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诗意的田园
没有诗意的田园
由于工作的原因,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发表过文章了。翻开笔记本第一件事,就是挚诚地写上一段热情的文字,正当志不知所往而停笔踌躇之际,内心闪过了两个相似而不相同的人名:粟正明和陶渊明。
粟正明是那个地地道道真真实实和我一起同过窗的同学,而陶渊明当然就是那个把田园风光弄得家喻户晓的五柳先生。之所以把两者联系在一起,是因为粟正明也算是个“诗人”,是个既让全班女生爱得如痴如醉,又让班主任恨得咬牙切齿的诗人。
那时候粟正明写得一手好诗,可偏偏对班主任的英语课嗤之以鼻不屑一顾,而且几次三番扰乱课堂秩序,不仅如此他对其他老师的课程也是漠然视之,一副反派诗人的孤傲不拘。早已被班主任列入了好学生的黒名单。
语文课上在谈及陶渊明的诗的时候,粟正明却对那位早已驾鹤西行九天之天的同行义愤填膺说:他要不是离、退休的老干部,那他“种豆南山下”还哪里来得“草盛豆苗稀”的悠然自得和闲情逸致?挥汗如雨就有他的一份!不知是历史本来就难以考证而不清不楚,还是粟正明对陶渊明的理解只停留在了“种豆南山下”的层面上。总之,这个愤青的诗人自从高考的独木桥上摔下来,就与乡村土地上的婚丧嫁娶爱恨情仇交织在了一起,理也理不顺道也道不清。
粟正明不仅是我中学的同学也是我小学同学,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发小,自从他父亲卧病在床,他就一直在“南山”下修理他父亲名下的那几亩责任地。后来听说,村委主任因为宅基地的纷争把他父亲气得吐血身亡,他才把积压已久的怨气连同门边的铁锹一并砸向了村委主任的脑袋,之后就逃之夭夭杳无音信讯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是啊,乡村的土地也不只是陶渊明笔下的诗情画意,利益的撑控者唤起了百姓的善良去酿造罪恶的果实,建立自己功名和野心的丰碑,更多人怀着恐惧和无奈的心情像承受天灾一样无条件的承受着权势的揉砺和吞噬,又像期盼春雨一样饥渴的期盼着自己能够幸免世俗的纷挣。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与自行归隐的陶渊明相比,粟正明多了几分迫于无奈的心情,他也没有陶渊明那份悠然自得的情怀,更多的是面对城市与乡村之间的万般无奈。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舟遥遥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问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这千古叹息的背后,流露着漂泊者的艰难与无奈。也许是厌倦外面的风餐露宿和风雨飘摇,粟正明又回到了乡村,而那时正好是村委主任和村长的勾当东窗事发早已连夜遁逃,粟正明的事也就已不洗自清了。
在2008年的同学聚会上,再见到粟正明时已是满目疮痍。四目相对之际,皆然声泪俱下。这时候哪里还须要什么美味佳肴,三杯下肚,醉意朦胧。粟正明拉着我一把鼻涕一把泪:老同学啊,兄弟我苦啊!不管是兄弟,还是同学,我只当是默许他的唏嘘和感慨。然而,想想自己,这些年来我又尝不是如此呢?
两个有着截然不同经历的人却有着截然相同心理共鸣,这不正是命运对我们的极大的戏谑和嘲弄吗?可我们除了努力的适应着上苍安排,还能什么样呢?
自私自利,争权夺势,诡诈如云,还管是在城市还有在乡村,匆匆碌碌的现代人,却决不愿将沉浸于其中的、这个充满仇视、争斗和肉欲的花花世界同堕落这个词连在一起。
呵,窘困的生活幻化的一点小小忧伤罢了,淡淡写上一段浅薄的文字,然后便归于沉寂,正像当初的粟正明和当年的陶渊明:“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怀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聊乘化以归尽,乐夫天命复奚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