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

夜幕下，抒情总是裹挟深沉的寂静，仿佛生命走向零点时刻，而心潮澎湃。喜欢在距离自己出生的时间最近的时点缓缓地凝视一个接一个古老的方格字从心里漫漫流淌，尤其在这年味还未远去的日子。刹那间，当掩埋一五年的记忆时，骤然发现这一年早已消失了六分之一。来不及对越走越远的一四年挥手致别，更抹去了“再别康桥”版的离别致辞，那辆在中学时代替自己增分的“金鬓马车”匆匆驶过，我未曾拾起遗留在道路上的一绺马尾，胸中猛然回荡着一卷伤感——告别——两个字冷冰冰地闯入脑海。我不敢确定，或忘了，是不是有那么一首歌，关于门前的老树，关于老树上生长的新枝桠。

一直不曾忘记为“一四年”举行一场送别的仪式，然而，时间是一艘航行在长河中的渡轮，四周的密雾撕裂了那些诗情画意的想象。时针催得太紧，我又何尝不知这些蘼芜不是另一种想象呢！最苦难的日子永远不会是今天，相反，在宏观跨越式的映衬下，当下却是一个最幸福最珍贵亦最值得珍惜的时刻。此刻，不用再担心未来有人会调查你的心情笔记，并掷地有声地拷问你的资产阶级小情调，也用不着去模拟定西孤儿院、夹边沟等“悲惨世界”的“幸运者”……把这种幸福搁在刚刚飘拂在回忆中的《邓小平时代》，我不禁感叹一个时代的沉重，和平凡人间的苦乐。

这不是读后感，也不是携笔杂谈，而是宽慰自己在十字路口的慌忙。撷取傅高义大作的余温，碾压岳南笔下的傅斯年和陈寅恪，摘些唐德刚记录顾维钧、李宗仁和张学良的口述枝叶，平添的傲气竟跨步走向另一个极端，“不知羞耻”般奢望在垂老之际有人是否会为我写自传呢，甚至写口述史和比较人物史呢！不经意间，嗤笑自己的善变和无知，那些青春的年轮似乎还未褪去，而自己却瞬间变成了一个行将枯朽的老者，捋着胡须，忽而“九斤老太”地感慨一代不如一代，忽而“饱经沧桑”般嚎啕“老了老了”。刹那间，又变成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鲁莽小儿，当被长者问及“想学否”这道千古绝问时，毫无思考地朗声回道——学万人敌。

时代！

青春！

愿用这两个感叹号来作为一次告别的“楔语”，像在元曲中，在歌剧里，在一四年的“雷雨”中，婉转地演唱一曲“声声慢”。(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写在前面

（一）

去年此刻，曾“一泻千里”，携数篇“搁浅”以纪念逝去的蛇年。忆得，在每一篇最后一个字闪现之际，心中顿然升起一袭洁白的神圣。那些或不愿、或碍于情面的心声在咯咯的打字声下“出落”成一篇又一篇的文字，有些竟在敲击时也禁不住湿润了眼眶，我想，这不仅仅是一次完成式的告别，也是一年过后的激情和悸动。

我不排除书写中捎带的虚荣，抑或寻找着的自尊。无法置否，赤裸裸的自我寻觅只好在四年即将结束之际无疾而终，如今，我仍旧在茫茫人海中寻找那个真实的自己。但当写着写着便泪流满面时，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一种真热爱还是假热爱呢。可是，年岁越长，便越想找一种形式来展望自己，越想寻一种方式来向自己倾述，这饱含管理学理论的心态让我越来越习惯了一种最简单最直接和成本最低的方法——书写。

关于这份书写，我最最感谢的是老爹的支持。我的老爹是一打工的，在郎教授叫板国有企业体制改革（MBO）的国家大背景下早早地下岗了，从此以后，便开始浪迹天涯，殊不知，这一漂便是近十载，J市、J省、Z省……前些年，上演了《闯关东》，而他却“活生生”地演绎着“下江南”。倚天为盖地为庐！一个游走江湖的文人墨客！在沉重的生活里，溢满了站台上的辛酸。高中时期，至交高胖曾开玩笑地对我说，“如果我再年轻点，那绝对能称为老资格的留守儿童了“，虽不免呲牙朗笑，但却契合真实的写照。私感，“留守儿童”不一定苦，但他的父母一定最苦。但是，我一直笃实他是一个“快乐”的打工族。之所以称其快乐，这并不意味着他摆脱了穷途潦倒的困厄，相反，他依然奋争在穷当当的底层，而是因为他有自己的梦想和追求。梦想，在最高领导者中国梦的号召下呈汹涌而来之势，但在真实的生存背景下，我也相信放弃的力量。他的梦想和业余生活是诗歌和歌词，而他所取得的成就则足以笔直地去面对他所属的那个阶层和所谓的学历。在去年最迷茫的时候，曾在百度上输入他的名字，接着，一页接一页的介绍铺天盖地而来。其中，最让我惊讶的是，一个研究生竟用他的和王尔碑的诗歌做比较文学，而题目更是高得出奇——《九十年代微型诗创作代表人物之对比》。 那一刻，我忘了，这个社会一直强调的学历；那一刻，我记住的只有两个字——坚持。

