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荡子述评
东荡子(1964--2013年),本名吴波。湖南沅江市东荡村人。木匠世家。当过兵,打过工,上过复旦大学作家班。上世纪90年代漂泊到广东,2005年落户广州增城。诗歌成熟于上世纪90年代末。有《皇冠》、《阿斯加》二集传世。未完成的作品有随笔集《黑暗论》。一直坚持独立思考与终极性写作,因此只能在体制外默念诗歌那伟大的存在。
概括而言,东荡子有两大诗学主张:
从绝对论上看,诗歌是简单的,如同存在本身一样,绝对而简单;
从黑暗论上看,人生来有缺憾,消除内心的黑暗,才能走向完善。
这两大主张,从诗歌到人,构成东荡子终极性写作的天命担当。诗歌与人,二者之间,乾坤朗朗,不落下一粒尘埃。其思想如此宽广,正好验证了雨果的“三段论”:比大海更宽广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宽广的,是思想。是的,东荡子的情怀和思想,无比开阔,少有匹敌,高迈直追唐时李太白,柔和堪比晋时陶渊明,多情不让宋时苏东坡。且不乏自发的禅思禅悟,比如《只需片刻静谧》一诗——
倘若光荣仍然从创造中获得(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认识便是它的前提
倘若仍然创造,他又想认识什么
他已垂老,白发苍苍
宛如秋天过后的田野,出现于他眼中,茫然一片
天空和大地,安慰了四季
劳动和休息,只需片刻静谧
这首诗曾被我改写成《纯禅》一诗——
天空和大地,安慰了四季;
劳动和休息,安慰了自己。
四季或自己,劳动或休息,
片刻若安谧,堪比禅与定。
2010年《阿斯加》出版时有一个“编者按”,尽管出自东荡子本人的手笔,却也不妨视为诗人终极性的“夫子自道”,这样更有说服力:“在策略化、低俗化和平庸化的写作潮流下,东荡子坚守着一个深入生命黑暗的个体在现实的挤迫下不屈不挠地活着的写作,他的写作就像给这个摇摆不定的时代打下了一根不可动摇的钉子,他的活着,他的不讨好的生活是他决绝的抵抗,这来自于他难以扭转的本能。东荡子的诗歌是从生命的最黑暗部分生长出来的,他深切地体会黑暗的所在之处……他以爱和良知担当了一个人在此在生活的全部责任,并且,他把这种坚守推到了极致的边缘,他决绝地把整个生命押在对这种绝对的真理的坚守上。这使他的诗歌有了一种绝对的美。”
东荡子这种钉子般决绝的人格精神,与其诗歌在黑暗中生发的绝对的美,正是终极诗人与终极诗歌的可能品质与可怕价值所在。在他死前一年,我曾当面戏言:“荡子你死后50年,才会受到重视。”这注定是诗人和时代的双重悲哀。
生存之外,死亡也需要“片刻安谧”。诗坛巨子东荡子,就这样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