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吃亏是福》第五页
李东坡实在觉得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不是人呆的地方,这都什么污七八糟的地方,既不能养眼也不能养心,他现在能做的事就是和祥林嫂后悔不该不照看好阿毛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后悔不该从J省卫生学校轻易返回老家看病.在这个充斥着愚昧的山岭上,他唯一可以想的就是看一看年轻漂亮的姑娘,他毕竟是一个发育旺盛的青年,他连恋爱也没有谈过啊。可是,这里连这点愿望也不可能满足他的。这里没有姑娘吗?不是的,只是没有漂亮姑娘。难道临鄱县没有漂亮的姑娘?其实,在饶州地区的十几个县里,人人都说临鄱姑娘最美,因为临鄱的水好,另一个说法是:也不知道在哪朝哪一代,反正是一个很遥远的古时候,败亡到南方的当朝皇帝带着一千爱妃浩浩荡荡、然而又是颠沛流离地来到临鄱,因为起义的大军眼看就要追到眼前,皇帝散尽所有的金银财宝,请所有的爱妃大吃了一顿美餐,然后悲伤地说:“都说江南景色好,我却江南来落草,现在看来连落草的命都没有了,你们都好自为之吧!你们或嫁人,或出家,就看你们的造化了。”皇帝的话,那就是金口玉言,哪个敢不听,于是这一千个国色天香的女子便在临鄱县扎下了根,一代又一代,繁衍生息。龙生龙,凤生凤,因为有了这一千多爱妃,临鄱县的人很少有难看的,至于漂亮的女人更是不乏其人。于是在附近几个县便有了一句俗语“信江的银鱼鲜又鲜,临鄱的女子不用拣”。
来这儿坐岁的人,中老年多,年轻人少,不过在年轻人中,姑娘比小伙子还是要多一些的。因为大凡有些文化的人是不会来这儿的,也就是说这地方是一块愚昧的温床,而长期以来的重男轻女思想使女人的文化普遍都比男人要低,这样一来,这里姑娘多于小伙就很自然了。虽然说临鄱的女子漂亮,可也并不是说人人都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也有些长相平平的,好像是有什么约定是的,来这儿的姑娘全是貌不惊人的,全长着一张大众化的脸,就算是有个别稍微长得好看些的姑娘,李东坡也是不愿意看一眼的,因为在他看来,人的美不能仅仅表现在外貌上,更主要的是在内心,没有一定文化修养的女人是经不起看的。
从坐岁的地方回来,李东坡还是感觉没有丝毫的轻松,饭量少、全身乏力的毛病依然存在,他想也没有想到这完全和自己精神紧张有关。精神紧张属于心病的范畴,俗话说“心病还需心药医”,这时的李东坡走的是一条南辕北辙的路。久而久之,李东坡有了一些轻度的抑郁症的症状.其实,如果他知道自己的毛病所在,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历史上许多名人都有过明显的抑郁症史,林肯、达尔文、邱吉尔、牛顿,无一例外。
坐岁没有效果,李东坡的父母也无可奈何。从忠臣庙坐岁回来之后,是李东坡一家人最痛苦的日子,想治病又无从下手,常常是既浪费钱又毫无效果。李东坡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在家里发愣,这样的日子悄悄地过去了几个月,一晃到了1985年的国庆节,李田顺正在等待着、踌蹰着。
在临鄱县,从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开始,信奉上帝教即基督教的群众随着时代的发展不是越来越少,而是越来越多。八十万人口的临鄱县,以每年递增两万人口的速度在迅速扩大队伍。许多人打着宗教自由的旗号,毫无忌惮地壮大耶酥教的教徒,甚至有个别共产党员也参加到这个队伍中来。到1997年为止,临鄱县全县信教人数达二十四万,约占全县人口的四分之一。
