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的微笑
副标题#e#夕阳的辉映下,金风浩荡,抖擞着我****的肌肤。枯黄的叶,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轻轻地飘零。又是一个萧瑟的秋,不再拥有惬意的风,也没有了惆怅的雨。相比往年,似乎更多的只是几分寒意。第三个冷颤后,我拉紧了衣襟的链子,蜷缩着身躯,继续迈着空荡的步伐。灰蒙蒙的天空里,数落着缤纷的落叶,多少往事不禁涌上心头。
似水流年。
那一夜,阿麽闭上眼睛,带着笑容安详地离开,至今已经有两个年头了。一朵凋零的百合散落在咫尺的记忆,历历在目。但我知道,这一切其实未曾走远,地球依然转动着,天空依然蔚蓝着。白云深处,那一双关怀备至,时时刻刻倾注的眼神,阳光下,依旧显得那样的温暖,那样的轻柔。只是……只是永远忘不了阿麽闪烁的眼角,滑落的那最后一滴眼泪。
阿麽出生在一个动荡不安的年代,家境贫寒。据说那时候的社会,既有飞扬跋扈的匪徒军阀,又有欺压百姓的土豪劣绅。但阿麽的母亲性格刚烈,却善于交际,结识一帮有势力的亲朋好友。所以,阿麽年少的时侯,不曾被谁欺负。只是出身在农村,注定着阿麽要在山林草地间度过一个放牧的童年。
阿麽虽然目不识丁,但一身农民朴实的性格却是在田野里熏陶出来的。小的时候,村里有过一家私塾,偶尔也传来朗朗的书声。但在阿麽的世界里,整天相伴随更多的是牛马的仰天长啸。阿麽很早就开始跟牛打交道,第一次放牛的时候,那一年,阿麽刚满七岁。
阿麽年过十二,便开始背井离乡,到遥远而又陌生的地方打长工。打长工?用她们那个年代的专业名词,就叫做“当丫鬟”。阿麽为人谦让,处世低调,做事细心又勤恳。于是,“丫鬟”的角色在阿麽的扮演下,一晃就是五年。(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也许是命运的安排,后来,阿麽便遇上了阿公。阿公当时跟阿麽算是同事,都是在同一个公司门户下打杂。据说阿公是一个孤儿,北方人。公司老板外游之时,见他眉清目秀一表人才,但却生不逢时身世可怜,于是,便收留了他,并带回南方。就这样,阿公跟阿麽萍水相逢了。再后来,老板见阿麽心灵手巧,又勤苦耐劳,心里甚是喜欢,便决定将她许配给阿公。
解放战争结束后,土豪劣绅垮台了。阿麽跟阿公也终于当家作了主人,但同时却又陷入了家贫如洗的地步。每一个寒冷的冬天,坎坷的生活令阿麽跟阿公同时感到了雪上加霜。多少个饥寒交迫的夜晚,当阿麽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时,等待她的却又是弹尽粮绝惨淡的一幕。就这样,度日如年,阿麽用汗水灌溉了宝贵的青春。
俗话说:疾风方知劲草。挫折能够使人不折不挠,同时也能使人垂头丧气。面对着“贫困”这一道高墙,阿公终于渐渐失去了信心。开始用烟草来麻醉自己,并且染上了好逸恶劳的恶习。无奈,阿麽只得挑起大梁,成为支撑整个家庭的中流砥柱。
都说:命运是上帝开的一个玩笑,但这一次,玩笑似乎开大了。作为芸芸众生的我们就象是一只折翼的麻雀,面对生活这把猎枪,似乎只能坐以待毙。多年以后,当阿麽已经是一位拥有了五个孩子的母亲时,某个雷电交加的夜,正值盛年的阿公却不幸顽疾缠身,危在旦夕。那一年,阿爸只有五岁。不久后,阿公终于抵不过死亡的诱惑,匆匆忙忙地走了。留下一个家徒四壁的担子,重重地压在阿麽佝偻的身躯。
