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木黄河
梦醒木黄河
贵州 李 翊
（一）
梵净山乃“武陵正源，名山之宗”， 是中国第五大佛教名山，著名的弥勒菩萨道场。在她的主峰周围分布着无数条支系山脉。其中的玉屏山脉则是武陵山脉的一条极小的分支，金厂河与芙蓉河分布在玉屏山脉的两侧，两条河在玉屏山脉的末端交汇成印江河流的上游。两条河的河岸旁居住着汉族和土家族、苗族等少数民族村寨，世世代代，生生不息。
木黄，梵净山麓的一个集镇，山环水绕，民风淳朴，四季景色宜人。
秋雨绵绵的木黄，游荡的雾气被挤压下来，形成雾锁山峦的一幅水墨画。闪烁的街灯在雨雾里曚曚昽昽，组成了木黄夜景一部分。本想揭开山中之镇的面纱，夜的美景便呈现在眼前，欣赏那无尽的夜色，展开心头里的画纸，尽情泼洒浓浓的水彩，诉说由衷缠绵的心曲。(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人的感情是微妙而复杂的，有一些你经常遇到的事情，你却习以为常视而不见，而另一些偶然遇到的事情，即使只是一次，也足够你一生难以忘却，一切的一切都深深的印在正月的心中了。
秋雨洒落在楼梯口的栏杆上，淡绿色的栏杆，也曾吸收过雨霞那双热情的手的余温。
正月撑着雨伞站在木黄河的岸边，被秋雨湿透头发，在冷飕飕的风中，抖抖索索的被雨水搓成杂七杂八的头绳。
河水潺潺的流淌着，叮咚之声勾起正月对往事的留恋，尽管是缥缈的梦，此时此地，正月又怎能抛开郁闷苦涩之痛？一颗心靠的太近就会忘记去珍惜，一种关心太多就会忘记了感动。爱上了一生也不能牵手的人，这注定就是个写满眼泪与忧伤的故事。
（二）
夏天早已经来临了，一个偶然的时间，一个偶然地点，正月与雨霞相遇。正月跟一个朋友到雨霞们的村寨办一件事，回来的时候，天气闷热，朋友说在一亲戚处乘一会儿凉再走，朋友亲戚的隔壁就是雨霞家。那时雨霞也正好在，忙着招呼，起身让座。
“大热天的，忙啥，休息休息一会儿再走，天还老早的，雨霞，你帮嫂子办点事，去鱼泉边提一壶凉水来，给两位客客解解渴，他们可是稀客吔，招呼不好，别说你家嫂子不热情。”一位中年女人边笑边说着，听那语气搞得正月一头雾水，再看那女人的表情怪怪的，正月的心里有几分忐忑。
雨霞一阵风似的飘进屋子里，提出一个楠竹水筒站在门口：“嫂嫂，是这个吗？”
“是。快去快回，别把客客的心等凉了哦。”被称着雨霞嫂嫂的人心直口快地说。
雨霞说笑着，飞一般的消失在院坝边那堵鹅卵石墙坎外，院坝边的葡萄叶被雨霞掀翻一片，格格的笑声洒落在翻动的叶间。
“哎，你就是正月？听雨霞说过，也难怪我家雨霞妹经常说到你，今天遇缘了，得好好地耍一耍，认识认识，今后在街上，路头路尾碰上也好打招呼，正月，你说是不是？”雨霞的嫂嫂望着正月，一本正经的样子。
“说起来是这样的。”正月不紧不慢地说。
“一回生二回熟，回数多了要进屋。”雨霞家嫂嫂呵呵的笑着。
此时，正月的心里像打龙灯锣鼓，咚咚地响，不知道该怎样应付。
雨霞提着楠竹水筒回来了，他家嫂嫂已经抱着一叠青花碗放在院坝里的小桌子上。雨霞一个个地把青花碗摆放在桌子上，熟练地倒出竹筒里的水。
雨霞端着水来到正月面前，正月急忙伸手去接。
“慢着，正月哥哥是第一次来，手不能碰青花碗，雨霞你要慢慢喂，小心呛着。”他家嫂嫂说着。
雨霞一时不知所措，双手端着青花碗，脸羞得绯红。“就你嫂嫂起歪心。”
正月难为情地搓着双手，看着雨霞。
朋友在一边附和着说：“要得，正月，难得雨霞妹妹这份心意，不就是喝碗凉水吗，大小伙还害臊不成。”
正月想，豁出去了，免得他家嫂嫂瞧不起。
正月抬起头。“好好好，客随主便。”
雨霞抿嘴笑着，把碗慢慢的送到正月的嘴边。正月咕咚咕咚地喝着，眼睛却停留在雨霞的脸上。雨霞水汪汪的的大眼睛，映出正月的脸，正月这时发觉雨霞那深情的明眸里流露出爱的符号，脸上写满无声的语言，心情被静夜悄悄地洗涤着，感悟慢慢地浸入了心腑。
原来雨霞是有心计的，她对正月的爱恋由来已久，只是没有恰当的时间和地点向正月表白。当雨霞把藏在心里的秘密告诉了她的嫂嫂，拜托嫂嫂能帮她，她家嫂嫂爽快的答应了。今天是缘分的开始，也是天巧地合，赐给雨霞绝好的时机，少女的娇羞使雨霞更加青春靓丽，楚楚动人。
“咱们休息这么长时间了，也该回去了。”朋友说。
正月说：“好吧。”
可正月的心里是不情愿的，他真想一个人留下了和雨霞单独说说心里话，可是，这种天真的想法在正月的脑海里闪过，那不是在做梦吗？正月暗自好笑。
朋友起身告辞：“打扰了，你们慢慢忙吧。”
“哎，怎么说走就走，雨霞妹，快留客，吃了晚饭再走也不迟，再忙也不能饿着肚子就走，你到是常客了，人家正月哥哥却是第一次，雨霞妹还有话要对正月哥哥说，快坐下，快坐下。”她家嫂嫂开门见山的说。
朋友真的还有急事要办，正月说：“下一次来，一定耍够。”正月转过头去，看着雨霞依依不舍的，脸上的笑容在渐渐地消失，心纠结成一个疙瘩，手不停地绞着衣襟。
“嫂嫂，不是说好了吗，楠竹老壳——又变卦了。”雨霞埋怨地朝他家嫂嫂嚷起来。
朋友和正月执意要走，挽留也是多余的。
“正月。”雨霞小跑着追出来。“有人托你办一件事。”
正月回个头去，差一点与雨霞撞个满怀。雨霞的手捏着折叠好的纸条，往正月的手里塞去，正月不敢多想，急忙放进裤兜里。
“你看看那信就知道了。一定看啊。”雨霞几乎是贴着正月的耳朵说。
“雨霞妹，你追得紧呀，羞不羞？”朋友半开玩笑地说。
“吔吔吔，你知道啥吗？”雨霞瞟了朋友一眼说。
“我就知道。”
“等你知道是啥，太阳早就落山了。”雨霞笑嘻嘻地说。
正月和朋友走出村寨，此时，太阳已经偏西。正月的手在裤兜里紧紧地捏着纸条，感觉汗水在浸润那张压在心底的纸条，沉甸甸的。
正月来到河边，站在一块鹅卵石上，望着欢腾的芙蓉河，心潮起伏，那九曲回肠的芙蓉河，在夏末秋初更彰显她的个性，清澈见底的河水悠悠地流淌，在杂乱的鹅卵石间欢愉。正月坐下来，把被汗水浸润得湿漉漉的纸条一层一层地展开。圆珠笔的字迹早已经浸润开，正月一字一句地念着，心中掠过一阵惊喜。
“我在等待一个人，一生能牵我的手的人，我愿意把全部的爱恋，都放进手心，让你细细地触摸。或许在你对我伸出手的那一瞬，我就拥有了人生的幸福。你的同学雨霞。”
正月握着纸条在河坎上忘我地疯跑，似乎那一字一句都在敲打他的心扉，在心底里说：“我要恋爱，我有自己心仪的女孩了。”那一刻，正月的思绪如堵塞已久的水塘，破壁而涌，激起一朵朵爱的水花，洁白而纯真。正月慢慢的掏出手帕，仰望着太阳，把对雨霞的承诺紧紧地包住，又担心风儿偷听了传得满城风雨，切不可对风说，只能在心底里深藏。
正月和雨霞同龄，都十九岁了，只是正月比雨霞大点月份。虽然两人中学时候是同班同学，都非常珍惜同学间友情，都把大好的时光用于学习，真正要把友情升华到爱的层面，彼此从未有越雷池半步的奢望。十九岁的少男少女是多么让人羡慕的年龄，他们阳光、朝气，青春靓丽，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激情喷发，畅谈人生，对生活富有诗情画意，对爱充满神秘感。
爱，有时来得突然，叫你防不胜防，措手不及；有时却让你烦躁不安，意乱情迷。女孩，一旦付出那份真爱，她就把自己所有的一切上了锁，执著而无悔的坚守着自己真爱的男孩。
（三）
山果子，黄透了的，泛着微微的红光，正月看得都快流口水了。天气有些爆热，正月咬了一口，好酸好酸的，把牙齿都磨得格格响。
当正月把最后一颗果子塞进嘴里时不自觉地发现了雨霞，雨霞今天怎么也上街了呢？雨霞正站在一个卖衣料的摊子前，跟摊主说话，手摸着一卷布料。
“哎，你几时上的街？又在闲逛啰。”正月半开玩笑地说。
恐怕是条件反射吧，雨霞回头瞥了正月一眼。“怎么？你也想起上街来了。穷开心的，快过来快过来，帮我还个价，怎样?”