什么叫水到渠成,什么叫瞌睡人碰上了枕头。正在李田顺老两口对儿子的病一筹莫展的时候,有“好心人”建议他们带着他们的儿子投到基督耶酥的门下来。李田顺知道以后,心想:天下还有这等好事,既能治病,又不需要花钱,只要每个星期做做礼拜、每天做做祷告就可以治好病,这真是个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事啊。(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李田顺一拍大腿,激动地对那“好心人”说:“哎呀,真谢谢你,要是早几个月知道有这好事多好啊。”他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赶紧将这事告诉李东坡,李东坡一听,心烦得要命,心想:什么耶酥、基督,都什么玩艺,这不是洋迷信又是什么。
李东坡明确告诉他父亲李田顺,作为一个学医的学生,他不可能信什么上帝,医学和迷信————不管是土迷信还是洋迷信都是水火不相容的。
李田顺想着这半年来发生的事,心里十分悲伤。从今年的清明节到国庆节,为李东坡的身体,共花去了近两千元钱,至今徒劳无益。而自己的苦心竟然一点也没有得到李东坡的理解。李田顺狠狠的举起手朝李东坡的脸上打去,李东坡只觉得耳边一股风,迅速地一转身,李田顺的耳光没有打在了李东坡的脸上,而是打在他的肩膀上。李田顺觉得还不解气,又想追上去再打,李东坡也很委屈,他心想:我不信上帝有什么错呢,为什么要打我呢。可他想起父母这半年来的奔波,也就理解了父亲。面对父亲的追赶,李东坡一个劲地跑,他边跑边朝他父亲喊:“我听你的,我听你的,行了吧!”
这种蒙人的邪教和党和政府所说的宗教自由中所指的宗教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概念,这种活动其实是一种愚民活动,一些教头为了把自己的思想灌输给别人,让别人的行为一切听命于自己,把上帝说得神乎其神,自己的一切思想行为全部假借上帝之口说出来,这些不法教头打着信教自由的幌子,大肆扩大上帝教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
在当地,有一首愚不可及的顺口溜说:耶稣教,真正好,就像信徒心中宝,七天一礼拜,每天一祷告,有灾有病别瞎跑,做完祷告就能好.这都是什么狗屁逻辑,用李东坡的话说就是:什么上帝.可惜伟大领袖毛主席过世得太早,不然的话,还有这什么狗屁上帝的地位呢?为了反击这无聊而又误国误民的的所谓上帝教,李东坡自己编了一段顺口溜:耶稣耶稣,害人无数,精神鸦片,于事无补,全体国民,狠批基督,自信自强,独立自主,谁能敌我,中华民族.
李东坡想:统一战线工作并不是要谁都要去团结,毛泽东时代并不是就没有统一战线的工作,但也要讲原则,现在这是怎么了,时代发展了,难道统一战线可以信马由缰吗?李东坡的看法是:宗教宗教,乱七八糟,不要祖宗,简直乱套。
在J省,几乎众口一词的上帝歌是:“赞美上帝万福之根,世上万人赞美主恩,天上万君赞美主命,赞美圣父圣子圣灵。”在这几个月里,李东坡在J省卫生学校学的中医中药学中的汤头歌已经忘得干干净净,却不得不在父母的苦口婆心之下,一遍又一遍地唱着这和医学背道而驰的伪科学的歌曲。一天唱三次,就像文化大革命期间给伟大领袖毛主席唱的赞歌。每唱一次,对李东坡都是一次精神折磨。他越来越讨厌这种手拿圣经、假模假势的信教。他突然想起南非一位著名的政治家说过的话:当那些虚伪的西方人没有来我们这儿之前,我们手里拿着黄金,他们手里拿着圣经,当他们来到我们这儿之后,我们手里拿着圣经,他们手里拿着黄金。
