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眼的沧桑【人仙篇】

12-04 作者:乐之云墨

序 抹去

华海仙界以东,一处名为轮回池的祭坛上,一个小小仙童死命地抱着一个身着蓝色锦袍的中年道人,苦苦地哀求着:“师叔,我知错了。不要将我扔下去好么?我偷偷告诉你,其实我师娘她……”

那道人不怒自威的脸上露出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可很快便又板起了脸,装出一副很严厉的样子,就这样看着那仙童坠入池中。

只听见池内传来死不悔改的怒吼:“啊,师父,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好由师叔执行的,你不能这样,不要,啊,我记住你了,等我上来,看我不……”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一位眉清目秀的青年向着那中年道人走来,在那道人尴尬的笑容中,轻笑道:“那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老样子。”

那中年道人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正色道:“不知各仙界的情况如何,传承的火种是否已准备妥当?”(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那青年转头宠溺地看了下池间翻腾的云雾,才开口道:“只等它来了。”

停顿了一下,又开口说道,“若是我不在了,馨儿便交由你保护了,答应我!”

“这自不用你说。”那道人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不知想起什么,停顿了下,又道,“尽量不要死,馨儿会伤心的。”

三十多年后,各大仙界的强者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望着平静地天空,似在等待着什么。华海仙界,那青年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在,抬头望天,然后一挥袖,一把玲珑的仙剑无尽地放大,犹觉不够的他从虚空中拘来一座雷光四溅的宝山,之后便笔直地傲立在山门前,不屈地看着上天。门徒纷纷从洞府中走出,结成防御法阵,齐齐望向天空。

而某处结界内,安静地躺着那中年道人,身旁还沉睡着一位美丽的女子,只是她的眼角犹还闪着泪光,一如刚昏睡时的模样。

天上一只庞大无比的巨爪从天落下,巨爪的指尖轻易地透过各大仙界精心准备的护界法阵,所过之处,唯有虚空中的飓风从破碎的仙界涌入,其余的一切,早已在巨爪落下时抹去。众修无力地望着上苍,最后如那青年,闭上了双眼。

毁灭众界的元凶,根本没做停留,只有那消失在虚空深处的巨爪,只有那残破的界面,只有那犹在肆虐的飓风,似在述说着什么?

第一章 胖子

南越国中一处名为云家庄的荒野小村庄中,有一个卖肉的胖子,因为他爹是屠夫,所以他无奈地做起了卖肉的勾当,即使庄中很多人都喜欢他卖肉的模样,可他就是不喜,他从没告诉别人自己其实适合当一个文人,没错,像私塾中的教书生生那样,摇晃着脑袋瓜子,吟几首诗,然后……

“啪。” 一个大手压在胖子的头上。

无奈的他结束了幻想,又是这元凶老爹破坏了他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诗意气氛。

他一扬刀,落下时,一大块肥肉被分割了出来,包上荷叶,递给前面欢喜的韩老爹,这便是别人喜爱他的原因,这人实在啊。

“啪。” 那大手又拍了下来。

胖子揉了揉头,继续工作,手起刀落,刀落手起,一日便这样过去了,可他老爹不同意,这败家子……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攒够钱给他娶个婆娘啊?

“去,将这块最好的腰子给云老庄主送去。” 那刚毅的中年老爹,递过一包东

西。

十三岁的小胖子,喃喃道:“还说我,自己还不一样?” 然后,抓起东西便跑了。

那中年老爹摇摇头,轻声说道:“这不一样的,我这是仁义,而你这是败家,都怪你娘走得早,否则定会好好说教你……”之后,一个人收拾着摊位。

“云老爷子,我老爹叫我给你送腰子来了。”胖乎乎的他贼头贼脑的在一家院子乱瞄,可口中偏又大声呼喊着。

“你这小胖子,来来来,到云爷爷这来,陪老头子我喝一杯。” 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听到答复后,小胖子的眼顿时亮了,随手将腰子塞给庄中的老仆福伯,便急匆匆地往里钻,因为酒是个好东西,可他老爹总是一个人自酌,根本不让他碰,可他自小便聪慧,打酒的时候将空酒倒举在半空,多少还是会有几滴剩下的,至于刻扣的事,一想到自己肉乎乎的屁股,再对比下老爹的大手,很理智地放弃了这一诱人想法。

云老庄主是一个脾气古怪多变的老头子,可独独对胖子很好,比对他的亲孙子还好。而小胖子不知道这些,只以为云老爷爷一直便是如此好相处的,因为自从云老爷子知道他喜欢喝酒后,每次他来,便会备上酒菜,然后二人咋呼乎地说着话,至于说些什么,醉酒的胖子从来不记得,只是觉得很开心。

他和大多数云家庄的人一样姓云,单名游,据说是他老爹请教书先生起的,可别人总亲昵地喊他胖子,又有人叫他云胖子,这让志向高大,以为有个好名字的胖子很受伤其实小时候的他是很瘦弱的,只是后来身为猎手的老爹,每次屠宰完猎物,总留些好东西给他滋补,然后将多余的肉拉去卖掉,赚取些生活费。

