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事

08-18 作者:意中

意中今天所说的老事,系指发生在那个年代的一些事情。并不一定是岁数大的人才有的事,当事人也许在事发时很年轻,也很率意。

一、婚姻事件

房地局一栋第一对离婚的是红眼耗子父母老刘与郝永慧。老刘长得高大、凶猛,脾气暴躁。但骨子里是个本分、温和的人。而郝永慧满脸横肉,还秉承了其母暴戾、损嘴的性格,是个让再好脾气的人都受不了的女人。意中很小的时候,恍惚记得两口子在院里开战,持续了一、两个小时,期间饭盒飞来飞去,污言秽语漫天飞舞。那一次大战的结果,两人很快办理了离婚手续,并都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重新组建了家庭。老刘回来取东西,都要红眼耗子打掩护,防止老郝太太指桑骂槐;有一回甚至是从窗户偷偷跳进去的。郝永慧找了个比老刘脾气更好的卡车司机,整天生活在她的辱骂中。不过郝永慧给他生了个名叫小超的儿子。从此,郝永慧就更没有时间照顾红眼耗子了。其实,在红眼耗子心里,也不怎么将这个母亲当回事。只要不顶撞她,郝永慧就算烧高香了。反倒是父亲那里,红眼耗子经常去父亲工作的木兰商店,要点零花钱什么的。后来红眼耗子结婚时,父亲将房地局一栋的两间房子送给了红眼耗子。再后来,老两口子去世了,红眼耗子把房子打通,开起了饭店。意中曾在红眼耗子的饭店与仲力喝了几次酒。当然了,大家称呼其为洪斌。

第二对离婚的是老朱两口子。俩人分分合合,离了几次也没成,后来终于离婚了,三个孩子也都大了,一纸离婚书,一个五口之家四分五裂了。蒙连与一群乞丐游荡在火车站,滨连成了独来独往的大盗,秀芹早早地嫁了人,老朱俩口子都去世了,这些都是无处考证的。再后来,12号搬进来一家姓岳的,老头老太太领着二儿子一家、三儿子、老儿子住在一起,结束了三家住一个单元的历史。具体房子怎样置换的,意中就不清楚了。老岳头是艺术学校拉二胡的,老太太是演白蛇传里白蛇的,是老岳头的二媳妇;大媳妇是演青蛇的,也经常来。俩人就像戏曲里白蛇青蛇一样,相处得很好。

唯一一个又嫁人的老女人是吊死鬼老林太太。嫁给了一个壮实的老头。老头有好几个儿子,只有最小的儿子跟着老人住进了林家。小儿子姓张,大名意中不知道,只知道别人都称呼他老可,比意中大6、7岁吧。他家原来住八家子附近,老可的二哥与意中的哥哥很熟悉,所以老可对意中很好,有什么好玩的都会帮助意中赢一些。老可与老林太太过继的女儿琴同龄。一起下乡一起参加工作,日久生情,关系渐好。那时粮食凭证供应,每人每月2斤大米、10斤白面吧,所以主食仍然以粗粮为主。老林太太心眼太多且不正。老可父亲上班,理所当然多吃些细粮,老可和琴每天带饭,装饭盒时都是白面馒头,有时琴还是苞米面干粮。对此,老可的父亲很过意不去,经常因为老可淘气或顶撞老林太太而被暴打。终于有一天,老可忍无可忍,将老林太太给他带的白面馒头拿回家让父亲看。老可的父亲看着薄薄的一层白面裹着的苞米面馒头和琴的苞米面里面全是白面的窝窝头,什么都明白了。结果是老林太太挨了一顿暴打。因为老可与琴确立了恋爱关系,一家子平静了一段时间。但好景不长,不久老可的父亲查出患了胃癌,在苦苦支撑了几个月后离开了人世。老可被撵出了林家,与琴的爱情也夭折了。听说琴为此哭过闹过,甚至以死相逼,但对于看多了生死,本身经历过死难、并看着别人死在自己面前的老林太太,根本没有一丝的威慑力。闹了一阵子就不了了之了。

