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追梦岁月（九）在学校亲历的“文化大革命”

【连载】追梦岁月（九）

在学校亲历的“文化大革命”

文/神龙

文化大革命真正波及到我们学校，我刚刚读完初二的课程。

年轻无知的我们，开始对“文革”是朦朦胧胧的，根本就不知道“文革”的真正含义是什么。大部分是随波逐流。但是后来一些学生是为了隐秘的目的，在“革命无罪，造反有理”的口号下，犯了不可理解的错误。绝大多数辛勤的“园丁”蒙冤受屈。

文化大革命，全称“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简称“文革”。是一场开始于1966年的全国范围的重大政治运动，现在被广泛认为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至今最动荡不安的灾难性阶段，常常被称为“十年动乱”或“十年浩劫”。(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1966年5月16日，中共中央下达《通知》（简称五.一六《通知》），宣布了“文化大革命”在全国全面开始。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骤雨，打乱了一切。当时就读的南佐中学，虽然地理位置偏僻，运动来得晚了一些，但还是被“史无前例”的大革命洪流卷了进去。作为一代“读毛主席的书、听毛主席的话、按毛主席指示办事”的青年学生，责无旁贷，积极投入其中。

运动开始，南佐中学成立了红卫兵组织。第一批红卫兵成员是经过严格审查的那些“根红苗正”的同学。我的家庭成分是贫农，又是共青团员、班干部，自然进入这一革命行列。带起了鲜红的红卫兵袖标。大家每天慷慨激昂地高唱革命歌曲，特别是毛主席语录歌“马克思主义的道理，千头万绪，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造反有理、造反有理……”唱得晕头转向，热血沸腾。

很快，县里派遣的工作组进驻学校。

工作组有杜香文、肖振海、王庆功三人组成。记得工作组是在傍晚进住学校的，学校师生热血沸腾，在校门甬路上呼喊口号，夹道欢迎。那天晚上，全校师生，集中到南佐礼堂举行了隆重地欢迎仪式。从此学校的一切活动由工作组领导。

1966年8月18日天安门广场举行的庆祝文化大革命大会，毛主席第一次公开接见红卫兵。林彪借用清华大学附属中学红卫兵《论无产阶级革命造反精神万岁》大字报中的话发出号召：“我们要大破一切剥削阶级的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要大立无产阶级的新思想、新文华、新风俗、新习惯。”

接着，《人民日报》发表社论。头版头条。题目就是“破四旧，立四新”。其中，传达了毛主席的”最高指示”：不破不立，有破有立。破字当头，立也就在其中了。

当年北京的学生运动，是全国的风向标。北京学生的“破四旧，立四新”行动，带动了全国风起云涌 。

时间不长，我们学校组织了声势浩大的“破四旧”游行。师生喊着口号走上街头，农户大门口两边小狮子和院里供奉“土地”的神龛，被视为牛鬼蛇神，有的被掀翻，有的被破坏。勇敢者爬上瓦房顶，将房脊两头的龙头等雕刻物砸坏。所到之处，无人阻挡。说实话，一向胆小的我，亲眼目睹这从未见过的场景，真是胆战心惊。不仅不敢动手，看到被破坏的东西还有点心疼。转而又想到这是响应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号召，自己的想法是对“四旧”有怜悯之心。

接着与“推行封、资、修教育路线的牛鬼蛇神”划清界限之风，侵袭校中。一名在外地读大学的“革命派”，署名寄来一封公开信，明确表态与时任校领导的父亲划清界限，这封信的公开，助推了”革命”洪流。学校领导靠边站，有的学生开始搜查老师宿舍，看有没有什么“黑材料”；一些学生断章取义，蓄意拼接，找老师的“毛病”；有的无中生有，张冠李戴，乱扣帽子。从张贴揭发批判大字报，发展到给老师戴上纸糊的高帽子，当“牛鬼蛇神”批斗。

随之，工作组作为“推行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代表”，以“压制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罪名被赶出学校。学校成立“文革”领导小组，最初学校成立的“官方”红卫兵组织，被新成立的“革命组织”扣上了“保皇派”的帽子，而予以解散。

非常时期，瞬息万变。每个人的角色变幻不定，左、中、右随时划分。一部分“保皇派”反戈一击，积极参与批斗，摇身一变，由黑变红，又成了革命派。一些学生开始改名，“要武”、“卫东”、“捍东”等成为“革命”的象征。

1966年11月上旬，我们学校响应中央号召，走出校门，绝大部分学生加入了徒步大串连的行列。(另续）

1967年初，学生们按照中央“返校闹革命”的号召，从外地串联回来，传播学习外地经验，使“革命的烈火”越烧越旺，“革命大批判”逐步升级。老师雪白的衬衣，被无情地扯成布条，用墨汁写上“牛鬼蛇神”、“黑帮”，系在老师头上、背上；老师头发被推成奇形怪状的阴阳头，脸部用墨汁涂抹，个别狠心的竟然用蘸满墨汁的毛笔，捅进老师的嘴里，还说“黑帮就不能是白牙”；有的女老师头发被剪成畸形，脖子上挎着两只鞋，站在宿舍前或者甬路旁“反省”。被揪出来的“黑帮”老师，脊背上贴上“牛鬼蛇神”大字，低头猫腰行走……类似的人身攻击式的“批斗”，花样不断翻新。

后来文斗变成武斗，被批斗者脖子跨上细铁丝系着的重物，头戴一米多高的帽子，用铁丝把高帽与裤腰带连接，他们不堪重负，瘫坐地上：更有甚者，暗器伤人，用大头针、别针之类的东西刺扎挨斗者：从凳子上、课桌上被推下的“挨斗者”时有发生;碰破头、碰掉牙的事例屡见不鲜。

盲从和信仰，可以使人变得疯狂；愚昧和无知，能够让人成为魔鬼。在那个“一切服从最高指示”红色浪潮中，本来平时淳朴的红卫兵们竟完全失去了独立的思想和善良的本性，变得异常残忍、冷漠，野蛮和癫狂。直到现在我都很难理解那些年幼无知的同学们在带上红卫兵袖标后，怎么就一下子失去了亲情人性，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的老师大打出手。尤其是那些天生丽质的女生，竟也能横眉倒竖、剑拔弩张地举起白晰的手臂将皮带轮向自己老师的身体。

此情此景，没有经历者，难以置信。可这在当年竟是事实，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人在事中迷，这种“革命行动”孰是孰非？确实令人费解。当年“革命派”的一切行动都冠之以“按最高指示办事”，这些毫无人性的行动，是不是符合“最高指示的本义”？最高指示在往下传达贯彻中是否“跑调走样”？这些神秘的问题，我们当时是不敢怀疑和抵制的。像我这样被划入“保皇派”之列的学生，到底应该何去何从？我几天几夜，寝食难安。沉思良久，扪心自问：学校领导和老师都挺关心自己，都是恩人（这在《难以忘怀的恩师之情》已有叙述），能昧着良心，无中生有地罗织罪名，批斗伤害他们吗？！“革命洪流”势不可挡，匹夫又能怎样？

深思熟虑之后，不左不右，折中而行。每天除了应付式参加集体活动外，也就成了“逍遥派”。

【2622字】（待续）

2015年4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