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桃树

一天，我走在街上看见一位老人挑着两个篮子，一个篮子是刚刚剥过皮的核桃，一个篮子是苍翠的没有剥皮的核桃，大声地喊：“核桃，新鲜得很，快来买吆！”随着吆喊，我的思绪飘向了家乡——张易镇盐水沟的那棵核桃树。

那是二十几年前的一个春天，我的父亲出差时从外地带来二三十个非常大的核桃。父亲对我们姐弟说：“这是核桃新品种种子，你们每人尝一下，剩下的给我们种上，以后每年会吃上的。”最后剩下了十八个核桃，父亲用粪土加水泡上，直到核桃壳裂开，父亲在院子前面的一个园子里精心地选址挖坑，轻轻地捧着泡好的种子，慢慢地放在坑里，然后填土，填土时把土疙瘩一个一个地捏碎，填好后用手一遍一遍地抚摩得平平的，好象把自己的希望种在这里似的。就这样十八个核桃花了两天的时间才种好。后来，只有一棵才活了，在我的村子里的唯一的一棵核桃树。父亲每年施肥，浇水，修剪，好象在创作艺术品一样要做的尽善尽美。核桃树一年比一年粗、高、茂盛，就是不结核桃。我们也如同核桃树一样，在父亲精心的呵护中快乐地健康地成长着。我时常问我的父亲核桃树怎么还不结核桃，他会说：“不要心急，它会结出的。”

终于，在种上核桃的第十七年时，树上结了大约四五十个核桃。此时，父亲已经退休了，居住在家里，每天守望着核桃树，守望着那四五十个核桃。秋天时，父亲没有摘，而是让那些核桃自然的凋落，而后剥掉苍翠的皮子，把核桃放在太阳下晒着，然而剥皮时，双手会被核桃皮的汁液染得黑黝黝的，一次性很难洗净。从那以后，我亲眼目睹了核桃有一层皮子，吃的是核，而味道不象买来的干核桃那样脆。有到家里串门的人来，父亲便高兴地说：“我家的核桃树结了，你尝一下，很鲜、很嫩的。”父亲也会装在衣兜里，碰上大人小孩都会送一个，便说：“我家的核桃树结了，你尝一下，很鲜、很嫩的。我们这里核桃能种成，并能结果的。”

第二年，核桃树结了好多的核桃。又是秋季的一天，我下班回到家时，父亲提着一个大提包也来到我的家，问寒问暖之后，父亲掏出核桃，随之敲开，递给我核桃仁，就在我接的那一瞬间，发现他的手被核桃皮染得黑黑的，而头发斑白稀疏了许多，我的眼睛有些湿润。父亲以为我嫌他的手黑，而解释到：“剥核桃皮子，被染黑的，用肥皂、洗洁精都很难洗下来。”此时，父亲背着包，步履蹒跚地走在老家到车站的那条弯曲的小路上，拥挤在班车中，到了西吉县城又穿行在人流之间踽踽行走……出现在我的脑海之中。我接过核桃仁放进嘴里，没有感觉来鲜嫩的味道，只感到泪水要多眶而出。现在，我已成家立业，呵护着自己的女儿，却很少照顾到自己的父母，此刻，我感到一种莫大的愧疚慢慢向我袭来。我的女儿放学回来，我的父亲又敲了一大堆的核桃，取出核桃仁，又把核桃仁上的皮子剥了，说：“这是爷爷种的，纯绿色食品，比买的好吃。”女儿津津有味地吃着，说着。

吃完晚饭，父亲又问起我的工作，他说：“唉，我已经老了……你现在还年轻，注意好身体，把你的工作好好地搞，把孩子的学习抓紧。你付出了也会得到的。”虽然是几句再平常不过的话语，几句非常朴实的话语，但是它时常萦绕在我的脑海中。

看到这位买核桃的老人，此刻，我的父亲或许在老家的核桃树下捡拾他的希望。李白的诗句“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跃然纸上。(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2009。11。28于宁夏西吉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