续弦的老头有两个。其中之一的是15号的老于头。意中小的时候,老于头的原配妻子就常年有病,还要侍候年迈的婆婆。把婆婆侍候走了,自己也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没有几年也撒手人寰。老于头生有一男一女,儿子于凤海接受过大学教育,温文尔雅,父亲说啥是啥;儿媳妇是哈尔滨锅炉厂工人,大身量大嗓门,象现在啃老的年轻人一样,只知道划拉老人的钱,不同意老人再婚。别看老于头话不多,但主意很正,说娶就娶,一生气在单位又申请了一处小房,搬走了。老于头的女儿于凤云和哥哥于凤海一样性情温顺,待人处世彬彬有礼,嫁给付铁男后,一度在15号住过一段时间。付铁男极喜吹笛子,据比意中大的孩子讲,付铁男每晚向妻子求欢,必吹笛子。所以他们经常爬到楼前的树上偷窥。意中家厨房的窗户与于凤云住屋的窗户接壤,意中常常耳听笛声阵阵,眼望树上人影晃动。终于有一天因为树枝不堪重负而折,哗啦一声,从树上摔下四、五个人,四散奔逃。对了,付铁男和于凤云生的第一个男孩取名付笛生,不知道是否喜欢吹笛子,据说在北京发展得很好。(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另一个续弦的是20号的老芮头,而且不是娶一个,意中见证的就有两位。院里人都说老芮头妨女人,老林太太妨男人。最好让他俩碰碰谁的命硬。

年轻一代三单元二层24号肖老三的女儿小惠嫁给了房地局二栋一单元一层2号的老项家老三;二栋一单元三层7号老付家老三娶了位于艺术学校西南角的汽车公司三户家属住宅中老马家大姑娘马莉。不过这两对后来都离异了。

汽车公司三户人家故事挺多,起因是老马生有二个女儿一个儿子,在意中很小的时候,夫妻经常干仗,后来离婚了。别看老马个子矮小,但车开得很好。后来又娶了个媳妇,又生了个儿子。老马是离婚不离家,经常回来居住。对孩子也很好。老马开一台罗马尼亚产的步结奇绿色卡车,三档汽车,开起来一溜烟,很酷的。老马的儿子很小就开车,因为个子小,基本是站着开。可惜后来出车祸去世了。

另一家女主人在“五满意”上班,南方口音,现在想起来应该挺漂亮。不过她一条腿踮脚,院里大些的孩子都在她背后喊踮脚。惹得她挨家告状。

二、小时候的游戏

意中小的时候,可供玩耍的东西很多。尽管没有现在孩子那么多玩具,没有电脑上网,甚至连一副扑克牌都要自己动手做,一本三国演义也要传着看。但玩耍的比现在的孩子开心多了。

具体玩什么游戏,要视季节而定。春夏秋季,可以玩弹玻璃球、扇片乩、弹瓶盖、放风筝、跳绳、甩鞭子、下棋、玩扑克牌、打弹弓、练摔跤、顶拐、打高官、跳格子、玩泥巴、斗鸡、斗蛐蛐等等层出不穷。当然了,都是集体游戏,而且对人数没有约束,多多益善。具体什么时候玩什么游戏,没有固定的时间。也许一个游戏玩久了,偶然有一、两个小伙伴拿出玻璃球玩,很快,所有的伙伴马上响应,没几天的功夫,大家兜里揣着玻璃球,找块平地,划上格子就开玩,一玩就是一、两个月;刚玩腻,又有新的玩意被发现,就不约而同的换了。当然了,与季节、天气有关的游戏如放风筝、玩泥巴、斗鸡、斗蛐蛐、打鸟等从不错过的。冬季,更是玩法繁多,踢毽子、打出溜滑、冰球、打爬犁、脚滑子、打雪仗、堆雪人、抽冰尕。更何况冬季一到,马上要放寒假、过大年了。那兴奋劲,仿佛天天都有好事等着你。一个伙伴要买哪怕100响的小鞭炮,一群孩子都可以陪着走一个小时,到白家堡屯子里很小的小卖部去买;第二天再有伙伴提出,仍然都陪着去,乐此不疲。

晚间吃过饭,顺着楼梯道摸黑坐一溜,有时候一句话都不说,但心里很高兴;要不就到马刚家在院子中间盖的煤棚子里,点一盏油灯或蜡烛,静静的看着跳动的火苗发呆;心血来潮时,找个破旧的盆,放进去一把草,再续点烧材,一个火盆就燃烧起来了。很温馨很亲切呀!

