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之奇——鸣沙山 月牙泉

09-29 作者:鸥洋

公元2010年,敦煌的七月,炎热而漫长的夏季远远还没有结束,我便迫不及待地扑入了她滚烫的怀抱。

车出敦煌市,转眼便已是连绵起伏的黄色沙丘。

南行不过10里许,亚洲距离城市最近的沙漠——鸣沙山,有着“沙漠第一泉”之称的月牙泉,就已然触手可及了。

在茫茫的沙海中,鸣沙山和三危山紧紧地环绕着一爿绿洲,一弯新月就安静地依偎在这大漠中的一爿绿洲里,睁着幽蓝的双眼迎迓我的到来。

听风登山者悟

几座错落有致,线条优美的沙山,在夕阳的照射下,闪耀着金黄色的光芒。(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山脊像一条连接蓝天的柔软丝带,又像是斧削了的锋刃,缓缓地向高处伸展,延入无尽的天际。

更为绝妙的是,阳光之下,沙山阳面明亮的身影与沙山阴面暗淡的阴影,形成一明一暗的“阴阳脸”,棱角如刀刃,大漠旷野之下,尤显得妙意无穷。

这就是鸣沙山了。

鸣沙山东西长40多公里,南北宽20多公里,方圆千余里。我们极目所及,只不过是其中的核心部分。

夕阳之下,鸣沙山犹如一串神奇灿烂的金字塔,巍峨耸立。

热浪扑面而来,但是西北的气候比起西南的气候来,却有着意外的透风良好,绝不闷热的特点。

因此,大漠的太阳,虽然有着一种铺天盖地而来白热化般的霸气。但大漠的罡风,却有着一种沁人心脾,直入肌理的快意,让人感受着西北的别样柔情。

大漠的味道,也平添了阵阵草食动物们散发出来的浓浓臊气。

骆驼们懒洋洋地撅着屁股,屈着高大的前脚跪在沙漠里,足有上千百峰。每峰骆驼都编了号,且配有鞍、镫。游人走过,骆驼的主人必定热情地招呼你“骑骆驼游览鸣沙山”,一次30-80元的价格不等。一俟大家坐上骆驼,安顿妥帖后,主人便大喝一声,骆驼就十分听话的乖乖地站立起来,一路驼铃,慢条斯理地迎着风沙行进。

这许多的骆驼,是分作数处集中围栏起来的,但绝没有半星草料。牠们或高大或廋小的身躯匍匐在烈日烤炙着的炎炎黄沙之上一动也不动,只有眼、脸、嘴几处略有些动弹,自在不紧不慢、不声不响地咀嚼着从胃里反刍出来的食物,漫不经心地等待游客选择作为“坐骑”的机会。但这样被选中的机会却并不多,多数的游客还是选择了徒步,甚至不惜脱了鞋袜,光着脚丫,直接走入沙漠。

骆驼们,高大却廋弱的身躯,灰不溜秋身形,颤抖着失去光泽的的毛发,甚至显得有几分丑陋得憨实的可爱。大大的身躯、大大的鼻孔,长长的脸、长长的牙,邋遢的胡须、邋遢的脚蹼,几分悲苦,几分无奈,毫无在文学与影视作品里积累下来的“大漠之舟”俊伟、彪悍和神奇的记忆。

只有母驼在瞅向依偎于身边的小驼的目光里,依然地流露出几分安详的美丽与与慈祥的母爱之情。

不知为何原因,我始终无法萌生用金钱作为交易,去租赁这本该行进在茫茫大漠里的“大漠之舟”以作观光代步脚力的意念。不是出于怜悯之心,而是直觉得这般的行为已构成了对同为自然物界高贵生命的一种亵渎与玷辱!

于是,决计徒步登山。

听风登山。

走在沙子的海洋里,浅一脚深一脚地前行。“防沙鞋”上所系的带子,不时地松懈和脱落下来,不一会,鞋和袜子里全灌满了黄金般的沙子。

鸣沙山的沙子柔软而细刷,呈现出紫、红、黄、白、黑多种颜色。从山麓至山头,沙子渐次变得更细更柔。手握一把,轻轻一捏,无泥无尘,犹如用清水反复淘洗过的金沙一般。

鸣沙山的风很大,刮起的细沙在空中飞舞,铮铮作响,且不时从山麓卷向山头,形成沙雾,绵延天际,袅袅升腾。月牙泉东南面的山头,更像是一个“火山口”,只不过,吐出的不是岩溶而是龙卷风般的风沙狼烟罢了。

就选定了沿着西北面的沙山之脊往上攀登。

这是无数次从镜像资料里所熟识的景致:积沙成山,一脊北亘,锋刃危悬,如索如削。虽历经数千年风暴的狂摧与游人数千万次的攀爬、冲击,却从未降低过它的高度、失却过她的棱角、改变过她的个性……。

天地大美而不言!大美天地而无摧!