野菜,稻穗壳,香蕉皮,南瓜花……这些不堪入目的杂碎,在阿麽的精心炮制下,化腐朽为神奇,竟然成了餐桌上的佳肴。日子虽然过得穷困潦倒,但却也是苦中作乐,充满了笑声。就这样十年如一日,象是春天里树梢上的绿芽一般,在阿麽一把泪水一把汗的滋润下,姑姑伯伯们还有阿爸终于茁壮成长了。
时光荏苒,岁月峥嵘,转眼间,十几年过去了。阿爸十七岁那年,通过百里挑一的筛选,顺利参了军准备赴往越南沙场。炎夏,骄阳燠热。村口,人潮人涌。阿麽热泪盈眶地拉着阿爸的衣襟,紧紧的。仿佛即将离别的,是一段无法割舍的感情。嘴巴里一直唠叨不停,苦心婆娑地嘱咐着:“天冷的时候,多加衣裳,有时间常往家里来封信”之类的话语。阿爸默默地点着头,眼眶湿润。终于,阿爸踏上了部队接送新兵的军车,擦拭着流淌的泪水,恋恋不舍地走了。如同是迎风高飞的风筝一般,而线的另一头系的是阿麽牵肠挂肚的心。之后,一次次前线告急的书信,带给阿麽的是失魂落魄的夜。跌宕起伏的心潮,涌动在一个接一个的春夏秋冬。然而,牵挂的同时,为了养家糊口,阿麽依旧尝尽着酸甜苦辣。
终于有一天,战争结束了。阿爸从战场上带着胜利的消息,凯旋而归。回到家门口,迎上的便是阿麽纵横的老泪。微风轻轻地拂过阿麽的发梢,双鬓间若隐若现地吐露着一片银白。面额消瘦,脸色枯黄,眉上褶起了层层叠叠的皱纹。但嘴角边咧开的那一道笑容,依旧是那么的坚强。是啊,阿麽苍老了。在阿爸高大魁梧身影的映衬下,更是显得饱经风霜。心头一酸,阿爸扑上前去,送出一个坚实的拥抱。
白驹过隙,逝者如斯。十年文革终于画下了句点,接踵而至是举世瞩目的改革开放。在结束了阿爸跟阿母一段从相识到相恋的充满色彩的传奇之后,于茫茫人海当中,彼此牵上了对方的手。眨眼之际,举手投足之间,他们悄悄地迎来了八十年代。这时候,对阿麽来说,总算盼到儿孙满堂,苦尽甘来的好日子。
某一年,冬天。寒风刺骨,令人情不自禁地哆嗦在十一月的黄昏。四合房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婴儿瓜熟蒂落的哭啼声。床塌边缘,阿母一边抱着我,一边盯着墙壁上破烂的摆钟。那一刻,正是下午六点半。阿麽闻风而至,脸上如同绽放着向日葵一般,花见花开的笑容。就这样,两条不平行的直线在人海茫茫中滑行,终于交织在一起。于是,我跟阿麽相遇了。并且很荣幸地成为阿麽第五个,同时,也是最后一个血脉相连的孙子。
刚过满月,为了减轻阿爸在外奔波劳累的重担。阿母忍痛割爱决定到香港拼搏一番,给贫瘠的家庭带来一丝生机。因此,在我还要靠乳头维生的年龄,被托孤于阿麽抚养,两人相依为命。听说我婴儿时很凶,喝奶时总要让人哄半天。当我好不容易停止哭喊而吸吮阿麽用奶粉辛苦炮制的奶水时,阿麽则会轻轻地拍着我的额头,喜形于色。偶尔“断粮”的时候,恩,我是说,外头奔波的阿爸来不及供应奶粉。阿麽便匆匆忙忙地屋檐四壁寻找街坊的乳娘借“粮”。也许正因为如此,形形色色的奶嘴使我成长得更加健壮。渐渐地,家庭经济改善了,时不时有了阿母寄回来的高丽人参。阿麽脸上乐开了花,忙碌了大半天,熬成稀粥准备给我补补。望着热气腾腾的粥,阿麽一阵茫然,无计可施。虽然浸到水里可以散热,但据说小孩喝了长大后会造成“冷胃”。阿麽手起刀落硬是割断了“浸水”的念头,不愿拿我的胃以身涉险,而且态度坚决。于是,院子门口,小风微拂。阿麽一边轻摇着扇子,一边吹散稀粥上萦绕的热气,直到稀粥可以爽朗入口才肯罢手。
