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艾滋病女人的故事/6
生命里的很多事情都是无法预测的，只有等你走过了，做过了才知道，可是那时候已经晚了，很多人年老的时候都会这样说早知道这辈子跟着你这样受罪，那时候说什么也不会嫁给你，我们老家有句话，这世界上卖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卖早知，卖后悔药的，每年的春天，从正月十五开始，一直到四月割麦子，我们的老家那时候几乎天天都有戏会，戏会的来历其实是非常有历史，文化，传说的，很早以前的人们，科技知识非常贫乏，对于一些生活里解释不了，或者无法战胜的大自然，会敬畏成一种天意和神秘的传说文化，所以那时候几乎村村有庙宇，在一个村子里，除了大户人家的房子外，最豪华的就应该是庙宇了，我小时候读书的学校古时候就是一个庙宇，三进三出的宅院，里面有月亮门，有后花园，有很多名贵的花木，一般庙宇在我们这里供奉的不是关爷，就是老天爷，财神爷，观世音，如来，等几个管天管地，管财管色的天上的几个莫须有的人物，那些人物没有人见过，所以每个庙宇里面供奉的泥胎都不是一模一样的，在每一个朝拜者的心里也是一种模模糊糊的自己心里想象的样子。
那时候人们种庄稼，完全是靠天吃饭，碰上风调雨顺的年景，人们可以勉强填饱肚子，碰上天灾人祸，人们就只有忍饥挨饿，继而就会去借助于一些神秘的力量，其实是一种心理安慰而已，小时候看电影，里面有很多祭祀求雨i的场景，非常隆重壮观，那时候碰上好长时间不下雨，人们就会束手无策，因而现在很多古庙会其实都是祭祀求雨的日子，比如初一十五，二月二，二月十五，说来也奇怪，就是现在这些庙会的日子也常常下雨的概率大于平常的日子，庙会一般就是请一班戏，在村子空大的地方搭一个台子，然后各种各样做生意的沿着戏台一字排开，然后就是亲朋好友拿着礼物，带上老人孩子去走亲戚，这时候一般家里的女人最开心，穿上过年才穿的新衣服，脸擦得香香的，头发抹得光光的，先去娘家喊上自己的爹娘来住上两天，然后晚上家里客人走了后，就带着一棵喘喘的心去人山人海的戏台看戏，其实有时候是心不在焉，目光总是在男人群里扫来扫去，有相好的找相好的影子，没有相好的盼望看见自己爱慕的男人的影子，当然不是每个女人都这样，大部分女人还是坐在爹娘的身边，专心致志的看那些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老戏，说来奇怪，每一次都会把台子下那些老头老太太妇女们弄的泪流满面，这其实就是一种艺术的力量，
二月十八是张小花村子里的戏会，戏台就搭在她家豆腐坊的前面，她和公婆不用出门，坐在豆腐坊高高的锅台上就可以把戏台上戏子的表演看的一清二楚，豆腐坊自从去年爷爷死后，就再也没有冒出来滚滚白烟，再也没有那种香喷喷的豆浆的香气撩拨的张小花春心萌动，她有好几次和小赖在豆腐坊的柴火垛上一边吃着热乎乎的豆腐，一边做爱，现在豆腐坊的大锅台上还有干结的豆浆的水渍，那个吊豆腐的兜担黑黢黢的无精打采的挂在木头架上，小赖几天前就出去了，张小花没有问他去哪里，只是说过几天村子戏会，你可得回来，小赖不耐烦的说不一定。自从那次流产后，张小花一直没有怀孕，一晃张小花嫁到王家已经三年了，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她婆婆说下过蛋的老母鸡没有理由不下蛋啊，然后就是去一些庙宇里算卦的人那里抽签问神，那些人当然看出来婆婆想要什么，因为她自己已经说出来了，然后就是婆婆在满意的答案里掏钱千恩万谢的回家去告诉张小花，但是张小花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后来婆婆就给她吃各种各样的偏方，有一次甚至是婆婆去一百多里地的一个，据说非常灵验的送子娘娘那里求来的，黑乎乎的，吃起来非常碜，后来问婆婆是什么，婆婆说送子娘娘脚底下的香灰，张小花一连吐了一个上午，肠子都吐出来了，仍然觉得肚子里不干净，这以后一看见婆婆风尘仆仆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宝贝一样的东西，张小花就有一种尿裤子 的感觉。小赖曾经对张小花说，你那块地是不是坏了，那么多精良的种子拨进去，竟然颗粒无收，张小花就说，放你娘的乌龟王八蛋屁，曾经开花，也曾经结果，都是你的种子不好，要不这块地让别人种种试试，这句话本是玩笑，却说得张小花脸红到了脖子上。
小赖是在会后三天一个后半夜回来的，他没有喊门，竟然是扒着豆腐坊的墙豁翻墙而入，张小花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喊门，这时候外面下着不大不小的雨，张小花这几天有点失眠，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今天晚上她好不容易在雨声的寂寞里睡着，就听见叩门的声音，她用被子蒙着头，战战兢兢地的说谁，外面是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快点开门，张小花这才听出来是小赖的声音，她下床给小赖开门，小赖带着一身泥水，脸上是一种湿漉漉的惊恐万状的样子，冰凉的雨气沿着敞开的屋门扑进来，张小花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赶紧钻进被窝，小赖没有看张小花，就直奔床头，手忙脚乱拿出来那个百宝箱，张小花有点吃惊的问，半夜三更你翻那个干什么，小赖说我现在必须马上走，张小花更加迷惑不解，这么大的雨，你刚刚回来，准备去哪，小赖的话语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我出大事了，一半句说不清楚，家里还有多少钱，都给我，张小花听了老公的话，浑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她从枕头底下拿出来一卷钱，然后问什么事情，你准备去哪，小赖接过钱，塞进自己的衣兜，然后对张小花说，我也不知道，走一步是一步，你在家和爹娘好好地，等我回来，然后就消失在黑黢黢的茫茫雨雾里，张小花起身去追小赖的时候，小赖早就不见了踪影，她一下子迷迷糊糊的站在雨夜里，好像觉得是南柯一梦，她想了半天，决定去公婆的屋里，她现在有点六神无主，这时候，一声响雷在天上响起，那声音好像开天辟地一样，不一会就下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