越来越胖乎的他,总是一副幽怨的眼神看着他老爹,而他老爹只会揉揉他的头发,然后便没有然后了。十三岁的胖子因为调养的问题,明显比同龄人要高大壮实,照说以他体格完全可以跟着老爹外出打猎的,可老爹只是揉揉他的头发,然后他便开始了卖肉的勾当。

喝得醉熏熏的胖子被老仆福伯用马车送回了草木屋,离开时又和云老爹寒喧了几句,便驾车回去了。

当胖子醒来时,便看到云老爹阴沉的脸,刚想逃,可宿醉的他,晃着脑袋愣是挣扎不起来,最后尴尬地陪笑看着老爹。

转眼三年便过去了,越来越胖乎的云游如往日早早地起来锻炼了半个时辰,才扛着老爹凌晨屠宰过的猎物,向市集走去。

今日的生意不知为何很好,半日不到,便将肉卖完了。收拾妥当的他,刚要离开,一个胖和尚宣了个佛号,向他走来。

“施主,你我有缘,不妨将这些身外之物送去贫僧如何?” 胖和尚一脸安详的模样,可说的话,却能让人有揍他的欲望。

云游迟疑了一下,望着手中的钱袋,又望着那胖和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可本能的理智告诉他,应该转身便走的。

“忘了么?”

可在那胖和尚说这话后,他伸手将钱袋给了胖和尚。

当他醒悟过来的时候,胖和尚已经消失不见了。

正在他懊恼该如何和老爹解释这白痴行为时,一个中年道人也宣了一个道号,向他走来。

“小施主可是云游?”

那道人上下打量着他,轻声询问道。

胖子只是点头,用疑问的眼神看着那道人。

“贫道刚好云游至此,小施主不妨随贫道云游四方,如何?”

那道人一副高深的模样,可说的话比那和尚更气人。至少那胖和尚只是骗财,而这道人倒好,直接拐人 。云胖子不知道如今的出家人是怎么了,更邪门的是他居然又点了点,又是因为那句“忘了么?”

随道人刚走到庄门口的云胖子看到那胖和尚后机灵的醒了过来。疑惑的是那两人居然对峙起来,似乎佛道因为信仰的不同,双方总是看不对眼。

“贼老道,你敢和贫僧抢人?这位小施主,你与佛有缘,如此慧根不入空门可惜了,且过来,随贫僧云游四方。”说罢,转头面对着云胖子。

“死秃驴,凭你也敢和贫道抢人?这位小施主,贫道见你道心非凡,不妨且随贫道去罢。”说罢,也转头认真地看着云胖子,只是眼神时而会与那胖和尚交接,其中的战意很浓,可碍于云胖子在场,便生生忍住了。

“高僧,道长,小子突觉身体不适,且容小子回去后慢慢思量,改日定给你们答复。”云胖子丢下几句话后,也不管那钱袋的事了,今日太蹊跷,还是走为上策 ,头也不回的跑了,只留下那道人和那胖和尚在那干瞪眼。

回到草木屋的时候,云胖子惊呆了。

“还以为他们忘了呢?既然来了,你便随我去老庄主那告辞吧,毕竟叨扰了那么多年了,该有的礼节还是要的。”原来云老爹刮去胡渣,换上蓝色紧身装,肩背长剑后会是如此的飘逸。

胖子看看自己肥胖的身躯,再看看老爹,只能怨念地随老爹去云老庄主那告辞了。

第二章 云游

云胖子终还是被拐卖了,那可恶的帅老爹在云老庄主那说了半天话后,便丢下他,潇洒地走了。

“我答应过你娘,要给你这臭小子娶婆娘后才走的,不过,既然那帮家伙想起了你这号人物,那我便走了。小子,记住了,别惹事,别怕事,走了!”老爹说完便留下背影走了。

“老爹说走就走,可好歹也交待下以后怎么寻你,莫不成就这样,这算什么,难道我不是亲生的?”胖子望着空荡荡的草木屋,心中忍不住猜想。

结果不等他思考完这深奥的问题,便被人劫持了,之后又被人抢走了,以至于他在这颠里奔波中学会了面对现实。

四年后,二十岁的胖子瘦了,当然,这是相对于四年前,不过也可从侧面证明減肥需要压力,如果三餐都是素食的话,效果更加。

四年来,云胖子随着两位师傅坑蒙拐骗了很多地方,当然用胖师傅的话讲,叫化缘。用二师傅,也便是那中年道人的话讲,叫结善缘,又名云游四方。反正在胖子眼中,都一样,不过只是他们的说法容易被世人认可。

本来他只有一个师傅的,可两人争执不过对方,最后便折中处理。至于,那道人为何肯屈就老二的位子,只因不争气的云胖子被几块肉,一壶酒收买了。而定下名分后,那道人用实际行动让云胖子深切地体会到他此时的心情。