“他是你的……？”摊主想说。
“他是我的好朋友，我的同学正月。”摊主还没有把话说完，雨霞就抢着说。
正月佩服雨霞的机灵，爽快地微笑着接过摊主的话，回敬摊主一句，搞得摊主支支吾吾地不知说什么好。
正月走过去，脸上一阵子燥热，像个关公，雨霞却在一旁捂嘴笑着，很镇静。正月自我感觉良好，躲是躲不过的了，又耽心有同学看见，定会大做文章，指手划脚地“评论”。树正不怕影子歪，大白天的，是偶然遇见的。但有些事是说不清楚的，越说越糊涂，越说越混杂，已经有同学知道雨霞和正月暗地里在谈那个，“小风”都吹过几次了。
“还有事吗？雨霞，如果没有的话，我就看电影去了。”正月摊开双手说着。
“呦，想甩开我，一个人去？没那么便宜的事，可别忘了给我带一张电影票来。”雨霞神气十足的说。正月望着雨霞，装出一脸的无奈。雨霞眨了眨眼睛，调皮地做了个鬼脸。“怎么？不愿意？”
“咱们一起去，行了嘛。”正月说。
“就等你这句话，憋在肚子里不说，我也知道。下次该我请客，记住，今天的这个时候。”雨霞拿着布料，小声对正月说。正月会心地笑了。
“他最……。”正月无意中转过身去，问雨霞一件事。
“他最爱开玩笑。”雨霞说的时候，一个陌生的面孔诡秘地望着正月。
“真的吗？他最爱开玩笑。”正月明知故问。
“小气鬼，你知道他是谁？”
“你心中的他吧。”正月一时语塞，竟然说出一句事是而非的话。
“不对。”
正月和雨霞彼此对视着笑了。同时也好像想起什么事。
“我想……。”
“你想什么？”挺坚硬的声音，但也不能抹去正月那股顽皮的劲头。
“想问问你……一件事。”正月自知理亏，口吃得想马上溜开。本来是想问一问昨天那本小说看完没有。
“问我一件事？你没有搞错。”雨霞睁大眼睛，微微的笑起来。
“是的，那本《细雨寄情》哩。”正月说。
“咋个不早说呢，吞吞吐吐的，我以为想说啥呢。”雨霞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四）
雨霞家的村寨背靠玉屏山，面临木黄河，村寨前面的池塘里的荷花开得灿烂。清晨的荷叶盛着水珠，晶亮晶亮的，亭亭玉立的花朵，在微风轻抚下羞羞答答，娇艳欲滴，妩媚动人。正月对雨霞说：是不是趁那几朵流云遮住烈日的时候去享受一番，赏花的情趣一定会尽兴的。可是雨霞却要正月帮忙搬一件东西回家，雨霞说那里面全部是正月喜欢的言情小说。
“雨霞，你信佛吗？”正月站在池塘边，向雨霞提了一个问题。
“怎么？你也信？”雨霞莫名地反问正月。
“你去过天庆寺吗？寺庙的旁边有古井取木的传说，难得清闲一下，明天咱们去放松放松心情，如何？”正月没有正面回答雨霞的问题，看着雨霞。
“正月，咱俩吗？”雨霞说。雨霞也情不自禁地在赶制新袜底的瞬间爽笑起来，笑出一连串的甜蜜。
农历的六月十九日，是传说中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的生日，梵净山周边的大小寺庙都要举行隆重的斋祭活动，四乡八里的善男信女都要到各地的寺庙里来参拜，祈求观世音菩萨大发慈悲，普度芸芸众生，年年风调雨顺，保佑一方平安。
于是，正月和雨霞毫无疑义地启程了。正月和雨霞沿着金厂河岸的公路向梵净山四大皇庵的天庆寺出发，一路欣赏沿河的风景，一路与朝山拜佛的人们结伴而行。朝山拜佛的人一边赶路，一边高唱着佛歌。领歌者声音浑厚，抑扬顿挫，领唱两句后，众人和唱“弥陀——佛——。”在他们虔诚的心境里流露出对观世音菩萨的敬重和感激。
渐渐地，正月和雨霞放慢脚步，被信佛的人们甩在后面。公路的尽头就是山脚通向天庆寺的山路，正月去过一次，这一次是给雨霞当向导。
山雀的欢叫声打破了山野的沉寂，婉转而清脆，在山谷间回荡，一阵子山风吹过，小草摆弄着柔软的身姿，树叶翻动，沙沙地响着。沿着又陡有滑的的山路，正月和雨霞走走停停，看见半山腰搭建起四五顶帐篷，白色的，偶尔传过来机器的轰鸣。正月说那是在开金矿。雨霞一下子就联想到《淘金女人》里写的淘金女人的遭遇。
“快点走，前面肯定有山泉水。”正月牵着雨霞的手，很自信地说。
“嗯。”雨霞应了一声。
“哎，雨霞，咱们摆个龙门阵吧。.”正月在征求雨霞的想法。
“行行行。”雨霞不假思索的应着车子的问话。
“从前，有一对青年男女，他们常常在一起互述衷肠，相互鼓励，私定终身。当女孩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父母的时候，女孩的父母坚决反对，女孩据理力争，父母没有松口，还说放牛都要选个好的草场，嫁女也要选个门当户对的人家，衣食无忧。于是女孩苦恼，男孩郁闷。雨霞你来帮助解答一下， 怎么办？”正月试探地问雨霞。
“正月，你说呢。要是我喜欢一个男孩子，哪怕是垄疙兜，都要跟他过一辈子。我最讨厌这样的父母，棒打鸳鸯。”雨霞气愤地为小故事中的女孩打抱不平，那语气掷地有声。
“那可不一定吧。”正月半开玩笑地说。
“我从来就是这样。大不了约上男孩一走了之。”雨霞不服输的反驳着。
正月抬起头审视雨霞，雨霞似乎还要说什么。
“雨霞，你有没有想过，难过的是谁吗？”正月逼问一句。
“嗯，没有做啥子。只要感情在，哪怕餐餐吃酸菜；只要心相通，哪怕睡的草笼笼。”雨霞回答的声音很小，感觉到是在喉咙里闷响着。
“正月，我们……”雨霞把后半句话又咽了回去。
“哎，我不知道你想说啥。”正月追问着。
“我吗，没事没事，你想得过多了。.” 雨霞搪塞着正月的问话。
正月说：“雨霞咋来首原汁原味的山歌，享受一番。”
“你唱我对，谁输了就背谁？”雨霞打趣地说。
“自山望去那山高——，那山小妹捡柴烧——。
哪年哪月嫁是我哦——，柴不挵来谁不挑——呕吼吼。”正月放开喉咙，一字一句地唱道。
“一条山路弯弯多——，坡坡坎坎又窝窝——。
毒花太阳晒着我——，手牵哥哥慢慢梭——吔嗨嗨。”
