漉漉,绿幽幽,亮晶晶,香喷喷的南国风情诗画。(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杏花巷,有美丽的名字,也有美丽的传说,它的由来竟有两个版本。一说是古时这里有个叫杏花的姑娘,美貌绝伦,心灵手巧,爱上穷书生,孝顺没过门的婆婆,激励夫君考上功名做了高官,她也成为二品夫人,此地而命名杏花巷;还有一说是有一年秋夏遇上旱灾,颗粒无收,人们濒临饿死的边缘,巷子头有棵杏树却花开满树,青涩半熟的杏子救了饥饿的人们,此地叫做杏花巷。
童年是听着这些故事慢慢长大的。杏子的故事就让人垂涎欲滴,口里总有酸酸甜甜的感觉;杏花的故事更催得我早熟,十一二岁的年纪就憧憬能遇上一个杏花姑娘。那年小巷新迁来一户干部人家,家中的小姑娘叫阿锦,脸上红扑扑的,辫子长长的,一口京腔脆脆的。我竟把阿锦当作杏花,暗恋着她。可是没多久后阿锦一家又迁走了,着实让我沮丧了一阵子。
阿锦走了,带走一片云彩,也带走了我的初恋。谁说少年不知愁滋味,因为不到情浓时。
小巷显得恬静,我试图寻找儿时的伙伴,结果都是些陌生的声音和陌生的脸孔。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吸引着我,蓦然回首,在人家屋檐下有燕子在呢喃。“似曾相识燕归来”,是在问候我这访客,还是在欢迎我这游子?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又上眉头,浸润了双眸。
雨停了,偶尔还有米米阳光,春风徐徐吹来,仿佛是春姑娘那双纤细柔软的手,温柔地抚摸我的脸颊,像在慰籍我惆怅的心。
杏花巷确实老了,褴褛的墙壁上,到处用红色圈写着大大的拆字,路人告诉我,这一带很快就要拆迁,将建设成为公园,给市民提供休闲健身的好去处。
走出长巷,有一抹粉红注入眼帘,昔日巷口那棵小桃树已经长大。时至阳春三月,花团簇簇,姿娇态艳,胭脂万点,占尽春风。“人面桃花相映红”,恍如是位佳人,似杏花,似阿锦,风情万种,翩翩而来,笑靥如花。
对着娇艳的桃花,我举起了手中的相机,让美丽在心中定格,掬一抹桃红,任色彩在指间跳动。
春回杏花巷,杏花巷正在执著地经历凤凰磐涅,她将告别过去,续写华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