他三人走过南越国,看尽这人世百态,然后离开这个小小的国度,见识了所谓的盛世繁华,也见识了弱国之间的勾心,强国的霸道,可这一切都远没有修行界来得震撼人心,至于两位师傅的各种吹嘘,云胖子都要先去除其中的水分,再以将信将疑的态度审判地接受他们所说的一切。只是胖子很好奇老爹的身份,因为不止一次从他们口中提起,不过都是些没营养的废话,让胖子不好分析出个所以然来。

这四年,胖子如愿接触到了文字,只是教书人的态度和教学质量让胖子相当不满,不过寥胜于无,总比睁眼瞎好很多了。

是故,每路过一座城池,胖子都是要在书院或是私塾中待上几日的,至于外人禁入这个问题,自有他两师傅出马,儒家好歹与佛道有那几分香火之情,即便他们不信,可也不排斥,何况可从佛道两家中印证一些想法,是故儒家之中有道,又有禅,悟得却是这本心。

本来两位师傅还想教他走上修炼的道路的,可看过几次胖子早上的晨练后,便矢口不提了。

那中年道人的说法是“道法天成,又还需教什么?免得误人子弟,毀了这上良的璞玉。”

至于胖和尚只说了一句:“教不了。”佛我如是,修与不修,也只如是了。

可云胖子很怀疑他们只是因为懒,才找了些借口搪塞,否则老爹教得那什么减肥功法,不见成效不说,似乎也没有什么特殊征兆,答案只有一个,他傻好骗,否则他又何必沦落于此,放着好好的自由不去享受,非要跟着他这两个大忽悠师傅跋山涉水的去云游四方。虽说长了不少见识,也大开了眼界,但好歹给个目标什么,他讨厌这种盲目的流浪行为,好歹自己也算有为青年,有一间草屋,还开了家肉摊,就缺个婆娘,哦不,要唤娘子夫人什么的,才显得有文化,反正就一句话,胖子我还年轻,可不想如此挥霍生命。

可胖子只敢在心里嘀咕,只因为两师傅火气比老爹可大多了。

第三章 一路悲歌

这云胖子在外游历的第九年,二十五岁的他消瘦了好多,不过依旧还是胖子,只是现在为小胖。

此时的他,心淡泊了许多,世间的虚名和功利,他看透了,生来本就一无所有,又何必强求太多,多一分,少一分,死后依旧如生时般赤裸,至多懂得了羞耻,知道该为自己遮羞。

至于两位师傅的不告而别,他也在三年前看开了,结伴的叫旅行,而修心则只合适一人行走在这大地上。看得愈多,心愈广阔,走得越远,心越安定。不是没有悲伤、无奈过,也不是没有麻木过,挣扎、绝望、茫然,无助的感觉早已将这世人折磨地只剩下了皮囊,而世间的诸多美好则只留给了幼儿,因为他看不到希望。

他望着遍地的伏尸,看着麻木挣扎生存的人族,习惯地走过,然后送那些痛苦者解脱,这已成为他行走于此边境的惯例,诸如那些游走在最前沿的战士。

三年的时间足够他学会忍耐,因为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崩溃。原来外族很早

之前,便开始大规模的入侵人族的地盘,无尽的魔物以狰狞的面孔,凶残的性子给人族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这百年来,节节败退的人族,丢失了许多地盘,而地盘的丢失,意味着无数的族人为此付出了生命。凡人是快乐的,不知真相的他们,只需等待,或说接受即将来临的厄运。可他们又是烦恼的,因为世俗的条框束缚了他们。

云游曾想过参战,可那微弱的力量不过只是在战场添一缕生魂罢了。这也是他花了三年才明白两位师傅离去的用意,只是悟得晚了些。

云游曾以为自己会成为一名教书先生,用心教导学生,终老于云家庄也好。再不济也可以重开卖肉的摊子,在云家庄开枝散叶也好。可在这大背景下,个人的小志是如此的奢望,唯有守护好家院,才能照顾好亲友,而战是唯一的选择,战士本该为战奉献一切,而无能的他唯有默然地看着一切。

生或死见得多了,自会漠然,可为何他的心还有那几分温度,或许他终会走上战场,用生命证明自己还活着,只要活着,必会为人族多争取些时间,如那批前赴后继的战士一般,以不屈的战意震赫外族。

转眼又过去了五年,三十岁的云游累了,只想回家,或许等待比这样直观地面对人间疾苦要好受些,没错,他选择了逃避,只想安静地待上几年,然后义无反顾地走上战场。

漫无边际的荒凉,他看到的都是绝望,因为希望还在后方,因为希望还在成长,因为此时的希望还需要保护。

只是往昔的云家庄毀了,毀在了世俗的欲望上,他还没来得及悲伤,衣褴阑珊的两位师傅带来了老爹战死的消息,过去那胡渣满面的刚毅男人,那时潇洒自如的飘逸男子死了,他没有哭,只是站在过去草木屋的废墟前,抬头望天,低头看地,一站就是三天。

之后,他长啸一声,走了,不过是战,那战又何妨?