小时侯,我很顽皮,到处玩耍,捣沙撒土弄得一身泥尘回来。阿母见了生气,经常拿竹子问候我。我则经常躲在阿麽背后,一副心安理得的表情。每当见到阿母拉着自行车准备出门时,我都会追问着阿麽的身处。直到小手拉着阿麽长满老茧的大手,才感觉到拥有了落叶归根般的归属。就这样,我习惯了形影不离在阿麽的呵护下成长。
有一年,秋天。阿母刚忙完新房的搭建,又继续投入到菜畦里劳碌起来。即使是在眼皮底下,也无遐照料我的一举一动。屋顶上,收割回来的稻穗,铺天盖地淹没了天花板。夕阳下,泛放着金碧辉煌的光彩。阿麽应接不暇,赶着天黑前收回晒干的稻谷。耳际传来的是哥以及堂哥戏耍的声音。只见堂哥钻进了布袋,在哥的牵引下,满地转悠。在旁观望的我,心血来潮,也跃跃欲试打算加入到这游戏的行列中。不料,哥哥们玩得正起劲,将我排挤在外。于是,我自己找来了一个布袋,钻了进去,然后天昏地暗地乱转。那时侯,屋檐刚刚竣工,还来不及补上栏杆之类的围墙。结果,可想而知,我象一个旋转的陀螺,从屋檐掉了下去。当我接二连三地咳嗽,从布袋里钻出来,重见天日的时候。回想刚刚惊心动魄的一幕,不禁吓出了冷汗。只见,由石头堆砌而成的沟渠里,正好留下我刚躺过的痕迹。 #p#副标题#e#
人家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人生匆匆二十余载了,发觉这个“福”字似乎还在我家门口徘徊。只是清晰地记得,当初为了这事,阿麽没少挨骂。但她仿佛不觉得委屈,更多的是深深的内疚。从此之后,阿麽跟我更是形影不离了。即使是在稀无人烟的乡间小路上,阿麽也总是将我揽在怀里。偶尔胳膊酸了,她便小心翼翼地将我拧在马路的右手边,稍作休息。
不知不觉,我戴上了红领巾,踏进了小学门槛。教室里老师用粉笔告诉我们,我们这一代人是出生在红旗下,成长在春风中的。但我知道,如果没有阿麽的话,即使红旗再怎么鲜艳,我也将看不到它们随风飘扬的曲线。
阿麽一生坎坷,哪怕熬到了日暮之年,依然是道路曲折。已经不清楚是哪一年了,只是记得那时候,我依然戴着红领巾。一个秋高气爽的午后,堂姐泣不成声地跑来找阿爸,说是阿麽洗衣服的时候,不慎失足,撞上了石头。阿爸赶紧将阿麽送到医院包扎,医生诊断的结果是鼻梁骨断了。但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因为差之毫厘,险些伤着了眼睛。然而自从医院回来之后,阿麽鼻梁上的伤疤就再也没有消失过。
阿麽属狗,但却怕狗,越是怕越是跟狗恩怨纠缠。每次看到我跟狗狗在田野间追逐的时候,阿麽总是提心吊胆。千叮万嘱地教我避开,别跟它们酣嬉淋漓。记得有一年春天,伯父家也养了条狗,赤黄色的母狗。平时,那条狗倒也温驯。有一天,阿麽在庭院晒衣服的时候,那条赤黄狗突然性情反常,獠牙切齿地朝阿麽冲来,猝不及防地往阿麽大腿上愣是咬上了一口。阿麽卷起裤裆,一个血红的牙印豁然贴在润白的肌肤。后来,伯父愤愤不平,打算宰了那吃里爬外的畜生。最终,在阿麽的劝阻,伯父的屠刀下,还是放生了那条狗命。
