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嫁衣裳

05-26 作者:海棠

晨起的青幕渐渐褪去,一只金棕色的公鸡雄立在低矮的泥巴墙上,扯起脖子打鸣:“嘎嘎——哏…”。太阳也被惊醒,袅袅地升起,整个山村从寂静中醒来,家家户户的烟囱徐徐冒起青烟。

一位双鬓微霜慈眉善目的老者一如从前地摇晃着拨浪鼓走街串巷地叫卖:“豆腐!”闻声的村妇端着家伙事儿——盆盆碗碗出来打豆腐。这位卖豆腐的老人叫王志利,六十出头的年纪,老实巴交的村里人,这个年纪还做豆腐出来叫卖,着实是想为孙女多攒点体己钱,让她多读几年书,奔一个城里人的前程,别再像他一样丢在山村里刨一辈子的老黄土。

这是个叫“狗坟村”的小山村,传说当年二郎神的狗死在了村西的山上,故因此而得名。村里的农民都以种玉米地为生,如果老天爷照顾得风调雨顺,玉米地大丰收,除去买肥买种的本钱,一亩地差不多能净赚七八百,这点收入在村里足够糊口度日了;若赶上年头不照顾,一亩地也就挣个几百块钱,这点钱即使在村里生活起来也显得捉襟见肘,紧紧巴巴。

在这个闭塞的山村里,重男轻女、男尊女卑的思想尤为严重。如果谁家没有儿子,就会被村里人讥笑成无后,村里人都认为只有儿子才能顶起门户,姑娘迟早都是别人的,将来还指不定姓什么呢?所以村里的女孩子能读完初中毕业的都寥寥无几,有儿子的村民钱都给儿子攒着娶媳妇用。

王晓和王夕虽然是亲姐弟俩,可性别的歧视让她们在同一个家庭里有截然不同的两种待遇。父母供弟弟王夕上学从来都是慷慨大方,义不容辞,可临到姐姐这里总有一番说辞:“女孩读书没用,将来嫁了人都是别人的,钱还是攒着给你弟弟盖房用…”那一年,王晓勉强读完小学毕业,她妈妈殷红死活也不供她念初中了,王晓苦苦哀求着妈妈,殷红一双熊掌似的厚手插着水桶腰厉喝道:“以后死了读书的心吧,我有钱还给儿子留着盖房娶媳妇呢。”(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这晚王晓跑到山里一夜未归,她从小就该适应这样的待遇,可是当妈妈毒蛇的话语无情地吞噬掉自己求学理想的时候,她还是恨死妈妈了,女孩就不是人吗?就活该不能上学吗?泪水无情地打湿了她稚嫩的心灵,她感觉自己冷透了,人都说世上只有妈妈好,可她的妈妈比老虎还可怕,在她眼里妈妈是最冷漠的字眼,不曾给她带来一丝温暖。

王晓蜷缩起瘦小的身子依靠在一块冰冷的石头上,此刻她感到自己仿佛已离开了这纷扰的人世,任凭黑夜裹着冷风带走她所有的体温。她梦想着天堂里的那所校园,那里有和蔼的老师、嬉闹的同学还有慈祥的妈妈,她在那里一定会找到想要的幸福。

“晓儿,醒醒啊…我可怜的孙女。”王志利死命地摇晃着王晓。王晓朦胧中撑起厚重的眼皮问道:“爷爷,我在哪?”王志利流泪说:“西山上,孩子,跟爷爷回家,以后爷爷来供你读书。”王晓扬起嘴角说:“我以为我已经死了,爷爷别哭,晓儿听话。”这句话把王志利柔软的心硬生生地拽下来,摔在地上,碎了个彻底。他望着王晓冻得青黑的脸色,刀削的脸颊,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挣钱,不能这样苦了自己的孙女。

从那天起,村里的街头巷尾多了一个叫卖豆腐的老人王志利。

这一年,王晓如愿上了乡办的初中。她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晚上回家经常复习到深夜,第一次期中考试,她考了班里第三名,老师奖励了一个笔记本。回到家里她拿着笔记本在爷爷眼前摇晃道:“爷爷,我考了第三名。”爷爷一边卷着烟袋一边笑着说:“好,好!”