第四章 葬场

那一年,他握起了手中的剑,斩杀了数十名残害人族的外族魔物,那时的他才知道原来杀戮是如此的简单,可为何,心还会痛?

他用杀,证得了大道,用杀证明了自己的存在,也用杀,让外族记住了一个疯狂的胖子,可这一切只是苦难的开始。

那一年,外族与人族的界面缺口更大,入侵的外族,如蝗虫过境般席卷着人族赖以生存的乐土,那一年,他的两位师傅葬在了前线,只为人族赢取那宝贵的时间。

那一年,他再次疯狂,一人一剑冲入了敌方阵地,三进三出,可却改变不了什么,无尽的外族还在缺口等候着,而人族只能不断地败退,留下无数的尸骨和英雄的传说。

那一年,外族的强者尽出,他败了,彻底地败了,最后在人族强者的救援下,这命还是他的一位师叔用命换下的。不顾伤势的他望着那处战场,大口的咳血,悲惨地大啸三声,倒在了地上。

身负重伤的他,一言不发地走了,再次开始了游历,一步一步地行走在人世间,用一颗满是苍孔的心尝尽这世间的冷暖。人世蹉跎沧桑,他只一人,路过。

这是一处葬场,修者战于此,死于此,又葬于此,唯有那土地上的血色记得他们的气息,那是战的味道。

云胖子来了,时隔三十年后又来了,他做好了身死的准备,因为云家庄没了,老爹战死,两位师傅也埋葬在了这里,既然没有了生的留恋,他又怎能独活下去,唯战,唯死尔。

憔悴的他,宛若当年的老爹,只是手中没有握剑,拿得是巨斧,不是因为它霸气的外表,而是只有它拿着顺手,也可多杀些外族,为人族多争取一些喘息的时间,人族最缺的便是时间,只要那些幼子成长起来,希望还是有的,他相信。

他双手握紧了巨斧,如其他战士一样,闭目等待着战争的开始,在归墟前留恋下这充满绝望的世界。

来了,狰狞的外族随着一声长啸出现在界面裂开的巨大缺口外,而人族,屏住呼吸,抓紧时间调养着伤势,只等接触的瞬间,爆发出更强的战力。

胖子已经分不清天地,疲劳的他努力地睁大双目,颤抖的手臂不时有稠状

的血水流下,也是分不清谁的了,心中只有一个不屈的信念还在苦苦支撑着,或许下一刻便身殒,可他还在坚持,必须坚持。

耳边不时传来阵阵怒吼声,时而又来几声自爆的巨响声,可一切都淹没在血雨下,无数的血滴被风吹散,散落在这葬场,外族的怪叫中又多了几分喜悦,似乎这血雨可给它们带来新的力量,因为它们的攻势更猛了。

最后,力竭的胖子还是倒下了,随后被外族肢解,化为碎片,和这片血土融为了一体。

这是一场艰难的战争,为了各自的信念,他们守护在此,选择了一战到底,又因为不屈,他们带着自己的骄傲,和大地融为了一体,只有那份不悔在血色留待后人追忆,可之后又会被更多的尸骨掩埋,最后被人彻底遗忘……

第五章 悠悠百世

那片葬场上犹在血战的众修们,没有发现一道白色的印记从这血土中浮起,然后没入天空消失不见。

这是一处不知名的界面,里面空空荡荡,唯有一个相貌普通的青年道人席坐在虚空中,紧闭的双目,不知沉睡了多久。

“这是不屈。”一道白色的印记破界而入径自停留在这打坐的青年道人面前,紧接着一道缥缈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似在给那青年解说。

之后那声音又从远方传来,似又在对那白色印记解说:“你看到的一切,不过只是一场上位者的游戏罢了。忘了吧,再醒来时,你看到的世界,又将会不同。”

语毕,那印记便没入犹一动不动的青年道人眉心。

人世无措,生死又有甚太大关系,不过一场轮回。

这一世,云胖子如愿当上了教书先生,他不知为何如此喜爱读书,可读再多也便这样了,前途暗然的他,在一间书院当起了先生。

三十多年过去后,被学子尊称为韩先生的他,成为了一个道高望重的老夫子,数位国内有数的大儒便出至他的门,可他依旧是一个教书先生。多次谢绝了出仕御旨的他,身着一袭素素的青衣,手捧一本古书,在树下,在路上,在房内,在书院各地出现,似在享受着这人间的安乐。

十年后,无疾而终的他,捧着一本力,坐在房中从窗内看着来往的学子,面带笑容而去的。

“这是安乐。”语毕,这片虚空又恢复了寂静,唯有那人依旧闭目打坐,无喜无悲。

这一世,韩夫子成了一个店小二,整日忙前忙后,仿佛永远不知道疲倦,可他知道,只是闲不下来,忙碌不仅可以充实这苦燥的生活,最主要的还是赚钱糊口。他只是个凡夫俗子,不懂什么大道理,只是用自己的勤劳混一口饭吃。

