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过年
印象中,过年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无论在温饱没有着落的困难时期还是十分讲究吃穿的现在,红红的春联一贴上门,喜庆的氛围便充盈整个空间。仕途的坎坷,母亲的病体,儿女的学习成绩……统统抛在脑后。再难看见领导的脸色,不再听见长舌妇多舌男的说长道短,就连一向啰嗦的妻子也玩儿起了深沉,讲究起措辞,偶尔听到一两句谩骂,只当童言不忌。
姊妹几个能抢上给父亲帮忙牵对子算是一大幸事,有机会趁父亲写春联的间歇,拿起毛笔写鸡鸭成群、槽头兴旺。我年纪最小,牵对子的活儿大部分由我承担,对书法的兴趣由此时起再没有淡化过。
能穿上新衣服是小时候向往过年的最迫切的心情,不管条件怎样艰苦,母亲总能省吃俭用给我们缝制崭新的衣裳。过年穿在身上有一种自豪感。
鞭炮是要燃放的,父亲买回的鞭炮除留足除夕用的大饼子炮外,给我们姊妹几个平均分配。炮声带给我的快乐不亚于穿上新衣服时的感觉,以至于我上初中结交了一位其父能制作鞭炮的朋友。
腊月二十八炸麻花不知是啥时候传下来的规矩,装着乖样儿总能分得一根半根的,也不枉了跟着大人一熬半夜。正月初几串门,稍微像样儿的人家都能热情地端出一碗黄酒泡麻花儿,里边搁放的是自制的高粱糖或糖精,吃多了上火。
每年正月,带着妻子儿女回到乡下给孩子的外公外婆拜年,农村的变化好大,楼房一幢接着一幢地盖,石板屋绝少再看到,桌子上摆着的是十三花(十三个盘子),酒不再是自制的包谷酒,大多是瓶装酒,最低档次也是简装太白酒。(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酒足饭饱,我沿着小道往前走,去欣赏各家门上粘贴的春联,一概的“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门迎春夏秋冬福,户纳东西南北财”。有署名中国电信、中国移动的,也有署名中国信合的,还有在小卖部买来的。
楹联是中华民族的艺术瑰宝,从内容到书写形式都能给人带来美的享受,千篇一律的印刷体失去了她固有的艺术魅力。
这使我忆起在故乡居住的日子里,一个外地入赘在别家的女婿,生活清贫,亲戚邻居都懒得与他往来,过年在门上贴了幅“贫居闹市无人问,家住深山有远亲”,横批“又是一年”。可想他日子的艰难程度,字显然是他自己书写的,字形不敢恭维,毕竟书写出了他的心声。事隔20多年了,仍记忆犹新,这也许是楹联真正的魅力所在吧!
原载《各界导报》2007年3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