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杂记(1)——做手术

11-01 作者:王根生

住院杂记(1)——做手术

10月14日到21日,我因鼻子嗅觉丧失、呼吸困难,到西安第四人民医院住院治疗。短短七天时间,所见所闻所感颇多,极有记录的必要。出院已经两天了,除感觉轻微头疼、眼眶疼外,精神状况好多了,我将它们整理出来,因事情杂乱,取名为“住院杂记”吧。

(一)做手术

星期三,也就是10月16日,是我做手术的日子。

提起手术,我在七岁左右的时候,做过一次腿骨错位矫正手术,也不知道是当时技术落后还是怎么的,那时候,医生给我把已经刚刚长上的骨头用榔头敲开,那刺心的疼痛感跨越了四十年,到现在一提手术这个词,仿佛左腿膝盖骨又疼开了。让人产生无尽的恐惧感。

星期二下午两点半左右,护士把我和儿子叫到医生值班室。进去一看,我的主治医生——年轻而斯文的陈鹏大夫和另一位中年女医生并排坐在大大的办公桌前,像论文答辩的专家,等着我们。陈医生向我们介绍了那位女医生,我们才知道她是麻醉医师,担任我这次手术的麻醉师。接着,他们让家属在各自的单子上签字。那单子上写的什么,我没有看,我知道那是最差的可能性,看了,只能增加自己的心理负担。儿子接过单子,飞了一眼,就龙飞凤舞地签了自己的名字。大夫见我们很爽快地签了字,也没有做什么什么解释。末了,我问陈医生:“请问陈医生,我的手术估计得多长时间?”(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陈医生平静地说:“估计两个半小时左右吧”。

“就是切除鼻息肉嘛,怎么那么长时间?我听说这个手术以前属于门诊手术呀?”这两个多小时,让我担心我的手术可能比较麻烦。

陈医生说:“你的这个手术比价复杂,属于小手术中较复杂的那种。”然后,他拿起CT片子,给我讲我这个手术不仅仅切除鼻息肉,还有双侧上颌窦、筛窦开放以及双下甲成形手术等,创面比较大,时间自然就多一些。

我问风险情况,陈医生说,“刚才那个单子已经说了,任何手术都有风险,不过一旦有风险,我们也会有一系列科学的急救措施的。”

听了陈医生这番话,我吸了一口气,有些恐惧,但尽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又问道:“手术不疼吧?我希望上帝不要这么快的请我去教他的孩子吧。”

陈医生很幽默:“你的手术属于全麻,手术过程你不会有任何感觉的,完全在睡眠中度过。没事。上帝跟前堆积了一大批名流,季羡林也刚去了,你不用担心。”

医生的话像毛主义语录一样,给我增添了战胜困难的勇气和力量。

星期三早上十点十分,护士带着我和我的儿子、妻子走进了住院部大厅的北面,通过专用手术电梯,来到了三楼手术室门口。看到手术室三个大字,我的腿不由得颤抖,其实我这会那条曾经做过手术腿像是条件反射板地疼开了。

我在通过深呼吸,尽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在手术术大厅坐了不到5分钟,一名医生带着我又走进了一道门,穿过宽敞的走廊来到了一个推拉门前,坐下等一会,这就是我今天做手术的地方吧。我这么认为。一会,大夫让我进去。

我进去一看,里面是毛蓝色和白色的世界所有的医生都是毛蓝色装束,我的面前是一张蓝色的很狭窄的手术床。周围墙壁一片惨白;床的顶部,是一面较大的无影灯,无影灯的灯光如天国的光辉般那么柔和而又恐怖。床的跟前,放着不知道什么仪器。看着这些,我立即想到了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数字“731”,这是二十多年前,我看过的一部日本作家写的小说《人性的证明》中的一个细菌部队的番号,今天这个数字大家非常熟悉了,那是恐怖的代名词。

陈医生问我为什么颤抖,我说这个氛围让人害怕。我没敢说我想起了731这个不吉利的数字。陈医生风趣地说,没什么,这就好比你们进了考场没感觉,学生进了考场就有恐惧感了。其实就是一个过程,不用害怕。

对,不用害怕!

