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一道上的麻雀

我公司南一道有一栋储存杂粮的仓库。库房窗户上的玻璃有的已经破碎了。与库房一道之隔生长着一排树龄在三十年以上的玫瑰和榆叶梅，长得枝繁叶茂，将近四米高，是灌木中的硕士了。每年五月份，榆叶梅先开苞吐蕊，一片粉霞，十分怡人。榆叶梅谢了，玫瑰开放了，朵朵丰硕，瓣瓣香艳。此为有色。一群麻雀因为库中有粮食，便在花丛树间扎了营。麻雀们夜间钻进库房睡觉，天亮后啄食散落在地面的杂粮。等保管员上班时，麻雀们已经睡足了，吃饱了，集体飞落在红花绿叶间歌唱。此为有声。

工作之余，我愿意在这有声有色的南一道散步，观花容，闻鸟鸣，感受自然界的生气。

进入冬季，花儿早已如梦远去，叶子也已落叶归根。南一道也因此失色。好在麻雀们不像大雁那样追逐温暖而东南飞，留下来在冰天雪地间，在光秃秃的枝头唱着小康的歌儿。

去年初冬时节，接连下了几场大雪。厚厚的积雪覆盖了山林和田野，城外的各种野生动物陷入了饥寒交迫的困境。一天，一只老鹰从天而降，俯冲向大合唱的雀群，旋即叼着一只麻雀昂首向天，飞出城郭。这次突如其来的袭击，是这群城市里的麻雀闻所未闻的恐怖事件，真把牠们吓坏了，一连几天，南一道上见不着叽叽喳喳的麻雀了。

麻雀又叫家雀，也有叫家贼的。这个贼字是很聪明的意思。麻雀的一种聪明表现在知道怕什么不怕什么，南一道边上有车辆经过时，突突突嘭嘭嘭的马达声，人听了都烦，却丝毫没有打扰麻雀们的幸福生活。莫非麻雀的听力有问题？非然。有人从远方走来，还有几十米呢，麻雀们就会警觉起来，立刻肃静下来，如临大敌。你若再往前走，麻雀们会迅速地群起而逃之。麻雀为什么这么怕人呢？或者说人为什么让麻雀感到如此可怕呢？大概是六十年前那场麻雀的灭顶之灾，已经烙印在中国麻雀的遗传基因里了。

老话说：鸟为食亡，人为财亡。南一道的麻雀是有记性的，有所畏的。倒是中国的贪官们前赴后继，不长记性，不懂敬畏，实在不如小小的麻雀。(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2014、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