雨霞那甜美的嗓音在穿透层层空气，在树叶和草尖掠过，回响的山谷里。
“听妹唱歌好口才——，黄莺出谷飞过来——。
哪年哪月嫁是我——，花花大轿把妹抬——呕吼吼。”
雨霞也不示弱，心想：正月你美吔。
“哥哥唱歌不中听——，自夸浑身都是劲——。
爬坡上坎摇摇摆——，鸭子死了嘴嘴硬——吔嗨嗨。”雨霞唱完，人已笑弯腰。
那时那地那山那情已经深深地融合在正月和雨霞的心里了。
正月和雨霞来到天庆寺外的菜地边，朝里面观望。寺庙前的天井里跪着好几排手执燃香的信徒，香烟袅袅，一片肃静。雨霞正要说话，被正月轻轻摇手阻止了，拉着雨霞往天井边走去，雨霞莫名其妙的不知道正月要去做什么。正月从天井边的香炉里拿起两柱燃香，给雨霞一柱，附着雨霞的耳朵悄悄地说：“凡是来的人都要到天井里跪香，有诚心诚意，许愿才会有灵验。”
“真的吗？”雨霞睁大眼睛望着正月。
正月非常认真地点点头：“皇天在上，菩萨面前是不允许有非分之想的，走吧，许下你十九岁最最美好的心愿。”
（五）
正月生病了，得从县城赶回家请当地的一名中医看病。
窗外，天只是朦朦亮，正月已经被同寝室的同学吵醒。刚睁开眼，那刺眼的电灯光刺得正月又合上眼皮，满耳是粗声粗气、混杂不清的声音在屋子里散播着。
终于还是拗不过时间的催促，掀开被子起床了。
车子在蜿蜒的山区公路上匍匐爬行。透过车窗，尽量把视野投远一些。坑坑洼洼的路面在山脚延伸，公路忽明忽暗地顺着山脚绕山而过。车窗外，看得见的是流淌的一河春水。风从车窗外吹进来，清晨的风有几分冷丝丝的，撩起前排女孩的秀发，女孩轻轻地甩了甩飘逸的青丝。女孩那青春的朝气、明亮的眸子、俊俏的脸蛋，都被春天的气息滋润着。醉在春风里。
“快看，那是什么？”正月兴奋的用手指着车窗外。
“哇﹗好漂亮的油菜花呀﹗”坐在正月前面的女孩一阵惊喜，拍着手说道。
车子时儿快时儿慢，坐车的人没有感觉到疲倦。因为心情早已经被这油菜花的美景迷恋了。
汽车的汽油味又一次袭击正月的鼻孔，让正月一阵恶心。坐在旁边座位上的女人很不情愿的瞭了正月一眼，看得出满车的人都讨厌刺鼻的汽油味。那女人转过身去，侧着脸，面颊上映出两团绯红的霞慢慢地荡开，身边的男子微微的笑着，露出一对浅浅的酒窝，女人逗乐了抱着的小女孩，她笑得甜美，小女孩的欢笑声在车厢里回荡，车子上的人一同分享着这份快乐。
春天里的山花在春雨的滋润后，像睡着母亲怀里的宝贝活蹦乱跳似的，一朵朵、一簇簇热情奔放。
正月的心一点点地靠近木黄，喜悦也在脸上渐渐地舒展。
正月想象着雨霞的模样：哎，我的那位山里妹子却自有她的风采。正月喜欢她的娴静，丰富的心灵。雨霞最爱穿的绿色的着装，像车窗外的一棵树，生命的绿、永恒的爱、执着的追求。对了，我们结婚的时候，在绿色的草坪上，四周开满野花，雨霞一定会说咱们的孩子一半像你，一半像我。
车子又开始晃动，正月忙把一只红色的塑料桶捡起来放好，抽身瞭一瞭车窗外。
春天的最后一个月正是农事繁忙的时候。“误了一年春，十年都还不清。”“芒种栽秧谷线长，夏至栽秧像高粱。”勤耕劳作的农事人家对于季节的农谚已经背得滚瓜烂熟，没有种植油菜的空闲田都必须在四月初的前后进行深翻，把田里的秧青压在田底腐烂作为有机肥。公路沿着木黄河蜿蜒而上，在河对岸的一块空闲田里，一头水牛在犁的前面优哉游哉走着，主人甩起的竹鞭子随着主人的吆喝，回荡在山谷间。一铧一铧的，新翻的泥胚子在接连倒下，有条理，有节奏的来回着，汗水浸湿的衣裤，汗臭味参杂着泥水的腥味在农事人的吆喝声中弥漫开去。女人背着背篼，弓着几十年的农技经验，压弯了腰，步子稳重而快捷，在田埂上晃过。老人一手牵着孙子，一手提着竹篮走走停停，在构想一部山村农耕图。山水田园，木屋果树，禽鸟牲畜，老人小孩------
孩子那甜甜的笑声在丈夫的耳旁回荡，在妻子的脸上烫过，在唤起正月对童年的回味，正如好的季节就会有出色的农耕手把农活拿捏得分寸有度，那韵味就像车窗外吹进的丝丝凉风，非常惬意。
正月想，等到达木黄街上，下了车就去吃一碗凉拌米粉和一盘米豆腐，享受一番美味。
（六）
正月踏上木黄这块土地，心就更亲近了，回家的感觉真的好。当雨霞听说正月回来的消息，高兴的劲头如同一只恋春的燕子，在田野里忘情翻飞，燕语呢喃。
又逢木黄赶场天，雨霞也在打听正月是否上街，正月的村寨上的人说正月就在街上，刚才还跟他打招呼，可能在上场口，你不妨在那里去找一找。雨霞在木黄街上找了正月很久，见着正月的时候，正月正忙着与几个同学笑谈，没有注意站在不远处的雨霞，雨霞只是静静地望着正月，怕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吔，雨霞？咋个就不过来呢？你在搞侦探吗？哥们不会把正月怎么样的。”同学打趣地说。
“正月，你牛啊，在木黄学校里的时候，我咋就死脑筋呢，没有发现你俩在暗恋呢？”另一个同学一脸的惊讶。“原来你正月心口不一，居然和咋班的班花是一条道上的。恭喜恭喜﹗”。
“你们都进县城了，哪能记得我这个小妹妹哟。”雨霞调皮对说。
几个同学跟正月和与雨霞打完招呼，都各忙各的事去了。
正月说“雨霞，你猜我今天会到什么地方去？”
“我家吧。”雨霞仰起好看的脸看着正月。
“嗯。”正月会心的笑着。正月的许诺打消了雨霞心乱的谜团。
“我先回去了，在我们村寨的路口等你，我就知道你会想我，你在故意装蒙。”雨霞说着，想一只红蜻蜓，穿梭在赶场的人群中，渐渐地消失在正月的视野里。
正月微微地笑着：雨霞呀雨霞，就你爱做梦。
赶场的人们沐浴在绚丽的晚霞中，笑意荡漾在脸上，热闹的街上是那些忙着收摊的生意人，依然喧哗。晚霞像些深秋的枫叶铺洒在天空，预示着夜幕的来临，西面的山峰把它的身影一步步向东挪去。
路，好难走。正月骑着自行车在坑坑洼洼的公路上颠簸。
