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不如怀念

相 见 不 如 怀 念

------木易

前些日子去成都去差，便坐了三个多小时的去堰市见她。我到时，暖阳初升，整个小城显得温暖而又祥和。

记得二十年前，我在成都某部当兵，严格的部队纪律仍没约束到我们这群青春悸动的小兵。一次部队重走红军长征路的演习，我收到了很多青春少女的来信，准确地讲是她们亲手递给我这个兵娃子的信！

回部队后常和我通信的有三位，确立那种所谓爱情关糸的就是她，她仨在同一班学财会。之所以选择她是当时一位如神圣的白雪公主，可爱活泼之极却又高不可攀;另一位言语不多却又是很有涵养的那种，你对她有种与生俱来的尊敬。而她于我前，眼神清澈如水、质朴，当我眼光一扫到她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感，真的奇怪得很。而她在信里告诉我，是我一手漂亮的钢笔字吸引了她，且信的言语真切、通畅流利，不是一个没多少思想的大兵。

当兵的后两年，我几乎都是在期盼和品她的来信里度过的。部队演习回营后，保卫股对收发室的往来信件严格排查，要求很明确:决不容许演习后有士兵与演习地女青年谈恋爱。我虽然在报道组，笔友呀或报刊杂志的往返信件多，保卫股同报道组一样，同属政治处，但我也不得太明显给保卫股难堪，便约定:寄件地址随意乱填，邮票贴背面，防止保卫股看到邮戳说我。(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我问她关于一些少数民族的习俗习惯，她便给我介绍有久远历史、冬暖夏凉的土石垒的羌族城堡和一放进嘴里嘴唇就发麻的花椒，还告诉我怎么储存花椒别让她串味或发霉。她问我部队的情况，我就狡黠地告诉她军人一切行动听指挥、不该说的别说不该问的就别问。当然也聊些哪个新兵踢正步因摆手不好而被班长用绑被的绑带绑块木板练，还聊哪个新兵军姿站不好被罚两膝盖之间夹张纸在太阳下多站了一个钟。也聊些我这个月又有几个"小豆腐块”和几幅图片被报刊刊登，有时还连报纸一并装进信封里……她就是那样虔诚的读，她还告诉我，每晚她都是读着我的信睡着的。我也告诉她听，我每晚也是读着她的信睡着的。 她给我寄来郑钧的《赤裸裸》等歌曲磁带，我也给她寄一些我在部队得到的一些如"一帆风顺"类的小奖品或三五八块的稿费(其实她舍不得用，全变相返回给我)。我们一个月都能收到对方的两封信，雷打不动，我性急，更喜欢用当时一块五的快递，或贴两张八角的邮票，觉得安全，心里特舒适。

当兵的第四年，我们终于可以用"爱你"或"吻你"用在信里了，字里行间是那样得意，每天盼她的信，把她的信放在胸口直至让信听到鼾声。也是那年冬天，我提干不成，固执地脱下军装去了广州。

我是个无拘无束的人，在中山开了摄影店后的第三个年头，我去看望已参加工作后的她。她在一加油站做财务，一泻黑发，少了许多稚气，紫色小花的裙子快齐着脚跟…据说她为了见我是花了一个月的工资买的这条裙的。可我是个敏感的人，那次相见让我义无反顾的离去。

一晃又是数年，我们没有任何消息或联系。惟有05年那件事让我坐立不安和走神，当时我在山东出差，走路双手都合十祈祷。

再有她消息是我的妻子放弃了我和孩子，追求她的所谓的幸福生活去了，当时我大的女儿六岁，小女儿四岁半，4家照相店被我一夜放弃。电话那头的她说我找了一件花裙子而已！我分明感到电话那头的悲痛。她还告诉我，在加油站那次，她差点放弃工作随我走了。

二十年后的堰市喧闹繁华，高楼大厦整齐而靓丽，黝黑的李冰铜像矗立在入市路口。她变了，消瘦得很，唯有身高和我当时一样，彼此差不了多少，红白色小花的连衣裙随风摆动，只是曾经的一泻黑发增添了丝丝白色。说话还是那种语气，眼睛仍是那样清澈。

偌大的餐厅里，只有我和和倚窗相视而坐。她不停的问我吃什么吃什么，我不知道她点了几道菜，反正她自己除了抿了几口茶便没动过筷子，当我吃好后刚上来的猪肉炒香菇还完好无损地冒着热气…

她的儿子九岁了，QQ空间中知道他在学画画，有些工笔味，他描的线条整齐工整，色彩鲜艳，动物画也形态逼真。她告诉我她儿子如她，好画画。我也知道她对她儿子付出太多的艰辛和努力，她的儿子当然也是幸福的。没有母亲的孩子是糟糕的，童年乃至少年都在忧郁中度过，这点我太有感触。

从饭店出来，我不顾她的反对，坚持退掉了才订的房间，要坐车回成都去，我必须得离开，我知道，这次也许是我们这辈子最后的相见，哪怕我的心是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