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同学们之三

04-01 作者:百年水车

我的同学们之三

—— “福人”徐哥

昨日上午,我刚走进办公室便接到老同学“赵班长”的电话,说是“徐总”下月初过四十九岁生日,邀请同学们一起聚聚,“命令”我务必安排好时间赶回遵义。“男办九,女办十”,按遵义习俗,“徐总”已经年近半百,五十大寿啦。

“徐总”本名徐哥,“徐总”只是近几年同学们对曾经做过酒类经销经理的徐哥同学的戏称。徐哥身高一米六,体重一百四十斤,圆脸、眼镜、平头,随身挎着一只胀鼓鼓的包,平常站着说话的时候总是喜欢用双手捧着明显凸出的肚子,满脸福相,很有一股子总经理的派头。细细算来,我与徐哥从八六年相识至今已经走过二十九个年头了。年轻时一起读过书,一起生活和工作过,尽管我调离遵义已经十多年了,但与徐哥的“交集”却从未间断,此时此刻,徐哥的“福人形象”总是不断地在我的大脑中闪现,借徐哥“五十大寿”即将到来之际,为徐哥“画”上一幅素描,且作友情回忆并当作是送给徐哥的一份生日礼物罢。

(一)爱 情

八六年八月,我从学校毕业分配到遵义的一个地质队工作,同年十月,为落实知识分子政策,徐哥顶替他的父亲也来到了那个地质队工作,同住单位的单身职工宿舍,相识不久便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时逢计划经济的末期,地质队的工作处于“半饥饿”状态,每年出野外工作不到三个月时间,大部分时间便无事可做了。八八年,徐哥和我一同考进一所成人学校学习财务会计专业,在那里,徐哥接二连三地“遭遇”了他的“爱情”。

班上有一位从新疆随父母迁回遵义的女同学,人长得确也漂亮,徐哥的心开始“荡漾”了,好不容易约上那位女同学,接连五个周末看了五场电影后,连手都没有牵一下,那位女同学却被别人“牵”走了。郁闷了好长一段时间之后,徐哥转而开始给班上的另一位女同学辅导高等数学,每天晚上两个小时。一个月以后考试结果公布,那位女同学考过了自己却“名落孙山”。看着自己的名字列入补考人员名单中,徐哥抠了抠自己的脑壳无声地转身离去。读书三年,徐哥终没有收获自己的爱情。离开学校后,有人给徐哥先后介绍了两位女朋友,皆因女方“自身”的原因而搁浅。

九十年代初,国企改革,地勘单位大量员工下岗失业,年近三十的徐哥也下岗了。下了岗的徐哥和着另一位下岗员工一道,在市中心租了一间小门面做起了装饰装潢业务,同时收获了他已经走过了二十多年的爱情。

做装饰装潢业务期间,一位性情爽直、待人热情、口齿伶俐的川妹子走进了徐哥的生活并成了徐哥得力的助手。现在的“川妹子”已经从后来的超市促销员成长为上海一家大型食品公司的大区经理,拿着“省部级”的高薪。每每说到“川妹子”,徐哥的脸上总有掩饰不住的笑容,口中却总是轻描淡写地说着,“她还不是我带出来的”。这事不知怎么传到了“赵班长”的耳朵里,在一次同学聚会上,“赵班长”特意问徐哥,“你知道什么叫好货沉底不?”问得徐哥哈哈大笑。

(二)亲 情

徐哥是重庆人,顶替父亲参加工作前一直随母亲和奶奶在重庆生活。徐哥的父亲参加工作后一直在遵义工作直到退休后回到重庆定居,是单位的一名正科级干部。说到父亲,徐哥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家老头是一个孝子”,言语中不乏敬佩之情。徐哥的父亲在兄妹中排行老大,奶奶随父亲生活。由于父亲在外地工作,照顾奶奶便成了徐哥的母亲“义不容辞”的事。那些年的地质队由于工作艰苦,享有“野外工作津贴”,与地方工作相比算是一份“高收入”的工作,徐哥的父亲靠着那份“高收入”帮衬着一大家人走过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那段灰暗的日子。父亲每每回到家中,便是一家人最开心的日子。父亲陪奶奶聊天、陪奶奶遛弯、陪奶奶听戏、给奶奶泡脚,母亲总是变戏法一样端出几样平日里难得见到的菜肴……,日子在浓浓的亲情中流过,徐哥的奶奶在浓浓的亲情中走过了整整一个世纪。

百岁生日过去半年后,徐哥的奶奶安详地走了。

徐哥在兄妹中排行老二,上有一位大一岁多的姐姐,下有一位小两岁的妹妹。因了独子的缘故,徐哥从小自然是没有少得家人的宠爱。小的时候在家里,姐姐和妹妹包揽了所有的家务活,有点好吃的总是先让着徐哥,以至于徐哥从小便长的“虎头虎脑”的。