“我爸妈都还等你吃饭哩。”雨霞站在前方，落落大方地说。也不管路人那质疑的目光在他俩身上机关枪似的扫射。正月朝雨霞笑一笑。“走吧。”离雨霞家的路越来越近了，灰黑色的瓦房，炊烟袅袅，狗的叫声打破了山寨的宁静，在村寨的上空萦绕，使暮春的山寨人家沉浸在春天的生机里。
（七）
山里的天气如同娃娃的脸，说变就变。夜幕降临的时候，天空飘起毛毛细雨。雨霞住在正屋旁边的厢房里，正月眼望着雨霞含情脉脉的明眸，正月如小孩一样轻轻的吻她。煤油灯的灯光柔和而多情，把一对人影拖得长长的，投在走廊和板壁上。正月只是紧紧地拥抱她，默默地对视，让长久的爱与痛苦的等待化作甜蜜的亲吻。
“正月，我晓得……。”雨霞没有把话说完，已经把头靠在正月的肩膀上。
“哎，你不是说要告诉我一件事情吗？”正月抚摸着雨霞的秀发，咬着雨霞的耳朵说。
“你个舅子疙瘩，就是你，去了那么久，也不知道我的心。”雨霞只是抡起右手的小拳头在正月的肩膀上轻轻地轻轻地捶着，那语气，那动作似有几分怨气，几分不舍。
雨霞狂热的吻着正月，灯光在他俩的脸上流泻过，一团影儿摇曳成一段浪漫的风景。
“明天早上的车吗？”雨霞亲昵地问道。眼睁睁地盯着正月，好像正月即刻就要走。
夜，出奇地静。此时正月感觉到没有任何比这爱的力量更大了。正月倾听到的是雨霞呯呯跳的心，羞红的面颊贴着车子的手，难舍难分。
“正月，你要什么时候才回来？”雨霞疑惑地望着朦胧的天空。
春雨还在潇潇洒洒的飘着，正月和雨霞走出屋子，站在树叶遮掩的石阶上。
“还没有走，就问回来的时间？大概有三四个月吧，要是你想我就看看照片，帮家里多做做事。”正月认真地说。
相爱的人就像一杯才出锅的酒，有点苦，还有一点甜，经过时间的调和，就会芳香四溢；亦如石工新凿的磨盘，慢慢磨合，爱情的琼浆才有滋有味。
昏暗的煤油灯下，正月躺在床上翻看着雨霞的笔记本，一封信笺掉落在正月的胸口上，正月把信笺平摊在手上，一行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正月，我真的想跟你在一起，可是又不知为什么，心里怪怪的。我每天的生活就是在寂寞中熬过来的，我希望能跟你在一起，听说你回来了，是看病吧，我在街上看到了你，你却爱理不理的，我的心里好痛啊，就因为你生病了我就嫌弃你吗？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在恨我没有关心你吗？你想恨就恨吧，这样你的心里会好受些。”
读完简短的话，正月的心里一阵子五味杂陈，是放弃？是执着？跳动的灯焰模糊了正月的视线，正月为何还在时时缠绵，那一幕幕相依相偎的场景在脑海中闪过……
长久困惑的思绪，正月不知怎样去对雨霞说，只是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望着雨霞的照片，在心底里轻声的呼唤雨霞的名字：雨霞，我爱你﹗
信任是生活的一缕阳光，能穿透彼此的心，拥有豁达与挚爱。
正月想：爱你，难，放弃你更难，纠结着正月的心。两难的事怎么就让正月摊上了呢？
（八）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又一次轮回，正月和雨霞在爱的路途上经历一次次心灵的碰撞，彼此距离就更近了。他们都完成了学业，都有一份自己的职业，都在自己的岗位上挥洒青春，同样也在空间里收藏着爱。春天里，嫩绿的树叶泛着碧光，正月说，咱们一同去踏青吧，雨霞依了正月。于是就选择了一个日期。正月开始用一种深沉的语气叙述着一个古老的故事——童年。
正月在雨霞第二十个生日的笔记本上写下了一句话，一句懂事以来的话：“最无聊的就是无聊至极。”
烟雨曚昽，似轻纱散落在山间，形成一幅现实的仙境，点缀了这山脚下的天地。正月和雨霞简单地吃过早饭，收拾了必要的家什，准备出发。
雨霞站在屋子外的阶沿上，试撑着一把心爱的雨伞——一把红红的雨伞，不时地对正月说：“正月，咱们走吧，雨伞还是可以用的”。那把红雨伞是正月从外面回来时的送给雨霞的礼物，每当和正月外出时，雨霞总是爱不释手地带着。看着雨霞的身影从窗户上映过来，正月笑着说：“只要感觉良好，我定能陪你”。
山村的山路上，有一朵流动的红云，被细雨裹住，流云下就是正月和雨霞。雨霞依然是那样的贤淑，可爱。
又有好长时间没有和雨霞相聚了，陪雨霞在山路上清闲的溜跶，算是一份“欠债”的补偿吧。雨霞总是以纯洁的爱献给正月，给正月一种家的温馨感。
正月想：我欠雨霞的太多太多，难得有时间叙一叙彼此的寂寞，彼此的牵挂，今天总算有机会来畅述这份情缘了。
“雨霞，你看，我想借这缠绵的雨，来表达对你的感激。我就像这脚下的土地，是你用心和爱的细雨，浸透了我孤独﹑寂寞的心地。”
“今天的雨特别的柔美，如诗如画般”。
“正月，你对我的表白，远远地超过了今天细雨”。 雨霞伫立雨中，轻轻地轻轻地抖落着伞面上的水珠。
啊，飘洒的细雨。
山路弯弯，弯弯山路，热情地从这里延伸出去。
“啊，我想起来了，你的名字也和这雨一样富有诗意，孤独的你，在异地他乡，为相思而柔肠寸断，度日如年地盼望；而此时，两双不同性别的脚印，在身后并排地延伸着，男的是你的丈夫，女的是我的雨霞。雨中呢，两张既陌生而又非常熟悉的脸，是那样的灿烂和幸福---------那是生活带给咱们的祝福”。 正月望着雨霞明亮的眼睛说。
“生活就如同这姗姗飘洒的细雨，雨中的你，雨中的我，都离不开雨伞下两个人的世界，这样，你我共同撑起这把生活的小雨伞，人生的路途才会更加美好”。 雨霞说。
雨霞突然停下脚步，正月以为出现了什么，亲切地说：“正月，咱们休息一会儿吧”。走下滑滑的石级，在路边的岩洞旁。
“就你喜欢风趣，把什么都看得如诗如画的”。 雨霞蹲在岩洞边那堆还闪着火星的火堆旁，用一根细细的树枝拨弄着那堆炭火。虽然已经是春末，山村的空气中依然感觉到丝丝凉意，那群放牛的孩子的笑声早已消失。
“不，生活不能缺少一份豁达和包容”， 正月很镇静的说。
