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村散记二章

03-04 作者:江边鸟

其一

一九五四年在山西丁村出土三颗人类牙齿化石,一九七六年又在同地出土人类头骨一块,于是,地处汾河之滨,一片土丘陵的“丁村人”,便闻名于世。我访此地,正值初夏,遗址为麦浪所覆,一片绿色。

遗址有南通蒲铁路通过,火车汽笛声不时在汾河湾回荡,两条平行线从远方来,穿遗址到远方去,无头、无尾,引人遐思。它的一头似乎系着丁村古人,另一头好像直指人类未来,只是“两处茫茫皆不见”。

遗址有石器、陶片之类的丁村人遗物,俯身可拾,这些都是祖先繁衍、生息、奋斗的证明。我拾到一块黑色的石头,有人工打制的痕迹,便紧紧攥住,和丁村人共有。我拾起一块陶片,有纹、有边,为炊具,他们用此造饭,我和他们共享。丁村人,中华民族的先祖,我想一睹他们的风采,他们呢?“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我真想拾到一块“丁村人”的头盖骨,哪怕是一枚牙齿。但遍布的蚌壳化石,白花花,一层一层,一片一片,它们生于汾河,葬于汾河,与“丁村人”伴生,供他们食用。

“丁村人”不见了,汾河水不停地流。旧石器经过磨制,成为新石器,光滑好使;新石器被代替了,有了闪闪发光的青铜器……生产工具的改变,生产力得以提高,人类社会便不断发展。祖先们勤劳一生,如今遗址留世。生命之短暂,长河之不息。据说任何人难以涉过同一条河,我们访遗址、涉汾河,汾河水溅起的浪花是相同的,我敢肯定,和丁村人所见的浪花一模一样。

其 二(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丁村,是一座古老的村庄。村里有座民俗博物馆。博物馆是错落有致的成片明清民宅建筑,是百姓生儿育女的住所。展品是身边之物,农家的日常用具。

建筑虽不辉煌,但也华丽。雕花雀被熏成黑色,但也不失往年的仪态。想当年,主人定是富有家族。据载,原主人是本村丁氏,非官宦人家,系世代经商至富。经商易富,古来如此。二千多年前,吴越之争,为越国立了汗马功劳的范蠡视官场为险境,弃官浮海“逐什一之利”,成为一国富翁,恐怕国王他也不羡。然而,平头百姓发财后,不免想起功名,要济宦海。博物馆门首便有房主人丁坤捐银买官的记载,花钱买官亦可光宗耀祖。有钱,仅有钱而已,为官却是百姓之“父母”,其中味道自是不同。

参观博物馆,未看展品而想到这些。展品全是民间之物,许多物件今日农家仍在使用。是进博物馆早了,还是历史前进太慢,我看展品,总感到可悲。要是“丁村人”看到这种情形会有什么想法呢,大概不会留恋他们用惯了的石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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