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里的地主
9月初,去长沙市岳麓区看望一位要好的朋友,四年多没见面了,还是一见如故,只是多了一份成熟稳健。他去年3月份在中南大学后街租了门面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网吧,另附带卖些副食品,由于学生在这一带吃住玩消费大,朋友经营的网吧人流量多,生意做得也红红火火,我也为他感到高兴。
晚上11:30,吃完夜宵,去了距离网吧不远处另外租的宿舍,二楼,一室一厅,虽然空间不到20个平方,但通风透气,装修也比较讲究典雅,住着还算舒适吧。
“这房租一个月多少?”我问他。
“四百,不多不少,这里主要是租给学生住的嘛,一般贵不到哪里去”,他边说边泡茶,“到中南大学前门就要贵很多啊,现在长沙的房价七八千以上,上万的也多”。
我们就一直喝茶坐着漫无边际的聊着,最后聊到这房子的房东了。我白天也见到了房东,我那朋友管他叫“刘爹”,言语间对刘爹夫妇充满了敬佩,说刘爹的人生经历阅历丰富,不同寻常。
刘爹今年65岁了,个头不高,人也蛮和善的,穿着随意不甚讲究,舒服就好,体态有点发福了,但看起来也就五十岁出头,走路急匆匆的。刘爹的太太姓罗(我们俩不禁想到刘罗锅了,姓氏蛮般配),罗阿姨以前是一名教师,前两年退休了,但仍保持着教师的那份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气质,赋闲在家,偶尔弹弹琴唱唱歌,依然像一名年轻的教师一样充满活力,仿佛自己从未离开教育事业这个舞台。(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我朋友有空闲时候,就被刘爹罗阿姨叫到自家的地下室打打乒乓球,每次打一个半钟头。那地下室足有780平米,两边各有六个房间,中间留出来放了一部分家具,乒乓球桌在最中间,每当晚上打球就打开吊灯,明亮的灯光洒在地下室每个角落。这栋楼包括地下一层共七层,除了房东自己住了一层的一半外,其余的被设置成大大小小75间房,均配有卫生间,有的还有阳台,以200——400元的价格专门出租给学生们住,我朋友凑巧租到相对好点的房间。
“那房东就凭房租一年也有不少的收入啊!超过以前的地主了。”我有点吃惊了。
朋友笑了起来,“我也开过刘爹的玩笑,叫刘地主,刘爹自己也附和着笑。”他接着说,“刘爹可不止这一栋楼,前面的那栋一模一样的楼也是他的,一层租给别人开商店了。还有一栋在湖南师大那边,由他儿子在那守着,共三栋呢!”
我被朋友的话震住了,“城堡里的地主”,原来的地主还真没法与现在的“地主”相比了。刘爹夫妇俩自己住的房间装修的豪华而考究,庭院里栽满了花草和柿子树,生机盎然。
当然,刘爹的“地主”不同于以前的地主。刘爹在上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初期就去美国了,当时他在美国的一个月工资是1000美金,而反观国内,当时城市里的工人工资100多就算不错的了,更何况占人口绝大多数的农村老百姓呢?我只晓得我的祖辈父辈他们当时几毛钱一斤的猪肉还难以开销得起,一家七八口人有一两斤肉吃,那生活就不错了。
刘爹的这栋楼还是袁隆平题字的,大门的右手边“四而楼——袁隆平”六个大字金光闪闪,格外夺目。我朋友说刘爹以前在农科所工作过,和一位退休的农业厅副厅长还是同学呢。
“城堡里的地主不是那么容易的,刘爹也是多年的积累才有这些,城市里比刘爹有钱的人大把大把的,富人更富,穷人只会更穷,不要指望这社会施舍给你什么……”朋友猛的一口把茶吐了下去。
我不禁想起去年在天心区政府当门卫的一位保安,二十三四岁的样子,他家在天心区九峰小区,原来的九峰村被征收拆迁,他家四口人,每人分到80个平米的一套房子,租出去两套房每月一共有两千多租金。他说城郊都差不多,很多当地村民随着拆迁、房价节节攀升得到了不少实惠,小区里玩麻将的声音整天此起彼伏。
城堡里的地主从政府征地卖地中确实得到了不少的好处,很多人也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城镇化席卷了整个中国,无疑,它促进了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提高了人们的生活水平。可我也隐隐忧虑,城镇化让一部分人富裕起来了,另一部分农民进城买房却不得不面对超高的房价,是不是他们辛劳一生的财富都要被房价给绑架?全部的积蓄被房子榨干,让这部分人承担城镇化所转嫁的超高代价?城镇化的肆意扩张,无数的良田耕地被城镇化埋葬,万劫不复,越来越少的农田五十年、一百年后怎么来养活十四亿的中国人?
“城堡里的地主富豪们纷纷移民了,马云也要去香港了,腾点房子出来让我们住也不错嘛,梦兄,来,喝茶!”朋友又吐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