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与蝶

文字/桃夭

【蜘蛛与蝶】

画上无我，我在另一个窗口。摇纨扇，听蝉嘶，再听归鸟还巢。

一季花开，花又落，镜里容颜瘦损。一张小椅安放我的身躯，

从春到夏，秋到冬，任凭泪珠儿空流。

我常常安静地看着蜘蛛结网，我的指尖是它吐出的第一根丝，(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我的眼里住着蝶的影子。每到桃花开时，风会将我的心

挠得好痒，可我不能说出。所有的嗓音

噎在胭脂水粉里，所有的语言藏在刺绣的锦帕中。

针脚与丝线，绗绗密密是无人破解的命题。

桃花谢，梨花开，瞧，我的皮肤多像梨花的颜色。

夜，静得出奇，笼中的蝶，枕上的我，没有距离。

轻轻拍打自己，假装睡去，至少梦里，能让我喜极而泣。

、

【随波，逐流。】

1：

此方无我。彼方无我。由远而近的足音，

踩疼了墙下的影子。从古卷里，摘取典丽的诗句，

装饰这茫然的空。

必定会有亘古的光，穿越亿万斯年而来。

秦时砖，汉时瓦，丰腴妍丽的牡丹，傲然清癯的黄菊，

在虚幻的时光里，任意穿梭。

一切都在流淌，流向未知、流向虚无。别再说，渡舟与彼岸的距离。

何处无舟？何处无岸？举樽道相逢，转身即天涯。

拈在指尖的光影，一点点，一点点熔化，

一弹指，一刹那。就让唇畔噙着笑，

顺服于若水的一念，随波，逐流。

2：

有的人在梦里清醒着，有的人在清醒中走入另一个梦境。

岁月剥落的尘埃堆积，天地仍是天地。允许灵魂走出肉体，暂时的，

欣赏自己编制的曲目。服装、道具、唱词，还有

冷色调的灯光。得意的笑，掩袖的泪滴，

所有的不过是剧情所需。人间色相，从来虚妄，

梦和心念，空洞难得。

、

【解读影子，或是自己】

墙上的影子太瘦了，我想它需要一些支撑，或是一种靠近。

譬如，向日渐饱满的月色，借尺许清辉，填补虚空的部分。

以移植的方式，让弱小的身体长出新的骨头。

这样的夜，它总是与我紧密相连，不分彼此。

在灯光下读它，常常使我陷入迷雾。

当我阖上双目，假装忽视，它却在心里逐渐地清晰。

本质从身体里冒出来，只要一束光，

所有的修饰依次脱落，幻象重叠，还原真实。

也许，任何的更改，试图的解读，恰是一种错误。

、

【我是胆怯的】

我是胆怯的，分秒拨动的涟漪，向纵深处扩散，

如此迅疾。还来不及在今夜的尾音上，镶嵌

最后一枚音符，便要匆匆落幕。

这荒谬的时间，它曾由你的指缝里溜逃过么？

你曾握紧过它么？你曾唾骂过它么？它是如此的戏弄你，

把持你，囚禁你，左右你。

万物从蓊郁到枯竭、到寂灭也不过弹指间。

我是胆怯的，胆怯于时间将我愈抛愈远。

窗外，月缺月圆，石阶落下的跫音，

与壁上的指针和鸣。时间推波助澜，

而我，将坠入时间的深处，

那深不见底的幽潭，走向必然的寂灭。

、

【谁能陪你到最后呢？】

谁能陪你到最后呢？

一根纤弱的线牵起的不过是你的思绪，

即便你曾视之为缚你身形的绳索，

让你不可挣脱。甚至愚蠢地认为抽取这样的线

即可编结你酣梦的卧榻。如果，曾有一阵风吹来，

就请看一眼廊下盘结的蛛网吧，再数一数，白蛾子的薄翼还剩下几双。

想必肥硕的、蜘蛛的胃里，还有未曾消化的、白蛾子的心脏。

谁能陪你到最后呢？

当风践约而来，在三月的末梢，四月的起始，

行人穿过众多的阴影，那个用眼睛暗示过你的人，

缓缓地把羞涩隐去。当我喊出

一个虚假的名字，音节，高低起伏，

而后在风里堙没。廊下的蛛网从未停止

捕获一只蝴蝶的妄想。走吧，

独自一人，捡拾你的笨拙和奢望。

、

【蔷薇】

墙头上，那株蔷薇，凭着努力一直在生长。

除了放肆的枝叶，企图覆盖你的窗棂，

它的花苞已初现端倪。

那是绯色的朵，未曾撑开的裙裾。

哦，亲，倘若你有怜惜的心，请将蜂蝶驱赶，

它只要这方寸之地，安放它尚未成熟的身躯。

哦，亲，忘了告诉你，

它的梦很轻，很轻，像轻轻阖上的睫羽。

蜷缩在花苞里的蕊瓣，是你前世为它披上的嫁衣。

今生的盛放与凋零，

只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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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是自己的。图片来自：徐邠水墨作品。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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