阿麽操劳一生,安享晚年之时,却仍舍不得搁下那一双勤劳的双手。闲暇之余,阿麽会在菜畦里种些花花草草,偶尔也会上趟山采些芦苇回来。心灵手巧的阿麽,象是一个魔术师:晒干的芦苇,在阿麽的编制下,变成了一把把横扫千军的扫帚。随风飘扬的鹅羽鸭毛,飞过阿麽灵巧的指尖,化做散热的扇子。七穿八烂的衣服,阿麽化整为零,逢缝补补织成了驱寒的被单。就这样,阿麽神乎其技的手工艺术,给我乏味的童年增添了许多梦幻的色彩。
然而,蹉跎的岁月,不断地从我们指缝间,悄悄地流逝。伴随着我茁壮成长的同时,眼前看到的却是阿麽斑白的双鬓,交错的皱纹以及急促的呼吸。渐渐地,跟生活抗征多年的阿麽,犹如铜筋铁骨的身躯,也逐日单薄起来。阿麽的生活氛围里,也不知不觉地多了几分草药的浓香。周末,饭后的夜晚总是显得格外的凄凉,于是,我总是适时地出现在阿麽的房间里,帮阿麽擦擦药酒,捶捶肩背。然后坐在她身边,静静地聆听她讲那昨日的故事。
那一年,我读高二。突然有一天,我彷徨在夏末秋初的风里。一个不幸的消息,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头,在我的平静的心湖里漾起了圈圈涟漪。回到家中,阿麽正坐在床沿,右眼敷着一块湿润的毛巾。医生已经离开了,只剩下桌面的一张白纸,上面写着诊断的结果:病状:右眼失明。病因:高血压,糖尿病,白内障……我没有看完,便跑出大厅,躲进了浴室。水龙头,哗哗啦啦流出了泪水。
之后的日子,阿麽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那一段艰苦的峥嵘岁月。医生的嘱咐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剥夺了阿麽的味觉。那一个声音一直在耳边回荡着。“高血压,糖尿病要求患者禁脂肪、禁淀粉、禁糖……”折七扣八后,阿麽能吃的东西似乎只剩下白米饭加上青菜萝卜。阿麽这一生清苦,年轻的时候,为了养家糊口,忍苦耐劳。好不容易,熬到了享福之年。没想到却因这样的顽疾,只能继续着那些咀咸菜的日子。就连阿麽最喜欢喝的稀粥,都因淀粉含量高而被禁置。
说起“厄运”,总是很自然地令人想到“连连”两字。也许,这便是人们常说的祸不单行吧。正当我跌宕的心潮因阿麽脸上那坚强的笑容而略显平静的时候,于那一片月黑风高的夜空下,却再次掀起了狂风骤雨。
记得那是一段挥戈沙场的艰苦岁月——高考前的几个月。阿麽因为“老年中风”再次病倒在床塌上,病情非常恶劣。那天中午,我骑着自行车神情恍惚地从学校赶回家中。一进屋,看到床塌边围满了邻居街坊。阿麽躺在床上,肚皮膨胀,脸型臃肿,双目无神。我蹲在床沿下,轻声的呼唤,但见阿麽的嘴角微微颤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头一酸,我忍住了堤坝的溃决,奔出了房间。那一夜,星光黯淡。晚自习的教室特别特别的冷清。我蒙着头,扎进了书堆。每翻过一页,泪水却成了书签。
书上说:好人终有好报。也许是得到了上帝的垂青,阿麽从那场大病中艰难地熬了过来。但同时身体也付出了代价,大腿水肿无力,精神略显疲态。于是,在阿麽孤单的身影下,多了根拐杖的影子。那一年暑假,我哪里都没去,想一直扶着她,看看更多更多的日出。
上了大学后,我跟阿麽便开始过着聚少离多的日子。每逢国庆长假,我总会风尘仆仆地赶回家一趟,倾听阿麽对生活的述说。回家之前,我总是先到药店买几瓶阿麽经常挂念的“斧头”牌驱风油。然而,来去匆匆,只有春节的时候,我跟阿麽相处的时间才会比较长一些。