年前,小伙伴之间开始相互比较谁买的鞭炮多,并赶制燃放鞭炮的用具。如燃放二踢脚等大型鞭炮的支架,燃放小型鞭炮效果更好的容器,寻找隐蔽的燃放场所或角落等等不一而足。

有一年除夕的下午,小伟大姨家小表弟三孩子来他家过年。别的孩子都是下午意思意思,稍微放点鞭炮,晚饭后才开始比着放。过年的新衣服要大年初一才上身的。三孩子头一天到的,父母给准备的新衣服,又多给了些买鞭炮的钱,姥姥姥爷又余外给些。三孩子一大早让小伟领着去买了一堆,回来拆成零散的,穿上新衣服,装了满满两兜,点支烟就开始放鞭炮。

三孩子家在农村,人很憨厚,大家都乐意逗他玩。不知谁说句什么,三孩子不高兴了,就开始不停的骂人。不知把谁惹火了,把一个烟头扔进三孩子衣袋里。不一会,兜里就噼里啪啦燃放起来。三孩子一边哭一边往外掏,衣服兜炸出很多小窟窿眼,满手爆炸后的火药。小伟赶紧又领他去买了一些,三孩子才破涕为笑。

吃过晚饭,小伙伴不约而同来到楼道里放些小鞭,三孩子拿出刚买的二踢脚,非要在楼道里放。谁劝都不行。那时楼道里的护栏是水泥砌的,放个二踢脚在上面很方便。看到三孩子把二踢脚放在护栏上面,小伟说,对准了空隙,别崩回来伤人。一边说一边过去,准备瞄瞄,哪成想此时三孩子已经点燃了二踢脚,二踢脚一声响,奔着小伟脑门而来,还好,就差一点崩到眼睛,把上眼眶熏黑了,崩肿了。

夏秋之交,晚饭后,所有的人都集中到院子里,一堆一块,闲聊的、踢球的、打羽毛球的、跳绳的、追逐打闹的、下棋的,热闹极了。尤其是下象棋的,在路灯下,顶着虫叮蚊咬,一下就是半宿。围观的人,一层又一层,真有精神头。

老芮头非常喜欢下象棋,而且从不改变的仙人指路起步,一开始还行,有输有赢的。慢慢的,大家熟悉了老芮头的走法,有心人专门针对老芮头研究出一套战术,只要按照这个套路下,必赢无疑。很快,全院会下棋的都学会了。这下老芮头惨了,是个人都能赢他。但老芮头有个毛病,不让他赢一把他不让你走,没办法,最后还是以老芮头赢棋结束。

只有二种游戏意中没有参加过。一是由马刚、蒙连发起的扒火车、扒水果游戏。每天一早扒上南行货车,到陶来兆车站跳车,下午再扒上北行运水果的列车回来。在车上,用随身携带的刀划开苫布,再开筺取水果享用。车到康庄桥跳下,用书包装些水果回来。每天一趟,行如上班。直到有一天,跳车的伙伴中的一位被火车碾进车轮下丧生;二是偷邻居家的鸡。头天晚上摸黑掏鸡窝,白天杀鸡炖肉,晚上偷偷享用。

儿少时玩耍的回忆总是美妙的,总是让人想往的。可惜,回忆是不能复原、复制的。只能细细的去回忆、去品味了!