我在通过深呼吸,平静自己紧张的心情。

躺到窄窄的手术床上,我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做手术中不小心翻身掉下来。医生给我戴上氧气罩,我问他们,打麻药了没有,一个医生会说:“等会,不急。”然后他让我睁着眼睛,先和他聊一会,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我记着他问我在哪所学校教书,教几年级。我一一作答,再下来我最后一个记忆便是头顶上的无影灯变成轮廓模糊而光色柔和的白光了,然后我的记忆中断了。

我的记忆是被医生叫醒的。隐隐约约的,一个医生似乎告诉我:“做完了,感觉怎么样?”

“很不舒服。”我模模糊糊的说了这四个字。真的很不舒服,头部被一种无可名状的不舒服感笼罩着,昏昏沉沉的。但有一点,一点也不痛。全然没有四十年前那种深入灵魂的疼痛感。

接下来,迷迷糊糊地,我又看见了我的儿子、我的妻子、还有我的妹妹,他们在叫我。再下来,我被护士用手术车推着下楼,出后门,来到五官科住院部,上电梯,四楼,我的402病室6床。

从进手术室,到出手术室,整整两个小时四十分钟,后来医生说,做的过程两个小时多几分钟。

手术就这么的结束了。

到底是小手术,恢复也快,手术后一天一个样子。

星期六早上,陈医生要给我取鼻子里面的填充物,我坐在陈医生面前,问他疼不疼,他说:“手术都不疼,这还疼?”

我想也没事,就大大方方的坐在陈医生的面前,让他动手了。

可这次陈医生撒谎了,真的疼了,我的两个鼻孔塞了四条膨胀止血纱条,一条一条取出来,总共疼了四次。不过我可以忍受。就是鼻腔、口里,出了很多血。陈医生忙着给我止血。

事后,陈医生告诉我,他刚才如果给我说疼,那就会更疼痛,人往往受心理暗示,神经绷紧,这样反而会真的加重恐惧感的。

下午三点多钟,我下了楼,来到外面,秋日的阳光懒懒的,像轻薄的锦缎披在我的身上,感觉很舒服。我再一次走到了那个手术专用电梯口,摁了一下向上的箭头,登上了三楼,来到我熟悉而又恐惧的手术室门口。下午没有手术吧,大门紧闭,门外面也没有那天乱糟糟的患者家属,好像在抢购什么东西,潮水般地涌在手术室门口,而现在一切归入平静。不过,这次走到这里,我一点疼痛感都没有,有的只是一种深沉的怀念。

怀念什么呢?我说不清。

人生必然要承受疼痛,没有疼痛的生命,那或许应该叫植物吧。既然遇到了没法躲过的疼痛,那就默默忍受吧。圣经说,承受不应有的疼痛,是上帝给你的一种赐予,一种厚爱 。也许这句英语谚语最能简捷地解释这一现象吧——“No pain, no gain!"

人对疼痛的感受也不像幸福的生活那样大都很相似。心里没有恐惧感,疼痛感也会降低;心里充满着恐惧感,不疼痛也会疼痛的。最重要的是,我们别吓唬自己!

忘掉曾经的疼痛,是一种清醒,一种解脱!

可这疼痛,就真能一下子忘掉吗?

2013年10月22日于临潼迂公斋

共 1 条文章评论
  • 人生必然要承受疼痛,没有疼痛的生命,那或许应该叫植物吧。既然遇到了没法躲过的疼痛,那就默默忍受吧。圣经说,承受不应有的疼痛,是上帝给你的一种赐予,一种厚爱 。欣赏佳作,问好!顶!2013-11-01 21: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