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苍老了谁?

04-17 作者:青色

四月中旬,刚刚结束了第二次联考。我不想说什么心情不好,抑或是压力太大之类的话。我只想说,我倦了。

刚来进修的时候,我很坚定的告诉自己要努力。纵使到了现在,我还是可以告诉自己,努力。所以,我在教室后面的墙壁上写下了自己的冀望——努力,然后骄傲地离开。我依旧怀着高三时所有的热忱,努力地想要去实现自己的理想。

但我常常不坚定。

踩在十九岁的尾巴上,没办法像当初那般单纯无邪。算是成熟,抑或是半成熟。除了学习,生活中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们去面对。我是个感性的人,很容易受到外界的干扰,没办法像当初那般淡定。

我常常思考着:生活,到底是为了什么?社会中形形色色的人,他们为了生,亦为了死,竟以各种窘迫的姿态生存着。而我们为了高考,亦是这般挣扎。如果说高考是一场战役,那有生必有死。胜利的一方可以高声呐喊,他们获得了骄傲的资本,哪怕只有一点点;而失败的一方,苟言残喘,纵使想要重新振奋,纵使最终所向披靡,阴影还在。很显然,我们所有的人都已经经历过一次失败,没办法再像当初那般生死以赴。

来进修这个月,经常失眠。不是刻意不去睡。其实,我很累。常常在深夜里睁开双眼,听着她们均匀的呼吸声,听着外面喧嚣后的平静。在家里,亦不眠。半夜里,在客厅里嗑着瓜子,抑或是,打开电脑,放自己喜欢的音乐,然后敲打键盘写一些字。累了,就光着脚丫在木地板上来回地走动。轻轻的,不发出任何声响。回忆常常在不经意间涌上心头,快乐抑或是悲伤。然后我开始落泪。但我从来就不敢哭出声来,努力地压抑着自己。比较我是那么的乐观,我常常这样告诉自己。(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不知何时,我会觉得自己的生活也变得如此窘迫。

因为不肯诉说,从来就不会被懂得。纵使和同学之间关系处理得很好,也还是有隔阂。她们说我癫狂,我依旧会笑着。就当是默认,就当自己癫狂好了。生活已经磨去了我反驳的能力。只有自己清楚,这只是一副佯装的皮囊,皮囊下包裹的是颗同样柔软脆弱的心。

我活的很累,没办法想哭就哭,没办法发泄自己心中的不快乐情绪,最多只能静默。我甚至因此常常虐待自己,把指甲剥的很短很短。那种痛,只有自己能体会。他们说我一双苍老的手,他们说我有自虐倾向。这些,我都不否认。或许我本身就是有病的,暗地里的病孩子。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成长到今天这种状态。

高考倒计时。

我不紧张,一点也不。我甚至从未想过逃避。毕竟,这是自己选的路。

但我想爷爷奶奶了,很想很想。

上次清明放假回家,只待了一会儿。短暂到我还没来得及告诉爷爷奶奶,我很好,不要为我担心。奶奶说她做了我最爱吃的南瓜饼,我没能带上。她是那么的固执,怕是会煮了一次又一次,最后坏掉了,不忍心扔掉,才会自己吃掉。每吃一口,或许就会想起我,想起我最爱吃她做的南瓜饼。

岁月在他们身上留下了那么明显的痕迹。

爷爷的腿病一直没见好转,可他也是那样固执的一个老头,一刻也不肯闲着。他肯定会在出太阳的时候去后山上拾些柴火。或者,扛着他那把早已磨光了手柄的锄头,去田地里松松土。此时正是种花生的季节,奶奶肯定在剥花生壳。边剥边哼唱着只有她自己才懂的曲调。

上次姑姑给我打电话,问我奶奶的腿病好没。我很疑惑:不是爷爷的褪疼么?呵,奶奶竟然都没说,而我亦未察觉。我以为,她只是视力有些模糊,耳朵有些不好使。我从未想过,他们会苍老的如此之快。十几年前,当我还是个小孩,奶奶还追着我满院子里跑;十几年前,她的声音还那么响亮,就算隔着几百米的距离,也能听得见她唤我回家吃饭。而我仅仅是离开了他们四年的时间。

每次回家看他们,都满是叮嘱。说的次数多了,我都能够背诵。上车,坐在靠窗的位置,和他们挥手说再见。等到车子驶动,我便一直往回看。他们依旧站在那棵老樟树底下,不动。我不知道他们会在那里伫立多久,只是突然间便泪流满面。他们的身影那样孤独。我大抵可以想象,黄昏过后,当最后一辆客车驶向终点站,他们依旧伫立在那里,看着每一个下车的人,当发现我始终不在里面时,他们是有多落寞。从早晨到黄昏,我月初到月末,他们每天都这样期盼着。当有一天,我就突然从车子里走了下来,奔在了他们面前,他们内心应该是欣喜的。尽管每一次我的离去,会让他们不舍。

我很想回去。帮奶奶剥花生壳,帮爷爷去土地里撒种,去山上拾些柴火。最近天气都很好,去年冬天那些用过的被子,都该拆出来洗洗了。等到太阳很大的清晨,我就能挑着一大担,去桥边的小溪里洗。晾干,然后收好。等到今年的冬天,奶奶再把它们铺在每张床上,柔软而舒适。

这是这个季节里该做的事,而我不知道,还能有多少个这样的季节。终究,我会离开这座城市,去追寻自己的理想。六月,高考。九月,就该去大学里报到了吧。我的青春会越来越绚烂,而他们,只会越来越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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