徐哥的父亲提前退休后,刚刚初中毕业的徐哥便顶替父亲参加了工作,姐姐和妹妹则靠着读书走出校门先后参加了工作。姐姐现在是一名分管人事的正处级领导,妹妹通过自己的努力也成长为财务方面的行家,业余时间做了好几家企业的兼职会计。看着姐姐妹妹“如鱼得水”的生活,徐哥偶尔会“冒出”一句,“要是当初老头不要我顶替参加工作就好了”。话语间流露出对老头子偏爱自己的点滴埋怨。

由于地质队的不景气加之徐哥的学历较低,徐哥在地质队没有工作几年便下岗了。徐哥用老头多年的住房增量补贴购买了一处单位的房改房做婚房结婚了;在姐姐妹妹的惯性呵护支持下,徐哥先后从事过广告装潢、休闲食品代理、酒类经销等业务。

(三)故 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而徐哥的故事却总让人“刻骨铭心”久久难忘。

徐哥第一次去“川妹子”的老家看望“川妹子”,因为错把“二郎滩”当做“二郎”而提前十多公里下了车。那时候交通很是不便,旁晚时分,已经没有了再往前行的汽车,徐哥只得红军长征一样“夜袭二郎”了。走到二郎桥头,天边正在发白,徐哥索性在桥头找一处石凳坐下,直到天大亮后才起身向“川妹子”的家寻去。后来,“赵班长”说是徐哥当晚在桥上喊了一晚上“川妹子”的名字,着实把“川妹子”感动后才把他领进家门的,徐哥却终究没有承认。准老丈人听说了徐哥“夜袭二郎”的事后,煞是喜欢这位“半边儿”的“实在”,亲自给徐哥煮了一碗面条并埋了两只鸡蛋,徐哥吃了个干干净净。准老丈人心想,“可能是面条煮少了?”第二天早上,准老丈人换了一只大碗盛上面条同样埋了两只鸡蛋,徐哥又吃了个底朝天;第三天早上,准老丈人给徐哥再换了一只更大的碗……到中午、再到下午叫徐哥吃饭时,徐哥便弱弱地说了一句,“你们吃嘛,我还不饿”。“醒悟”过来的准老丈人一家人突然间笑得前仰后合,徐哥也瞬间被笑得满脸通红。

记得有一次去“赵班长”那里玩,简易的电炉上焖着的红烧肉正“呼呼”地冒着诱人的香味,“赵班长”去电炉上揭锅盖,被漏电电了一下,也不说话,徐哥还以为是有点烫呢,说了一句,“有好烫嘛”,边说边去揭锅盖,结果被电得将锅盖丢出去好几米远,呵呵。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徐哥却永远都是一位没有害人之心同时也是一位没有防人之心的人。

会计中专毕业后,徐哥在地质队的野外项目组从事后勤管理工作兼报账会计。一次报账之后徐哥将三万元现金送到项目负责人家中没有办理任何手续就离开了。项目负责人算是一位老哥子了,私底下对徐哥的不妥做法进行了严肃的批评。那时候的三万元可是相当于三年的工资啊。

1993年,受单位派遣,徐哥到单位设在广东的基桩公司做出纳工作。一天中午,徐哥正在整理支出票据时食堂开饭了,徐哥顺手将正在整理的票据压在办公桌上便吃饭去了。待吃饭回来,票据不见了几张,徐哥只得自己掏钱补上了那个窟窿。由于管理混乱,基桩公司员工的工资总是被拖欠,其他员工便用各种理由将工资“借”到了手中,只有“管钱”的徐哥,在离开基桩公司时是公司欠了他好几千元的工资,后来基桩公司“灰飞烟灭”后所欠徐哥的工资也就不了了之了。

离开基桩公司后,徐哥被安排到单位的矿山仍旧从事财务出纳工作。一年后,矿山领导要调回大队科室工作,大队派人进行现场工作监交,发现徐哥的现金盘点短缺一千多元,还好,矿山领导离开前为徐哥补办了借款手续。为这件事,单位分管队长狠狠地批评了徐哥并“不依不饶”地要给徐哥一个处分。那时候地质队很不景气,徐哥一生气便办理了“买断工龄”手续下海搏击直到现在。

买断工龄后,徐哥在姐姐妹妹的支持下和另外两个人一道做过几年时间的食品代理生意。因是三个人合伙做生意,徐哥的一位同学曾经善意地提醒徐哥一定要“亲弟兄,明算账”,直到几年后食品代理的生意散伙,徐哥食品代理的那本账终究没能够整得清楚明白,结果是投资的钱是越来越少。

一次,为了资金周转需要,徐哥将自己的房产证交给一位做服装的老板去担保公司按照月息八分的高利贷了五万元现金,每月利息四千元,按月付息。徐哥得到三万元周转,另外二万元被做服装的老板拿去周转。一个月后,徐哥将三万元本金和利息交给那位做服装的老板,让他去把贷款还清并把自己的房产证拿回来。结果可想而知:那位服装老板把五万元挥霍一空,徐哥还得每个月偿付担保公司的贷款利息,最后东拼西凑了近十万元交给担保公司才把自己的房产证拿了回来。这件事让“川妹子”真的生气了,“川妹子”离开徐哥后自己去超市做起了促销员,到现在成长为上海一家大型食品公司的大区经理,这是后话。

