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婚约《中篇小说》<第二十到二十三章>

第二十章 亲娘是岳母

张山和玫花离过婚，就心急火燎地就往老家赶！他也不知道老娘现在病成啥样子！也不知道娘现在在哪边！他想给大姐打电话，可大姐家还没按电话，可把他急死啦！急得他全身直冒汗！他恨不得一步跨进老家的门，将娘看看！他坐在回老家的大巴车里，他只觉得车跑得太慢！他恨不得扎上翅膀一下飞到老家！可那辆车却偏偏又在半路出了故障！司机又算打电话换了辆车，人都又重新坐在换的那辆车里面，到了老家已经是下午三点。

张山下了车，就飞快地往家里赶！一到家，就见家里他仨姐都在那；他急忙进屋一眼就看见，见老娘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半睁着眼，娘那两只眼虽然已经瞎完，已经没有了一点光泽，可娘那眼里一样能让他感到慈祥和温暖！张山一见，马上抱住娘大哭：“娘啊！你怎么啦？娘啊？俺回来晚！娘，你咋不说话呀？娘啊！娘----！”这时张山看见娘嘴歪着，眯缝着眼，一声不吭！无论他怎么喊，娘也不说话！就见娘的眼泪流了满脸！

这时，大姐过去，把张山拉起来说：“兄弟，别难过啦，娘就这样啦，也没别的法办！”

“大姐啊，娘啥时候得的病啊？恁咋没提前通知俺？”

大姐说：“娘得病有一个多月啦，自从你上次回来看娘没多长时间，她就病倒了，娘一得病，俺就马上把她送进了县医院，可抢救了一天，医生总算把娘抢救过来，娘在那住了将近一个月的院，最后医生对俺们说：‘老太太这个病不好治！能治到这个程度，就算不错啦！’医生又说：‘老太太年纪太大了，只能治到这样啦，叫俺看，你们不如带她回家去，给她带些药，回去慢慢调养吧，在这住院除了净多化钱。’就这样，俺昨天才把娘接回到家里面。”(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张山又问：“大姐，那你们为啥不提前通知俺？俺毕竟是娘的亲儿子啊!”

大姐说：“这个，是娘在病前有话，娘说她不到病重，不让叫你回来看！”

“为什么呀？大姐，娘为什么不让叫她的亲儿子回来看？”

大姐说：“兄弟啊，娘在病前曾经对我们说，‘其实，你并不是娘的亲生儿子！---’”

“啥？大姐你说啥呀？娘怎么会说俺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呀？”张山听他大姐一说他不是娘的娘的亲儿子，他没等大姐说完，就感到又惊讶又稀罕！

“是，娘是这么说的！俺一点也没把你骗！当时俺也不信，俺也觉得很稀罕！”

“俺不信！俺不信！，娘，娘她咋能会说俺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啊？”

“兄弟，娘说的，开始俺都不信！可是娘说的是真的啊！”

“大姐，那你就快说，娘是怎么对你们说的呀？”

大姐说：“你知道，你单位里有个叫王胜利的吗？”

“有哇？”

“你知道他是谁吗？”

“那俺咋能会不知道？他是俺最好的同事啊！”

“他是你二姐的大姐夫！你不知道吧？”

“啊？这个，俺确实不知道！不过，这跟俺的身世又有啥关连？”

“是这样，那天，王胜利去你二姐家，他和你二姐说起你和你家里现在的情况，他对你二姐说：‘你是如何如何对娘孝顺！而你妻子刘玫花又如何如何不孝顺！’又说，‘玫花曾经几次到你单位去跟你大吵大闹！那天他还亲眼看见，她还打了你一个耳光！在那么多人面前办你的难看！还去找了你单位领导，要求把你每月的工资交给她！还不许你随便回老家把你娘看--！’”

“噢，是这样！可是，为什么娘说俺，不是娘的亲生儿子呀？”

就是那天，娘见你二姐，你三姐都来到俺家看咱娘，你二姐那天就把王胜利对她说的那些话，一字不漏地就对娘说了一遍，娘听到后，心里十分难过！之后，娘就把她的想法和你的身世，前前后后给俺仨说了一遍。”

