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国语‘方便’诸解”

闲话“国语‘方便’诸解”

陈宣章

国语是世界上最奇妙的语言，例如：“方便”就有许多解，令外国人不知所措。

有个笑话：宴席上一人说去方便一下，老外不解。旁人告诉他：“方便就是上厕所。”敬酒时另一人对老外说：“希望下次出国时能给予方便。”老外纳闷不敢问。电视台美女主持人对老外说：“在她方便的时候会安排老外做专访。”老外愕然：“怎么能在你方便的时候？”美女主持人又说：“那在你方便时，我请你吃饭。”老外晕倒！醒来后，美女主持人又对他说：“要不你我都方便时，一起坐坐？”老外再一次晕倒，没有醒来。

其实，“方便”的解释远远不止这些。

一、佛教语：以灵活方式因人施教，使悟佛法真义。《维摩经•法供养品》：“以方便力，为诸众生分别解说，显示分明。”《坛经•般若品》：“欲拟化他人，自须有方便。”唐•姚合《秋夜寄默然上人》诗：“赖师方便语，渐得识真如。”《五灯会元•章敬晖禅师法嗣•荐福弘辩禅师》：“方便者，隐实覆相，权巧之门也。被接中下，曲施诱迪，谓之方便。”(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佛教旧译善权，又译权巧施设；音译有‘沤波耶’（梵upa^ya、巴upa^ya，藏thabs）等语。“方便”为佛教思想体系及实践上的重要术语，有多种意义：

1.相对于“真实法”的方便：指为诱引众生入真实法而权设的法门，称权假方便、善巧方便。佛菩萨应众生之根机而施与化益者，如：吉藏《法华经义疏》卷三：“方便是善巧之名，善巧者智用也。理实无三，以方便力是故说三，故名善巧。”窥基《法华经玄赞》卷三：“权巧方便，实无此事，应物权现，故言方便。”

2.相对于“般若实智”的方便：照现于平等实智之上的差别权智。如：昙鸾《往生论注》卷下：“般若者，达如之慧名；方便者，通权之智称。达如则心行寂灭，通权则备省众机。”

3.为证见真理而修的加行。

因“方便”有多种含义，所以各佛经有不同种类。窥基《法华玄赞》卷三列三种方便：进趣方便、施为方便、集成方便（后又从施为方便中开出权巧方便）。慧远《大乘义章》卷十五和《无量寿经义疏》列四种方便：进趣方便、权巧方便、施造方便、集成方便。吉藏《胜鬘宝窟》卷上列五种方便，即进趣方便、善巧方便、善权方便、施造方便、集成方便。

“进趣方便”指见道前七方便；“权巧方便”、“善权方便”指实无其事，应物权现，如：实无三乘，权巧而说三；“善巧方便”、“施为方便”、“施造方便”（慧远）指十波罗蜜中的方便波罗蜜。吉藏的“施造方便”则指《地持经》所说的十二巧方便；“集成方便”指诸法同体，巧相集成，如：真如中具恒沙佛法，又如：诸法有六相等。

此外，《净名经疏》卷三列自行、化他、自他三方便。“自行方便”指佛及四十一位所证的不思议二谛之理。“化他方便”指藏、通、别三教及圆教有门所明的诸菩萨不断烦恼，平等照了界内、界外的种种法门。“自他方便”指前二种方便之相对合论。还有，《地持经》列十二巧方便；《摩诃止观》列二十五方便。

二、民间各种解：

1.便宜行事。北魏•杨炫之《洛阳伽蓝记•龙华寺》：“综形貌举止甚似昏主，其母告之，令自方便。综遂……始为寳卷追服三年丧。”

2.随机乘便。唐•房玄龄等《晋书•石季龙载记上》：“﹝季龙﹞所为酷虐。军中有勇榦策略与己侔者，辄方便害之，前后所杀甚众。”唐•李延寿《北史•魏东阳王丕传》：“若有奸邪方便谗毁者，即加斩戮。”唐•刘肃《大唐新语•公直》：“中宗尝游兴庆池 ，侍宴者……方便以求官爵。”金•董解元《西厢记诸宫调》卷七：“﹝莺莺﹞九曲柔肠，似万口尖刀搅。那红娘方便地劝道：‘远道的消息，姐姐休荣怀抱。’”

