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
我 的 父 亲
顾忆人
父亲老了,瘦弱的中等身材,两鬓的头发已经花白。他从年轻时的对我严厉再严厉,转变成了现在的平和而慈祥。
父亲十八岁和我母亲结婚,十九岁生养了我这个大儿子。在以后的十年里,父母又生养了大妹、弟弟、小妹。因为国家提倡计划生育,否则我会有八弟、九妹的啊!
父亲是一个老工商业者。他从川沙中学毕业后,就在川沙县城老街我爷爷私营的棉布商店里学生意,站柜台;二十岁时,他离开了爷爷、奶奶,到上海市区徐家汇开了一家修理电器、自行车的店铺;两年后进了上海红光塑料厂,后转到了松江机电厂担当技术员和车间主任。1960年,父亲把七岁的我从浦东农村的外婆家接到了松江县城永丰小学读书。我们借住在一家全是格子门窗的四合院内,很是气派。家里有一张精美的铜床,是父亲从古董店辅里买来的。夜里,我在这张床上依偎在父亲怀抱里听他讲故事。四合院北门外是一条横穿松江城的潮水河,父亲买了一张扳针网捕鱼。有一次傍晚,捕到了一条15斤重的大草鱼,放在一个大水盆里,我围着这条大鱼直转转,家里的地砖被这条大鱼的尾巴把水泼湿了一大片。当时,母亲和大妹、弟弟居住外婆家,父亲多次努力也没能把他们的户口从农村迁到松江城里来。故而在1962年,国家鼓励工人到农村支援农业生产时,父亲就申请下放,带着我回到了浦东的老家(当时称:上海市川沙县孙桥人民公社长园沟生产大队顾家生产小队)务农。后被东邻的黄楼人民公社请去搞副业生产。于是,我们家居住在老家宅子里,而全家的户口落在了黄楼人民公社栏杆生产大队徐家生产小队。
父亲回农村后,曾辉煌了一阵子,但更经受了“大四清”“小四清”“文化大革命”的磨炼。特别在“十年文革”期间,父亲挨批斗,家里被抄家,我们兄妹四个连饭也吃不饱。家中口粮缺了半年多,无米下锅了,父亲被迫拿出了从松江带回的那张扳针网,深夜里出去捕鱼,凌晨把鱼拿到上海市场卖,卖掉后就到大饭店里买议价米饭带回家给我们吃。他和母亲经常这样整夜不睡。父亲说:这是他做爹的责任!(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有一次,我被老家所在地的民兵连长抓到了大队部,冤枉我敲碎了那里学校的门窗玻璃。父亲闻讯后,急急赶到大队部,向那个连长和大队长拍桌子争论,终使他们理亏而无奈地释放了我。
1976年,我的大妹夫(当时未婚)从百里外的宝山县刘行乡来到了我老家,这是毛脚女婿上门来啊!半夜里,那个民兵连长把我大妹夫从我家里带走到大队部里去讯问。父亲非常愤怒,说他们是公报私仇。这一次父亲可惨了,被那个连长伙同他们的大队长等,关进了又潮又暗的地下防空洞。现在偶而说起这件事情,父亲说:他们是“四人帮”的爪牙,也是“文化革命”的受害者。并告诫我们待人处世不能太“过”。
“文化大革命”结束后,父亲辞去了黄楼乡工业公司属下羊毛衫厂的供销科长职务,下海经商。他在本乡本土开办了一个“农民商店”。
父亲经商捞到的第一桶金是:正值农村分田到户第一年时,他从上海粮食局批发来了十几卡车价廉质优的粮袋,零售给了丰收后急需粮袋装稻谷的农民。父母的这个“农民商店”小商品有千余种,为千家万户农民带来了方便。为此,1985年1月17日,解放日报在头版报道了我父亲顾文辉,身为农民进城镇开店经商的新闻。
父亲对那些借了钱还不出的人,不予索讨;对那些赊了好多货品,但将临倒闭的企业,欠款全部免了,他说:“我们要做一个积善之家。”父亲向有困难的群众捐款,向学校捐款,向川沙公园的翻建捐款等,他说:“为了子孙我们要尽力地博施济众!”
现在,父亲仍在川沙镇老街,经营着一家古董店,他是上海市收藏协会会员,父亲更热衷于筹建“文联”等社会工作,八十高龄了,还被聘为川沙“文联”顾问。
远处传来悠扬的歌声:父亲是我登天的梯,父亲是那拉车的牛……
2013年2月9日
- 远处传来悠扬的歌声:父亲是我登天的梯,父亲是那拉车的牛……2013-04-30 14:02
- 回复@王鹏:谢谢王老师!2013-04-30 2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