“娘是怎么说的，大姐你快说呀？”张山破迫不及待地问，急得他团团转！

“娘说：‘这本是几十年前的事，这事本来不能往外传，可娘今天想了想，事到如今，俺不能不对你们和张山说呀，张山这孩子，其实他并不是俺的亲生儿子，可他比俺亲生儿子还孝顺俺！俺也算没白养他一场啊！都是俺生的那个闺女不孝顺俺！’”

“当时，俺们一听娘这么说，又把俺都说蒙啦！娘说的话，把俺姊妹仨都弄糊涂啦！俺立马就问娘：‘这是咋回事？娘，你说张山不是你亲生儿子，又说恁生的哪个闺女呀？’”

“娘就接着说：‘俺说的那闺女，就是张山现在那个不懂事的媳妇刘玫花呀，她其实是俺的亲生闺女啊！’”

“‘啊？’俺仨一听就更糊涂啦！”

“娘又接着说：‘那是在几十年前是事呀，俺在医院里生第四胎时，俺和你爹见俺一胎又生了俩个闺女来！其中一个就是那个不孝顺的玫花呀！俺当时一见心里就很烦！’”

“娘说一胎生两个闺女？除了么玫花，那，那个闺女去了哪里？”张山就拍不急待地问

“这娘没说！她只说她一胎生又俩闺女 没说那个闺女去了那。”“娘又说：‘因为俺上边已经有了仨闺女啦，俺本想再要个儿子，可俺一见又生了俩闺女！俺能不烦？可也不知道咋那么巧，俺生完，当医生把俺和俩孩子送到病房时，俺和恁爹到那一眼就看见，跟咱家对门的邻居刘道山他们两口子也住在那！俺跟他俩一说话，才知道，他们也是刚刚生下个男孩，正满脸阴云坐在那，好像他俩心里也都很烦！’”

“娘又说：‘说话间，俺见他俩口子也是愁眉苦脸！一问才知道，他们正为又生个男孩心烦呢！他俩对俺俩说，恁知道，俺上边已经有了仨儿子啦，本想再要个闺女，可又生了个儿子，能会不烦？’”

“娘又接着说：‘这时，俺就对恁爹小声说，要不，咱就把咱的闺女，跟他们那个儿子换一换，该有多好哇！你看管不管？’”

“‘你爹就说：人家能会同意换吗？咱生的还是俩闺女！’”，

“‘俺又对恁爹说：你就去跟他俩说说试试嘛！他们要是不愿意换，那就算！当时你爹还不是多愿意去，还是俺硬逼着他去说的呀！’”

“‘可谁知道，恁爹对他俩口子一说，他两口子却立马高兴地说：管！管！咱换换就换换！这样，你们有儿子啦，俺也有闺女啦！那该有多喜欢！’”

“娘接着又对俺说：‘俺当时还对他们说明了俺生的是俩闺女！他们说：俩闺女才好呢，俺正想多要个闺女呢！他俩还悄悄地对俺俩说：咱要是换，可不能对外人说！就咱四个人知道就管！’”

“‘就这样，俺两家说好后，就把仨个孩子相互不声不响地进行了交换！俺还随即就把俺还回来的男孩起名叫张山，刘道山两口子后来对俺说：俺换的那俩俩闺女，俺一个起名叫刘玫花，一个叫刘玫艳！而且当时还给俺张山跟那个右肩膀上有‘玫瑰花’红痣女孩玫花签订了个《玫瑰婚约》！就这样，俺们出了院，就都高高兴兴地把换回来的仨孩子分别抱回了家里面；这仨孩子中，其中一个就是刘玫花！另一个就是张山，另外一个叫刘玫艳的女孩，后来听玫花的娘说：他们送人了，也不知送到谁家家里面！’”

“啊？另一个送人啦？送给谁家啦？送到哪里去啦？”张山一听姐这么说，她马上就想到了王艳！心想；‘难道王艳就是娘送给人家的那个玫艳？她和玫花真是双胞胎姐妹？’张山一听就马上问