3.便利、省事。《乐府诗集•清商曲辞二•团扇郎》：“动摇郎玉手，因风托方便。”明•刘兑《娇红记》：“感承你美意儿把尊堂相劝！那的是知心腹，与人、与人方便。”柳青《铜墙铁壁》：“草站搬到合作社，办事防空都方便。”

4.给予便利、帮助、照顾。宋•王明清《春娘传》：“若得姐姐为我方便，得脱此一门路，也是一段阴德事。”元•马致远《黄粱梦》：“解子哥，怎生可怜见，方便一二。”明•冯梦龙《醒世恒言•张淑儿巧智脱杨生》：“争奈急难之中，只得求妈妈方便，容学生暂息半宵。”

5.机会、时机。唐•李延寿《北史•循吏传•孟业》：“业为典签。州中要职诸人，欲相贿赡，止患无方便耳。”唐•李德裕《请密诏塞上事宜状》：“望密诏刘沔与忠顺守志，每有使去，即令将密意，看方便，说谕公主知。”《前汉书平话•吕后斩韩信》：“吕后送高皇回来，常思斩韩信之计，中无方便。”明•冯梦龙《警世通言•王娇鸾百年长恨》：“明霞来报道：‘姐姐可要寄书与周姐夫么？’娇鸾道：‘那得有这方便？’”明•冯梦龙《东周列国志》第四十回：“二人辞了宋公，觑个方便，缒城而出。”

6.合适、适宜。元•乔吉《小桃红•僧房以太湖石支足》曲：“海棠花影月明，约那人相见，掩雨遮云忒方便。”周而复《上海的早晨》：“有了这个聚餐会，比在同业公会里交换意见方便些。”

7.容易。老舍《龙须沟》：“九城八条大街，可有哪儿能像这里挣钱这么方便？”巴金《关于<长生塔>》：“那个时候去日本非常方便，不用办护照，买船票很容易，随时可以买。”

8.灵便、舒适。洪深《香稻米》：“老阿爹耳朵不大方便，听不出你的话。”老舍《四世同堂》：“她说这两天有点伤风，嗓子不方便。”

9.钱财宽裕。曹禺《雷雨》：“现在你手下方便，随便匀给我七块八块的好么？”老舍 《老张的哲学》：“‘说个准数，别含糊着。亲是亲，财是财！’‘老师，我们要是说了，父亲遇上一时不方便呢’几个大学生说。”

10.计谋、算计。《百喻经•牧羊人喻》：“﹝牧羊人﹞乃有（羊）千万，极大悭贪，不肯外用。时有一人，善于巧诈，便作方便，往共亲友……便大与羊，及诸财物。”金•董解元 《西厢记诸宫调》：“将军败，有机变，不合追赶；赶上落便宜，输他方便。”

11.方法、诀窍。南朝•宋•刘义庆《幽明录•新鬼》：“有新死鬼，形疲瘦顿。忽见生时友人死及二十年，肥健，相问讯曰：‘卿那尔？’曰：‘吾饥饿殆不自任，卿知诸方便，故当以见教。’”古天竺高僧伽斯那《百喻经•小儿得大龟喻》：“﹝小儿﹞得一大龟，意欲杀之，不知方便。”

三、解手，排泄大、小便。《西游记》第53回：“他两个腹中绞痛……那婆婆即取两个净桶来，教他两个方便。”峻青《海啸》：“我不爱上厕所，我要到外面方便去。”这是婉辞，常用于正式场合。

其实，除了佛教语和解手的婉辞比较特殊，其它解释都不难理解。正是这个“解手的婉辞”让许多老外“厥倒”。与“方便”类似的“便利”一词也经常使用，例如：各种“便利店”。有一个笑话，把“便利店”改成“便痢店”，指饮食店不讲卫生，使顾客发生痢疾。这与老外“厥倒”有异曲同工之妙。2013.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