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邑漫记(二)
土桥塬上的乡土作家
下午回到王哥家,王伯和阿姨早已准备好饭菜,也准备了2瓶陈年西风酒,等待我们,等大家齐坐好,王伯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农家小炒,不成敬意,相聚是缘。。。这几句祝酒词看似简单寥寥几句,但意味深长,富有哲理,我的第一感觉就是有水平,我都说不出那样顺口流利而又不失文人范的话。
王伯名字叫王新民,我不知道他的这个新民这个名字是否取自《礼记·大学》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康诰》曰:“作新民。”
因为王伯的父亲也懂点文学的,我未问过,但不管怎么说这个名字是有内涵的,不可能来自大老粗之手。
王老师的真实年龄我没详细问过,但是他曾任当地小学政教主任,现已退休,况且王哥和他的两个妹妹,均已各自成家。我想他也60岁左右了,而王伯虽然一把年纪却还在家一个一个字的在键盘上敲出自己所想书写的那些情感。王伯说“文无定法”,大多是他有感而发,不是可以的去构思,他还说文学即人学。的确,我最喜欢白居易关于文学的主张: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最不喜那些无病呻吟之作。还有那句“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这些都是我对于写文章的看法,我本人也是常常不仅写东西一定是有感而发,而是且达到了一旦想到了,就非写不可的地步。
王伯喜欢民俗研究,他去过很多地方实地调查,研究走访。搜集了很多民间的风俗习惯,他用他的妙笔写了下来。他也去参加过很多民俗研讨会,认识不少学院派的学者,他认为他们民间派是原始资料的采集者,而这些学院派是理论拔高者,他也乐此不疲,在第二天我们准备回西安前还和我们讲述了很多民俗历史的故事,大家饶有兴趣的听着他的讲述。(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他送给我们七人,每人两本他的著作。而且签名落款,上印一样不落。一本是《乡韵醴尘》,一本是《俗海拾贝》。两本书的内容风格差不多,我也没细看,大概翻了翻,两本书主要是王伯的写的民俗散文,回忆散文,一些诗作,自己年对新中国前30年某些历史的记忆片段,自己在乡村生活中的某些情感的书写,对乡土生活的热爱,以及自己对一些民俗的考察纪实。文笔朴实,场景描写跃然纸上。
王伯原先是一个小学的政教主任,他是如何走上民俗研究的,并乐此不疲。我不知道,而这背后的因素也很多,也很难说清。但是他从文放弃自己的爱好,他以此为乐,从未间断,甚至影响了自己的儿女,三个儿女都上了大学顺利毕业,婷姐甚至直接就是民俗学研究生毕业,我想他作为一个父亲是成功的。
王伯是小学的政教主任,爱好民俗,一直进行着自己的思考研究,而中国的高校教授自不必说,我们还有那么多的高中语文老师,历史老师,又有多少在业余研究这些民间的文化,我想他们大部分认为这是大学老师的事情,甚至压根就根本不感兴趣。固然他们不喜欢,不感兴趣是对的,但总认为这些文化研究是大学老师的事情,那就是错的,人人都可以研究学问,都可以为祖国文化的繁荣做出自己的努力,如果全国高中所有历史老师,语文老师都大胆的去研究,那么中国的文化会更加的繁荣,尤其这些高中老师,初中老师,更接地气,都行动起来,那么真正的人民文化又何尝不繁荣起来。王伯一个小学老师都做到了,那么多的高中语文老师而且比王伯学历都高,都没有半点自信。其实并不是没有这样的老师,而是我觉得太少,他们最接近农村,接近民间,他们又不乏知识分子的情怀,他们为什么不去通过自己的职业爱好,来思考研究我们全国各地的民间文化。我又在一厢情愿的感慨了,我想大部分老师并不这样想,而是想着怎么提高升学率。