鸣沙山虽然没有高耸入云的奇伟,也缺乏逶迤磅礴的气势。但是,攀登其上,滚烫的沙海,刚劲的沙风,博大的包容,深刻吸纳……却无不是独一无二的受用!

在夕阳的抚慰下,听风登山,我们慢慢地朝着目标蠕动、前行,一步步走向一幅未知世界的神秘画图,定格于一种天地所蕴含的无言大美之中,似乎获得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深邃精神与物质之外的内在力量。

迎沙观泉人语

迎沙观泉。

五六座沙山,大致成东西走向逶迤排列开来,高度不过二、三百米。在东端不远处往南一折,环绕出一个低洼之地,几丛绿柳、围芦,几椽黄檐。在其南缘,竟积成一潭湖水。

泉宽四、五十丈,长百三、四十丈,湖水清澈见底,宛如一弯新月。那就是闻名世界的“月牙泉”了。

沙拱卫着泉,泉滋养着沙。

沙泉水火二物相互依存。水的碧绿与沙的金黄二色互得益彰,山色与水光巧妙结合融为一体相映成趣。

山泉景色迥异,各有千秋,引人入胜。真乃天地之奇观!

伶牙俐齿的导游,又在耳边开始了云里雾里的海吹。关于“月牙泉”的成因,一说此地是西王母所居瑶池仙境,西王母当年在此开“蟠桃盛会”时,不慎镜子掉地变成了月牙泉;一说是唐僧师徒西去取经,路过此地,饥渴无饮,白龙马蹴地水出成湖;另一说则是世居敦煌的青龙和黄龙搏斗,青龙败北,挥泪告别故土,月牙泉乃青龙的眼泪汇集而成……

关于鸣沙山的成因,一说是古时一位将军在此打了败仗,全军覆灭,积尸数万。忽然狂风四起,飞沙走石,天昏地暗,一夜之间,吹沙覆盖堆成沙山。后沙山里不时有鼓角之声传出,故名“鸣沙山”;一说是古时候,土人于正月十五在此耍社火,社火队众多,内容庞杂、风格各异。当社火队高度聚集时,霎时狂风大作,一时间沙山平地而起,把所有的社火队压在了沙山之下。后来,每当沙山发出雷鸣般的声音时,人们就说是神灵不灭的社火队又在耍社火了……

神话,人为的杜撰也好;传说,世人的牵强附会也罢。此刻,都非我所要关心的内容。

只兀自觉得,鸣沙山的风向一会由山麓刮向山头,一会自山头扑向山麓;时而向南,时而朝北。风向无定,且风力尤强,甚至形成“沙尘暴”。

风沙迎面扑来,没系牢带子的帽子,一着地,早被吹跑得无影无踪。

赶紧合上了相机的镜头盖子。

泉沿即沙缘,我更担心的是:风何时会摧平了这“鸣沙山”?沙何时会填满了这“月牙泉”?

只要亲临过这方水土,谁不曾滋生过这种隐忧?

再抬头北望,旅游经营者在沙山上凿出一级级的“云梯”,从山脚一直爬到山顶。许多游人就借助这“云梯”徒步攀登上去,然后再改坐一种叫“划子”的工具顺着“沙溜子”从山顶“滑”下来。这样,从山脚登上山顶,一般只需二十分钟左右;而从山顶下至山脚,一般就只需几分钟乃至缩短到数十秒了,大大降低了登山的强度,加快了爬山的进度。

这样的“云梯划子”运动项目,每人每次15元。付费虽不算高,但不知为何原因,我同样还是始终无法萌生用金钱作为交易,去租赁这本该属于高山雪地里的“云梯”与“划子”以作观光代步之脚力的愿望。

不是为了吝啬几个钱财,也不是缺少冒险精神,而是直觉得自己对自然尚怀有一份谦恭与敬畏的起码情怀!

由此,我的担心就似乎带着几分俗人的“杞人忧天”:

日久月累,天天如此这般的“爬上”、“滑下”,用不了多久,这沙山、沙泉岂不就给“糟蹋”平了么?

但是,千万年来,这沙山依旧,这沙泉照存!

我这才觉得,大自然对“鸣沙山”和“月牙泉”的庇护是何等地神妙和传奇啊!

可是,“鸣沙山”与“月牙泉”真正能够永远“无风可摧”?“无人可平”么?

有智者云:在大漠里,一个人的感知会常常神妙得失真。

但是,谁不希望,一个真正的传奇能够成为永恒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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