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满足

我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写此文。妈妈是个两眼墨黑的农民，一辈子勤劳硬气！记忆中她是我家的劳动主力；父亲体弱多病，我们姊妹们都上学，我家生活一直拮据，妈妈三十多岁时就穿着又旧又老气，我的记忆中妈妈常穿着一件黑色大襟外衣，再没什么换洗的衣服。她爱操心，心小着装不下针尖大的事情；家里的大小事过早操白了母亲的一头黑发。母亲的一生可以说是吃的草，挤出的是奶汁，艰难地把我们拉扯成人。年轻时的她只知道干活，很少休息，夜晚煤油灯下还要给我们做鞋穿呢！生活困难时期常常饿肚子干活，有点吃的存着让孩子们吃；家里的轻重活都妈妈一个人扛着，在老家她是顶呱呱的女强人！如今八十高龄的母亲，父亲去世后，对她打击很大，见人就哭；接她进城和我们姊妹们一块儿住，艰苦年月过来的人养成了生活节俭的习惯，有些难以改掉，比如：她住我家吃罢饭还舔碗，饭桌上掉的饭渣或馍渣她都要用手指沾放到嘴里才肯离席，为这事我说了几次她不高兴；衣服她也爱新的，就是我买给她舍不得穿，老捡着穿旧衣服，穿破了也舍不得扔，我劝说不听，批评不能，哭笑不得；我不是怕人笑话，我怕三岁的小孙女学了也乱抓，什么都往嘴里塞，不卫生的；再嘛我实在感到妈妈可怜，现代人随便吃剩倒掉的比饭桌上掉的饭渣多好多倍；俗话说：儿不嫌娘丑，狗不嫌家穷！我给母亲给钱不是五百就一千，她都喜欢拿，可是一分不给自己花，攒着干嘛？给她那几个宝贝孙子散花！我想：这苦水里泡大的人或许就天生不会享受吧！那就顺其自然！我敬我的孝，让母亲继续保持多年来养成的艰苦朴素优良传统！

如今儿女大了，本该享清福的母亲，思想工作很难作通，我说父亲走了，老家留下她一个总让人不放心，就让她别牵挂啥，想到我们姊妹谁家住都行，就多住一段时间，想吃啥随便说说就是了，现代农村都富了，城市人吃饭算个啥？让她把儿女的家当自己的家；她就是住不惯，心里着急，这里跑几天，那里住几天，心情也不好，倒不如住乡下自在。老操心怕她临终睡在床上死不掉，拉屎撒尿给儿女们添麻烦；我劝她什么别想，好好过当下，我说您老人家操的是闲心，一点好处都没有，她就是听不进去。让她心急了外面转转，她说怕城里人笑话；我想是父亲走的急刺激了母亲的神经，还是怎么了？妈妈完全扮若两人，从前的她可不是这样自卑。唉！人这一辈子活着真是不容易！儿女小时盼拉大；生活困难盼有吃有穿；什么都有了，自己老了，沧桑岁月越过越没意思了！还是有福现享，有福会享，快乐悠哉的好。

我常常感到：生活在底层的庄农人最厚道，最容易满足；特别是老一代长辈们，由于长期生活艰苦的原因，他们对生活的标准要求很低，渴望不饿肚子，衣服遮体就很满足了！象现代城里人追求的高级小轿车呀，高层豪宅呀，百万存款呀，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