王伯是研究民间的学者,也是民间文化研究的先知先觉者,正因为现在民间这样的研究者很少,所以他的民俗研究价值显得弥足珍贵,在他和我们的谈话中,我也能看得出他民间文化是有使命感和责任的人。
王伯现在还年富力强,我想他还可以为民俗文化再做几年贡献,是自己的价值得以充分发挥。
潜龙勿用
“秋日漫步,西风萧瑟,雨雾茫茫。望大野上下,万木飞黄。衰草瑟瑟,寒雁低翔,山无远近,水逝何方?独行人在网中央。生来傲,自视梅竹松,岂能迷惘。斯人或为羁鸟,心说“哎呀!我要飞跃。”临风刀霜剑,鬼魔成墙,蓝天奇岳,路在何方?烟灰功利,白眼鸡虫,十年磨剑出关中。向长空,看天际云动,红日当空。”这是王飞龙大哥的诗作。这句“十年磨剑出关中”,透射出一股英雄气概,仗剑走天涯,而这个剑已经磨了十年,可见宝剑的锋已经多么锐利。
然而在现实中张文木说:“你文学多于史学,行为忽高忽低,可看问题,但操作起来就乱来:进则喜极,退则悲至。这不适合政治行为。上次“家乐福月饼”之事,说明这一点,让人不能近交。”
西北政法大学朱时敏老师对他大学时期的评价,“你有一个特点,偏重于抽象,不关注具体;偏重于远大的理想,对实际考虑不够。虽然这是大多,胸怀大志者的通病,但是我担心,会延迟或者阻碍你的发展。也希望你以后能注意克服。”
而他们说的这些又未尝不是知识分子的通病。
王飞龙,飞龙这个名字我想肯能王伯取自《易经》里的“飞龙在天”。而这名字也恰恰像早都预见了王哥的性格,我是人中龙凤,我是要在天空翱翔的,飞龙在天也说明人得志,天地任我驰骋。可是在飞龙在天的前面是“潜龙勿用”和“见龙在田”,在飞龙在天之前还有个,潜伏,慢飞的过程,意思是你要慢慢的积蓄力量,强大自己,一步一步的来,等条件具备了,然后飞龙在天,不然就变成“龙困于渊,”“亢龙有悔”。
王哥饱读诗书,十年磨剑出关中,意气风发,一腔抱负,忧国忧民,在北京和张文木、温铁军等知名学者交流学习。可是生不逢时,一腔抱负无法施展。去参加过中国人民大学乡建中心很多项目,也驻村参与项目实施。还去过国际计划等国际公益机构的公益项目,但总觉得壮志未酬,虽然布不惧生活的清贫,一时在北京穷困潦倒,甚至没钱吃饭,一次饿着肚子在北京大街上行走,不自觉的唱起了《切格瓦拉》,因而有人听到请他吃了顿饭。
他为了实现自己的报复,不愿离开京都。他的遭遇经历我在3年前看到老马那篇《一个男大学生的理想主义情怀》之后,看完之后我就很敬佩他的所作所为,他是敢想敢做,他的勇气胆识值得我们学习。即便当时老马他们都说王哥当时可能心里有问题了,已经神经了,但是我却不以为然,我就觉得王哥没病,只是无法接受现实而已,他是因为一腔热血抱负却无法施展,壮志难酬,不能实现自己的理想,现实又是那么的残酷,生不逢时,理想与现实的差距太大,王哥没有转过弯,适应现实而已。这难道不是杜甫和辛弃疾他们那些古代文人的感慨吗?这种情况我早在我的另一位高中同学王振江身上已经领教过,我们早在高中时也是意气风发,送王振江外号“西北第一狂人”,他后来在考大学时也出现了类似情况。我曾几何时又何尝不是呢?
30号见到王哥,王哥迫不及待的给我们放《切格瓦拉》那首歌曲,我知道他一个人在那么偏远的地方,是一个孤独者,没有人理解他,我们这些远在西安的朋友来看他,久违了的感觉,那是一种喜悦,终于可以向同志们“把酒诉衷肠”了。王哥现在旬邑乡政府工作,他现在已经适应了现实,懂得了点人情世故。
老马说他感觉到王哥成熟了,当感觉这成熟代价也太大了。“逝去了多少青春岁月”。我虽然也感觉王哥现在的状态挺好的,就应这样。但是也犯嘀咕,难道融入世俗就是成熟?融进去了我们还是理想主义者吗?我们为什么也以老奸巨猾的世俗标准来说一个人的成熟?我们变得世俗老道了,我们距离我们的初心是不是就远了。这难道是好的吗?我们因为要成熟而变得不纯粹,越是现实,越是安于现状,慢慢的消散了我们的雄心壮志。这难道是进步吗?