掌柜的骂他,忍下了,他知道是因为生意淡了。伙计们挤兑他,他只是笑笑,用忙碌掩饰自己的孤独。至于客官的打骂,他只知道陪笑,这不过是无妄之灾。

年迈的他,开了一家茶铺,交由自己的孩子打理,而他习惯地拎起茶壶,为来往的客人沏一杯粗茶,行了如此多的路,喝一杯凉茶自是解乏。

“这是平庸。”那道声音又沧桑了些,只是那青年依旧无动于衷。

这一世,他出生于郭家,因排行老八,所以外人都亲切地称他为郭老八。至于亲切的原因,自是原于老八,钱多人傻好骗。无论是谁,只要被他看上眼的,一笔横财是少不了的,所以身边谄媚的人自不缺,可他总觉得缺少什么,败家的行径是自家老头子特许,自己的所做所为似也被框定好的,或许当一个傻子也好,太聪明的人在这家族中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这一点他知道,他老头子也知道,至于对葛家虎视眈眈的各路势力知不知道,他不愿去想。

眼下的他很纠结,一个乞丐模样的家伙既然鄙视他,知不知道老八只是今日出来匆忙忘带了钱袋,没钱让他怎么施舍?

居然又有人鄙视他,不就没带钱么?吃你一个包子,至于刚刚还一脸的答容,现在便板起脸来,还鄙视地白了他一眼。

今日是怎么了,怎么所有人都鄙视他,就因为他没钱么?他抖了抖乞丐装,用脏脏的手搓了搓身上的污垢,无解看着围观的群众,在讥笑中离去。

单薄的他终没抵过饥寒,在这破落的庙宇中,笑着睡死过去,仿佛又回到了衣食无忧的少爷年代,回到了他还没痴傻的年代,回到了温暖的床上,死死地贪恋这刻的幸福。

“这是世态炎凉。”这次是那青年开得口,只是没有一丝的情感。他依旧没有睁眼,就这样坐在那,仿佛一块顽,石雕成的冰冷石像,可仔细感受,又可从四周感觉到无数的情绪,喜怒哀乐只是其中最原始的存在,各种情绪混合后,便再也觉察不出任何情感,因为它已包含了人所能表达的极限。沧桑的滋味,他很久以前便忘了。至于沧桑之后的虚无,他仍还在这里参悟。

这一世,他是个手艺人,哪里需要,他便去哪里。木工,瓦匠的活计,他都会些,这是祖辈传下的手艺,自不能从他手中断去。

他知道他的命运,可拒绝不了上位者的征召,陵墓完工之时,也便是他们殉葬之时,这是祖辈口头留下的,可卑微的他,改不了既定的结局,强权之下,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

他悲怜地看那些企图挖暗道逃生的工友,且不论机会的渺茫,即便成功如何?不过是给家人徒招灾祸。安静地死去,或许家中还能得些赏赐。

“这是,世故。”那青年睁开了双眼,眼中诡异地浮现出一幅幅定格的画面。有女人自怨自怜时的幽怨,有上位者杀伐果断的冷漠,有修士面对天地浩劫时的不屈,更多的是凡夫俗子的市井生活。

“吾举天之手,抚地之哀伤。以人之情,悟道之心酸。落笔之墨,染天地之春秋。假山之水,抹道人之沧桑!”他缓缓地举起了手,双眼中那奇异的画面逐渐隐去,一抬脚,便离开了这处不知何时开辟出的界面。

第六章 创界

他早已忘却了自己的名字,可却忘不了他几经磨难终于恢复仙人修为后的悲凉。

仙界没了,他望着上空的虚无,一站便是百年。

“或许这便是师父的用意,若我是华海仙界的火种之一,那其他几处仙界定也会有所准备,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应该也发现仙界被毁的事实,只是……”他望着被搅得乌烟瘴气的各处界面,又陷入了沉思。

“或许,是时候该会会这些昔时的道友了,若仙是如此,不做仙又何妨,那么多年过去了,莫非连仙规都忘了么?既如此,那索性便由我来重新构建这秩序。”语未落,人便消失了。

那一年,他踏遍了稍有名气的界面,将那些为非作歹的修士拘了出来,没人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那些只知苦修的强者,他只看了一眼,留下一组讯息,便去下一个界面了。

所有接到讯息的苦修者沉默了,之后纷纷走出了闭关之所,准备干一场大事,既然仙界不在,他们身为火种,自当要重建仙界,恢复以往的辉煌。不是没有仙人试过,可谁敢领军?是故意见相左的众修分为了两派,一派便是那些保持中立的苦修者,另一派则是那些所谓的上位者,不服者自没有存在的必要,是故,原本安定的世界成了如今的模样。