“嗯﹗”，雨霞丢掉树枝，偎着正月，仰着被山风和细雨洗礼后的脸。明亮的眼睛里，映出另一张脸来--------那就是正月。正月噜了噜嘴，会心地笑了。
“不吗，就喜欢看你”。 雨霞的声音既不是升f，也不是降b,纯粹的女中音。雨霞好久没有今天这样释然了，撒娇似的看着正月。
正月紧紧的搂着雨霞的肩膀。“我很丑吗？”
“不帅也不丑，一般般吧，可是你很温柔。” 雨霞一边说一边用手堵住了正月的嘴，一头倒在正月的怀里。正月嗅到了雨霞特有的青春气息--------对爱的忠贞。
也难怪，正月每一次在陪雨霞的时候，雨霞都用右手拢一拢飘逸的黑发，柔声地说：“你来的每一天总是开太阳。”然后抿嘴笑着。
“跨进了爱这道门槛，想走远一点，心却放不下”。俗话说女人是藤，男人是树，藤树相依，苦乐并有。
“正——月——，咋个就不说话呢？”, 雨霞提高了一个音阶，把正月两字的声音拉得缠绵如蜜，黏糊糊的。雨霞总是这样爱称，却又语气亲昵而温和。
正月的思绪在飞扬着--------
记得上一次到雨霞家，看见雨霞正背着一背红薯回来，背篼把雨霞的身体压成一条弧线，在放下背篼的那一瞬间，立即又弹成一条垂线。
“你回来啦，我就在后坡，也不去帮帮我”， 雨霞淡定的说，忙用右手的手背抹去额头上的汗珠。正月内疚着说：“我真的不知道你又上坡了”。
“我在静听一个女人的故事” ，正月风趣地说。雨霞感到吃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雨霞伸手在正月的鼻尖上刮了一下。“就你坏﹗就你老使坏﹗”正月不知道是责怪还是兴奋。
“你每天想不想我？”，正月试探地问。
“不想？三天两头，十天半月也不来咱们家一趟，还说不想，就知道做你的事情，哎，干你的事可要踏实啊，别让人家指着背梁骨骂哩”。 雨霞在正月的手臂上轻轻的拧了一下。
“时间长了，也不端端咱家里的碗，陪陪我做些家务，协助咱爸妈的农活，我还没有嫁过去就是你在咱们家表现的机会，如果有一天，咱爸妈不高兴，拒绝你进门，你连表现的机会都没有了，就喜欢一个人臭美的。” 雨霞埋怨着可又含有几分支持，那语气就像小溪里的水面上，被微风旋起涟漪，慢慢地荡漾开去，又如昨夜的香吻，足够让正月回味。
“哎﹗正月，你在听吗？”雨霞望着正月迷恋的眼神问道。
“哎，我听着哩。”正月愣着。
“你不是说要到街上去买一条裤子吗？”雨霞关切的问道。
“是啊，你也一样呀。总不能给你丢脸吗，让别人取笑我枉然有一个贤惠的女友，却把东西半球，搁在别人的面前吧”。 正月自嘲地说。
雨霞总觉得四季在正月的眼里都是暖色，雨霞知道说不清楚正月这个人。今生的缘分就是和正月不经意的相遇，也是在不经意间有了一种相思，于是多了一份牵挂。被人爱是一种幸福，深深地爱一个人也是一种幸福。想念的时候，雨霞就打开日记本，把对正月要说的话写在日记本上，每一句话都是对正月的牵挂。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爱，当熟悉的身影在眼前闪过，当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回响，总是放不下那份感动。爱到深处就是感动，情到深处就是孤独。
（九）
仰望天空，一轮皓月早已挂在苍穹上，那洁净的清辉洒满大地，正月只觉得是一个白点在一张深灰色的纸上。夜间的一切都似乎没有白天那样杂乱，圆月一缕一缕的清光把正月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仰望如水的月光 让正月的思绪飞扬。“嫦娥奔月”“吴刚醉酒”“萧何月下追韩信”的故事正是自己熟知的，星星在天际中闪烁，一颗颗布满天际，眨巴着眼睛，留给正月无尽的回味。陪伴月亮还有一块块薄如纱的云儿，看云儿的劲头要想与月亮一争高下，然而月亮的清辉刺透云层的阻隔，把清辉洒向它眷恋的大地。真的，正月差一点惊呼起来，云层渗透的一缕缕光柱，直灼眼睛，最后大地又是一片银色。
微风徐徐的吹过来，牵动着正月的衣襟，拂过正月的面颊，把雨霞的心吹得甜丝丝的。
“哎﹗，正月，跟你商量个事？”雨霞依偎着正月柔声柔气地说。
“什么事？神秘兮兮的。”正月不紧不慢的说。
“我妈说哪，两姓都是大族人家，望人家就免了，让你们家请媒人来提亲，下封头封书子就算定亲，你看行不行？”雨霞扯了扯正月的衣袖说。
“哎﹗雨霞。你妈真的说了？都啥子年代了，还要老一套礼节。”正月笑着说。
“这是我妈的意思，不依规矩不成方圆，我妈对你不错吧。下封书子你都吝啬，亏你还是个大男人，书香人家的子弟，茅厕里捡得帕子——还好开口哩。”雨霞微笑着说。
“那我就来真的了。”正月一本正经地说。
木黄河岸边的白杨树，虽然还未长成浓荫，留下婆娑的影儿，还是听得见如小雨一样沙沙的响声——那是嫩绿的叶子在欢笑。
遥望远方的山峦，像无数的雄狮匍匐在那儿，静听着月亮优美的歌声，欣赏那婀娜多姿的步履。偶尔，稻田里的青蛙也放开嗓门，声浪此起彼伏，其他的小夜虫也不甘示弱，在空旷的田野里共同演奏一曲月光下的协奏曲。正月沿着小路，尽情地把自己抛露在月光下。还有新翻的秧田，波光粼粼，风从水面掠过，像妈妈温暖的手抚摸着女儿的脸，荡开一片欢乐。哎，没有比这月光下的漫步更得意的了。还不时送过来一阵子野花的清香，片刻又悄悄地溜走了。
风儿在柔柔地吹，云儿在悠悠地游，月亮也在慢慢地向西边靠近。
十五的月儿圆，但正月又望着小路，哪一条是走到家的路？此时此刻，家中的父母是在做家务还是进入甜美的梦乡呢？正月和雨霞在交错的小路上徘徊，任凭月光的流泻。正月爱这份独行，同样也爱群居，心与心的沟通也正如沉醉于月光下的自己。平淡的生活，复杂的心情，在这静静的夜空下，正月感受到了喧嚣沉淀后的那份宁静和怡然......
