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的随想

11-14 作者:许我三千笔墨

(一)鸡哨

西北老家的河沟里有红色的泥,我们称红浆泥。我小时候总是央缠着奶奶捏鸡哨。小脚的奶奶便牵着孙儿到河沟里找选合适的红浆泥,奶奶抓一大把,孙儿抓一小把,一老一小,一前一后,蹒跚的爬上沟沿,歇息中奶奶使劲地摔绊那些泥,直到柔粘、细腻,她找来一块干的硬的土块削成蛋形的疙瘩,但比鸽子蛋稍微大点,包裹在摔好的泥中。我看见了它的变形过程:先是被奶奶研磨成圆球状,圆面基本不再粘手,因为太柔,奶奶便将它在阳光下晾晒几分钟,我就我就那么焦急惊奇地看着,等着,好像那个圆圆的家伙也在等待着它下一步成形的什物。

奶奶的手很巧很巧,巧到再也没有人给我做过鸡哨子,几分钟过去后,奶奶很快做好了鸡的腰背,头出来了,奶奶已给她打上鸡冠,仰着脖子,似乎是快要生蛋的使劲,又像是谁与它争夺领地的拼命,高高地抬起不可一世的头颅,接着屁股尾巴都出来了,奶奶在它的屁股处挖了洞,尾巴上开了通孔,她用细细的树枝清除出孔洞里的泥粒,这算是最后的成型。奶奶一口气做了好几个,有公鸡的,有母鸡的,她还说要在灶火里烤烧才能会吹响。

我实在没耐心,终于睡过去了,慈祥的奶奶在孙儿的睡梦中做好了我央央的鸡哨子,我在睡梦朦胧里还听见奶奶拉风箱的“嗒······嗒······”

可惜我总是一个不善于收藏的孩子,那么喜欢,却总是弄丢了,大概我总以为只要有奶奶在,我还可以再央求,可是当我还不明白人世间的无常时,奶奶走了。

(二)最香的回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外婆家族里,有个我叫二舅舅的,在我很小的时候,有次是他母亲的祭日,办完祭祀仪式亲戚都在一起,他让我叫他“二舅舅”,我怯生生的不敢叫,不知道谁给我说:孩子,叫吧!那是你二舅舅,人家可是从大地方来的,我便不明所以就叫了,二舅舅夸赞我“这孩子嘴好甜,来!过来!坐我这儿,二舅给你肉吃”,我不敢动筷,他夹给我一大块,我才是后来好久才知道我吃的是鸡肉,因为鸡肉在二十年前,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西北农村,平凡普通人家几乎是不敢奢望的,那是我一生吃过的最香的鸡肉,香到再也找不回那个味道,事实上我早已忘记是什么味道了,香到我至今无法忘怀。

后来,那个二舅舅也走了。

斯人已去,记忆长存。

(三)故事外的故事

看到一则故事,孔子和弟子郊游,其一弟子走散,天黑投宿到一人家,那家人杀鸡待客。惊叹于当时的生活水平和待客之道,怎么随随便便给一个借宿的陌生人杀鸡做肉呢?难道那户人家不吃米饭或是不吃面食,只吃肉,而且是鸡肉,非得杀鸡吗?显然这样的疑问是荒谬的,不得不说其民风淳朴,关键是人家有,而且多,不担心一个客人会把全家的吃食给吃光,况且他仅仅是个陌生的客人呢。这事要搁在两千多年后的今天,无论是中国南方,还是西北,不见得有这般丰厚的招待,人心不古不是没有道理。

杀鸡待客俨然是一种尊贵待客的风俗习惯,尽管自古到今,鸡是一种最常见最普通的家禽。

说到此,我便忆起十几年前小学时经常来上级领导,每次都是酒肉满汉全席,五花八门的猜拳令中一个个红脸肿脖的被欢送走,学校为方便造饭,专门腾出一间教室拉进了煤炭,造了锅灶,每次都会被煮鸡肉的香味吸馋很久。这总能说明杀鸡的必要性和真实性。

我是熟识西北农村的这等生活惯性,平时不吃肉,这当然是夸张的,肯定吃,只不过是腌的猪肉臊子,鸡肉这等在南方已普遍食堂里的一道普普通通的食肉在中国西北农村不是能轻易上桌,除非贵客喜事临门(个别现象除外),“狗娃,去!把那只鸡给你舅(姨)杀了”我常常是在这听惯的语言中知会的离去玩伴的家或是串门,那时我真的很小,而这样的戏剧悲情的演化成富人家给穷人的脸色,我是多年后真正明白贫穷给人带来的耻辱。

共 3 条文章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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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回复@丫丫:谢谢!谢谢!2014-11-16 18:03
  • 回复@老党:谢谢!谢谢!多多支持!2014-11-16 18: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