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村

11-25 作者:刘芳序

在漠河下了火车,跟随当地的导游前往我在东北三省的最后一个景点——北极村。寒冷的、冰天雪地的、梦幻的、神秘的……当“最后”与“极端”这两个词相遇,我不禁散发着最充分、最美好的联想,期待着能用“极地之旅”这段长达半个月的东北之行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从漠河火车站到北极村仍需驱车两个多小时,导游老杨亲自开车来接我,而我也是他这次带的“旅行团”中唯一的客人。一路上,老杨没有像之前十几天的导游们那样过多地介绍景点,只是在音响里传出的一首首的东北汉子的歌声中专心开车,我没机会也不愿意多问什么,只怕问多了就让憧憬中的“压轴景点”失去了神秘色彩,而我对北极村的渴望也变得越来越高。

高照的艳阳、如海的雾松、起伏的山峦、农房的炊烟,我面无表情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那些风景在这二十余年来每次行车远眺时似乎皆是如此,而我的心情却由儿时的喜悦、新奇渐变成了如今面无表情的呆滞。沿途无趣的风景让我不得不把所有的兴奋、赞叹都保留和寄托在了最后的目的地上,甚至幻想着能遇上一支原本要去北极却误入了北极村的科考队。

两个小时就这样过去了,到达目的地后,导游招呼我下了车。一样的雾松、一样的农房、一样的柴堆、一样的村庄,一切都和我在电视剧中看到的毫无差别,没有漫天的飞雪、美丽的极光和半弧形的冰屋。

“这就是我们的目的地,挺漂亮的哦……”我欲言又止、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这位光头墨镜、比我高出一头的东北汉子。“这是咱们国家最北端的一个村,可以眺望到俄罗斯的崖壁,现在还不是下雪的时候……”

“那就是‘极北’村呗,和北极可没什么关系。”我语气勉强地开了个玩笑。就这样,北极村的意义从“北极”变成了“回村”。(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晚上,我被安排住在导游的家里,就是歌里唱的那种大瓦房,但布置的样式更像是小了一号的“宾馆房间”,不是我期待中的东北土炕。

吃过晚饭,我借主人家的电脑上了会网。

“叔…叔,哦不,哥哥你好。”和我打招呼的男孩显然是这家农房的主人。

“叫我小刘吧”对于第一次以陌生人的身份在别人家住宿,我不得不以假装轻松的口吻来掩饰自己的紧张,记者、摄影家、采风作家……我为自己假想着一个又一个身份。

“你多大了,上学了吗?”也许到了这个年龄的我真的有了一种叫做“父爱”的天性,我停下了手中的游戏,用最俗套的问题和眼前这个男孩攀谈了起来。

这个十岁的男孩告诉我,他的学校离家有五公里远,整个学校只有十个班,一个班有三十多的个同学……那些曾经在各种媒体中看到的故事就这样摆在了我的眼前,我咬了咬嘴唇、静静地看着他,希望它能从我的眼神中看到一点温暖。

“你去过哈尔滨吗?”、“你见过语文课本里描述的大城市吗?”我只得用那些被问了无数遍的“官方问题”和这个孩子沟通,更希望孩子能用肯定的回答打破我对媒体中“穷山沟”的失望。但我终究还是失望了,孩子胆怯而羞涩地摇了摇头,“我只去过一次县城”,我若是个姑娘只怕会梨花雨下。

“从繁华的都市来到边远的村庄,看不见别人口中那个斑斓的世界也不知道离这个时代究竟有多远。”如今,常驻农村的我似乎与这个孩子的心离的很近。

我在网上找了几张城市的照片,“漂亮吗,将来你上了大学就可以去这些地方。”孩子只是木讷的摇了摇头,“什么是上大学,走远了我会想爸爸妈妈。”

“加油吧!”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用一个微笑结束了我们的交谈,关于人生的未来是一个太长的话题,对此一知半解的我显然无法在一夜之间改变这个男孩的追求和性格,但我会真心的祝福他,虽然我们只是萍水相逢。

第二天,在返回哈尔滨的火车上,关于这次北极村之旅是有名无实还是不虚此行的争论在我脑海中一直没有停止。走进普通的村落、去到寻常的人家、经历平凡的故事、充实自己的人生,到了“极北村”我才更想有朝一日踏上真正的北极,听听“平凡”的故事或许才知道那些闪亮的人生因何而不同。“不白来!”我笑着自言自语下了个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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