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生命的守护神
李文旺
妈妈谢世已经整整三年了,一想到妈妈慈眉善目的样子,我就想起她对我的呵护。
我在5岁到10岁之间,几乎是每一年冬天都要害一次眼病,俗称偷针眼,是眼睑腺的急性化脓性炎症。那是个很讨厌的疾病,因为眼屎多,一晚上的睡眠之后,常常睁不开眼睛,非得拿热水慢慢地揉眼皮。每到这个时候,妈妈就十分焦急,她常常带我去一个婶婶那里治疗。那婶婶虽然也没什么文化,可她治疗眼病的土方比较独特,我们当地叫做“搭灯火”,很灵验。“搭灯火”就是用一张红纸捻成一个小条子,就近酥油灯的火苗,烧着纸条,然后硬生生的往我那红肿的眼睛上猛扑,然后迅速拿起来,又迅速猛扑,如此循环十几次。我当时小,一看见那个婶婶,我就紧张的要命,恨不得咬她一口,因为那灯火着实让我害怕。这个时候,妈妈为了让我不再害怕,她竟然让我那个婶婶往她眼睛上搭几次灯火,以证明那法子也没什么害怕。那婶婶责怪妈妈说:“你要这样宠着你孩子,我就不给他治了。”她的话不是玩笑,因为是亲戚,治疗是免费的,只有一次,实在拗不过妈妈的盛情,她才收下几个鸡蛋。听到这话,妈妈才改为抓着我的身子,省得我在“搭灯火”时乱动。我当时想:宁愿不治疗,也不来让人烧我的眼睛,我最恨的两个女人竟然这样残酷。后来回忆,真感谢这两位“残酷”的女人。
我刚刚读高一的时候,有一次,村上的一个同学到我家玩,提到几句古诗句,我们对这几句诗都不很熟悉。我猛地想起我家阁楼上有一本《唐诗三百首》,这几句诗全在那里面。于是,我急急地从木梯上爬上三米高的阁楼,查找那本书。也许是那书旧了,我竟然用它作为坛子的堵口。那是个两尺高的大坛子,里面装的是接待来客的糯米糖。书本上压着一袋大米,那袋米足有三十斤重。为拿出书,我先移开米袋。可是坛子就在楼梯口,也许是用力过猛,我搬大米时,身子一晃,连人带大米翻下阁楼。我当时只有十五岁,身高一米六,所以摔下以后就不能动弹。妈妈闻声跑过来一看,吓出满头的汗来。她一边连声喊着:“我的命根啊,摔坏了吧。”一边仔细地查看我的伤情。看见我并没有什么大碍,她脸上又平静多了。可是,很快地,妈妈发现我不能讲话了,就大声地呼喊我:“儿啊,你说一句话啊,你说句话,难道我的心肝摔成哑巴了吗?”要是平时,当时我这个小男子汉一定会为妈妈“心肝心肝”地叫我感到害羞。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我还是说不出一句话。妈妈的眼睛红红的,眼眶里充满了泪水,又呼喊了我几声,见我还是说不出话来,她当着一屋子的人大哭起来。那时父亲去县城卖小猪了,围过来的是我的隔壁亲人们。我的那个同学就像犯了罪似的低下头。妈妈正在和我的三叔四叔商量送我去大医院的问题,等他们张罗好正要送我走的时候,我突然开口说话了。妈妈高兴得搂着我一边轻轻抚摩,一边破涕为笑。大家也跟着舒了一口长气。不过,那一摔,外伤虽然看不出来,但我的小腿内出血了。那一次,我疼得一个晚上睡不着。妈妈又四处打听治疗外伤的土方。那是一种含有冰片的方子,其他药记不起来,十分有效,十几分钟竟然止痛了。
后来,我到南昌读书,因为生病,回到老家住院。妈妈为了给我增加营养,在三十多天里,天天替我到三公里外的一个地方拿一种加过什么好东西的豆腐。有一次,风雨交加,妈妈摔倒了,可是,那饱含母爱的豆腐竟然好好的。
从2001年开始,我几乎每年冬天回老家时总要得一次咽喉炎。妈妈知道那是不便开口说话的,她那么大年纪竟然几次陪我一起去附近的医院,我总是拒绝。妈妈说:“就算是你陪妈妈走走吧。”我还能说什么啊!(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妈妈最后一次陪我看病,离开她去世,只有三个多月。
这样看来,妈妈真成了我生命的守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