这是我不止一次抒怀他赠予我最深的坚持，亦是一次最口语式的直接表达。曾问及他为何喜欢写诗歌，他笑着回道：“十几岁下学后，总觉得自己这辈子不应该这样，应该留点东西给自己的晚年回忆。咱学不起音乐和美术这些高贵的艺术，但写作这东西成本最低，一张纸、一支笔，随处可写，随时可写。也许，起初是一份虚荣，后来便成为了习惯”，或许，再向下延伸一步，便可称为一个穷青年的梦想吧！

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万人膜拜上朝堂的梦想，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一份不服输的斗志和坚强。我不否认在模仿他，这不但是出于“望梅止渴”式的自我尝试，也出于遗传基因的阿Q“智慧”（组织行为学老师对迷茫的我们说，“如果你确实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那就看看你的父亲母亲喜欢什么吧！我相信遗传因素！），就这样，在第一年，我写一篇，他转载一篇，渐渐地，开始慢慢地相信了另一个自己的存在。可惜，我可以向他学习坚持，却无法向他学习乐观。试想，如果不乐观，他早已放弃毫无盈利的诗歌！如果不乐观，他何以写出那些火辣辣的歌词呢！私念，这份乐观伴随着我走过曾经的岁月，亦同样浅伴着我走过此际朝夕。

在告别一四年的闭幕式中，与他促膝长谈至凌晨两三点的日子只有少许的夜晚，而这早已是我们父子间养成多年的习惯。新年之初，除却女友和我互见家人的喜悦外，剩余的则满是忧虑，忧虑工作，忧虑学习，忧虑未来。我无法否认自己略有着急，在亲眼目睹同龄人早已经济独立之际，我竟还需依靠他们供养，这是何等的无奈！“经济上的独立，是人格独立的前提”，我似乎看不起当下的自己。但是，父亲笑着回道，“何须紧紧抓住眼前不放呢！我一直相信你，从高中一直到大学，我不赌你的现在，而在赌你的未来”，那一刻，我真想问，“我有未来吗？”

一直等到他们离开，我一直没有问，抑或没敢问，因为我不想让他和母亲失望。他说：“今年家中最高兴的三件事，一是你的小女朋友，二是房子问题，三是你的研究生”，而关于第三条，我久久无法释怀，因为在直触的世界里，这绝对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蹩脚的学校，蹩脚的专业，从开始到现在，我没有一丁点儿的信心确信再上三年这座大学和专业能带来什么，但兴奋的他早已在空间里写下了我的初试成绩。其实，我知道他对自己的成就很自信，而我一直想成为他的骄傲，只是，面对这所大学和专业，我无法确信还能否实现自我和他口中的骄傲。回忆那些与他长谈的夜晚，我说：“把你那条说说删掉吧！对我来说，那只是耻辱，而不是成绩”。那一刻，他耐心地劝我，“我们原本的追求是求稳，这不实现了吗？我不在乎你所上的学校和专业，而是为你又获得一次系统学习的机会而高兴，因为，当你再上一层时，我相信你所领略的风光一定不会亚于你的大学四年”。

他就是这样，总会在一年之初把我讲得信心满满，纵然我的心里依旧泛着一丝怀疑。但我始终相信他最了解自己的儿子，儿子的性格，儿子的追求和向往。有时候，我竟觉得一直在他设计的跑道上奔跑，尽管这只是一种错觉，原因非常简单，没有任何人能够足以设计一个人的人生。

不过，我喜欢这种错觉！源于在这种错觉的背后，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希望，是一个父亲在默默地为儿子传递着他的乐观。

（二）

想写你，是因为在穷酸的学生时代，甚至包括一个久远的未来，这一刻的我无法给予你那些高贵的浪漫，更不敢确信日后能否实现这些高贵的浪漫，唯有寄托一份冗长的杂文来表达这长廊岁月里的青葱和深情。

在仅剩半载的大学青春里，慢慢梳理两年的记忆。在两载的时光中，不知有多少人又开始了一场新的恋情，又不知有多少人因刚刚分手而掩面哭泣，但是，总有一种感情在迎风飘荡，总有很多情节在我们心中铭记。

