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弱冠

06-04 作者:祤之

8 弱冠

似乎回忆什么事也应该在自己纯净的时候进行,这样才不会让过往的自己也沾染上此刻的污秽之息。回忆是很珍贵的自己了,人在受挫折的时候总会往后望去,用过去的欢乐来安慰自己,挨延着过了难以忍受的‘此刻’,至少郁瑕是这样的,而且,总是这样。

很多时候,郁瑕都觉得要是生命真的有什么价值、神是客观存在的话就显露出来啊?要不就直接离去算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够行尸走肉多久(变僵尸的话也该有个美女来让自己保护着——像《温暖的尸体》里的一样),丝毫也不觉得有必要继续下去,郁瑕算是知道那愤世嫉俗、自己终结生命的人是怎么想的了。离去、旅行,说了一次又一次,却还是在原地,对自己厌恶至极却还是无可奈何地顺从着,优柔寡断,想要追求什么却犹豫不决或是半途而废,等着未来、等着没有来到的、等着现在正进行的未来。

厌世不是积极了、颓废是弱者的托词、忧郁不是这么玩的、至于恢恑憰怪则过于荒诞无稽了、要是想存在着好一点就得学一些(不止一些)‘人类的法则’,用这样的虎皮武装自己是最完美不过的了,难堪的就是‘面具戴久了,当摘下来的时候,自己的脸就是面具了’,就像贪婪的人还总是说自己还是有着最纯净的童心的——现在展露在脸上虚伪的笑容不过是掩饰而已,然,这掩饰着的脸皮已深入骨髓,无论怎么向内挖掘,见到的那个人也还是和显露在外的那个人毫无二致——表里如一了。

郁瑕玩过很多游戏,只要是能玩的都试了一下,做竹剑是比较喜欢的了,可能是古装电视看得比较多,对那种飘逸的杀坏人的姿势、动作很是向往,也总喜欢随便拿上棒子什么的使上一些招式,对追不能反抗的树或花什么的,一顿泄愤,完后,还是很 自己的杰作的。

但,做剑就麻烦很多了,有时候要找一块合适的竹子也发上很长时间。首先,竹子要很大,要破开了的,长度大约到自己的胸部,最好是一端的两个节间的距离能容下手掌而略有些余,这样的话,剑柄就很好做了。做的时候一般也是从剑柄开始的,因为要是剑身做好了,而剑柄却在节的部分出了岔,就只能作废了,对着大半天的成功也只能徒然叹息了。剑柄要很细心地做——即便是弄着玩的,先用手试一下柄要的长度,然后,削凹手握住的部分,两边要对称,尾部弄一个蛇头一样的端或是就是方形(方形的不怎么好看)的,然后,从柄往剑身去的那部分向内呈流线型削去,两刃削薄一些,尖端也要适中。完成之后就可以想象自己是某位无论是内力还是剑法都是武林中稀有罕见的独行侠仗剑悠游江湖了,寒光闪闪的剑握着,长袍加身,随风而流的紫色长发,斜着望向对手的忧郁眼神,临风而立,那叫一个玉树临风了,即便是不出剑也能制住对手了。然而事实上,自己的头发却只有一两厘米、眉宇之间也只略含些秀气、眼神怎么也忧郁不起来、站在一块半米高的石头上也爬不上牛背、吹着风而鼻子却束两行带了点黄色了的红薯粉、不破却很脏的衣服即便是只系最上面的一粒也飘不起来、在院子里来回跑、把鸡仔小狗作最坏的恶人、宝剑一出确实很有威力。(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弓箭的话,容易很多,而且也好玩一些。也是要一块竹条,韧性不能太强——拉不动,也不能太弱——射不远,适中就好了——自己感觉能射远(比赛的话也就只比远、高和准了)又拉得出。竹块要比剑短一些,还要把竹子向内的那部分(赘余的——没什么韧性)去掉一些,再抹掉一些针刺,在两端各弄两个栓绳子的缺口(绳子不能有弹力),先系住一端后,再弯曲竹块(弧度跟弯月差不多)系住也就成射雕、射日、射天的神弓了,有时还在竹块的正中间弄一个小孔用来放出箭的(能够让箭呈直线射出去).弓好了以后,就只要做一些箭了,箭一般用芦苇的茎(很直、很轻、韧性好),一般得到田或是塘边上才能找到,要是想找到比较大的,得到特殊的地方才有(郁瑕、松、明到去大姑姑那边去的山上找到了),剥去不能用的皮后,把芦苇弄成半米来长的一根根的,在做一些小的圆竹筒和削成了两个尖头的竹箭头,找到合适的头和尾部的圆筒后,就可以用来射了。有的时候也用一些废旧的伞的茎来做,只是这种箭能够射进很深的树里面去,若是不小心朝人射出了,后果很是不堪设想,所以一般还是用芦苇的做箭。