张山的大姐说：“不知道，只是听咱娘这么说，也没问具体送到谁家家里面。”。

这时张山一心又想知道，跟玫花同胎生的另一个女孩送到了哪里去了，他想，这事只有回去以后，去问问自己的娘才能知道全。

大姐最后又对张山说：“娘还对俺们说：‘张山这孩子，虽然不是俺亲生，可他对俺真孝顺啊！俺就是死了也知足了！俺现在已经这么大年纪啦，俺不能对不住他，俺要是到死也不把实情告诉他，俺总觉得对不住他呀！所以，今天俺对你们说了，等俺在死之前，你们一定要把我说的话对他讲一遍！这样，俺死了也能闭上眼！’接着娘还说：‘万一我有病了，病不重，你们千万别叫张山回来，在我死之前，叫他回来就管！我一怕张山知道早了作难，二怕俺生的那个不孝的闺女跟他闹翻！’”

“这就是娘在病前就对俺们说了这些话！”大姐说罢，流着泪低下头，捂着脸，默默哭起来。

张山瞪着大眼，听完大姐的讲述完，一下也难过得潸然泪下！他才算是终于听明白完！原来自己的娘却是玫花的亲娘！是俺岳母啊！可他好象还觉得这不是真的！可事实就摆在面前，又怎能不相信？他一把又抱住娘就又大哭起来，哭了一阵子，又仰起满面泪水的脸，对姐姐说：“姐，今天，是不是把咱娘送到益阳市里去，让那里的好医生，再给咱娘再好好去看看？”

大姐说：“不用啦，咱县里的医生说过，娘这种病，到哪里也看不好！况且娘这么大年纪了，又病成这样，怕经不起折腾啊！万一把娘再折腾厉害了咋办？”

“好吧，那也只能这样啦！”张山说吧，又抱住娘哭得泪水满脸！他哭着说：“娘啊，你可别再说俺不是恁亲儿子呀，俺就是恁的亲儿子！ 娘，俺不走了，俺到恁老也会一直陪伴在恁身边！----”

“张山，你说啥？你不走啦？那你不去上班？”大姐问。

“是，我已经给领导请过假啦。”

“那你家里----”

“嘿！姐姐，你就别再提俺家里的事！俺实话对你们说吧，俺现在已经没有家啦！”

“你说啥张山？你怎么会没有家呀？”她仨姐姐一听张山说没有家，大家都瞪起眼来对着他看。

“姐，俺真的没有家啦！俺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跟玫花离婚啦！家里的东西，连房子，啥都给她啦！俺没要一点！因为俺挂念娘的病，也没来得及让法院判！---”

“啊？你说啥？你已经跟玫花离婚啦？怎么回事？这是因为啥呀？你快说呀？”仨姐一听说张山跟么玫花离婚啦，都有点不相信他说的话！也一时弄不清他跟玫花离婚到底为哪般！

“嘿！姐，一言难尽啊，玫花她太不懂事啊，俺以前都没有对你们说过，俺真叫她闹败啦，可俺又没有一点法办！俺已经走投无路啦！玫花她没有一点人情味！她不知远近，没有一点孝心，这次，王胜利对我说，咱娘得了瘫痪病，俺回家跟她好话说尽！她死活就是不让俺把娘接到市里把病看！还不想让俺回来伺候娘！她还恶毒地说：‘你要是真那样办！那就跟俺离婚！’因此，俺一恼，就答应和她离了婚，俺宁愿净身出炉也要跟她了断！”

“咦----，这个不懂事的死妮子，她该咋死呀！”张山仨姐姐一听张山这么说，都气得差点把牙咬断！恨不得一刀活劈了她！将她碎尸万段！

第二十一章 婆婆是亲娘

再说玫花糊里糊涂和张山离婚后，晕头转向回到家里面，她啥事也没敢跟她娘说，自己就一头钻进屋里关上门，蒙头大睡，一睡就是两天不起，也不吃饭！她娘问她，她啥也不说，她娘认为她病啦。叫她去看病，她也不去看！她慌说有点头痛，身体不舒服！就这样，一连几天，不好好吃饭，也不好好睡眠，都是夜里自己蒙起被子偷偷地哭！俩眼都哭红完！这下，可把她娘吓坏啦！可她娘无论如何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她就是死活不肯说！后来她娘又问她：“张山这些天咋也没回来？他走时，见他那脸还那么难看？”