李东坡见过许许多多信教的场合,有三两个人的,有四五十人的,有上百人的。李东坡总觉得这种不正常的现象不会太久的,因为在他看来,所谓的宗教自由,已经直接影响到党和政府的日常工作,一些教徒竟然在大街上成群结队地招摇过市,甚至大量散发宣传传单。可是,出乎李东坡意料的是,我们的党和政府对这些行为不但是听任他们的发展,简直到了放任自流的地步。信教的人不但没有减少,而且与日俱增,到2001年,只有660万人口的饶州地区信教人数达到九十万,极个别共产党员也不顾党性原则,不顾光员的脸面和尊严,悄悄地加入到信上帝教的队伍中。李东坡真的搞不明白:在仅仅只要二十年的时间内,我们的党和政府对宗教政策为什么从一个极端走到另外一个极端,这不一定就能说明我们党对宗教人士的民主,不是吗?应该说,我们党对于宗教已经宽大得没有边际了,可是,就算是这样,个别西方国家不是照样说中国不民主吗?在李东坡看来,这正是中国的政策过于民主所带来的后果,和资产阶级自由化有异曲同工之处。
至少在李东坡私下地看来,党和政府如果长期忽视对于宗教的管理,将会给社会的稳定带来不安定因素。有道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当年毛主席的亲密战友林彪,在九大选为党的接班人之后,这个林彪满足了吗?没有,他还想马上就把一切权力归到他一个人的名下。后来的林彪出逃,正是破坏党的原则所带来的后果,因为党的九大无视党的原则,把林彪作为党的接班人竟然写进党章里。李东坡认为:宗教也应该有一个最起码的原则,这个原则就是:任何个人和团体不能打着上帝的幌子来搞封建迷信,更不能用这个东西来治病。否则,我们的党和政府应该追究有关人员的责任。不然的话,我们的党就会越来越没有威信,越来越没有尊严。因为耶稣是流血而死的,在临鄱县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信上帝的人不能吃诸如猪血和鸡血等任何动物血做的菜,这不是迷信又是什么呢?因为这是十足的胡乱联系,早在读高中时,李东坡就从哲学课上知道:一切胡乱联系都属于封建迷信的范畴。
从1986年7月开始,李东坡就很干脆地不顾父母反对,放弃了信了九个月上帝教,因为他亲眼看见自己的伯父死在上帝的手中。
李东坡的伯父李田财,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原来就有高血压的毛病。一次李田财在村里打麻将,那阵麻将打了有四个小时,可能是坐得太久,老年人血气不活。突然头痛得很剧烈,和他一起打麻将的竟然清一色的是上帝教徒,毫无医学知识,加上是第一次碰见这样的事,大家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所谓包治百病的上帝。不要说农村缺医少药,就是有医有药,碰上这一些人这也只能徒唤奈何.他们不是赶紧将他送往医院,而是赶紧给他做起了祷告,说是让上帝先给它的子民保护平安.并且这次祷告不是一分两分钟,也不是十分八分,而是十五分钟,等村上的人反应过来将李东坡的伯父送到医院的时候,还有一口气,可是,经过一路的折腾,更主要的是耽误了治疗的第一时间,抢救了只有十分钟,伯父就这样去世了.医护人员说,要是早来十分钟很可能就能救活过来.
在信教的几个月中,李东坡做过多少个祷告,他自己也记不清楚了。不过,好在他和别人不一样,在这些信徒中,有嘴里念弥勒,心里想造恶的人,有信和不信一个样的人,也有因为父母的高压而口信心不信的人,但是,像李东坡这么明里暗里和上帝教公开唱对台戏的人还是绝无仅有.每当做礼拜的时候,信徒们念念有词有为基督耶稣大唱赞歌,李东坡却在心里默默地念着他自己编的那首反上帝歌,他念的声音渐渐地大起来了:耶稣耶稣,害人无数,精神鸦片,于事无补……
李东坡想起仅仅在一年前,他在J省卫生学校的舞台上,他在学校的绘画界和文学界那是何等的风光。可是现在他不得不和一群没有文化的人混在一起,那是怎样的痛苦啊。毛主席说过:“没有文化的军队是一支愚蠢的军队。”他现在正和这些愚蠢的人混在一起呢。
一晃又是几个月过去了,1986年春节到来了,李东坡再在家里泡病号,他自己这一辈子就完了,至少他的学籍将自动取消。他不得不带着全身无力的身体回到了J省卫生学校.