在月光下，正月和雨霞卿卿我我，情意缠绵，静得像一块蓝色玻璃的天空中，那月宫里的嫦娥在偷窥。
（十）
雨霞打开日记本，左手托着腮帮，右手把玩着钢笔，把对正月的思念，倾注浓浓的墨汁，化作绢秀字迹，洋洋洒洒地流露出来：
正月，我心里有多么的难受，此时此刻，我正坐在柔和的路灯下，痛苦地等待你的回答。夜，已经很深了，周围的人们早已进入甜美的梦乡，只有我还在写着这封给你的信。
在温馨的梦境里，我总是躺在你宽阔的怀里，倾听你心跳的声音，仿佛有一种从来没有的感觉在我的心深处萌动，我知道，这一别要我等待多久，漫长的等待脚我心都碎了，你知道，我有多么地爱你。
从那个初秋时节开始，我感觉我已经找到了一份心的安静。是你潇洒的身影，幽默风趣的话语给我慰藉，我暗暗兴奋，虽然咱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喝一条河水长大的人，你总得留下一句让我放心的话吧。当别人说我俩好像一对儿的时候，我的脸绯红的，心里高兴，也有些犯难了，为什么你总是爱理不理的。自从你闯进我的生活，怎么也改变不了对你的留意，平静的心田里荡起涟漪，整整三年了，我怕你会断然拒绝，风趣得说我太天真。是不是爱的越深越不知道该怎样相处，生怕不经意的一句话也会让敏感的心受到伤害
青春又有几何？青春对于你我还能错过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也说不清该怎么去向生活解释。别人夸你是个好小伙，稳重、帅气，别提我心里有多高兴啊。篮球场上，你潇洒的动作，每一步都踏在我的心弦上，让我放肆地为你叫好；校园里，你爽朗的笑声总是振颤我的心湖，像落花飘零在水上，像微风拂过琴弦；虽然同在一个校园里，相处的时间很多很多，可你总是这样那样地为我做许多的事，我非常感激你。
周末的钟声敲响的时候，同学们都相约出去爬山，去看电影，而我却孤零零地一个人在寝室外的走廊上徘徊，要知道我有多么的寂寞和无聊。有时，只有伏在窗台上仰望天空中的云儿。云儿也有相爱的时候，两团云儿在天宇里尽情地欢舞，融合在一起，既亲热又缠绵，述说不尽心里话。正月，你看那云儿好似咱俩？没有回答起我，此时，才发觉自己的失态，引起飞过窗台前蝴蝶的嘲笑，正月，你也有这种失态的时候吗？
正月，你能接受我真诚的问候吗？而今，你我虽然家各一方，可是感情的天地里是没有心墙的。梦中我梦呓你的名字，呢喃你对我说过的一些话：“潇洒地生活﹗”
夜更深了，可我长久困惑的心依然没有一丝睡意，我在折磨自己，是为了更好的思恋你，舍不得爱神赐给我的机会。我真的好想好想痛痛快快地哭一会儿。人生的路既短暂又漫长，我愿伴你同行，一路风雨兼程。
正月，你就是那飘荡在天空的云彩，我就是木黄河边的一株柳树，在河边静静地等待，是你把牵挂烙在我的心里，一生一世为你守候木黄河边的风景。
正月，好了，就此搁笔。芙蓉河边的雨霞
（十一）
（
抖落一长串流动的雨珠，正月不在去为那些睁开眼看到烦心的事担忧了。唉，就让它流动着离开，会欣然地笑的。
调色板上，七彩的生活真难选择。漫长的秋雨，调节着秋天的干燥，丝丝细雨，片片落叶，在泥泞的小路上数不清的的鞋印重叠着，杂乱无章。
追逐着那些撒欢的人影，是少女爽朗银铃摇碎的声音，就像茫茫的大地上月色朦胧，小溪里粼粼波光，醉了无数少女的梦，在月光中摇曳着，远远地不及少女们泛起红晕的脸，偷偷地用纤纤十指遮住绯红的面颊，从指缝间透出诱人的美感。
难得一个人静下心来，独自寻找从窗口投进来的月色。正月并未感到一个人的孤独和寂寞，正月之所以这样，只觉得一个人可以随心所欲地想，或者不想。
琴声低一阵子，高一阵子，慢一阵子，急一阵子，正月可以随着旋律追忆逝去的生活。
窗外，山的雄伟的姿态，枫叶火红叶面，我远方的老师，球场上跳动的球友，教室里静静地坐着的我们……这些，正月都可以想，都可以在眼前闪现，都可以放进自己的日记本里，用汗水和双手，用眼睛和微笑慢慢的感觉。
曾经在柳枝上欢唱的鸣蝉，甩着辫子的小女孩和光头的小男孩，学着鸣蝉把小嘴嘟唱酸了。蜻蜓依然舞动着水红色的翅膀，轻歌曼舞，童年的伙伴舞动着蜘蛛网，在飞舞的蜻蜓间追逐，在晚霞的掩映下，做着鬼脸，一头扎进梦的怀里。
月亮真的像多情、含羞的少女，让童年的伙伴们眼睁睁地看着，木讷地听理着山羊胡须的老公公唠唠叨叨地讲述嫦娥奔月的故事。
铅笔在日记本里滑动，留下铅色的痕迹，那些杂乱无章的迹印美吗？
正月会心的笑了。梦中的正月只能在回忆中傻乎乎地在脸上荡开笑靥。让笑语在梦境里飘荡。
（十二）
“呯﹗”雨霞一脚踢开闺房的门，伏在床上嚎哭，手在胡乱抓呀撕呀，一阵一阵地抽噎。
雨霞没有勇气生活在这个世界里，妈妈能理解我吗？爸爸是家中的主导者，他容得下女儿做了丢人现眼的事吗？还有朝夕相处的男友，还有来自寨邻中的冷言冷语……
雨霞不敢多想，泪水模糊双眼，她怕哭声惊动父母。雨霞哭累了，她想到了一个彻彻底底解脱的办法——一死了之，只有死才能洗清自己的罪孽，但雨霞又怕，她解脱了可正月怎么办，万一正月他有个三长两短，他的父母怎么办？
雨霞坐了起来，呆滞地望着夹在日记本中的正月的照片。“不能，不，不能这样。”雨霞抬起头正好与镜框中的自己打了个照面，雨霞惊讶。“这不是我，这不是我。”雨霞打了个趔趄，蓬头泪面，狼狈极了，可恶﹗只是一个乞丐流落街头时，向人们乞讨的眼神和动作。
四面是白色的墙，张贴着自己精心挑选的画，手工编织的装饰品，反正，雨霞喜欢的她都爱收藏，极具女孩的个性。
一个文静、秀气的女孩，怯生生地来到公路旁的大柏香树下，面红耳热，一只手扶住树身，另一只手使劲的把头发往嘴里送，脚不停地在树身上踢着，一种烦燥不安的神态——是恐慌？还是有意做给行人看呢？
“雨霞，我到处找你，你怎么出门也不打声招呼？”雨霞憔悴的面孔扑入正月的视野，正月喘着粗气，拉着雨霞的手。“雨霞，我不是跟你说过，咱们还有新的生活，新的创造，新的追求吗，你干嘛要为难自己，咱们可以沟通，走吧，咱们回家。”正月打量着雨霞。
正月越是劝解，雨霞就好像越是给她带来难言的精神枷锁。雨霞只觉得天上的云儿在东一头西一头地乱串，山、树，屋子在向天空移动着，而眼前的正月好似在空中呼唤着她。
是的，雨霞的痛苦、惆怅，她不知该怎样对正月说，也不知该不该对正月说，雨霞徘徊在爱的交叉路口，也许说了，正月会谅解她，也许正月会骂一下，狠狠地看着她。雨霞想起那无地自容的场面，想起正月会一定置之不理的离开她。
唉，在雨霞的心灵深处，正在进行着一场灵与肉的搏斗，谅解与痛苦煎熬，或许一败涂地终究是自己。
雨霞什么都想说。但此时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紧锁眉头，咬着失去红润的嘴唇，任凭正月在眼前晃动。
正月伤沮地为雨霞理了理披散的长发。正月知道，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招呼都不打一下，丢下提包往外面就跑，正月是一头雾水，想不起是那桩事情让雨霞如此悲愤致极。
正月胡乱地用手在自己的头上抓扯着，正月性格开朗，可是在做事的时候总是谨小慎微的。
正月一边为雨霞理好漂亮的绣着蕾丝花边的衣领，一边想自己真的缺少对她的关爱吗？正月越想越多，越想越茫然……竟然想到第一次吻雨霞时，雨霞说你得把手放规矩些，否则我会生气的，正月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冲动，结果违背了雨霞的初衷。
雨霞抬起失神的眼睛，把正月认认真真的看了又看，似乎正月很陌生，不应该站在她的面前。雨霞的嘴角微微的动了几下，想说什么，但始终没有说出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正月很是不解，凝滞的空气在慢慢的扩散。
正月抓住雨霞的双肩，带着内疚，温和地说：“雨霞，你说呀，别憋在心里，时间长了会生病的，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