这一问，玫花心里惊啦！她连忙又慌说：“张山又出差了，可能十天半月回不来，去的地方更远！”她娘听后，又信以为真，才又把心放宽。

又过了好几天，玫花每上下班回来，还是不说一句话！也没见过她一点笑脸！也很少跟娘答话，晚上电视也不看，多少吃一点点，就回屋睡觉！这种反常现象，让她娘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可她娘怎么也没想不到，她竟然被蒙在鼓里！她苦思悯想，怎么也想不出个原由来，她也不知该怎么办！

后来，老太太再也憋不住了，她就把玫花叫到她房间里面，问：“玫花，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是说，还是不说？”

再问，玫花还是不吭声！老太太急啦，马上又狠狠地说：“好，你不说是吧，那俺这就卷行李！今天就回老家！俺决不在你这再待一天！”老太太说吧，就开始动手收拾她的东西。

玫花一见她娘真的要走，心里顿时毛啦！看不说不行啦，就马上拉住老太太说：“娘，你别走，我说，我说还不管？”于是她这才把张山的娘得病，和她同张山离婚的事，一铺一条，才算对她娘说了一遍！

老太太听完，勃然大怒！她就对玫花吼道：“你，你，你这个不孝的闺女！俺今天，不能不能不对你说啦，你知道，张山的娘她是谁吗？”

“谁呀？娘，这俺还能不知道？她是俺婆婆嘛！”

“不！她不是你婆婆！”

“啊？娘，你糊涂啦吧！她不是俺婆婆，又是俺啥呀？”

“她是你亲娘！你知道吗？”

“啊？她是俺亲娘？她咋会----，咋会是俺亲娘啊？”

“她就是你亲娘！一点也不假，不信，你去问问张山的娘去吧！看俺骗你没骗？”

“那你说，---她是俺亲娘，那，那恁----恁又是俺啥呀？”

“俺，俺才是你婆婆！你知道吗？”

“啊？你是俺婆婆？你是俺婆婆？！俺不信，俺不信！不信！俺----”

“你不信，那你就听俺给你慢慢说！”

老太太这才把张山和她在医院，张山和她同时出生时，他们两家把互相进行了交换的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最后又对玫花说：“你要是再不信，你就快回家去问问张山的娘去吧！看俺骗你没骗！”老太太说着又开始收拾东西，非走不管！

“娘啊！你收拾东西干啥呀？恁不走管不管？”

“俺一会也不在这里住啦，俺走！俺这就走！俺一会也不跟你再过一天！”

“娘！别走哇，你走了，俺咋办呀！？你别走哇----娘！-----”玫花一下子抱住老太太的腿，哭得泪水涟涟。

“你别叫我娘，我不是你娘！我不是对你说过了吗？俺是你婆婆！俺是恁婆婆你知道吗？现在，你知道了俺是你婆婆啦，俺要是不走，你要是再像对待你那个婆婆那样对待俺，俺该怎么办？俺怕呀，你知道吗？你放开俺！让俺走！”老太太一下甩开玫花说。

“娘，俺啥时候都会把你当亲娘，管不管？娘,俺求你啦,娘，你别走哇！----

“俺非走不管！俺这么多天，也算把你看透啦！你一点也不懂事！对张山的娘，一点孝心也没有！你也不想想，张山的娘就算真是你婆婆，你也不能那样对待她呀，你不去孝顺她，你也不让张山去孝顺她！像你这样的人，谁还敢跟着你过？俺一会也不跟你过啦！俺这就走！你也别拦俺！你也拦也不住俺，俺非走不管！”老太太拿起行李，开门执意要走，玫花上前死死地抱住老太太的腿，哭着，喊着，最后还是没拉住，老太太还是终于走了。

玫花的娘走后，玫花像疯了一样，把屋里的东西全砸完！她跪在门口，对着天大声哭喊：“老天爷啊，俺到底犯了啥错呀，恁这样惩罚俺！----”她哭喊一阵子后，自己又从地上爬起来，一心想回老家去看看！想问个明白！她把屋门锁上，向汽车站方昏昏沉沉地走去；这时她只觉得天旋地转！似乎找不到了去汽车站的路，只觉得眼前一片茫然！她感到她的希望即将破灭！这突如其来的现实，就像一把尖刀刺疼了她那颗贪恋富贵、刁钻刻薄、目空一切、自私自利、一心只想追求美好幸福生活的心肝!就是这个不明是非、不知远近、不懂孝道女人！似乎一下子香消玉殒，人仰马翻!她的眼泪再一次滑落！她的欲望和那不符合现实的梦想，一下子被这残酷的现实，撞得七零八落！烟消云散！她此时的内心感到撕裂的疼痛！他真希望这不是真的，这不是事实，这是在做梦啊！她现在，已经失去了丈夫张山，眼下，又将失去她认为最亲近的娘!她真不敢相信，往日那个最让她讨厌，最让她心烦的婆婆，竟然是她的亲娘！要真是这样，她认为，她真该死，死有余辜啊！她今天，一心就想马上到老家去问个究竟，问个明白，她真想扎上翅膀，一下飞到老家！可他现在连走的气力都没啦，她一步三歇，气喘吁吁，两条腿里就像灌满了铅！走也走不动啊！一步也很难迈向前！