爷爷从没好好打量过这个小不点,不知不觉已经出落成少女的模样。黝黑细腻的皮肤,一双略显狭长的丹凤眼,性感的厚嘴唇,秀挺的鼻梁,所有的五官堆在鹅蛋型的小脸盘上,竟有欧洲人种的野性美。

初三那年冬天,王晓总是很晚回家,说是在学校里复习功课。每天上学前,都要把仅有的几件衣服轮番换个遍,在镜子前晃了又晃才去上学。王志利以为姑娘大了,爱美是天性吧。一个干冷的早上,外屋响起锅碗瓢盆烧火做饭的声响。爷爷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外面还漆黑一片,瞟了一眼挂钟才凌晨四点,他起身来到外屋,惊讶的发现王晓正在锅屉上摆寿桃。

“你做的寿桃吗?这是要干啥?”王志利不解的问。王晓脸一下涨得通红说:“我的好朋友王瑜过生日。”王志利笑着说:“你这个闺女真是不嫌累得慌。”说完回屋盖上被子睡了。

第二天早上 ,王志利卖豆腐,正好碰上王瑜的妈妈出来买豆腐,王志利说:“今天给女儿过生日吧?”王瑜的妈妈一脸迷惑浅笑道:“不是啊,这话茬是从何谈起?”王志利无语,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就像是冬日里氤氲浑浊的天气一样笼罩了他整个心情。

他把豆腐车放回家里,骑上车子来到王晓的中学外,在校园外一个草垛旁,遥遥地望见孙女王晓瘦小的身影和一个高大健壮的男孩依偎在一起。王晓恋爱了,这个年龄的女孩,哪个少女又不怀春呢?可是王志利却被眼前的一幕浇得满头雾水,他无法理解王晓,毕竟恋爱和学习比起来是矛盾的,更何况王晓比谁都明白自己的学习条件来得有多么不容易。

王志利默默回到家里,抽了几卷烟袋。晚上,他对王晓说:“晓儿,你和爷爷说实话,寿桃是蒸给谁的?”王晓紧张的哭了:“爷爷,对不起,我错了。”王志利说:“爷爷这么辛苦,是为了供你上学有出息,不是供你去谈恋爱的。”王晓说:“爷爷,我和他在一起真地很快乐,除了您关心我,终于还有人愿意对我好。”王志利说:“那也不行,你要是这样下去,我也不供你了。”王晓不再吱声。

初恋也是孩子成长必经的一个过程,是迈向成熟的一个标志。可对王晓而言,恋爱真是很奢侈,她连上学的条件都不具备,更别说在学校谈情说爱了,对她这种成长环境的孩子,除了忍受,奋发学习,努力拼搏,还有别的选择吗?难道还期望有妈妈来给她做青春期的疏导不成?那个妈妈没有也罢。

王晓回到学校,冷静地和那个男孩说了分手,两个孩子很是不舍,就像是心头肉被剜掉一块儿一样,一种缺失感的疼痛麻木全身。没有什么会比初恋的情感更纯情,更无知,更无利了,这种感觉是必然的。王晓加倍的努力,她告诉自己什么都可以放弃,只有学习是她跳出山沟唯一的出路。

每年的中考都是阴雨连绵,也许天公也着实心疼这些寒窗学子的辛苦,盛夏的酷暑里淋洒绵绵的细雨,浇透学子们中烧的心火,冷静学子们压力的心情。王晓坐在自己的考试桌上,认真地答着每一道中考题,每做完一道都会觉得离好前程近一点,每做一道更会离理想近一点。

中考完,王晓在家里帮着妈妈做地里活儿,帮着爷爷做豆腐。干什么都很有心劲。考试完她就对过答案了,估计自己的分数上重点高中应该不成问题,上了重点高中就等于半条腿已迈进大学的校门了。所以王晓的心情极好,忙碌地干活,幻想着美好的高中生活,再回味一下初恋的甜蜜和遗憾,这种心情该是幸福像花儿一样地盛开了吧。

八月的一天,王晓收到了一中的录取通知书,她拆开通知书,发现自己竟以两分之差与一中的公助生失之交臂,成了一中的自费生,需要交五千块钱的赞助费。她又欣喜又失望,欣喜自己考上了,失望那笔高额的赞助费该怎么办。她拿着通知书到爷爷面前失落地说:“我考上一中了,爷爷,却需要交一笔五千的我赞助费。”爷爷敲了敲手里的烟袋无奈地说:“晓儿,爷爷卖豆腐的钱勉强能够你生活和交书费的,那么多赞助费咱们要不别上一中了吧?”王晓听完,拿着通知书转身就跑了。

她回到家里,拽着妈妈的衣袖哀求着:“妈妈。我求求你,你供我上一中吧,等我将来挣了钱还给你。”殷红哭丧着脸说:“你这个死丫头,和你说了多少遍,上学有什么用啊,你挣的钱将来还指不定姓什么呢?”王晓失态地大嚎一声:“你这个泼妇不配为人母。”殷红被彻底激怒了,她想女儿这只一惯的羔羊大概是疯了,敢这样冲撞她。她挥起大手一个耳光扇了过去,从王晓手里夺过通知书撕了个粉碎。