正月知道，雨霞一向是活泼开朗的，今天却判若另一人，以往不管有多大的事，只要正月一来，就会被正月的幽默风趣冲淡，破涕为笑。雨霞一个劲地望着那条可恶的小路，充斥着雨霞的心，一刻也不想把目光移开。
一阵风吹过，夹杂着野花的芳香，正月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雨霞的心里乱如麻，竟然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脑海里翻腾的是今天早上发生的一幕，她后悔，她祈求有一个能使她解脱痛苦的新世界，让茫茫大地重新扑入视野，洗去自己以前的一起，在茫茫人海中继续寻找她的意中人。
“雨霞，你说吧，到底是啥子事？”正月紧挨着雨霞，心平气和地问道。
雨霞煞白的脸，再不是正月心目中的莲瓣，而是一张灰色的纸糊在脸上；跳动的心不再激情，燃烧，而是心灰意冷。正月不再说话，因为正月永远爱着雨霞，不管雨霞的身上发生什么事情，正月相信命运不会有意捉弄他，是雨霞的心触动他的爱的琴弦，才使青春如此美好。
好一阵子的沉默，雨霞的情绪慢慢的冷静下来，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地砸在正月的手背上，溅起一朵朵泪花，浸润着正月的皮肤。
正月说：“雨霞，你放开嗓子哭吧，把所有的怨愤发泄出来，你的心里会更加明亮和纯洁。”倘若你让爱着你的女人伤心哭泣，难道说当你面对女人眼角那滴酸涩的泪珠时，你的心底就不曾激起一缕涟漪么？女人是水作的，但女人并不是轻易就流泪的，当女人有泪流而哭泣时，谁能读懂那滴泪水里融着多少的伤心与痛苦。爱是人世间最真最挚的情感，也是人世间最迷人的渴望。男人倘若拥有一个女人的爱那是一种快乐，同时也是一种幸福。
正月看着那已经沉默，不再哭泣的雨霞，静静地走到河岸上。雨霞憎恨那条小路，那条可耻的小路，无情的小路，好像就是一条爱情的不归路。
此时的正月还不知道雨霞已经背地里与另一个男孩在谈恋爱，并不知情雨霞如此伤痛的真相，依然用一颗体贴的心去慰藉雨霞的心。正月真情的流露更让雨霞无地自容，望着正月，始终无法开口。
（十三）
山村的夜晚很美，美得像熟睡的少女一般，夜空下的山寨，只是那村头巷口坐着乘凉的老人和小孩，疲惫一天坐下来享受夜风凉爽的抚摸，便是一份安慰。
“初三初四峨眉月，十四十五月团圆”。西边的天空出现了一弯如皂荚片的、淡黄淡白的月亮，繁琐的星星布满天际。远处偶尔回荡着悠扬的笛声和清脆的口哨声，这些都是让人欣慰的。
空旷的田野里蛙声此起彼伏，小沟里的水闪着银光汩汩地流淌。
好清凉的夏夜的风没有可以抗拒的热情，然而山的影子只是淡淡的一片灰色，山村的夜，和谐而幽静。
正月沿着田间的小路，寻找一份心的愉快，默默地踩着灰白色滑动的石子、杂草和一些不知名的野菜，任晚风拂过田野，秧苗发出沙沙的声音，。
正月和雨霞一前一后地走着。雨霞走在前面，身影朦胧，很美，少女特有的眼神，青春的风韵，出自天然的魅力，赋予雨霞的温柔。
“那封信你收到了吗？”雨霞说话的声音有些异样，酸涩，轻轻地。
“收到了。”正月停顿了一下。“你要问的就是那些事？”
雨霞没有立即回答，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气。“收到了就是了。”
“是的，我心里怎么也没有想到你会怎样对我。”正月铁青着脸望着雨霞。“可是，我也不明白为哪样总有些不顺心的事纠缠我。我想问你一些事，是真是假你心里最清楚，你与那男孩的事，我无法理解，为什么要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如果你觉得我不是你理想中的男孩，你应该写信告诉我，咱们好好和好好散，用不着欺骗我。”正月越说越气愤。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真的很后悔与他交往。正月，我真的爱你，你能原谅我吗？”雨霞的脸色苍白看着正月，雨霞知道自己的过多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雨霞坐在田埂边的鹅卵石上，双手抱着头抽噎。
雨霞依然是那样，被夜风吹散的秀发 在夜色中敞开少女多情的梦，清纯的脸上出现羞涩的红晕，酒窝里盛不下青春的妩媚。是啊，二十岁的雨霞对人生、对幸福、对爱情的理解如同涉水过河，一次次地努力，一次次地摸索，总想完美地勾画，可是雨霞却像一只木筏，在木黄河的激流中被撞得稀巴烂，惆怅而落寞，在背叛爱情的同时，伤得最深的还是自己，原以为跟正月解释一下，时间会慢慢的等待正月的一句原谅的话，和好如初，没想到正月那宽阔的胸怀已经不容雨霞亵渎唯美的爱。
似乎树叶就是靠风才能被动地轻飘几下子，否则得一辈子愣头愣脑地等待到枯黄才能主动的扭动几下，轻飘飘的落地，尽管有些不合人意的猜想，似乎也是常理。
（十四）
新年伊始，雪花飞扬，满天卷地的飘飞。
放眼望去，总是洋洋洒洒的，远处的小路上，几个小孩在欢呼雀跃，点缀其间，使人联想到那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银装素裹、分外妖娆的雪景。
正月此时满怀壮志，所想何方？纷纷扬扬的雪景迎来了1992年的元旦，雪花也使正月心舒坦，有一种洁净的感觉。
正月曾经在梦里追寻雪的踪迹，踏上去，身后留下两行脚印，是省略号？是感叹号？还是问号？心的窗户，掀开窗帘，把心袒露在圣洁的雪地里冻结成晶莹的故事，让热泪的掺合，融化冻结的冰心，去撵走昔日披在身上的哀怨，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人生之路，一条拥有艰辛的脚印的记忆线。
正月张开双臂想拥抱漫天的雪花，抬起头去搜寻那凝结成雪花的上空。忽然，一朵洁白的莲瓣挡住车子的视线，镶嵌在睫毛上，正月摸到是一滴冰凉的水珠，那是隆冬送给正月的一份祝福吗？
远在他乡，故乡的一切都深深的印在车子的脑海里，依然被雪花在演练着，那时那地，隐约有正月童年的伙伴在呼唤他，依旧有母亲披着雪花在地里忙碌的身影，依旧有父亲布满皱纹的脸被雪光照应着，艰辛和愉悦爬上额头。
泪眼蒙眬的时候，总是孤单的去想那些过去的事情，正月想，尽管不能够重新踏上童年的路，减去15岁、10岁不就是童年还少年吗？
正月选择了生活之路，误入意想不到的痛苦之中，苦涩的苹果、变质的雪梨、酸味的石榴、不该凋谢的三月桃花、黑色的雪、咸味的泪水……
正月站在走道上，脑子里一片空白，仿佛那白杨树都快枯死了。爱你的窗口已经轻轻地关上，忧郁的眼神再也找不到一丝微笑，就这样，就这样在恍惚中把窗台上的月季花推下窗台，为何要演奏爱与不爱的二重奏？
当正月得知雨霞与另一个男孩相好，背叛他的时候，把正月的感情肆意蹂躏，于是，正月开始沉默，开始恨雨霞，开始对雨霞拒绝而产生想法。越来越害怕一个人走在与雨霞放歌的河坎上，那骨子里彻头彻尾的凄冷叫正月不堪重负；越来越害怕夜幕降临，一种深不见底的恐惧紧紧地将正月包围，滴血的心被孤独和寂寞吞噬得体无完肤…… 爱，很伤感！伤，很痛苦！痛，却致深！有时正月也讶异地自言自语：“象我这样性格外向的人怎么会如此孤独？身边应该有女孩陪伴。”正月也一次次提醒自己：“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别再这么固执，实实在在的日子比起那些风花雪月来显得尤为重要！”。正月凌乱的思绪在木黄的山谷里游窜，撵走了山里人疲惫的身影，让咸味的汗滴衣服上浸润出一个又一个的汗圈。
揭去汗津津的枕巾，摸着记忆的口袋，咬住生活，一次一次地玩味。同学告诉正月，失恋只不过是一次体验，既然是没有必要的忧伤，证明你没有真正爱过。或者爱过也只是短暂的冲动，放弃并非可惜。正月曾经对雨霞说过，不会放弃生活给予的一切，正月也曾经拥有过所付出的艰辛之后的微笑。不是说在追求一种自由自在的创举，也该是一种心安理得的洒脱，正月对生活憧憬的和充满童话一般的梦，又写下心灵的独白：“别人能生活的环境我也能生活，但不是在奢望.”