在新学期,李东坡原来所在的公卫十三班已经不能再等他了,他们全成为J省卫生学校二年级的学生,李东坡不得不从头开始,他和公卫十三班的缘分到这里就已经结束了,当然这并不是说他和公卫十三班同学们的缘分就结束了,在公卫十三班,他还有不少好朋友呢。
李东坡被编入公卫十四班,这个班比原来的公卫十三班大,同学也多了不少。
在J省卫生学校的公卫十四班,李东坡也没有多少心思用在学习上,他一有空就去省城新华书店买有关肝脏疾病方面的书,一买就是五六本。
李东坡在J省卫生学校,这个时候他根本没有一点病,可是由于他长期精神高度紧张,在学校的精神状态很差,三天两头不去上课,他还心安理得,因为他想着给自己保存体力呢,他也想过,他自己的想法不一定对,可是没有文化的父母都可以对他的身体随意支配,让他去坐岁,他一个医学的学生想的总应该比他的父母要高明些吧。他不知道这是一个绝对的恶性循环。这样的日子一过又是大半年,一转眼,时光的脚步又来到了1986年底。
有一天,对医学仅仅懂一点皮毛的李东坡从《人民日报》看到一条关于肝脏穿刺来提高确诊肝脏疾患以提高疗效的报道,因为李东坡对照自己的症状,五六种肝炎的特征都有不太符合的地方,他没有病,至少是没有肝病,你让这些症状怎么能对得上呢,他一心想着给他的病确诊呢。他已经完全陷入想入非非的魔沼而不能自拔,这时如果有一个人大声对他断喝一声,他可能会清醒过来。不是没有过劝他的人,就在家乡治疗的时候,乡(这时候已刚刚将公社称为乡了)里的王医生说:小伙子,别再无病呻吟了,你那点病早就好了,你不放下思想包袱,整天忧郁、消沉,长此以往,你以后的生活会很麻烦的。可是他想:一个小小的乡村医生知道什么。
对于李东坡把学校当自由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行为,不但郭老师反感,连学校都开始反感了,看在他以往为学校做过不少工作的份上,对他网开一面。他的预备党员已经被自动取消,不过他根本就不会为此感到痛心,因为他还在和他自认为还存在的疾病作斗争呢,只要身体好了,用他的话说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由于他的精神紧张,他明显地对生活毫无信心,连吃饭也很厌恶。
《人民日报》上说,福州空军医院在治疗肝病上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于是李东坡写信向家里要钱,说他要去福州空军医院治疗。想一想,去空军医院治病,这是一般的老百姓敢想的事吗?那得要多大的开支啊,这些李东坡是从来不想的。他父母——两个老实巴交的农民都不同意他去福州,因为在他们看来,不要说是去那么远的地方看病,就是光找地方都够呛。可是李东坡想到的主意,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于是他又在一个星期内给他父母去了两封信,这一连三道金牌,李田顺再也不好阻拦了。
每一次接到儿子的信,李田顺都是象身上多压了一层山似的,李东坡的母亲在仅仅一个月内,白头发明显增多。平时省吃俭用的李田顺老两口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咬咬牙决定,就算是这钱白扔了,也要满足李东坡,不然,万一他想不开那可怎么好呀。
李东坡正在学校的餐厅吃饭,远远地看见父亲来了,旁边怎么还有一个眼熟的人跟着呢。走近一看,那人原来是李东坡三叔的大儿子------堂弟李东仕。李东仕现在已经是J省中医学院中药系二年级的学生了。只一年之间,生活发生的变化太大了,原来那个活泼好动的中学生现在竟然成了中医学院学生会的干部了。以前,李东坡也去过几次他们学院,这次李东仕算是礼尚往来吧。