正在这时，幸好，一个骑三轮车的老人正好路过她身边，她就赶快拦住人家，死死地哀求人家，人家最后才让她坐上车，把她送到了汽车站；一到车站，她不敢怠慢，就马上坐上了回老家的大巴车，赶快往老家赶。

玫花坐的大巴车，到中午十二点就到了老家，到了生她养她的张家湾。

第二十二章 不孝的闺女

玫花下车到了老家，她心里百感交集！看到老家那日新月异的变化，她也无心欣赏！无心观看；她脑子里只觉得，她那童年的一幕幕，特别是和张山一起玩耍的情景，就像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一闪现！当她望见，那片曾经和张山谈情说爱的那片果林时，让她感到更是伤心惨目！好象原来的一切都变了！那翠绿的果林，似乎一下子变成了黑色，那片洁净的‘人造湖’水，仿佛瞬间变成了一道肮脏无比的污水一潭！那树上小鸟欢快的叫声，又好像在对着她哭啼！那些从她身边经过的人们的脸上，又似乎见不到一张笑脸！这一切一切，都让她感到伤心之至！又有苦难言。

当她漫步在她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村庄里，大街上的来来往往人们，又好像都不认识她一样，也没一个人跟她打招呼！没一个人主动地跟她去交谈!仿佛都跟她陌生了，不认得她啦；她不敢抬头向人家看，只觉得自己没脸跟人家谈！更怕人家骂她，嘲笑她，看不起她！怕人家说她不是人，是畜生啊！她只好低着头，不敢仰脸！向前走啊，走啊；这时她忽然就听见，前面不远处传来声声铁炮声，和阵阵唢呐声！还有那悲痛地哭啼声一片！这声音，她越往前走，听得越清；等她快到张山家门前，这种声音就更大啦，她还能清楚地看见，那放铁炮冒出的那一股股青烟，直冲蓝天！

玫花到了张山的家门前，只见张山大门上贴着黄纸，她心里就一下被震惊啦！心一下凉透了；就像一桶凉水浇在头上面！她见门里门外人头攒动！那铁炮手一手拿着铁炮桶，另一只手拿着点火棍，正对着蓝天‘嗵嗵嗵’地放着，那响声震天！门外一张桌子后面，站着一排唢呐吹古手，正摇着头，鼓着腮膀子使劲的‘呜哇呜哇’蛮横地吹着；那声音，又悲哀又刺耳！只吹得她全身直打颤！她又听到院内屋内，时时传来阵阵痛哭声一片！这时她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心想：‘这定是俺婆婆，不！或许真的是俺亲娘离开了人间！’

玫花隔着人群缝隙，向院里看，又见院中央搭着灵棚，正前面放着纸人，摇钱树，两边放很多花圈-----，玫花只这一瞥，就让她觉得浑身打颤！毛骨悚然！他一下就意识到事情不妙！她马上上前一问，果然是张山的娘去了阴间！

玫花听到这个噩耗，差点瘫倒在地！可她这会儿头脑还算请醒，她强打精神，硬拨开人群哭着往院子里挤去，开始大放悲声！泪水涟涟！

院里的人听到这哭声，马上闪开一条人缝，都双目瞪圆，看着这个大放悲声的女人；可却没一个人理她，似乎都不知道这个陌生女人姓啥叫啥！家住哪边。

玫花挤到堂屋灵堂门口，就立马扒下，就大哭起来啦！她痛哭流涕，哭声震天！她哭着，用泪眼向屋里瞥了一眼，只见堂屋正中，放着一口黑红发亮的棺材，棺材左前边跪在那的，正是被麻带孝的张山！棺材两边，跪满了身穿重孝的人，不用问，那都是张山的亲人啊。