“只是那自称人仙的家伙为何会如此强?”这也是他们出关的原因所在,因为他们不信这讯息中所展现的某些画面,需要亲自验证下。

那一年,他强势力压群仙,以一己之力征服了诸多界面的上位者,而这一切只是引子,因为他不仅要重建仙界,而且还有一个想法,看着这混乱的天地,这想法更强烈了。

集结群仙力量的他,带领着这群仙人离开了这片天地,不知去向。

没有仙人压制的界面,开始时有点不知所措,可时间久了,野心自然便膨胀了,战争的开始,便是对现状的不满足。千年的时间,足够那些原本的小修士,成长为叱咤风云的强者。而这些新晋强者,出自门派,结果可想而知,修者战役,牵动了凡俗的力量后,灾难也便开始。甚至一些强势的界面联合在一起,入侵别的界面。人族只是这无数界面中的一支弱小族群,自然备受欺辱,之所以能存下来,一是繁衍快,二则是无数先辈用命换得时间,最主要的还是人族所在的数个界面是练兵场。外族,自不会真正赶尽杀绝,一场游戏,注重的是过程,又何必在意什么,输赢生死罢了。

正在这些新晋强者意气风飞的时候,各界的上空都裂开了一道巨缝,各有一道仙旨从中落下,印在了缺口处。

不出三日,各界强者陆续走入了裂缝中,只有那极个别强势的人物选择了漠视,可当裂缝愈合后,便再也无人见过他们。

那一年,他与众仙寻到一处残破的仙界,以此为基础,勾略出一个大致的框架,毕竟创建一处庞大的仙界与自己开辟的空间是不同的,还在仙道中摸索的他们,只能让岁月的流逝来完善这大手笔。

完成框架的他们从各界移来了各族生灵,这是第一批实验对象,也将成为仙界第一批原著民,若是成功的话,那便可以动手再创一处仙界,直到如过去那般灿烂繁华。

只是人仙这家伙仍不满足,硬是从这仙界分离出一个独立的空间,取名灵界。他在尝试心中的某个想法,若是成立,那从此,仙凡两立,中间隔着灵界,随那些自以为修炼有成的小辈折腾去吧,或许如此,凡界会出现更多的人杰,再在灵界中同台争艳,待突破禁制后,又将是一个潜力种子,为未来那不知名的劫难做预备。

第七章 月儿

不知多久以后,他盘膝坐在灵界的小林子中,随时间的流逝,这里的一切在计划中纹絮不乱地走上正规。

那一年,一只母狐狸闯入了他的栖息之地,只将他当成了石像,在此做窝

后不久,产下了一窝狐狸。

这便是他和月儿之间的故事,只是许多事都被他从月儿的记忆中抹去,篡改后的记忆自是美好的。

诸如那小小的肉球努力地在他身上攀爬,很多时候还不客气地在他头上尿尿。本来打坐的他是没有知觉的,只是那天刚好有一道神识从他身上扫过,睁开眼的他只看到雪球般的她用纯真无邪的眼神好奇的看着他。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她赖上了他,只是笨笨的她总是抓不到猎物,每次肚子都饿的咕咕叫,然后趴在他身上沉沉地睡去,因为她知道醒时就会有香喷喷的食物可以吃了。

其实他对她从未笑过,更不曾与她亲昵,只是后来习惯了她的存在,也便随手帮她一把,只是不想打坐醒来时,又过了春秋,换了人间。

或许这便是所谓的命运,她终还是走上了这条不归路,他不知道这样对不对,可看着她,他知道这只是时间的问题,或许这就是她的选择,而他所能做的,就是守护,这样月儿就不会再害怕了。

那一年,他怒了,这些贪婪的修士只知道无度地猎杀妖兽也便罢了,居然还打算虐杀取乐,而对象更是那狐狸一家。当他被小家伙吵醒的时候,满身血痕的她只知道缩在他的怀中,因为只有这里才能使恐惶的她稍稍安定,只是为何他还不醒来,母亲为救他们被残忍地杀害了,四散的兄弟姐妹更不知命运如何?她只是紧紧身子,缩成了一团,仿佛这样便没事了,或许睡一觉醒来,一切都还是原来这样。

这也是他第一次篡改她的记忆,只望她能快乐地过完这一生。可终还是小看了她修炼的决心,和那危机四伏的世界,多年以后,他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

化形成功的月儿很美,可那又如何,不过只是骷髅罢了,至多是一个漂亮的骷髅。好比石头,玉石的美丽是有目共睹的,它也只是一块好看的石头。

所以当月儿问他美不美的时候,他敷衍说没过去毛绒绒的可爱,引得她又愤怒地抓狂,不过这样的生活也不错,有种家的味道。

也便是那时他认可了她,因为她是家人,仅此而已。

之后很长的时间,他都在那打坐,仙人的修炼自不同于传统的修炼,这是对天道的追寻,是一场悠久漫长的问道之旅,是一条他以人之情体悟天地的心变之途。

只是现在的他不得不结束这漫长的打坐,第一仙界发生了天大的事变。那群不安份的仙人,再失去管束之后,又生了诸多事端,而最麻烦的是因贪婪,引出了足以毁灭仙界众生的滔天大祸。