李田顺特地从老家给他这个宝贝儿子送去了七百块钱,并且告诉他:“儿呀,你实在要去.我也不好拦你,不过一路上你可要自己照顾好自己,你爹我除了十几年前去广东看过你当兵的哥哥,从没有出过远门,这大冷的天,到福建可别冻着。”说着,一颗晶莹的泪花在李田顺老汉眼里打转,他怕儿子看见,就把身子侧过去了。听到父亲的这话,李东坡的心也在流血,那么温暖的福建,老父亲竟然担心他会冻着,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于是我们的主人翁李东坡又开始了一个月的瞎折腾了。
李东坡想买一张卧铺票,可是没有买到,一路上只好坐着硬座到福州,这一千块钱就象他的救命稻草,他一路看得很紧,从这个口袋移到那个口袋,又从那个口袋移到这个口袋,最后还是不知道放在哪儿安全。其实这时候别说是只带了一千元钱,就是带上一万元钱甚至几万元钱也是无济于事的,因为他的病不在身上,而在心上。
如果李东坡真有肝脏疾病,还能经受得住那么远的长途的颠簸吗?这时候的李东坡已经走火入魔了,有趣的是,李东坡没有直接去医院而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先在福州市兜了一个大圈子,他的那种个性不知道该称为麻木还是潇洒。
从古到今,在中国的任何医院似乎没有义务提醒那些无病找病者:你没有毛病,回去吧,一律是有来求诊者,全部照单全收。更何况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医学水平应是不如现在的,有疑似症状来者不拒,名曰观察治疗,住在观察病房。所以李东坡也就被安排在观察室,这一住就是一个月。这一个月用去医疗费七百元,加上一路上的开支,李东坡的个人财政又捉襟见肘了。
在福州空军医院,住的可不是一般的人物,那多半是空军里的干部,最普通的也是空军飞行员,可是李东坡凭着他的上下活动硬是住进去了。
福建之行,在医学上是毫无所获,除了花了冤枉钱和顺便到福州走了一趟,权当旅游一趟以外,所有开支几乎全打了水漂,他也不好意思再向家里要钱了,于是李东坡————这个以前的J省卫生学校小有名气的才子、今天作茧自缚的没头苍蝇决定回老家去,不回去也不行啊,还有十天就过年,年迈的父母在家里等他回家过年呢。
从福建回到老家的路上,气温慢慢变冷,带去的衣服也派上用处,在福州穿衬衣就够了,回到J省境内竟然下起了雪,李东坡是个农家出身的学生,这种差别他倒是听说过从来没有亲历过,这次见了,真的感到很新鲜。快到李东坡的家了,雪越下越大,他一边把手伸出火车车窗去接那一片片雪花,一边哈哈地大笑起来,李东坡想起五天前家里来信,信上说李东仕已经从中医学院回家过寒假,四叔的大儿子李东国也在同济大学成为入党积极分子了,想起兄弟之间马上就要团聚了,李东坡笑得更开心了,他的笑声惊天动地,好在当时火车上的乘客不多,才让旁边的人们见怪不怪。
这一笑,就是这一笑,他觉得全身轻松了,而且轻松多了。
这一次的轻松给他的命运带来了又一次转机,一次关键的转机.
李东坡隐隐约约地悟出自己这一段时间以来所犯的错误,一个致命的错误 。他自己的病早已不是生理上的病,而完全是心理上的疾病。有了这个思想转变之后,他慢慢地朝着让自己开心和振作起来的方向走。
李东坡回想六个月前,J省卫生学校为了将长期以来的三年学制改为两年学制,决定设立学制上的过渡届,过渡届的学制为两年半。因为如果不设立过渡届,三年制的学生和两年制的学生将在同时毕业。学校决定将公卫十四班的学制从三年改为两年半,这样一来,李东坡休学后比以前只是推迟半年毕业。也就是说他比预计的要早半年毕业,这不是很让人高兴的事吗。在这种情绪的感染下,李东坡的心情越来越好了,他觉得原来那些体力不支的症状在慢慢消退。于是他加强了体育锻炼。先是短跑,后是长跑,接着他特地买来哑铃、拉力器等不停地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