可是我又觉得我们在这个现实社会的压力下,不得不去适应它的生存法则,不然生存都成了问题,何谈做一番事业。我们要能融入现实而不落于俗套,超然于世俗。这样我们才能持续发展,从这一点来说王哥的成熟是必要的。王哥的理想未曾灭去,现在能脚踏实地的去做些自己能做些事情,更加务实,不再陷入无尽的壮志难酬的痛苦迷思中。
我想我们这些人现在还是处于“潜龙勿用”阶段。
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
觥筹交错,把酒言欢
在王伯说完祝酒词后,大家一一自我介绍,向王伯说了下自己怎么和王哥结缘的。喝酒的酒杯是那种小酒盅,我不知道我小时曾在哪见过别人喝过,那些大人还何出声音来,所以我在喝酒时给陈星故意示范也弄出声音来。我们在计划来时就打算,不醉不归,待次日酒醒再回西西安,而喝酒也是我最喜欢的,最喜欢那种似醉未醉,微醉的状态可以尽情向朋友吐露自己想说的话,而在那种状态下不是说胡话,而是袒露自己的心声,一吐为快,而且和陈星老马他们,正像陈星所说我们进步中心三人总干事都在这了。再加上我们这些志同道合者的朋友,多喝那自然不在话下。
由于地上太冷,我们坐到了炕上。围成一圈,中间放着盘子,摆着酒盅和咸菜。
在老马的带动下我们一个一个的开始“走观”,酒盅不大,挨个过。老马每次在朋友间的聚会喝酒划拳时,输得多。这次在玩石头剪子布甚至被峰哥他们总结出了出手的规律。
我们喝着酒,难受时品着陈星带来的马非马的富硒苦荞茶,在拿着筷子夹两口菜,峰哥独特的喊口号声,以气势压倒了很多朋友,陈星也模仿峰哥的劲头小胜几把,拿着筷子互相敲击喊出老虎杠子鸡,也是那么的带劲。喝酒时说着自己的心里话,觥筹交错,欢声笑语,我们的小奔和小易还有李玲也变成了女汉子,也一饮而尽,虽然李玲喝了几次酒还没下去。大家一边喝着酒,一边喝着茶,没有一人醉倒,而且我想要达到的那种微醉状态也没有出现,这也是这次我喝酒为满意的。
两瓶酒喝完后,我们撤下东西,开始聊着我们同童年的乐事,青年的懵懂爱情,特别是老马在叙说自己小时候的事情惹得一片欢笑。老马讲述了自己的爱情往事,我也按捺不住说出了自己在情感上遭受的挫折。
我们这些人碰在一起真的是缘,也是注定的我们有着相同类似的童年生活,接受过同样的文化教育,都是那么的喜欢历史,看古装剧。而到了大学也因理想走在一起,我们这些人都接受的英雄主义的教育或者影响。、
英雄主义
我们都学习着“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丈夫在世当有为”,看的电视剧都是在宣扬“帝王将相,才子佳人”。辨忠奸,我们要以天下苍生为念,看的有关神医的都是要悬壶济世,为官一任,要造福一方。看的武侠剧都是要惩恶扬善,学的课文都是报效祖国,建功立业,匡时救世,忧国忧民,底层情怀,包青天、海瑞、于成龙。《隋唐演义》、《儿女英雄传》。什么张思德、黄继光、邱少云、董存瑞、孔繁森、焦裕禄、雷锋等,熏陶着我们。我们不想做平庸之辈,要想有一番作为,这些都是我们的成长环境,文化的熏染。我们越学越喜欢,越内化为自己的行动,逐渐有了自己的抱负理想,其他人则觉得那些没意思,所以我们也可以说是中国教育的成功对象,我们真的变成,爱党爱国,要做祖国的栋梁之才,要为百姓造福。
我们就这样被祖国培养起来的。可是现实却并没有给我们做这样人的机会,国家塑造了我们,可是却没给我们施展抱负的机会。而且当下社会人心浮躁、道德隐退、物欲横流、传统价值遭到破坏,新的价值又未形成,我们感到迷茫,国家又在遭受新的,看不见的殖民侵略。我们的工人生活的凄惨。
我们不想看到这样的现状,我们想改变,但是我们没有更大的能耐去做,只有一点一滴,通过我们的努力去改变,担负起我们的青年责任。我们去支农支教,去做公益。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改变,可是我们也知道这样救得了一个救不了千千万万个。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即使知道也知道不可能。