有一种长了很多刺的植物的果实像一些葡萄一样一串一串的,不过不能吃,形状也不怎么规则,果实里面全是红色的水,郁瑕拿来做过墨水用,只是淡了些,还有就是果实还是有一些肉质的东西塞笔,而且,听大人们说,玩那个若是沾到手上去的话,晚上会做噩梦的——就跟白天玩火,晚上会尿床一样。

郁瑕在晓得时候做过一个奇怪的梦,感觉就是半梦半醒之间,自己的身体在没有重力的黑暗空间里忽降忽升,又像是在宇宙和‘小男孩的玻璃球’之间来回踱步,自己时而大过宇宙,时而小过微尘,第一次做醒来后,郁瑕哭了很久,不明白他为什么哭?元和他妻子当然也就是认为小孩子怕黑或什么的——那个时候即便是有一些自己的思想也还是处在萌芽时期——对自己的思考或潜意识的认识也是知之甚少的,小孩梦以后哭,再平常不过了,简单安慰一下,也平息了。郁瑕并不明白那梦是什么意思——他倒是想跟电影里的什么离奇情节有哪怕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关联也好,在一次又一次重复做一个梦后也习惯了,开始的时候,心惊肉跳,后来,倒想一窥究竟了,只是越想弄明白那是什么,那东西也就越是离自己远了,而不去想那是什么的时候,却很清晰,只是无论怎么努力也不能用恰当的言语去描摹它(就像梦一样——本来也就是梦——只是他一定要自己相信那是别的什么),它就在那里,不以任何一种形态却可以是任何形态,触手可及却怎么也触不到,就当自己快要看清了的时候,自己却惊醒了,只能默默地看着天花板(有多少块、每一块有多少节——像是伤疤一样的东西——分叉的时候会有这些)、呆呆地望着却神游物外,呆滞、木讷,加上对未知的遐想,若是当时有谁能用隐蔽的照相机或摄影机记录下来的话,一定不会逊于任何惊悚电影里的恐怖情节。

养蚕比较好玩,那话儿比毛毛虫要可爱多了,摸了它不会得皮肤病,还圆滚滚的,爬行起来一节一节地挪动,吃桑叶的时候从上往下,很是有序。有的蚕尾巴上还有一点不同的金色,有的全身都是——不知道是变异还是进化的结果。刚破壳出来的时候还全身是毛的-这个时候分不清是毛毛虫还是蚕,长大一些了就蜕皮了,变成白色的,几根牙签那么大的时候又会蜕皮——褪去那舒服后就长得更快了,这东西几乎是整天都在进食的——好像从来就吃不饱——实在是撑住了时,就会在那打盹,慢慢的点头——好像那个同伴问了他怎么看待同性恋的问题似的,它的排泄物是黑色的,且都是固态的正方体,它们视乎在成长的阶段从来不会得感冒而拉肚子,唯一的一次撒尿是在快要吐丝结茧的时候——它的肾功能不知道要比非洲那边的黑色人种强到哪里去了。