“我的娘啊！----我来晚啦！--我的娘啊！---俺来晚！”玫花撕心裂肺的哭喊！似乎没一个人听见！她哭得那么悲痛！也没有一个人把她劝。

屋里孝圈里人听到这哭声，一下子都停止了哭，一齐用泪眼观看着这个哭得惊天动地的女人！片刻，他们又好像都知道了这个女人是谁，都又放声哭起来。

玫花放声大哭了一阵子，村里问事的人，才把玫花拉起来，让她到了屋里间，给她穿上身孝衣，让她又跪在棺材旁边，她又放声哭起来；有时，孝圈里的人都不哭啦，玫花还一直在撕心裂肺地哭喊！可她无论怎么哭，还是没一个人去将她劝！好像整个孝圈里的人都不认识她一样！等她自己哭足啦，哭够啦，她这才凑到张山身边问：“张山，咱娘啥时候去世的呀？你咋不叫人通知俺？”

张山连看也没看她一眼，待理不理地说：“给你说个啥？跟你又没有啥牵连！”

“你咋能说跟俺没牵连？她可是俺娘啊？”

“谁是你娘呀？别说她是你娘，叫俺说，她现在连你婆婆也不是！” 跪在一旁的张山的一个姐姐说了句，连看她一眼也没看。

玫花这时转过脸来问：“你就是俺姐姐吧？啊？”她见她没吭声，就知道她一定是她姐姐！接又问：“为什么，姐姐，为什么呀？”

“为什么！哼！这你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因为你现在已经和张山离婚啦！”

“姐姐，我错啦，姐姐，现在知道我错啦！”

“哼!你现在知道错了还有啥用？你现在知错也已经晚！”

玫花这时又凑到这个姐姐身旁悄悄地问：“姐姐啊，你别生气啊，俺想问你件事，你能不能告诉俺？”玫花说带着哭腔问。

“啥事呀？你说吧！”她这个姐姐压住心里火说道。

“俺想问，张山的娘，是俺亲娘吗？”玫花眼泪巴巴的看着这个姐姐问。

“呵？你今天咋想起来问这个啦？”她这个姐姐奇怪地问。

“那是听俺娘说的-----”

“恁娘跟你说啥啦？”这个姐姐又问。

“她说，她说张山的娘其实就是俺亲娘！姐姐，这，这是真的吗？”

“告诉你吧，这一点也不假！俺娘也在她病前，就对我们说过啦，你现在知道还有啥用？俺娘已经去了阴间！她死也不能抿目呀！她到阴曹地府也不会原谅你！你知道吗？”

“啊！----，我的亲娘啊！----我对不住你啊!----我的亲娘啊！----，”玫花一听姐姐这么说, 她觉得，张山的娘真是她的亲娘！这是确定无疑的事实！玫花这时的心里一下难过的泪如泉涌，心如刀挽！她伤心地趴在娘棺材后面，头在地上磕得‘嘭嘭’直响，撕心裂肺的哭声，把所有人的哭声都盖住啦！她心里就像万箭穿心一样疼！死的味都有呀!她后悔呀！后悔当初不该对张山那样刻薄！对他娘那样不孝！她直觉得太对不住张山，更对不起自己的亲娘呀！这时她心又想：‘现再后悔还有啥用？再后悔也已经晚！亲娘已经死了呀，又和张山离婚啦!----’她这时真想一头碰死在亲娘的棺材前！到阴曹地府里去给亲娘谢罪去！----可她又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心肠又软！她觉得：‘自己死了，活该！可孩子是无辜的啊！这样就更对不起张山！’所以她才自己擦擦眼泪，又打消了去死的念头；这时，她又转过脸来，又对那个姐姐说：“姐姐，你能原谅我吗？”

“别叫我姐！我不是你姐！我也真不想有你这样一个这个妹妹！”

“姐姐，俺知道错啦，姐姐，你就原谅我吧，姐姐，俺错啦呀！”

“俺原谅你，那张山能原谅你吗？咱死去的娘能原谅你吗？”

