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知足

07-01 作者:春来春往

每一次回家,躺在熟悉的床上,心情会舒畅许多,一觉睡到自然醒,梦里全都是幸福。旅途的疲惫一扫而光,漂泊的心算是回家了,可是,梦醒之后,却发现,漂泊的梦还有很远很远。

其实,我一向是个积极乐观的人,很多时候,总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喜欢简单的生活,简单的快乐,有些生活方式在很多人眼里是枯燥乏味,而我却认为是妙趣横生。但是,当婚姻与家庭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那些简单的快乐却变得微不足道,总认为,那些所谓的知足只不过是安慰那些不思进取的人罢了。

于是,我开始思考,必须赚很多很多的钱。有了很多很多的钱,妻子选择我才算是幸福。现在回过来看,在还没有赚到很多很多的钱之前,我已经吃了很多很多的苦,受过很多很多的委屈,走过很多很多的弯路,反而还欠下很多很多的钱,仰望天际,前途看似一片光明,可是,起点又在哪里?

妈妈说,我小时候很懂事,在我没有记忆的时光里,她说我三岁就可以独自一个人去三公里之外的姥姥家,提上10个鸡蛋在路上打坏6个,人太矮了,提鸡蛋袋子基本是在路上拖着走的。

在自己的记忆中,我发现我以前很快乐,而且都是一些很简单的快乐,简单到对于现在的人来是那么的不屑一顾。10岁之前,暑假的时候就帮别人放牛,三头牛,每头牛一个月12块钱工资,两个月,我可以挣到72块钱。交完下个学期的学费,还可以剩下二十多块钱买文具。相反,在放牛的时候,眼里盯着的却不是钱,而是牛身上的肉,如果我的放牛比同伴的牛肥,我就特别的知足、开心。

后来,我又发现有其它可以赚钱的门道,老家在深山里,与衡山县交界,那里有很多没有主人的山,山上长了很多野树。,当我知道树可以卖钱的时候,于是,放假的时候我便上山砍树,一棵小树从山上挪到山下,不仅需要体力,还需要技术,常常因为一棵卖不超过五块钱的树累的满头大汗,因为路途较远,每次只能砍一棵到两棵。扛回家后,把树皮剥了,晒干后等上赶集那天再扛到十几里之外的集市上卖掉,换来的几块钱,最先想到的就是买包子和油条,吃着无比的幸福和知足。(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生活在农村,没有城市的繁华,交通不便,信息闭塞,有一回看到邻村一个大人用单车推来雪糕叫卖,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吃雪糕,说是雪糕,其实就是一根黄糖加水做的的冰棍。买回家后,舍不得吃,特地拿个碗装着,生怕冰棍上的水流掉。然后等它化成水,再一滴一滴的往嘴里倒,化一点喝一点。原来这东西也能赚到钱?于是,利用赶集的机会,用自己的存款在集上的雪糕批发部买了一个泡沫箱,回家要妈妈用编织袋缝成一个可以在肩上挂着的箱子,于是,我成了村里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第一个暑假,赚到整整140块钱,对于我来说,那是个天文数字,放在自己的书箱里,隔几天就拿出来数钱玩。除了利润,自己还吃了很多雪糕,家人也跟着我享用着免费的雪糕,特别是我弟弟,经常拿着免费的雪糕在小伙伴面前晃悠。那时,为了能赶上中饭之前把雪糕卖完,我早上五点就起床到集上进货,赶回家吃完早饭再扛上箱子顶着烈日出去叫卖。印象最深刻的是我一个人卖雪糕,后面经常会跟着一大批同伴,帮我喊“卖雪糕、卖冰棒”。那个泡沫箱,陪伴我五个暑假,现在,还放在我家的三楼,里面装满了书。每次回老家,我都会去看看那个泡沫箱,它给了我很多知足的回忆和快乐,看着看着就会不禁哽咽。

除此之外,山里一切能卖到钱的东西我都做过,季节不同,做着不同的事情,春天摘金银花,一斤干的金银花需要10多斤新鲜花。而干货只能卖4块钱一斤,那个时候,这个价格算很高了,还有一种叫桑叶子的东西,也能卖到钱,一斤两毛钱,一天可以搞十几二十斤。还有野生葛根,听说是药材,药商上门收货,听到消息便扛着锄头上山到处挖。回家洗干净切成片晒干等他们上门收购。还有一种在田埂边上生长的药材,记不起它的名字了,晒干后能卖10块一斤,但需要连摘一个星期才能晒到一斤。还有野笋、蕨菜晒干也能卖钱,这种一想起就特别感慨的小事,占到我大部份的童年记忆。每一次回忆,都会暗自发笑。

如果要数最快乐的事,就是下河捞虾米,妈妈帮我做的一个小捞网,捞上半天能有小半桶,回家用柴火焙干,可以卖到6块钱一斤,有时一天可以捞半斤。除了捞虾米,最痛快的就是用油茶坯子与辣椒草混合后再倒入小河里蒙鱼,至今还没搞懂这是什么原理,这东西一倒进去,河里的鱼全晕了,直接用手捡就行,一次下来,少说也有个十斤八斤的。卖到的那几十块钱,存在箱子里做梦都想笑。

有时我在想,小时候的一点小钱就能让我感到莫大的知足与快乐,现在,拼了命的奔波与操劳换来的却是劳累,脑袋日夜苦想,换来的却是不断唉声叹气,很多愿望离现实越来越远,奔波的心始终在外流浪,没有归属与方向。那些逝去的知足与快乐似乎永远离我远去,静静的躺在床上,冥思苦想到天亮,虽身心交瘁,却不得不继续面对,那些还没破碎的梦,请再陪我再走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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