食物也是单一的桑叶,跟考拉一样只吃一样东西——挑食的孩子该学一学,还从不喝水——比沙漠之舟牛多了,所以下雨天的时候,一定要把它们唯一看得起一食的珍品弄干,放在书本中间或是就用手拍或在衣服上擦拭。

它们的别墅一般是纸质的盒子——在赤脚医生那拿的,有的伙伴则规模大很多,像校就用箩养过——实在是太多了,正当它们壮年的时候,家门前的几棵桑树都称秃顶老汉了,实在找不到食物了就用红薯叶子代替——弄得它们集体肚子不适——把那唯一的一次撒尿提前很多了,弄得屋子里都臭不可闻,一气之下的校之母用一把火就点了。有时也用文具盒代替,恼的是它们每一条撒尿后都得换一顿别墅——给它们安卫生间也不会用——还真的没有人类聪明啊。

吐丝的时候有一段绝食的时期,等着肾泄愤后,就在一个地方不动了,然后,作一个茧把整个宇宙都包起来,自己就在这宇宙之外缩水了,变成蛹后就被郁瑕剪破茧放出来了——本来它们‘化蝶’后是可以咬破它的——但是郁瑕想看到它们破茧的整个过程——就多此一举了。出来后,它们第一件事就是满足寻找异性而不是用叶子把自己的私密部位遮起来——又一次证明它们在智力上不如被扒光羽毛、两脚独立的生物。在它们变成飞不起来的飞蛾状的东西前几乎是不能分辨它们是男是女的——不然也可以选择性地‘堕胎’一下——不过是女的留下而男的放回土里——有人类中的‘女的’有更好的待遇啊——这类人体肥料还是很多的——而且有的专业人士认为堕胎率跟社会的发达程度是成正比的——注重形象的瓷器国倒是可以鼓励身怀无论多甲的妇女去‘瘦身’——可能,瓷器国没有把这计划定为像‘计划繁殖’一类的基本国策是因为该国正处在妙龄时期的少女们一直把此等荣耀皆揽于身。

看他们(就用这算了-姑且抬高一点点,它们的身价)下体(下半身——郁瑕是很简洁的人了——顺从他的意愿)的大小就能分辨男女(用‘雌雄’也可以的——但是‘雌’在前,不和郁瑕的女性歧视主义——大多歧视女性的人都是极度喜好女性的——就像尼采一样——郁瑕任何时候都不会忘记把自己身上的特点在自己喜欢的名人找到哪怕只有半毛钱关系的些许出来)、(用‘公母’太俗了)、(用‘龙凤’则不适于毛毛虫样的玩意)(还是‘男女’最合适——可雅可俗、可高可低、可贵可贱、既没有抬高蚕也没有贬低‘人性’),女的身子胖很多(里面全是蛋)。男的都很苗条,也活波很多,才出来的时候精力也很旺盛,一心只想找洞插自己的那根棍子(《罗密欧与朱丽叶》里面就有这样的台词——也还不算粗野)。这得看男女的比例了,有的时候男的很多而女的很少,那些男的就只能徒然地震动萎缩了的翅膀,在原地一圈一圈地转,直到再也动不了,完全没有机会体会到精尽蛾亡的那种精妙感觉,命运对他们真不公平,他们那个种族还没有进化到有青楼蛾子的时代——要是有的话,偶尔发发卖丝线得来的钱去逛逛也是很不错的。

若是男女比例均衡的话,也没什么好争的了,因为据郁瑕观察,男的飞蛾得为那种享受付出一切的,那就只有女的飞蛾为了更加优化自己的蛋会选择好一点的种蛾了,至于是怎么选择的,郁瑕也就不得而知了。