大学的第一个暑假,我开始了人生第一次远走他乡的暑假工。收拾好行李,带上通往香港的护照。离开家门前,我总会习惯性地在阿麽脸颊留下一百个吻。从小到大,这个习惯不曾间断过。而阿麽每次则会蹒跚着步伐站在门口目送着我离开。这种无间的合作似乎成了协议,融入到我跟阿麽的生活中。亲完吻后,我跟阿麽交换了彼此的牵挂,踏出了打工的第一步。
连续三个暑假,我的生活依旧,都在香港撒下了干而复湿的汗水。然而大学的第二个年头,阿麽的生活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伯父跟阿爸都因为事业,奔波在外,天各一方。终于,决定给家里的阿麽请个保姆,料理生活。那一刻,我仿佛感受到了阿麽内心深处那一丝苦涩的孤单。
大二那一年的国庆节,我跟往常一样,回了一趟家。尽管秋天还没到,但家乡却是一副萧瑟的景象。保姆因为是邻居,经常回自个家,只有吃饭的时间才会在场。因此伯父家空荡荡,就剩阿麽一人坐在大厅打盹。阿麽显然不知道我会回家,见到我之后,一脸的意外以及兴奋。那一天下午,阿麽跟我聊了很久很久。仿佛一个已经多年不曾开口的人,突然将内心沉淀许久的话全部释放出来似的。望着阿麽枯黄的脸庞画满了皱纹,几年前失明的右眼神依然黯淡着。阳光在她佝偻的身躯,投下的背影似乎更加的孤独。我忽然感觉鼻子呛出了一种味道,酸酸的。内心深处一阵阵的苦涩。最后,阿麽叹出一口长长的气,道了一句话:“活着真累,还不如早早死了算了。”那一刻,我豁然感到石破天惊。再也忍不住,掉出了眼泪。
时间仿佛轻飘的秋风一般,凋零了落叶的同时,也消耗了青春。转眼间,悄然迎来了大二暑假。这几年来,感情世界里似乎不曾晴朗过。正当我在香港挥汗如雨的时候,阿母挂来的电话再次使我的情绪风起云涌。阿母说,阿麽半夜从床塌上摔下来,地上翻滚了一整夜,终究爬不起来。直到第二天清晨,保姆才发现状况。去了泉州医院,诊断的结果是盆骨裂层。命运的捉弄,使得阿麽再次躺到了病床上。住了几天院后,医生建议回家养伤,并采取物理化疗。于是,当我从香港赶回来的时候,阿麽已经被接回家中。只见阿麽右腿绑着紧紧的绷带,脚尖系了一个重物,牵引着陷入裂层的骨头。望着阿麽痛苦的表情,我忽然觉得眼眶一阵灼热。刻骨铭心地记得,这一年的夏天,特别特别的炎热。阿麽终究还是没有等到,冬天的来临。 #p#副标题#e#
当我再度从学校回来之际,却已是事过境迁之时。阿麽瘫在病床上,危在旦夕。我独自一个人,蹲在后门门槛上,泪水濡湿了衣襟。没有开灯,屋子里一片漆黑。阿母进来后,瞧着我抽蓄的肩膀,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最后,叹着息,轻声地问道:“削个苹果给你,好吗?”我哽咽着摇头。
两个昼夜之后,阿麽静静地离开了,带着笑容,眼角滑落了最后一滴眼泪。我镌心铭骨地记得,这一天。零五年九月初三……
如今,四年的大学生活终于结束了。而我也顺利毕业了,天堂里的阿麽,您看到了吗?接踵而至的,是就业的压力以及生活的挫折。曾经迷惘过、彷徨过、抱怨过、尝试过。也曾经心烦过、苦恼过、伤心过、失败过。但我一直默默地坚持。只因为抬头的那一片天空,白云飘过留下的痕迹里。有来自天堂的笑容,天堂里阿麽您坚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