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采访及其之后

05-29 作者:墓石

当在键盘上敲击“正能量”三个方格时,我似乎忘记了是谁在昨夜带着哭腔向父亲倾述校园的迷茫,又是谁渐已丧失了往昔的自信和激情,像一个刚刚从战场上退败的士兵,眼中充斥了命运的绝望。随后,缅怀点点搓搓的眷颤,疯长了一种粉饰地狱的恶花。漫无目的地浏览着网页,是在逃避那跌宕的波谲诡异,又是在寻觅一道洞若观火的幽香。“让人迷茫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本来拼搏的年纪,却想得太多,做的太少”,感触吗?“一个人至少拥有一个梦想,有一个理由去坚强。心若没有栖息的地方,到哪里都是在流浪”,感动吗?……忆得,一篇文摘用科学的角度论述对悲伤中坚定目光的质疑,——“鸡汤寒弱苦,励志毁三代”——初次耳闻,仿若在黄果树下撒了一泡尿,然后,哈哈大笑;又一次凝视,却早已找不到哪一处对,哪一处错,只是,对的地方,依旧在灼烧;错的世界,仍然在喧嚣……

(一)

黄色的树林里有两条路

可惜我不能在同一时间走两条路

我选择了人迹更少的那条

这就造成了一切的差异(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罗伯特*弗罗斯特《未选择的路》

愿咳咳咯咯般在《大师笔下的大师》中逡巡,摆渡着每一个名字,巴尔扎克、海明威、庞德,以及包括他们作品在内的男女主人公,想借其中的一帘或某些眼睑以契合这周采访的L市泉林公司的营销总裁张总。可惜,遗憾如同起初的手足无措,不知所云,像威尔*杜兰特念叨着,“那些活着的天才是常人,而那些死亡的天才是传奇”,传奇并不会发生在每一个常人身上,甚至活着的天才身上,但这些活着的天才身上,自有若隐若现的闪光……

顶格而撷的《未选择的路》,是选定在中学语文课本上的一首外国诗歌。那条人迹罕至的小路,让我回忆起那些背包客,那些流浪的“行吟诗人”,“老路小路,泪眼模糊”,有多少心殇,就有多少悲怆。此刻,我依旧将这首诗捧在心中,像索菲亚教堂的神父,一而再地模仿着祷告的姿势,而面对的不再是神圣的耶和华,而是一个最为平实最为厚重的人和一点一滴的瞬间。

“昨日的回忆,当今的记忆,和未来的畅想,我们好奇一个企业和一位总裁的‘昨天、今天和明天’,您可否简单叙述一下呢?”

“其实,泉林很不容易!…………不要说泉林因困难未发我三个月工资,即便她一年没有发工资,我也会一如既往地在这坚持下去”

“那您认为,大学毕业生应该怎样尽快地融入社会呢?”

“学生的稚气不只是写在你们的脸上,还写在你们的眼睛里……”

其实,简简单单,抑或,单单纯纯的两个小时的采访,并未馈赠我一袭柳暗花明的狂野,只是纯粹地将课本上的主观世界还原到客观世界中,使得那一卷刻骨铭心的方格真实地烙印在深皱的额头上。那一刻,我不得不承认,“组织行为学中的组织承诺要比组织忠诚度更适合社会发展的趋势,管理学中‘决策、计划、组织、领导、控制和创新’的每一处模块都是那么深奥、那么难以摸索,战略管理中的企业使命对一个企业成长和发展有多么深刻的意义……”。自然,我亦不敢动用更多的专业术语来与张总对话,因为她坦诚地说,“我挺羡慕你们,因为我只是中专毕业的年轻妈妈,我相信我的理论素养一定没有你们高”,因为她不一定领悟“企业价值最大化”的MM定律,也不一定知道“能力与机会相匹配”SWOT分析法,更不一定了解彼得*德鲁克的“目标管理”、迈克尔*波特的“五力模型”和彼得*圣洁的“系统思维”。然而,她是成功的,而我是渺小的。诚如,高老师之金玉良言——不关乎读书的多少,不关乎学历的高低,像那个牧师的孩子,相信——这个人是对的,这个世界就是对的。

倘若这个人不对,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不对,那么,即便读再多的书,即便再习得更多的知识,那么,在一些纯粹而单纯的人面前,我永远在“跪着”仰望,永远在内心深处嫉妒和燃烧羡慕。

不久之后,我能否怀着虔诚的心,捧起书卷,读道——

在我们的四周,群星依然静静地运行着,驯服得宛如一个庞大的羊群,此刻我不禁想象着群童中一颗星星,它是最美丽的,是最明亮的,只因迷失了路,来到这儿枕着我的肩膀睡熟了。