三、发生过的战争

俗话说,舌头与牙还有磕碰,何况几百号人吃住在一个院子里。发生争执、甚至动手也就不奇怪了。

说到家长之间打仗,很多是因为孩子。往往大人争吵还没结束,孩子已经和好如初了,围着两个争吵的人转圈追逐玩耍,大人的战争自然没办法再进行下去了。

那时候的大人、孩子都单纯的简单,基本都是直来直去的。稍稍有些心眼的,说出来的话别人也许听不懂,或者不往心里去,那些花花肠子就失去了作用。总的来说,是比较和谐的。

至于孩子之间,关系就很微妙。大人可以相互回避,孩子就这么个群体,是不能回避的。

大毛与小崽、小滨哥俩是天生的死敌。其实大毛不合群,所有游戏项目基本不参加,就是过年放鞭炮都没有他。大毛与小崽同龄、同校,估计在校有矛盾?加上两家的煤棚子相邻,所以经常碰上,因而战争不断。动起手来,小崽哥俩一次也没有占到便宜。

二单元三层18号姚家小子王文喜与一单元9号老张家哥俩滨生、福生是天敌。尽管滨生比小子大很多,但小子练过武术,吃亏的还是滨生、福生哥俩。

傻军与马刚是敌人。虽然马刚与傻军弟弟小胖关系很好,但傻军就是看不惯马刚的趾高气昂,经常出其不意对马刚发起攻击,而且不分部位、不计后果,为此马刚没少吃傻军的暗亏。

仲力与小崽是竞技场上的对手。不论是摔跤还是拳击,几乎成了俩人的专场,有时连续十几个晚上,大家都是在看他俩缠斗而度过的。但仲力与小崽的友情是稳固的。仲力去世前一段时间,意中、小崽还与他小聚了好几次。

老姚家小子的武功练得比较成功。一次在与通讯营发生冲突时,小子首当其冲,将四、五个当兵的打得东倒西歪,虽然最后敌不过人多,被抓进23军军部,因还是个不满18岁的孩子,当天就放了回来。

全楼打仗最厉害的是四单元二层31号老郝家老三大眼。已成了通缉犯的大眼,经常腰里别把五四式手枪,游荡在社会上。意中有次听大姐夫说,大眼到制氧机厂开的舞厅玩,因为不顺心,曾掏出手枪,一枪将玻璃屏风击碎,而后扬长而去。

四、喝酒的故事

记不起什么时候开始、什么人提议,以意中与仲力、小崽为主力,主持了很多次酒宴。为什么说意中、仲力、小崽是主力呢?因为马刚、小伟、小胖也就一两的量。扮演的是配角,多数情况基本不带他们。

第一次意中应该是小学二年级吧?因为大家都上小学,小崽比意中大三岁,最有可能是小崽五年级发生的事。

小崽比较敢在家往外拿东西。举俩例子,家里腌的咸鸡蛋,小崽偷偷捞出来生喝。今天一个明天一个,等时间差不多了,小崽母亲准备捞出煮着吃时,才发现所剩无几了,一顿臭揍是避免不了了;有一次小崽父亲拿回来一盒群英香烟。群英烟产自天津,带锡纸甲级烟,烟杆比一般的细。小崽敢一下子偷出3支与伙伴品尝。

要喝酒就得有菜,小崽、仲力都会做,但得有肉啊。小崽在家偷出一张肉票,买了半斤肉;每人摊了五角钱,记不住做了多少菜?反正是下午做的,放到小崽家煤棚子里。所有人都是正常回家吃完晚饭再聚到一起,五个人喝了五两白酒,都晕了。

后来又在马刚家喝过一次,都是意思意思而已。

在这段与酒密切相关的日子里,大家对酒有了新的认识,并当成了一个晕晕乎乎的话题。一天上午,意中到仲力家去玩。因为俩人都是下午班上学,所以都快九点了,仲力才刚刚起床。很快,仲力给自己炒了一盘牛肉白菜,又拿出高脚杯,大概每杯3钱左右吧。倒上两杯酒,对意中说,昨天我哥从青年点回来,带的牛肉、75度小烧。来,一人整一杯。意中摇摇头,不喝,我不吃牛肉,没菜不喝。仲力拍拍脑袋,忘了你不吃牛肉的事了。我再给你掂量个菜。仲力去厨房踅摸了半天,也没找到可以做菜的东西。其实,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想弄个喝酒的菜太难了。仲力是个比较能解嘲的人,装出坦然的样子,不喝拉倒吧。我自己喝。他端起两杯酒,站到大立柜镜子前,一下将两杯酒全部倒进嘴里。75°啊,那酒劲,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何况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那酒从仲力的鼻子、嘴里直接喷到镜子上,跟着鼻涕、眼泪全下来了。把一旁观看的意中乐的肚子都痛了。