“川妹子”离开后不久,徐哥在送货途中发生了交通事故,虽说是对方的主要责任,垫付的几万元医药费却至今未能收回。元气大伤的徐哥不得不放弃了食品代理生意。

2008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买断工龄的徐哥接到原来所在的地质队通知后回单位办理了“恢复职工身份”的手续,成了原单位的一名下岗职工。忽然又有了一份下岗工资还有住房增量补贴,徐哥很是知足。拿着下岗工资,徐哥仍旧乐呵呵地履行着他的“徐总”的职责,揣着印有某某公司“销售经理”的名片为酒企推销白酒。徐哥很是享受别人称呼他“徐总”,很是享受一个人走南闯北的生活。多年过去了,徐哥几乎“走进过”贵州所有的酒类销售公司。现在的徐哥,只要说到酒、说到销售,总会滔滔不绝地给你“摆”上几个小时。说实话,徐哥对酒的品鉴水平还是让人佩服的,一小口酒进了他的口中,舌头转转,嘴皮“吧嗒”几下便能大致说出酒的工艺和价位。

记得有一次,徐哥打电话说是要到我那里吃饭,想想就几站的公交路程,我马上开始做饭炒菜,一切准备完毕后间断着打了徐哥三十多个电话终究无人接听。两个多小时后,徐哥到了,原来是徐哥站在公路边和一位年轻的同事快乐地分享了两个小时他做食品代理的经验,任凭电话不停响着,就是任性不接,我晕!

徐哥的故事可能几天也说不完,就此打住不摆了。

(四)醒 悟

徐哥是家中独子,这些年为了传宗接代可是没有少“折腾”,或许是感动了送子娘娘吧,在去年中秋节的第二天“收到”一对双胞胎女儿——“叮叮”和“当当”。

自从有了双胞胎女儿后,徐哥的话语明显地少了,“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的徐哥也常常陷入了沉思:这些年的“欠账”好像真的太多了啊。

欠亲人的情。父母终究未能见到徐家有后意外地先走了;姐姐妹妹的苦口婆心总是“左耳进,右耳出”,依旧我行我素,玩的就是任性。

欠“川妹子”的情。“川妹子”比徐哥小八岁,性情爽直、待人热情、聪明伶俐。每一次计划、每一次决策,徐哥总是听不进“川妹子”的意见,而每一次的结果都证明了“川妹子”的正确。前不久,总算听到徐哥发出的一句轻声的感叹:不听老婆的话真是错误的。

欠同学朋友的情。不会忘却,徐哥出了交通事故后,是“赵班长”第一时间赶到医院,找到已经面目全非的徐哥后,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安排着,接下来两口子整整招呼徐哥十多天,“赵班长”的夫人硬是一滴一滴的将煲汤喂进徐哥紧闭的口中;不会忘记,焦头烂额的徐哥在朋友和同学们的帮助下才拿回自己房产证的;不会忘记,欠同学的钱最长的已有超过十年时间之久,有的欠款已经影响了同学的家庭和谐,也真是该有个说法了。

“叮叮”和“当当”一直托养在老外婆那里,老外婆一个人忙不过来,另外请了一个中年妇女帮忙照顾,“川妹子”则按月寄回数千元的生活费和保姆费。春节期间,徐哥抱着“叮叮”和“当当”照了一张相片,才七个月大的“当当”已经冒出了一颗乳牙。两个小家伙的萌态真的是让人给醉了,而徐哥脸上堆满幸福和酸楚的表情却是那样地让人难以言表。

徐哥的单位为事业单位,退休待遇还算不错。没事的时候,徐哥偶尔会屈指算算,自己还有不到三年时间工龄满三十年,按照目前的政策可以正式退休了。徐哥说了,退休之后不再东奔西走地卖酒了,带好“叮叮”和“当当”,按照“一个成功女人的背后必定有一个好男人”的要求,切实当好“川妹子”的“后勤部长”。

中午,太阳已经升的很高很高了,照例睡倒自然醒的徐哥开始起床洗漱,之后下到楼下的那家知名羊肉粉店吃过一碗“全加”的羊肉粉。吃完羊肉粉,徐哥站起身来扯过一张纸巾擦了擦嘴,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已经明显凸出的肚子,转身不紧不慢的回到所住的八楼,摸出一支烟,点燃,坐下。想了想嗷嗷待脯的“叮叮”和“当当”,想了想即将要坼迁的住房还有欠下的那些“情债”,虽说有“川妹子”顶着,有姐姐妹妹惯着,但这些年自己把所挣的钱和下岗工资还有住房增量补贴全数用尽还是觉得不应该,是该到了对人对事对家负一点责任的时候了。想到这里,徐哥照例跨上那只装有百分之八十报废资料的胀鼓鼓的“经理包”往楼下走去。此时手机响了,徐哥不慌不忙掏出手机,右手将眼镜推到头顶,当手机靠近眼睛的时候已经不响了。徐哥看了看是“赵班长”打来的,也不回电话便将手机重新放进了口袋,按照徐哥的话说,“有事他还会打过来的”。

徐哥继续向前走去,开始了他新的一天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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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水车☆2015年4月1日☆贵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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