过去那处残破的仙界中,他们只知道犹残存着一些完整的上古强者尸体,却不知一些与之相连的界面中存放着更多的古尸。

为了将这些万古难损的古尸炼制成傀儡,他们从各界搜刮各种奇珍异宝,只是当快成功时,不知是谁激活了一具古尸,之后,像瘟疫般,所有古尸都睁开了血目,而这只是开始。

第八章 尸祸

有一伙贪心的家伙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费尽心计终于挖穿了一处上古遗迹,看着里面存放着的数以千计的清一色道童,最前面的人还没来得及高兴,便被凭空出现的一只枯手拘走了元神,直挺挺倒了下来,在那群仙人的惊恐中,这遗迹深处又浩浩荡荡走出了数十个干尸,其后还跟着数万名邪尸,直到那群仙人被清理干净后,一个中年模样的道人从内缓缓走出,在群尸的拥护下,踏上了仙界的土地。

人仙静静地看着慌乱的仙界,那些古尸的气息,他如何能忘?即是它们不再是他们,可让他如何下得了手,其中的面孔,他隐约还记得,那时的他,那时的他们。

闭上眼,索性回到了灵界,又开始了漫长的打坐。第一次,他看着她笑了,活着,什么都好。

那一年,他特意压制了她修炼的速度,可她惊人的潜力既被开发,又如何可以真正的束缚住她,何况他不忍封印她,正如不忍封印那群犹在仙界肆虐的它们。

那一年,她来到了期盼已久的仙界,只是其上的荒凉,使她大失所望,不过适应这里的她又开始了活跃,更在千年之后捣鼓出什么月宫,收留那群流离失所的可怜人。而他只是盘膝静坐于此,特意散放出若隐若现的气息震摄那些故人,使它们不敢靠近月宫的势力范围。

那一年,她变了,任重道远的她终还是放不下月宫,他只是默默地看着,孩子需要独立以后才长大,有他在,定能保她周全,缓缓地合上眼,如石像般坐在那里,而她总会在空暇时盯着他发呆。

再次睁眼的他,眼中难得出现了激动的神色,这道熟悉的气息,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穿着,还有那熟悉的面孔,他忍不住喊了一声“师叔!”便冲向了那似乎不曾变过的中年道人。

可迎接他的是一只冰冷的右手,他惨然一笑,一切终还是毁灭了,那人早已不在。

不过他还是很高兴,又可以像过去那样和师叔喂招了,有来有往的他俩,穿过重重界面,又战到仙界,打到尽兴时,他长啸一声,又冲向师叔。不知疲倦,只以本能战斗的师叔终还是比他差了些,最后,他化去了师叔的戾气,破开界面,将之葬在了那第一个灵界之中,不愿让邪祟玷污他师叔的遗体。

可回到仙界的他,看到得一切,使他失去了理智,刚葬了师叔,就连她也被人杀害了,看着伤痕累累的她,冰冷地躺在地上,数个邪气十足的青年古尸正趴在她那庞大的身躯吸食着她犹还新鲜的血肉,他一挥手,那些近乎无敌的古尸倒下了,之后化作飞灰,消散了。

而他居然流泪了,失去她的他,空空的,捂着心才发现,这就是失去家人的感觉。得到后,又失去的滋味,他知道,可那时只是体悟,出现后使会被更多的情感所包容,然后圆满,化作无。而如今,他望着她,心中只有悲意,这感觉,不好。

随手撕开仙界的屏壁,将她庞大的身躯拖入其中,又探手在虚空中寻到了她那还未散尽的残魂,将之从天地规则中拘出,融入了她的肉身,在灵界中温养个几万年,应能有复活的希望。

他从裂缝之中又取出数根天地锁链,将那些在此战中死去的小家伙还给了她,之后又想起了什么,第二次篡改了她原本就残缺的记忆,或许,在梦中,她会很快乐的,因为有他陪她。

仙界的那些故人,他终还是不忍出手全部抹去,封印了大部分,剩下的那些就当是练兵吧,太安逸的仙界,他怕会又滋生事端,毕竟他了解那些现在只是被他压制着的古仙。

在他之前已无仙,那他要至他以后无人敢称仙,若真有仙,那只能是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真仙,而不是这群妄大的伪仙,若不是仙界还需要他们维持,他或许也会想封印古尸一般,将他们也一并封印了。

岁月悠古沧桑,可他,只能望着寂静的虚空,又开始了打坐,或许他,就不该有家,习惯孤独的人是不能再生牵挂的,可他醒时总忍不住望向那处灵界,之后一阵沉默,他又开始了打坐。

终章 悲凉

他再次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真的成了凡人,又或说这陌生而又古怪的世界有着太多的枷锁。