当正月面对苍天时，就感到宇宙的浩瀚，岂不是苍天的报应么，一种本能的反应。也许，当正月注视树梢上那些花蕾之际，正月的心情就好慢慢的好起来，因为正月看到了希望。
谁没有彷徨的季节，谁没有过忧郁的时候，只是日出月落的交替把生活一步步推进了不同的时间与空间。正月不想低下头去捡他人吃剩下的食物，是因为正月不肯丢下故乡倔强的秉性。既然有对大地艰辛的耕耘的夙愿，不必叹息困境里的虚伪，世间哪有十全十美的事物。不该放弃却要放弃，该放弃却无法放弃，而真正拥有的并非拥有，一旦淘汰又重新回到起点，那是自然的规律，只想四季常绿，不愿灰色弥漫心境。许多个夜正月都会取一些茶叶放在嘴里慢慢地咀嚼，细细的品尝着，任那苦涩浸透自己的每一根神经，任那清香在嘴里游走。许多个下雨的日子，呆呆地看着雨丝飘零，思绪开始纷飞…
爱情，你为何要纠缠我，而且柔肠寸断，望穿秋水？不正如这弥漫的雪花，追求能多停留一瞬间都是要付出昂贵的代价的，与气温争斗，与大地和谐，才有人们的赞美。
正月叹息似水年华，奢望在岁月流逝中捞起一缕银纱去捕捉爱的音符，把甜蜜和幸福紧紧地包住，正月想，有爱的地方就会有情的萌动，就有生活的节奏，就有人生畅想的乐章。
如果有一天，正月能从山坡上采摘几大包红透的三月泡，那就是正月的脸上荡开微笑说道时候；如果能昂着头内疚地走过村寨前的小路，那就是正月自省的头脑萌发新的思绪的时候。
（十五）
正月站在木黄纪念碑的石栏杆边，久久地凝视那开得鲜嫩的泡桐花，心却被泪水打湿，朦胧的泪光中隐隐约约是雨霞的身影在闪动。
俯视着芙蓉河与金厂河交汇在一起，相拥成一股生命的河流，一路欢歌往西而去。慢慢地两行热乎乎的泪水从正月脸颊流过，流进正月的嘴角，咸咸的。正月想：曾经以为早已心如止水，不会再为谁而动，可是不曾想，却遇到了雨霞。雨霞就是这样，在不经意间来到我的世界，打乱我的心湖。而我，也在你没有防备间，走进了你的生活，打乱了你的平静。为什么要有这许多阴差阳错的缘？为什么不让我们在刚好的时间遇到刚好的人？为什么有情人总是在不断地错过？为什么总要有这种迟到的缘？我们共同拥有一片天空，却不能同时闻见花香；我们共同踏着一片土地，却不能同时留下脚印；共同在一条河里沐浴，却品尝不出水的甘醇。
正月离开木黄的时候，雨霞竟然来送他。雨霞低着头，一定因为正月的举动而感到痛苦。她会忏悔吗？她会从正月那鞋跟与路面的碰击声中体会正月的痛苦吗？正月没有拒绝雨霞来送他，也没有表明原谅她，毕竟雨霞是正月爱过的女孩呀﹗曾经以为，在能爱的时候自己能倾尽所有，只为拼却的一醉，圆一场华美的爱的盛宴！不爱的时候可是微笑着潇洒地挥手跟爱作别，然后平静优雅地转身毅然前行！可直到今天才明白，爱的时候忘了退路，忘了设防，忘了自我，一步步泥足深陷，当蓦然回首已是身陷重围，伤痕累累、气若游丝的时候再也无力抽身。
雨霞流泪了，向正月解释着，她和那个男孩的事，是男孩一次次地纠缠她，没有把持住自己对正月的初衷，被他欺骗了，最终被他抛弃而心肠寸断。正月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一丝接纳雨霞的表情，任凭雨霞哭诉着解释。可在正月转身的瞬间，雨霞声嘶力竭地望着正月的背影：
“正月，我——恨——你﹗”
雨霞本以为自己的忏悔会换回正月重新热情的对她招手，雨霞错了，错得一塌糊涂。雨霞把正月还给她的照片撕得粉碎，疯跑着来到木黄河的大桥上，把撕碎的照片抛向桥下，撕碎的照片在木黄河面上漂浮着，随着波浪的起伏，消失了。
“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美玉无瑕，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如说有奇缘，如何心事总虚化……怎经得秋流到冬，春流到夏——”一曲《枉凝眉》使雨霞的心在时间里流浪，情易深入，却难浅出！ 曾经在别人眼里骄傲如我，清冷如我，不悲不喜，不急不躁，可直到现在，却让自己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相恋三年的恋情就在不经意间画上残缺的句号，曾经的付出已化作心酸的记忆……
让人终身难忘的愉悦，有的东西你再喜欢也不属于你，有的东西你再留恋也注定要放弃。
相爱的人，如同两列对开的火车，一旦错过了点，便是永远的错过，等到再次相遇时，时间已经为爱画上了句号。雨霞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记得一份曾经无缘的感情在记忆的河滩上搁浅着，无法辨认当初的情形，在雨霞的心中已经走远了，正月的背影在一点点地消失在雨霞的视野的尽头。那么就让它随风而去吧，免得苦苦寻求那一份缘，不经意的邂逅，却要硬撑，深深地爱轻轻地放开，心就会释然。
爱过的人和流过的泪，都是珍贵的记号，那些眼泪晶莹而纯洁，一个人只有回头看时，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突然发觉自己被爱情遗忘，每次看到的是时间的足迹和远去的背影，也会一步步的走下去寻找足迹的勇气和理由，是什么让爱情的颜色慢慢褪色，沿途的风景为谁守望，淡看天空云卷云舒，不在想象爱情的完美，在下一站路口总会找到一生陪伴的人。
正月有些后悔了，不该恨她，不该借用任何理由再一次扼杀雨霞纯洁的心，雨霞依然是乡村众多少女中的佼佼者。正月怀着苦闷的心情离开了木黄，告别了那朵雅致、高洁的怒放于玉屏山下的百合花。那昔日如胶似漆的感情，如今都已经化作过眼流云；曾经那山盟海誓的诺言已经化成一粒粒尘埃，随风而去。那浩如烟海的往事也尚存一星半点温暖的记忆，正月只能把它珍藏在记忆里。
生活不一定要一直美好的，但是那些磨难可以让你变得坚强，那些改变可以让你变得更有智慧，幸福要用宽容、理解、忍耐的心融合和经营的，把握时间，珍惜现在拥有的。
因为爱情才有沧桑，当转过身去的时候，发觉自己不再年轻。真的要忘掉一个人，或许要一辈子，在心底煎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