仲力与小崽上班后,请意中吃过一次饭。仲力拿出7元钱,让在清滨商店卖肉的二毛子给买了一个肘子、半扇排骨,在小崽家扔锅里直接煮了,小崽花钱买了酒,又炝了个卤虾油芹菜,买了点花生米,盛了一盆排骨,肘子用刀割了吃,三人喝了一斤白酒,有解馋又过瘾。

小崽第一个结婚,婚后搬到大成街附近住。三人在那里又聚了一次。

说起喝酒,其实有很多故事,但那都是大人的事。意中与小伙伴真正喝酒都是工作以后的事了。工作了,人也就四面八方散开了。遗憾的是,那么多好伙伴,很多都没有喝过酒聊过天。

五、搞笑的事

象现在说的轶事一样,那时候也发生很多有意思的事,今天整理出来,以飨观者吧!

其一,文革期间,大字报横行,院子里也经常出现。最早是市建二公司将老马头的大字报贴在了二单元门口,大家也就是看看而已。

又一天,大毛他爸的大字报被贴在了单元门前,意中与很多伙伴围着看。大毛放学回来了,别看他不乐意和伙伴们玩耍,但就喜欢这种刺激的事情。老远就边跑边高兴地喊,马云生大字报,快看马云生大字报。跑到跟前,推开众人就瞧。其实他就是不推,大家也会给他让个地方,毕竟和他家有关吗。仔细一瞧,是他爸张玉林的。随即耷拉个脑袋,不声不响的上楼回家了。

本来大家还挺同情他的。经他这么一折腾,众人都呲之以鼻。

其二,小伟爬树本领高超,再高的树,他都敢爬上去,登个细小的树枝,就敢站在上面摘榆树钱。所以,他摘的榆树钱总是长得最密实最肥大的。

有一天,听惯了众人夸奖的小伟,为了展示自己高超的爬树技术,决定脚踏两个树枝,在离地三、四米的高空大便。他很从容的选了个位置,在双脚随着树枝的颤动上下起伏的同时,脱下裤子就拉。还别说,拉的不少,还挺痛快。为此,他惬意的“嘿”了一声。不好,可能是使劲过猛了,本来就勉强承载小伟重量的树枝咔嚓一下断了。小伟直上直下从树上掉了下来。大家赶紧跑过去营救他。因为他玩的是高空大便。所以,众人离得很远。待跑到跟前,小伟已经坐在了地上。不知谁伸手要拽他起来,小伟摆摆手,自己双手按地,艰难的慢慢往起起。大家一瞧,他掉下来正摔在自己拉的屎堆上。衣服裤子及光着的屁股上,沾的都是他自己的粪便。

众人狂笑不已。那时,意中就明白了一句话,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其三,老姚家小子练过武术,身手灵活,所以他也是爬树的高手。

有一天,他爬到很高的一棵树上,招呼其他人跟上他。艺术学校里的榆树长得很高大,二、三十米高的有上百棵。长得越高的榆树,底部越直越没有小树杈越难爬。见没人跟进,小子百无聊赖的叹口气。颇有点高处不胜寒的感觉。说了声,没意思,睡一觉吧。将身体靠住树干,双脚搭在茂密的树杈上,闭目养起神来。

不知过了多久,小子真的睡着了。也许想翻个身吧?结果身子一动,一歪,没靠住树干。从树的空隙翻了下来。幸亏小子练过武术,身手敏捷,在落地前连续换了几个姿势,有效的缓冲了着地的力度。就是这样,他也在家里躺了好几天。

其四,红眼耗子固然长得獐头鼠目,连胡须、头发都稀少、发黄。红眼耗子与大毛、小崽是同学。大毛告诉耗子,把头发刮光了,再长出来就又粗又黑了。并自告奋勇要给耗子刮光头。前面说过,大毛奶奶是湖北人,祖上也是剃头匠出身。大家都见过他家放剃头刀的长布袋,上面一溜别着十几把剃头刀。