王晓望着一地的碎纸屑,傻了。接着,直愣着双眼,跪在地上就磕头,嘴里嘀咕着:“我求求你了,让我去上吧!”一会儿发疯似得揪着自己的头发,飞奔了出去,见到村里人就下跪,嘴里说着同样的话:“求求你了,让我去上吧。”

王志利听说了,在街上把王晓硬拉回家,王晓到了家里开始砸东西,眼神呆滞,时而痴笑时而痛苦。这情景让王志利心若刀割,痛不欲生。几年来,他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来挽救和呵护着这个孙女,孙女竟然疯了,他老泪纵横地捶打自己的无能。

王志利的儿子王大山就是个典型的妻管严,出了这样大的事,连个屁都不敢放,殷红怕王晓乱摔东西,找来绳子把她绑了起来。不得不说这是个悲哀,王晓因为是女孩,在她这个妈妈眼里一直像是一摊垃圾,只值得丢不值得捡。

第二天,殷红把王晓拉到县里的精神病院,在那里,王晓开始地狱般的生活,她是彻底精神了,幻听、幻视、喜怒无常,无法想象她该如何面对今后的人生。王志利期待着这个可怜的孙女能渐渐好起来,更期待着这个年轻脆弱的生命能有机会品尝到生活的甜蜜和幸福。如果就这样结果了一生,他会感到很内疚!

三个月的治疗后,王晓康复出院了。无法估计这次精神病史会给她稚嫩的心灵带来多少创伤,更无法估计这次精神病史会给她今后的人生道路打下怎样的铺垫。她感到自己整个人在精神药物的控制下软绵无力,神情呆滞,就像是秋风横扫的枯叶一般没有一丝的活力。

夜里,王晓总会被噩梦纠缠,妈妈撕毁她的通知书,精神病院的护士强迫她打针用药,徘徊在县一中的校门外却被人哄了出来…时间依然不紧不慢地流转着,她渐渐地清醒了,认识了所有人,回忆起所有的事。

在村里,她要忍受所有人嘲笑讥讽的眼光,对于背后的议论她要假装听不到,偶尔冲出一帮孩子,冲着她边跑边喊:“王晓,精神病,王晓,精神病…”她也只能任由这种刺耳的笑话将自己的心再次撕碎。

笑面人生这种坚强的生活观王晓在书本里没有少学,可当生活的困难像屎盆子一样扣向自己,这种雪上加霜的生活依然让她崩溃,她告诉自己不能再疯掉了,她要出去工作,出去挣钱,离开这个家,不要面对凶悍的妈妈,窝囊的爸爸,等挣好多钱再回来就不会有人再这样欺负她,还可以回报含辛茹苦的爷爷,想到这里一丝浅笑慢慢爬上她的脸颊。

一个十六岁的花季少女,初中毕业,没有特长,没有背景,这样的资质和条件流入社会不知道王晓会收获一份怎样的工作。说来也巧,村里有个马二婶,和王晓还算是叔伯远亲,正在村里给海边的“小天鹅夜总会”招募服务员。

这天,马二婶和殷红搓麻将,顺便聊起招工的事来,殷红问道:“她二婶,你把王晓也招过去吧,这么大的丫头,闲在家里也不合适。”马二婶听完高兴地答道:“晓儿她妈,你真明智,在那里打工,穿得好,吃得好不说,而且工作也特别清闲,就是给客人沏茶倒酒,每个月一千多呢。”马二婶的说法让殷红眼冒金光,仿佛白花花的钞票从房顶上掉了下来撒了一地。

王晓收拾了简单的行李跟着马二婶坐公汽来到海边,到底是沿海度假城市,云淡风轻,空气中夹杂着一种咸淡的海水味一块吸进脑子里,整个人都显得格外清爽,风景也如梦如幻起来。垂柳袅娜多姿,沙滩温软柔情,碧海飘渺无边,海鸥自由翱翔。“二婶,这真美,谢谢你把我介绍到这里工作。”王晓舒心地笑着说。“满意就好,孩子,这个店面就是你工作的地方。”马二婶边说边指着眼前面朝大海的一幢三层小楼。

楼房的装修很欧式,整个外墙都被漆成乳白色,两只白天鹅衔着“小天鹅夜总会”的标牌挂在正中间。王晓感到意外的惊喜,从没有住过这样好的房子,她感觉自己马上变成了电影里长纱曳地的茜茜公主,终于住进美丽的城堡。新生活来了,似乎是幸福甜蜜的开始。

马二婶领着王晓来到二楼216房间,轻扣几下门,“进来吧。”一个浑厚的男中音答道。一个苍黑方脸络腮胡子的高个男人坐在办公桌旁,挑剔地斜瞟了一眼王晓说:“这就是你物色的新人,多大了?”马二婶忙陪笑道:“威哥,不小了,她今年十六。”威哥笑道:“嫩了点,既然来了就留下吧。”马二婶赶紧拉一下王晓说:“还不快谢谢威哥。”王晓连忙道谢。

