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茶》第十五章琢公闲云

第 十五 章

王李氏的离去无疑给怀义一家一沉重的打击。因为王李氏死在了医院，更因为怀义和建恩家的刑事案件，王李氏的遗体仍然还被冷存于唐都二院的太平间中。这让怀义一家的心中更是难受得无法比拟。王陈氏自王李氏咽气的那一天起便又住在了王家老院的厅堂里，以便帮扶怀义一家。半年来，13岁的佳成戴着白布，抱着王李氏的遗像，拿着手抄的控告材料跟着王陈氏一直随怀义奔走于原上县里城里的各大政法机关，也只有这样，“冯建恩的无意伤人案”才经两次而改为“冯建恩故意杀人案”。这半年来，王陈氏饥一顿饱一顿，哭喊中沧桑了许多；怀义忘记了理发，腰也未再拾起，记性也越来越差了；佳成请了假休了学，在原上县里城里的奔跑中变了声，成为了一个灵醒帅气的王家小伙子。2009年正月初八，城里中级人民法院开庭，怀义家的主要亲戚皆到场，已80岁的李任氏老婆子也被接到了中院，然而“冯建恩因自首情节而被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的判决未因李任氏和王陈氏的哭喊而改变；再之后，王家和冯家均不服而上诉至城里高级人民法院，然而高院终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终于正月廿九日凌晨一点多，怀义、怀礼、怀智、军儒、军安和佳成带着一只叫魂的白公鸡来到了唐都二院的太平间中。一阵哭喊，一阵求告，怀义和佳成才将已在医院冷存八个多月的王李氏的遗体接回了原上。廿九日凌晨，王家老院里一片通亮，王李氏的灵堂因地方而被设在了院子里。4点半，王李氏的遗体被接了回来，王家动声大哀，哭声直到天明还在继续。天明了，王家的门里人，王李氏的娘家人和怀义的一些其他亲戚都来了。王李氏的娘家人在哭喊中抬着含有王李氏遗像的灵堂和花圈砸开了上沟里冯建恩家的大门。因王李氏在太平间中冷藏太久，怀义怕王李氏的遗体受不住太阳上来后的温度而化去，而让兴华老汉早些入殓，然而僵硬的尸体终未穿上老衣，其只戴上了那掩替光秃的假发，怀义自觉惭愧地说不出一句话来。9点多，李家沟来的把王李氏叫姑的看客的——李积恩和兴明老汉组织三辈孝女下冥厅进穿堂扫墓；再后来，那俩看客的组织男孝子们游村、迎魂、盥洗、献饭；后积恩和兴明老汉组织观容、钉棺。10点整，在李任氏、李胡氏、王陈氏、王谢氏、王刘氏、曹李氏、荣李氏及怀义的哭喊阻拦中，积恩老汉发令起主、出灵，原上来看场面的人将王家老院里围得挤挤攮攮。佳欣、佳悦、天香、孝清、雨凤、佳欢、佳瑶、建杰、建英、建璐、浩杭、王盼、龙妮、龙艳、虎天、虎香、曹丹、荣国香及门里的女孝子前行，佳兴打着【哑嘛哞 太乙宫九重天王孺人李太君荣归之期 大吉大利】的引路幡在王李氏那缚有白公鸡的棺柩前走着，佳成抱孝子盆，佳强抱王李氏的主位，佳胜抱王李氏的遗像分跟其后，还有建华、建优、建驰、浩轩、王晨、龙飞、龙虎、虎豪、虎阳、虎争、曹乐、荣国强等在傀子前到了王家公坟。枋刚被抬到坟上，佳成就被王李氏枋上的被子蒙了头而回到了王家老院里，并且一路上要求不准和任何一个人说话，佳成将被子搭在了西厦房的横梁上后又到了王家公坟。11点半，王李氏入土为安，天阴了并起了大风。晌午怀义的亲戚不等路祭全已走完。后傍黑儿在佳成给王李氏打怕儿回来时，王家沟又落下了大雨。

再说那天葬埋王李氏过后，怀义便撕去了那张三接引菩萨图，整天唉声叹气，再也不信什么鬼神了；佳欣在送走了王李氏便又下城打工去了；佳悦在王李氏出事后半个月就以优异的成绩考至县里清关中学；佳成是个懂事的娃儿，他不再让王陈氏和怀义操心，他只一心努力学习，所以佳成虽休学半年，但在回至原上初中后，期中考试还考了个全级第一。怀义一家的悲痛还未停止，佳成见人也不再笑了，他也离开了和他从精尻子耍到大的浩轩，他将自己所有的苦痛儿一直埋在心中。当佳成一想起王李氏时，他便跑到王李氏的坟上大哭一场，而这王陈氏和怀义均未知晓。

佳成因为长期的悲痛而使得身体越来越差。那是四月初八那天，在原上人都到原上集上忙碌会时，佳成发烧了。后傍，怀义从忙碌会上买了两把大扫子回来了。怀义听了王陈氏的话儿，忙把佳成骑自行车带到了原上医院吴大夫那儿，又是两尻蛋儿两针地米，并开了三天的头孢地尼胶囊。然而初十佳成就又烧了，怀义叫吴大夫给娃挂吊针。一天、两天，佳成仍然低烧不退，而且咳嗽得越来越严重了。十三晌午，吴大夫通知叫下县检查一下。佳成糊里糊涂得被怀义骑着自行车从原上医院顺着原坡带到了县医院，佳成被诊断说是上呼吸道严重感染并伴有轻微肺炎，并按要求住院输液治疗。十三后傍，怀义托在县里的军安家老婆前来照看挂吊针的佳成，而自己回王家沟取钱去了。黑里8点多，怀义和王陈氏便一起赶到了县医院。在县医院，佳成的上呼吸道感染是越看越重。十八早起下雨那会儿，佳成一阵止不住的咳嗽中竟是不断的血痰，惊吓的王陈氏叫来了主管韩大夫。韩大夫在佳成原先的针剂药上只加了口服的止血药。然而佳成的咳嗽依然不断，每口皆是或多或少或陈或新的血痰。四月二十，天下大雨那天，从宁夏回来的陈昌平劝怀义赶紧给佳成转院。晌午，怀义叫了一个蹦蹦车将佳成、王陈氏和他从县医院拉到了唐都二院。

到了门诊三楼。儿科教授给开了CT急诊单。佳成行了CT后，诊断为：双肺严重型咯血肺炎，并要求立即住院。后傍黑儿，佳成入住住院部呼吸科。佳成对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充满了说不出得难过，望着窗外的大雨，佳成无奈地哭了。黑里9点多，佳成又是两声咳嗽，然而这次却引起了约半分钟的大吐血。值班医生立即将佳成转入呼吸科的重症监护室中，并打电话叫来了金教授、傅教授、谢教授、楚教授及孙大夫、王大夫、钱大夫、鲁大夫、曹大夫、臧大夫等高级医师。佳成因吐血过多而昏迷，金教授下了病危通知书。王陈氏悄悄地问了金教授和王磊医生，他们都说万一把佳成抢救不过来，按照医院规则，死人是拉不出去的，只有给太平间打电话了。王陈氏劝怀义把佳成赶紧往回拉，不然就拉不出来了，怀义哭死般得虚脱了呻吟道“那咱把娃往回拉，叫娃在咱屋等死呀……我的妈呀……我的可怜的娃呀？”那天夜里大雨中，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怀义泪眼纵横，呻吟着喊对不住王李氏和佳成；王陈氏在悄声收拾行李，口中不断念着“南无阿弥陀佛”……(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