“啊！---娘啊！-- 我的亲娘啊！---玫花又放声大哭起来！

这时在孝圈里所有的人，对玫花和她那个姐姐的对答，都听得一清二楚！可他们谁也没吭声，眼里都看着这个可怜巴巴的女人！这个不孝的闺女！在他们心里都恨透了她，都把对她气恨在心间！

第二十三章 泪洒娘坟地

中午十分，张山的娘该起灵啦！门外那唢呐也吹得刺耳，那铁炮‘嗵嗵嗵’响声震天！张山家院子里，屋内屋外哭声一片!按照他们村里地规矩，将一切礼仪作完之后，村里的忙客，在一阵忙乱中，先把院子里的灵棚拆去后，又把张山娘的棺材抬出，放在灵架上，上面又盖了一个花罩子，好多人拿起花圈，纸人，摇钱树走在最前面！那铁炮，唢呐队紧跟，张山披麻戴孝，肩扛着灵帆，手拄灵棍领路，一大帮男孝子紧跟在张山后面！---这时那些村里年轻力壮的年轻人，抬起灵架，就开始上路了！在后边是十多辆满载身穿重孝痛哭着的闺女和女亲戚们！一路上铁炮咚咚，唢呐声声 哭声震天！村里的男女老少紧紧随着，那铁炮声，唢呐声，哭声和那人们噪杂声，连成一片！整个村子一下子沸腾啦！

在一片悲哀声中，一个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不多时就到了张山娘的墓地前。

到了张山娘坟地前，见张山娘的墓坑已经挖好，两堆鮮土上插着铁锨！按他们村的风俗，把些村里的年轻人先把那棺材放进墓坑里面，再把那些纸人，摇钱树和那棺材上的罩子放在一起，一同用火一点燃，马上燃起火光一片！紧接着做了各种礼仪后，那些年轻人这才开始用铁锹把那鮮土一锨一锨埋在棺材上面；一会儿，一个尖尖的坟头成型了；就这样，人们终于把张山的娘下葬在坟里面！把这个受了一辈子苦，作了一辈子难的老人，终于埋在一堆黄土里面！留下的，是她的儿女和亲人们对老人的无比悲痛和怀念！

当村里的忙客忙完，都陆陆续续离开了坟地后，剩下的都是她的儿女还恋恋不舍的跪在老人坟前还哭得泪流满面！特别是玫花哭得更痛！她哭得死去活来！谁也劝不下，谁也拉不起来，她一直还在哭！哭得真让人好心酸!后来，谁也不再把她劝！张山和他仨姐姐哭了一阵子就回去了，只有玫花仨哥嫂还一直在那看着她哭得好可怜！

当玫花哭得一点力气也没了，她就自己斜躺在娘坟前，泪眼望着那湿土未干亲娘的新坟，泪水涟涟！她一会又抬头望望蓝天，见那蓝天上阳光刺眼，正在这时，她忽然看见，有几只乌鸦‘啊啊啊’地叫着飞过来，一齐落在离坟不远的一棵大树上面，这时她又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人们常说的：‘羊羔跪乳，乌鸦反哺’的那句话来，这又使她更悲痛万分！更加心酸！她又再一次趴下大哭起来！

玫花正哭着哭着，又忽然看见，好像有个女人在那棵大树下突然站起来！围着那棵大树转！还不时地向这边看！一下就把树上的那几只乌鸦吓得都‘扑棱棱’飞远！玫花这会儿也没多想那个女人是谁，直到后来她才知道，这个女人竟然是她双胞胎妹妹王艳，正在那瞪着眼焦急不安地寻找着张山！

玫花正在那哭着，忽听远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啼声！她听到后，也停止了哭啼；她和她仨哥嫂都忙扭过脸一看，只见原来是她娘正哭着走向这边！还看见她娘身后面，还跟着张山和他仨姐姐！也哭着又回来了，玫花的仨哥嫂一见，就赶快迎上前。

玫花的娘哭着走到新坟前，‘噗通’一下跪下大哭起来，她哭着说：“老嫂子啊！---你咋就这样走啦呀！俺今天回来晚！----俺再也见不到你的面！啊----！”

这时，张山和他仨姐还有玫花仨哥嫂，都去把玫花的娘劝；玫花的娘哭了一阵子后，擦擦泪眼，看着新坟说：“老嫂子啊，你提前走啦，你就安息吧！俺事前也没顾上跟恁商量，我想今儿，就把咱两家的真实情况告诉孩子们吧，俺的想法也可能跟你一样！我想你也会同意的，你千万可别怨俺！---”