许知远在他的FT中文网的专栏里写到那些台湾青年,一旦嗅到台湾会发生历史的变动就会从国外回去参加台湾的运动,他们想参与历史。
中国人民大学青年教师杨庆祥在他的文章《80后,怎么办》里也谈到80后的历史虚无,他主张80后不应逃避历史,应该积极推动找到自己的历史存在,在社会实践中推动历史,矫正自己的历史位置,找到自己未来的路。
我们受到的教育也让我们产生过“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想法,我们在想着要么流芳百世,要么遗臭万年。皇帝也是,乾隆还自封’十全老人”
我想很多人都想参与到历史的进程,找到历史的存在感,以期自我价值的实现。
尤其当下中国处于大变革时期,更有蠢蠢欲动者,不信你看看微博。
我们这些接受新中国英雄主义教育的人呢?我想更不应该逃避历史,应该承担历史使命。
可是在当下的中国,我们又能改变什么呢?我们受到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见兼济天下”,现实是我们能“达”下去吗?历史有没有给我们的机会,我不知道,所以对于我这种目光看不远的人来说,就又迷茫起来,甚至有时在想既然达不起来,我只有去独善其身了,培养后人了。
可是这样我会甘心吗?
我不知道。
但是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他不会无缘无故的让我们聚起来的。
我们该怎么办?中国该怎么办?向左向右?还是向前。我不知道,我也看不到明确的方向,但是老感觉今天又在上演着100年前个场景,虽然没有那是精彩,但是各个角色独有,今天又在全国各地掀起关于中国往何处去的论战,但是今天没有一个明确的方向指引我们向前,所以我们也变得迷茫起来。不知道那个才是救国救民的真理,因为今天无论哪个主张在过去印证都是失败的。我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又回到了’路漫漫其修远兮’我也变得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
团体生活
我从小看着那些武侠剧,最喜欢那些团队每个人各有特色。各有别人没有的独特技术,大家在一起能相互配合取长补短。而这些影视剧也是冒险剧,他们在一起共患难经历生死考验,退隐江湖,若干年后有因为一个事件而又聚在一起,又在演绎着各种惊心动魄的故事,我是很爱看这个的。从《少年包青天》,到《隋唐演义》,到《浪迹天涯》,再到《敢死队》,到《速度与激情》,再到《大秦帝国》,再然后是《龙门镖局》。因为大家在一起充满乐趣,相互关心,互相帮助,尤其跟着一个厉害核心人物,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有成就感,相互斗嘴,甚至大打出手,但是也不妨碍这个小团体的温暖。
所以我觉得我们即使报国无门,壮志难酬,我也可以过那种团体的生活。我总觉得和大家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很有意义,我们无论做什么都能干出一番事业,我们相互理解。我们志同道合,我们在一起谈天说地,总论中国上下五千年,横论世界200年。也谈生活琐事,我们彼此关心,我想我们不论做什么都会有成就的。但是不知道我的想法有没有现实的可能,老马也有此想法,但是不知道我们会不会过上那样的生活。
过山车
第二天我们吃完饭和王伯聊了会就坐车回西安了,我还在车上翻看着王伯的书,我望着车窗外的蓝天,以及散落在低土塬边的独门校园,我在欣赏着这些散落住户家的诗情画意,低矮的土墙,房子周围长满了梧桐树,槐树,院前有大片“场”。临时种着蔬菜,我在想我要是有这样的家多好,这才是诗情画意的农家,这才是我的想象的乡土中国,若雪下的更大这才是“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这才是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