听说大毛要给耗子刮光头,很多伙伴都来看热闹。在二单元一层到二层缓台那个逼仄的地方放一把小凳,就开始了。楼道里上上下下站满了人。大毛到二层进门拿出一把剃头刀,也没给耗子用热水热敷一下,直接就开刮。可能是刀不快;也可能、肯定是大毛从来没刮过光头吧?刀走的很生涩,刮得一片光一片稀疏,还夹杂着刀痕与血丝,刮得红眼耗子呲牙咧嘴直喊疼。幸亏大毛的母亲碰巧那天在家,幸亏她受过专业训练。弄明白怎么回事后,从家里又拿出一把刀,往耗子头上抹了点肥皂沫,三下五除二就刮了个干干净净。

可惜,大毛母亲来晚了。大毛已经笨拙的在耗子的头顶刮出了十几道口子。当时大家就喊耗子刨花秃。可能耗子怕自己再得个新绰号吧,也可能怕大家笑话吧?反正自从刮光头发到长出新头发之前,耗子就整天戴着帽子,结果长出来的头发还不如原来。耗子曾找过大毛问原因。大毛一句话就把耗子打发了,整天不见阳光,连草长出来都是黄的,何况头发了?

其五,四单元三层36号老张家小儿子小友子因为小时候砸子弹炸折了三根手指头后,性格变得乖戾,且很抠门,从来不舍得乱花钱。

有一年大年初一一早,小友子听到敲门,开门一看,是个乞丐。大年初一,小友子寻思讨个口彩,进屋拿出两角钱,递给乞丐。本想听句感谢的话,没想到乞丐不满意,对小于子絮絮叨叨的说,过年了,别人最少给五毛……

把小友子气的开口就骂,操你妈的,我从来没给过要饭的钱。大年初一我行行好你他妈还嫌少。滚,快滚。

气的他逢人就讲,年都没过好。其实意中全家是九零年搬走的。此事肯定发生在此之前。九零年意中工资刚刚过百,二角钱确实不少了。

六、遗憾的事

遗憾之一,八一年春,意中的另一个好伙伴,家住三单元三层25号、比意中大一岁的刘庆涛搬家了。当时意中住校,每周只回来一次,与仲力等见面的机会也少了。等到知道庆涛搬家了,已经是六月份的事了。意中听仲力说了,非常不满意。又过了一周,意中再回家,仲力告诉意中,看到庆涛了,庆涛约意中下周六去他新家喝酒。又一个周六,意中特意早回来一会,准备和仲力到庆涛家喝酒。一进院子,意中明显感觉院子里的气氛很压抑。一打听,意中惊呆了,原来庆涛上午上班时,被高压电击中身亡了。庆涛是大件搬运引领工。就是一手拿一面小红旗、一手拿个铁钩子,嘴里含个哨子,一面吹哨,一面摆旗,一面用钩子挂着吊车钢丝绳引领吊车工按照指引的方向吊运物。不幸的是,吊车触到高压线,将庆涛击毙。意中闻言大恸。后来听说,上班前,庆涛还买了一斤猪肉,准备晚上款待意中与仲力呐。此后的很多年,意中经常在梦里与庆涛喝酒。意中将此事告诉仲力,仲力说哪天我给他烧点纸。也不知仲力烧没烧纸,但此后再没有梦见过与庆涛喝酒了。

遗憾之二,因年代久远,加上那时意中岁数小,不少事情不明白真伪,所以遗漏了很多精彩的故事。

遗憾之三,因为所涉猎的人物众多,又没有连贯的故事情节,很多人没能进入意中的文学习作,在此深表遗憾。

遗憾之四,房地局二栋与房地局一栋紧紧相连,也有很多小伙伴和有意思的人和事,也由于上述原因而放弃了对他们的描述。

遗憾之五,文革时,还没上学的意中就在二姐、三姐的带领下,登车宣传,背诵毛主席语录、散发传单了。背了诸多的语录,到现在只记得 “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各级领导务必充分注意,万万不可粗心大意” 一篇简单的了。至于怎样弄到传单,找外院一个傻乎乎的小子今天要50张,明天让再送100张的,细节真的想不起来了。