(二)

《世俗之路》中写道,“我们永远回头,我们所有人都回头,一直回到最开始的地方”,彷徨在校园中的我,回望了一眼去年的此刻,大学第一次采访的经历,依旧历历在目,仿若刚刚发生在昨日的故事。那一次,源于受采访人是一位证劵业的老总,为此,我还特地收集了当时最为新颖的话题——股锋与老艾的“裸奔”赌局:两位徘徊在沪综指2300点的站上或跌破的看盘人,最终,因央行回购的高潮、汇丰PMI指数预测不理想和地产调控的地方细则的陆续出台,证实了A股市场的上涨行情已告一段落。同时,也意味着老艾要履行其诺言——在证监会进行一次“力挽狂澜”的裸奔。也许,旁观者嘻嘻哈哈于两位率性天真的股评家的“较真”,而我也再一次因读了去年《有一种经历,叫可望不可即》而脸上露着些许的笑意,这一抹笑,也许源自天真,也许源自幼稚……

在生命的开场白里,每一天注定了在夜色的跋涉中开始启程;在命运的断章篇里,每一天潜伏了在瑰丽的惨淡中皈依寂静。经久不减的痛彻,视而不见的盲动,静听走在人生走廊里的心声,“我不愿让自己在一个平静如水的日子里依旧保持从一而终的平静,哪怕漾起些许的轻微浪花,我也愿为之赴汤蹈火”,然而,倘若现实允诺了这一天的降临,那一刻,我是否会一如反顾地履行曾经的诺言呢!或许,答案确是显而易见——赤裸裸的小概率事件,只是,当我在嗤笑我的怯懦时,我无法否决,“有一种经历,叫可望不可即”。

昨日的采访仍旧历历在目,侃侃而谈的英太赵总让一个小他不了几岁的我记忆犹新。顺而,一幅接一幅的画面在脑海中以决裂的方式划破,马云为跨越三个世纪的阿里巴巴在沉思、钟睒睒手握农夫山泉的张狂、俞敏洪宣扬新东方理念的桀骜、白岩松在江西财经大学的励志演讲。不知源于何种原因,无论观看“成功人物”的视频剪辑,还是与赵总的采访交谈,首映的图画总是不由自主地在浮现——在怯懦的魏玛共和国前,一卷癫狂的背影倒映着紧握双拳的宣誓。也许,正如朋友所言,“我更依赖像希特勒一样的魔鬼所传导的一种激情”。

一种激情?何种激情?是狂热分子的盲从!还是理性经济人的辩证!我无法终结自己的问题,唯有让它随波逐流。只是,假使我不断地向深处前行,那么我会不会寻觅到一处“拨开云雾见日出”的桃花圣源呢?纤度过一挽黄昏的摇荡,影影绰绰间,我隐约地触摸到答案——一种莫名的伤感,可是,这种无法言说的答案却又不知道为何故弄玄虚,沉醉在深夜里久久的徘徊。冥想至一种敏感的痛楚,拷问自己,“这到底是不是答案?”

面对一个兼有学长与总经理的双重身份的“成功人士”,他更多的向我讲述着一段段刻骨铭心的曾经最美。“在大二时,我向学院的老师请了一年的假,用仅有的三百元踏上北上的征途。从此以后,我用两年的时间在北大、清华以及北京所有的名校去借读,没有人陪,更没有人说”,寥寥数语间,我清晰的目睹到一个悲怆的灵魂被一种悲壮的寂寞所深深的裹挟,而这一切皆是为了寻求一份在全国范围内最高质量的教育。无法否认,这是一种无法预料的选择,但是,存于当下,又有几人拥有一端完美的终点呢!虽然他鼓励当下的我进行尝试的效仿,可是,“我确实没有这种超出常人的勇气,作为一个从传统机制下培养起来的自我,我早已习惯了随遇而安,更已经习惯了世事的排遣。尽管这并不意味着我甘愿在一个违背心意的轨道上前行,但是,除此之外,我别无选择”,我如是的回答。谈话夹杂了几丝伤感,他摇头一笑,瞬间改变了话题。此刻,我终于可以不受羁绊地把未讲完的话语言尽,“代价!成功缺少不了努力,但这并不代表着努力等价于成功。您的成功值得我仰望,可是,我却不敢跟从。我承认自己的懦弱,但是,我更恐惧这种生死一线的交换获得的是一种永不翻身的黑暗沉沦”。