接着,一个穿着吊带短裙的女人把王晓领走了。“她们都叫我娟子,你就叫我娟姐吧。”这个娟子的女人笑着说,满脸厚重的脂粉快被笑容挤掉了,王晓点点头。“我们这里一般上班都是晚上,主要陪客人喝酒聊天,你这身行头恐怕是得换换,还要画点妆,这也是工作需要。”王晓有些迷惑了,不会是传说中的三陪吧,这样她肯定不会干,那是坏女人才干的工作。

“娟姐,干得不是三陪吧?这样就算了,我还小。”王晓直截了当地问道。“好妹妹,净往歪处想,我们只是给客人倒酒,没你想的那样,工作特轻松,但是钱来得却很快。表现好还会有很多小费。”娟子推开三楼最东面的房门说:“这是我们的宿舍,你睡上铺吧!”从柜子里翻出一条短裙扔给王晓吩咐道:“记得换上,等赚了钱再还给姐姐,宿舍隔壁就是化妆间,一会儿我帮你画一遍,以后自己学着干。”

滚动的灯光变幻着五彩的颜色旋转着,王晓感觉整个舞厅都在跳跃旋转,第一次沐浴在这个灯红酒绿的环境中,她感到眩晕,还有一点恐惧。透过墙角的反光镜,她清晰得照见了自己,红纱短裙就像是洗完澡裹上的短浴巾一样,刚盖过臀部,整个香肩也裸露着,生平第一次把自己的打扮与性感联系到一起。整个妆容也妩媚到了极致,厚重的粉底、浓长的睫毛,娇红欲滴的厚嘴唇,王晓感到自己像是一款非洲版的芭比娃娃。

娟子拉着王晓的手来到靠边的一排茶座上,热情地介绍着:“张总,这是新来的妹妹,今晚陪您,您多关照。”这个发福的中年男人颤着满脸的横肉一脸坏笑道:“娟子,放心吧。”娟子把王晓推搡到张总身边,冲张总使个眼色转身去招呼别人了。

王晓握着裙角紧张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张总一把将她揽到怀里说:“别害怕,小妹妹,你就陪我喝酒就好。”王晓死命地挣脱,她厌恶眼前这个大腹便便,目光淫荡不羁的男人,更恶心他轻薄的举止。“放开我!”王晓喊道。张总一个耳光扇了过去:“你以为你来这真是做公主的吗?装贞洁烈女就他妈给我滚蛋。”王晓哭喊着:“我要回家。”

威子听到动静赶了过来,忙赔礼道:“新来的,不懂事,您别介意。”说完,俯身贴到张总的耳边嘀咕了什么,两个人露出鬼魅的笑脸。又厉声向王晓喝道:“听话,伺候不好有你好受的。”说完离去。张总换了个温柔的态度说:“小妹妹,你刚来不懂规矩,我不怪你。我是这的常客,把我伺候好,有的是你的好处,过来倒酒。”王晓蹑手蹑脚地倒满酒递给张总,“你先喝三杯,当是向我赔罪,喝!”张总喊道。

第一次喝酒没想到竟是这种情形下,三杯酒下肚,王晓感觉恶心难耐,她感到自己像被灌下了安眠药物,整个身体轻飘起来,神智也越来越迷离不清。张总主动倒满两个酒杯,递给王晓说:“为了我们的相识,干!”王晓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她想今夜就让自己一醉方休吧,不清醒的感觉竟然这样解脱,再也无心琢磨那些烦心事。数不清张总找了多少干杯的托词,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喝多的,她感觉那一夜自己像是钻在温暖的被窝里做了一场朦胧的梦,什么都很恍惚。

午夜,王晓从阵痛中醒来,莫非是做梦让人给打了不成,她迷糊得撑开一双睡眼,自己竟赤身裸体的躺在张总的身边,她拽起床单尖叫起来,张总被叫声惊醒,一副满脸无所谓的态度笑道:“你还真是个幼雏,什么都不懂。”说完穿好衣服,拿出一沓钱摔到床上说:“你的开包费。”起身推门离去。

王晓曾经梦想过无数次自己大学毕业后嫁人的情景,新婚之夜把自己完好地呈给自己的爱人。可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初夜就这样被卖了。除了学习的机会,她失去了第二个重要的资本,这次真的一无所有了。她拿起床单轻抹身上的血迹,她感到那鲜血像苍蝇血一样的肮脏,一阵恶心让她冲到了浴室里淋个痛快。

命运第二次残忍地捉弄了她,她感觉自己是命运的玩偶,总是被玩弄于鼓掌之间,她穿上衣服默默地走到窗口,这个浪漫的宫廷式白窗口,承载着童话般的美梦,也许迈下去就是童话般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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