独想，你应该不曾忘记第一次你哭泣的场景吧！我在一篇日记中曾偷偷地写道，“在最年轻的时段，投资一个女人不如投资自己”，如今，想来当时自己是多么地无语。后来，你说，“当我看到那一句话时，心都碎了！”，那一刻，我知道，你原谅我了！那一封道歉信依旧完整地保留在空间中，每当读起，总是惊异于曾经笔下华丽的言语，但当下的我更喜欢一种厚重的平实，仿若我们拥有的这份感情慢慢地由天空走向地面，由梦幻走向真实。

两年之间，忽而晴空万里，忽而狂风骤雨，忽而兴高采烈，忽而垂头丧气。“相恋容易，相爱不易，且行且珍惜”，一四年之初最流行的网络语仍旧在耳畔回响，只是，唤作现实，“且行且珍惜”却行之不易。阅遍了同龄人的分分离离，总是在耳鼓中敲打一根根敏锐的神经，眼睁睁地祝福同学之间那种单纯而脆弱的感情，不经意间，便泪洒苍穹，即便连我们这些观众都不清楚这青春到底应该怎样的致别，这同桌的你为何远远地埋在逝去里。暗念，这些一再提起的“脆弱”用不着现实的摧残便早已遍体鳞伤。同样，我们也会因各种各样的原因而争吵，你曾说道，“这一年，是你二十多年中哭过最多的一年”，每每想起，依旧是满怀的歉意，我知道，你眼泪中含有的不仅仅是愤怒，更多的是珍惜的质疑。可是，每当接近冰点时，一直都会出现柳暗花明的结局。因此，我为你两年的包容而感激，亦为你的不放弃而感动。

文摘上讲：“两个人因优点而选择走在一起，却因包容对方的缺点而共同走下去”，虽怀疑前一句的真假，但却不曾质疑后一句的真实。短暂的两年，漫长的岁月，两个人从空集走向交集，并集越来越大，在不断扩展的并集中，除了珍惜，更多的是感动，是包容的感动。

包容我一次不曾带你看过一场电影，包容我一次不曾带你进行过浪漫的旅游，那些在最需要浪漫的季节里的故事，仿佛离我们很远很远。在远去的记忆里，除了那些最便宜的地摊货和一而再的街头小吃，脑海中早已丧失最原始的回忆。你含笑对我说：“你爸爸可以为你的妈妈买两千多的外套，但你永远也不会”，那一刻，我只是傻傻地“后悔”，“后悔”自己不懂浪漫，“后悔”让你落下了话柄——用奖学金为自己买了三百元的衣服，而为你只置办了一件未超百元的外衣。但我清楚，当有一天，我真正用属于自己的钱为你买下那些昂贵的名牌时，你一定会说：“太贵了，别买了！”

来自乡间最美的女孩，我喜欢你那家乡散发清新的乡土，更喜欢在这片质朴的土地上养大的质朴的你。一五年的开端，我扮演着一个穷学生的身份去见你的父母，与你那出手阔绰的姐夫形成鲜明的对比，甚至连自己都感觉小气。而你淡淡地一句“没问题”解决了我所有的顾虑，透过你父母的眼神，我读得懂他们为两个女儿的骄傲和自豪，更为自己的无能而深感窒息。

我想告诉你，我相信，这种无能是暂时的窘迫，因为我一直记得有人这么告诉过我，“我一直认为自己的眼光不错，尽管某个人是一个矮矬穷，尽管某个人一向很抠门”。敢问，我又有什么资格让你输得血本无归呢！

再过两三天，新年便真正从人世间离去。又看遍了曾写过的每一篇关于你的文字，仿佛两年来的每一幕就在眼前，我清楚自己一直慢慢地进入你的牢，但我甘心为你于这一生一世画地为牢，深信未来定当履行朋友赠予我们的留言——

庆幸的是，最后依旧是你。

夜晚是思想飞驰的时刻，也是文字最不受拘束和考量的时段，想及往事总总，似乎有一肚子的话语欲试倾述，但总是未有一泻千里的快感。毫无规矩中述怀二三，虽与告别未有瓜葛，但着实只有祭奠，也许，只有告别过去，祭奠过去，才能有勇气和希望展望未来。

一叠尘埃早已布满书本的封页，思量着也有数十天不曾读过或写过什么了。此刻，杂乱的书写本是不堪入目，但终是一字接一字的浮扬，嘶喊——

葱莽的年龄再去拥抱一季的书籍吧！

又一次告别，又一次启程，又一次感激，又一次拥抱，为了那些我爱的和爱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