举步维艰的他,如一个珊珊学步的幼子慢慢适应这以他如今修为尚感吃力的重力,过去那个处世不惊的他,如今只能如惊弓之鸟般东躲西藏,逃避着此界的生物。

与其说是生物,不若说是尸骨更为恰当,因为这是一片死地,灰沉沉的天空下,有着零零散散的尸骸在漫无目的行走,更有数目惊人的残魂在空中四处游荡,本能寻找着猎物,以壮大自己的魂魄。

他曾骗自己说这是一场轮回,可那身仙帝的修为还在,只是被这古怪的世界死死地压制。他望着这群孤魂野鬼,心中不经想到了仙界的那些古尸。或许只是碰巧,他如是骗自己不愿相信这只是一处与仙界同等命运的残界,里面生灵都被抹去了生机,只是很多年后,发生了尸变。

可那些残魂又该如何解释,仙界的那些应是被彻底抹去了,他默默感着四周的波动,它们之中有股疯颠的战意直冲云霄,或许正是因为这不屈的战意,使得它们硬生生抗过了那场劫难。只是他还是不愿相信,为何存在比仙更古老的生物?也不愿相信,即使它们只剩下这些残破的战魂也比仙强大数倍的事实。

可他又不得不相信,之后的许多年,又陆续的凭空降临了仙人,有些或可称为妖仙,魔仙,亦或称之为外族仙帝。他不知道为何世上还存在着这么多的仙帝强者,一直以为仙界就是这方世界的顶点。可见识到他们与那些尸骸的战斗后,他才知道自己的妄大无知。

那是一些顶天立地的强大外族,即使不适这残破世界的规则加身,可依旧强势,与那些只有本能的尸骸,与那些战意滔天的残魂疯狂的战到了一起。

身为一界之主的他们有着自己的骄傲,宁愿死,也不愿让那将他们弄到这里的幕后黑手看轻。即便是棋子如何,即便对手强悍如何,不过战罢了,终有一天,他们会强大起来,那时才是一场真正的战役。

他望着交手的双方,习惯地陷入了沉思。这与他创建仙界时是何其的相似,只是如今实验的对象是自己。

在他还想进一步深思时,一道白光刮去了他额前凌乱的发梢,之后又有数具尸骸向他冲来,无奈地他也陷入了艰难的胶战。

他从没像现在这样狼狈过,强悍的它们已逼他使尽了所有手段,可安然无事的它们依旧在进攻。他趁空暇看了下四周,一些古尸已经解决了对手,正在享用着盛宴,那血腥的场面触动了在场所有的生还者,不由相互打了一个眼色,便各自逃离了这处无谓的战场。那些古尸和战魂毁不去不说,单单那些远处被血食吸引过来的尸群,他们看着都头皮发麻了,何况这还是必败必死的战役。

之后的许多年,这些生还者联合在一起,结成了同盟。他们除了自保外,还要尽可能照顾那些不知来自何地的新来者,保护他们直到有自保的能力后,联手抵抗这尸祸,守卫这片用生命清出的不大的净土。

他好几次险之又险地逃出了必死之局,望着这悲凉的残界,心中不知何时也染上了悲凉。他之所以还活着,是运气,也是因为那些同伴的帮助。可过去的那些伙伴,如今只剩下了三个,修为比他高者死了,不如他者也死,剩下的这三个也如他一样半废了。

他是很久以后才从他们口中得知这残破的世界是凌架于所有界面之上的主宰世界,曾有个名字叫神界。或许他师父那辈的强者也是知道的,可惜被踢下界众修缺失了很多重要的秘辛,如众多仙界之外还连接着许多数不胜数的强大界面。自傲的他们还天真的以为创界是多么了不得的大事,那些他界强者比他们早万年便创建并完善了诸多世界。

即使那些界面曾如仙界般诸数被毀,同样留下了火种,也只是比仙界多了些传承罢了,大多重要的信息线索终还湮灭在岁月中。

强如神界的生灵也在这灭世浩劫中毁去,那这神界之外的世界又该如何自处,那幕后的黑手是否也只是如他一般无知躲过劫难的幸运儿,那元凶又是出于何种目的,决定众生的命运呢?若这是天,若这是虚无,若这只是一场梦呢?

他遥望着灰色的天空,不由想起了一些往事:

那年他是一个疯子,世人都唾弃,却不敢触碰的疯子。这世界里的一切,在疯子眼中其实就有那么些事需要担心:肚子饿了该找吃的,累了困了自该去寻地方睡觉,闲得慌了便去找人解闷。可为何所有人都莫名看着他指指点点,似有话说,他走近后他们又唯恐避之不及。一身破烂道袍的他抬起头,疑惑地挠挠乱发,然后又自顾自地在地上玩着沙土,自言自语地说些旁人不懂的话,这其中快乐又岂是旁人所能理解的?

或许他错了,他们也错了,只有活下去,才会有希望,他坚信。很长的时间,他也会望着某处发呆,终还是失信于她了,不过这样也好,那里会很安全的,他又笑了,至少不会如他这般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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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欣赏!2013-12-13 13: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