玫花的娘对着新坟哭着说罢，然后就转过身来对这帮儿女们说：“今天，俺在你们娘坟前，我不能不对你们说啦，你们知道吗？张山的娘其实就是玫花的亲娘！俺才是张山的亲娘啊！这话俺一直在心里藏了几十年！---”

“娘！你别说啦，我们现在都已经知道了!”张山说。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呀？”玫花的娘觉得很奇怪又很稀罕。

“这事俺娘在得病期间，就已经告了诉俺！”张山仨姐姐都说。”

“嗷！那好哇，看来老嫂子的想法跟我的想法真是一样啊！”

他们正说着，不知是谁在玫花身边喊了声：“你们快来看，玫花腿下流血啦！你们快来看看！”

这一喊，一下就把大家都弄得惊慌失措！都连忙到玫花面前去看！这时，张山上前一看，马上就喊：“快，快把玫花送医院！玫花可能是早产！”这事只有张山心里最清楚！因为他知道，玫花自怀孕到今天，已经正好整整七个月零十天！

大家听张山这么一喊，都马上手忙脚乱地赶快把玫花抬起来，就要往县医院里赶；可刚把玫花抬到路边，又正好碰见来，有辆汽车正路过他们身边！他们这才求人家赶紧把玫花送到了县医院。

到了医院，就马上让一个姓谢的医生一看，谢医生说：“是早产！还大出血！快，快送抢救室抢救！不然！---”

医院的护士赶紧就把玫花放在推车上，很快就送到了急救室里面，就对玫花开始进行抢救！这些人也只好焦急地等候在抢救室门外边。

停没多长时间，大家见谢医生从抢救室一出来，都马上把谢医生围起来一问，谢医生说：“幸亏你们送来的及时！要不然！---不过，现在孩子是保住啦，可大人还在昏迷中！”又说：“现在医院里的血浆不够用了，看你们谁的血型和那女子的血型一样？赶快到化验室去化验？”

听到谢医生这么一说，大家除了张山的娘年纪太大没让她去化验，张山和他仨姐姐，还有玫花的仨哥嫂都马上去了化验室；医生分别对他们进行了化验；化验结果出来后一看，只有张山的仨姐的血型和玫花的血型一样，其他人都不管！这时张山的仨姐，都马上分别各抽了不知多少血浆，赶快就送到了抢救室里面。

又过了几个小时之后，谢医生又从急救室出来说：“大人也没事啦，你们可以进去看看。”

一听谢医生这么说，大家才算松了一口气！都马上一齐涌进了急救室里一看，见玫花正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眯缝着眼！又见旁边一个婴儿护蓝里，躺着个小女娃，大家一见，这才把一颗悬着的心放下！心中才好象有点喜欢！他们一会儿去看看玫花，一会儿又把那个可爱的小女娃去看看！他们这时似乎都忘记了这些天的悲痛！忘记了刚才对玫花这个女人的气恨！他们的脸上，仿佛多多少少都露出点笑脸。

张山一直守在玫花身边，看着这个在半天前，这个还十分气愤的，可怜巴巴女人！而现在看着她，却好像觉得，对她又有了点好感！好象不但不感到那样气恨她了，反而还对她似乎又有点爱怜！这也许是因为他俩毕竟是夫妻一场的缘故吧！此时在他心里，也不知是爱还是恨！是同情，还是可怜！反正不知道心里是啥滋味！他看着玫花那熟悉的面孔，一下子又浮想连篇！又好象马上想起了她以前那自私、任性、刁蛮、蛮不讲理、对他娘没一点孝心的事情来!而现在，他却又想努力去忘记！说实话，他又多么希望玫花她能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做一个懂孝道，懂人情，通情达理的好妻子啊！可他也不知，这能不能如他所愿！

大家都在焦急地等待着玫花醒来，可又见她一直好象在熟睡！张山上前看了一遍又一遍，见她就是不醒！张山说：“玫花今天，也确实太累了，她一天没吃饭，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又受那么大的刺激，是受不了啊！她困，就让她多睡一会吧！多睡会儿可能会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