遗憾之六,“九大”召开后,那时有句时髦的话叫“普天同庆”。真热闹,和兴路上从西大直街到清滨路,成了人的海洋。大马路上,各种组织组成的演出队伍被人们围成一个又一个圈子,锣鼓喧天的彻夜奏响着欢快的曲目。二姐带领着院里孩子组成的演出队伍,也加入到演出的行列中。自己演一会,再看一会别人的演出,那场景真的让人血脉贲张、心潮澎湃。没有经历过那种场合的人,是无法体会得到的。更有意思的是,难得一见的是所有商店通宵营业。意中清楚的记得,父亲领着意中与二姐、三姐,在“副大楼”买了一个很大的西瓜,回来放到面板上切开。一块一块的,放了一面板。那是意中记忆里最大、最甜的西瓜。具体大到什么程度,有多大分量,反正意中抱起来费劲。只记得9斤,现在说起来这个事,应该是19斤吧?那个年代,19斤的西瓜真的不算小了。

遗憾之七,七十年代初期,为了防止苏联侵犯,防止原子弹。院子里的人们自发的组织起来,利用晚间与休息时间,在和兴路与房地局一栋之间近20米的空地上挖起了防空洞。挖斜坡、台阶、做掩体,盘桓而下,直达地下9米。每个单元一个9米深的竖井,外加2个入口,并能容纳下所有单元的人,还要单元之间连通,其工程量不小。每天晚上,大人们下了班,吃过晚饭就开始扯灯挖防空洞、在洞里砌砖,孩子们就围在四周戏耍打闹。到了封顶的时候,老马头联系在市二建要了十几块预制板,借了一台手推车,到康安路去拉。预制板很沉,得六个人用杠子抬。从没干过体力活的于凤海、大毛的父亲张玉林、大滨的父亲、刘仁忠等几个人的肩膀都红肿破皮了,反倒是老朱、老马头、傻军的父亲王吉轻松胜任。这片防空洞挖了有多长时间,意中不记得了,但时间不短。这片防空洞最后成了小伙伴玩耍的隐蔽场所。过了好几年,慢慢坍塌了,才被院里的人用垃圾填埋了。这么好的素材,意中在这里只寥寥数语,记述的太简单了。

遗憾之八,意中曾有一段时间喜欢摄影,可惜没有留下几张老房子、老街道、老人的照片。就是原来照的有限的几张,也不知道放在哪个角落了,想找到都很费劲。

遗憾之九,关于商店的回忆,缺少冬季把五满意当成游乐场所,在里面玩捉迷藏情节的描写。

遗憾之十,对艺术学校里驻军,只描写了负面情景。很长一段时间,意中与小伙伴都乐意观看通信营的篮球比赛。通信营的营长个子矮小,但弹跳力惊人,而且还有空中动作,篮球打得很好。大家都称呼他小队长,估计是篮球队长吧?还有11号、12号,都是沈阳军区篮球运动员。他们打球都喜欢意中与伙伴们捧场,所以从那以后,关系处得越来越融洽了。

回忆是甜蜜的,也是苦涩的。朦朦胧胧中那些儿时的人和事,那些街路和商店,那些逝去的岁月,留给我们太多值得回忆、值得反思的东西,让我们在以后的日子里去慢慢的咀嚼。

(2011.10.25第一稿)

(2011.10.26第二稿)

(2011.10.27第三稿)

(2011.11.07第四稿)

共 3 条文章评论
  • 读意中老朋友的文章,似乎让我们看到了那个时代的风情画,那种历史感,就像在看一本书页已经泛黄的旧书,那种岁月的沉淀,历史的厚重,那种娓娓道来,真的是引人入胜。可惜,我少小离家当兵,长期生活在军营和军人的圈子,对市井民间的很多事不能感同身受,人生似乎是缺了一大块。拜读了!2014-08-19 09:42
  • 回复@丫丫:谢谢文友丫丫的支持!2014-08-19 18:26
  • 回复@海虹:感谢上天,有海虹这样一位文学知音。2014-08-19 18: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