生存在一个荒谬的时代,有时候,我的确寻觅不到自己,而更多的时候,我宁愿寻觅不到自己。面对沧桑的纷纭,像漂泊的柳絮,像狂躁的飒风,而我只能沉重的回应——有一种经历,叫可望不可即。

——《有一种经历,叫可望不可即》(2013.3)

此刻,重读此文,眼前仍旧是一位目眦尽裂、肝肠锯断的“殷羡者”、“怨愤者”。殷羡的是赵总的高管地位,宝马豪车和巍峨的总经理办公室,愤怒的是自己为何没有他的勇气,为何没有他的际遇和为何有且只有自己的平庸。哀伤、哀伤、无尽的哀伤,像这个世间为数不多的其他事物一样,是纯属个人的事情。于是,落花虽无言,但人却早已无法淡泊如菊花。逝去的人儿,你何时能为春帝呢?又何时能报以春花一处开呢?

你耗尽一生为万物寻找对仗

可你自己的下联是谁

在那个喧闹而热爱偶数的时代

你是惟一孤独无匹的事物

这首发源于网络的诗句,是多么的妙美而感人!这是为我这般人写得吗?不是!因为,我没有那么高贵!因为,我的心中总是浮躁遍野,永无宁日;因为,我的瞳孔里有的只是世俗的宣泄。这一刻,我想起了许多人予我的劝诫——

父亲说:“不是你懦弱,也不是你的错,时代不同,生活的方式也不同,别人的成功模式是无法复制的,也没有必要复制,他给我们的只是一种力量,放眼远望,春暖花开,希望和成功就在你真实的脚步里。”

古雨老师说:“快乐即成功,这是充满阳光的人生哲学。在现实生活中,我们不难见到这样一类人,他们脸色红润,身体健康,笑口常开,心情愉快,他们活出了人之为人的全部趣味,在事业上却没有太大的建树,与名利双收、功成名就不怎么沾边。这样的人果真是失败者吗?我看未必。”

《三种人生》说:“谁都拥有三种人生:其一是自己所期望的人生,其二是自己所经历的人生,其三是自己所认识的人生。理想的状态是:三种人生并驾齐驱,互不抵触。倘若它们各自为政,各自为战,一场悲剧就会板上钉钉。”

我,应该选择沉默呢?还是选择借哲人的思绪以述说——

如果我们不努力超越自己,就不可能居住在天才们的王国中。即使我们再也找不回年轻时那种兴奋与激动,但我们同样可以拥有一种更温和、持久的幸福。这是一种岁月也带不走的深切欢娱,除非我们死去。

——威尔*杜兰特

后记:没有题目,也没有主题,只是单纯地铭记这一份浅薄的记忆。抛开唯美的青春时光,我的大学标签曾有一串“编辑部干事”的符号。可是,我相信自己比其他的干事幸运得多,因为部友们一次又一次地允许我有机会去采访一个又一个在L市小有名气的老总和经理,在这些老总和经理当中,我读得出他们的荣耀和辉煌,也认可他们的勤奋与朴实。诚如,刚刚采访过的张总所说:“你不要戴上有色眼镜来看我们销售人员,更不要听信社会上所宣扬的‘做销售的都是人奸嘴滑’,在最为打动人心的社会上,我们唯有真诚的心灵和真实的产品”。对于社会上宣扬的,乃至对成功的宣扬,“我们从来就没有看到过玫瑰,我们看到的只是玫瑰的名字”,成功的背景不同,对成功的理解更是因人而异,名利双收是成功吗?家财万贯是成功吗?也许,应该回忆一下柏杨老师在评论南北朝南宋第六帝刘子业之死时所叹,“背景不同,亦对人生的格局不同。本年十七岁的刘子业,高级中学二年级的学生。在专制的无限权力下,这个少年用他血肉一团的尸体作了害人害己的见证。而如果在一个民主社会,刘子业现在正是一个见了妞儿就吹口哨,欢天喜地的准大学生。既害不了那么多人,也害不了自己”,其实,我们应该感谢这个时代,感谢这个时代馈赠我们的一切。虽然生活是苦难的,比空气还稀薄,比阳光还刺眼,比寒风还刺骨,但我可以学着潇洒点,学着坦率点,学着避免让每个人在我的生活中留有痕迹。于此,在末梢的季节,我要挥霍掉青春最后一丁点儿的岁月,然后去做一个铁石心肠的打铁匠,打自己冰冷的心,打社会烙印的铁……

(这个季节,这般自习室,有点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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