若是男的很少而女的很多,那些怀有一肚子后代的女蛾们就只能空悲切了,郁瑕就碰到过这样的情况,自己养的蚕中很多都是母的,而男的却三三两两,且都有吃‘薇割’的必要,倒是可怜了那些女蛾,争着抢着要像男蛾求欢。有的男蛾死心只爱一个(好像也只能配一个的)女蛾,有的呢?却这也弄一下,那也弄一下,男的女的都不满意,搞得女蛾们下不出蛋或是下几个就倒了,大部分还是胎死腹中。郁瑕在一旁看着干着急也没用,他想要分开那对缠绵很久了的蛾时,却不小心把那深深扎入对方身体里的纽带给扯断了,使得男蛾痛得找不到北而女蛾怎么也下不出半个蛋——应该是堵住了。

郁瑕跟松很小的时候,他父母是不住他们出门的——郁瑕不善交际的初因就是这了,门前的大水缸也不准玩,收割机不准踩,不准玩水,不准离开住处半米。得洗完,得煮饭,得抬水。不准抱怨,不准顶嘴,不准生闷气。得按时睡觉,不是假期不准跟着她去别人家看电视。郁瑕倒并不是憎恶那样的初始生活,也不知道是不是对当下的抑郁病症有过影响,那种厌倦和对任何事物都漠不关心的样子是不是以之为雏形。人是一种不会在自己身上寻找答案的动物,只是说一切都不是自己造成的,似乎这样就心安理得了,地球是不是会停转?气候会怎样恶化下去?什么物种又成了历史?冰川全部融了又怎么样?流星雨下一整天呢?资源锐减的后果是什么?人前行的目的?你?我?感受?认知?在片刻不停的‘消逝之神’面前算是什么?

如果可以,请告诉我!你是谁?你在哪?正微笑着还是哭泣?

如果可以,请道一声别!无论是你在我生命里消逝还是我在你什么中泯亡!

如果可以,请给予启示,不要总是学着黑夜里星星的模样——闪烁着却沉默不语!

若一定要离去,就快一些,在意识最淡薄的深夜里,轻触我的额,带走那气息。

无知无觉,那般的与你相似,死神、上帝、我自己、在三位一体中,我出身何处,处身何地。

请告知,那样的生命,请你怜悯、请你抚慰、请你警戒、请你引导、请你关怀、请你鼓舞、请你问候、请你呵护、、、哪怕只是一个!哪怕那人不是我!哪怕痛苦、哪怕孤独。也就是你现在的模样,不要以你那一成不变的眼来旁观这生命群体的无常,那多无趣,永生?

够了,自寻苦恼干什么?郁瑕的这种思想混合逻辑可能是由自己脑袋上那两个扭在一起的显(读音是这个)决定的,他属于那种开朗不起来的人,或是一开心起来就很过分、有些癫狂了的人。笑的时候似乎很痛苦,还一个劲地模仿周星驰的狂笑,做到了让人觉得他还是不要笑、僵硬着脸好一些。那种皮笑肉不笑、带着苦味的病态笑容让人很是不舒适。

还是玩过去的游戏好,四五个同龄(有一两个大上四五岁)的孩子一起玩,上天、入地、摸鱼、掏鸟、捕蝉、游泳、放风筝、生火、爬树、织棕鞭子、玩纸牌、登山、盗窃、牧归、道别、、、(本来想像《红楼梦》中描写所送的礼品种类那样用几千字去道明的——那就连篇累牍了——小说就应该清晰、清晰、清晰的嘛)。

唯一的缺憾就是在玩的时候没有年纪相仿的女孩在一起(学校的那不能算),这也使得郁瑕在这方面一直处于空白阶段,很不利于以后觅取恋爱对象。

上天只能让风筝代替自己了,一般是在春天的时候,气候转暖了,而又差不多整天都有和风吹着。制造纸鸢很是容易,一幅画(大多还是油印着那个猪耳肥肠的领子袖子——好像还都是侧脸——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听了周杰伦那句歌词才只让画家、照相者向人民展露‘很美’的一面)(他还有一个癖好,就是不准自己统治下的人们那印着自己头像的报纸擦拭屁股——于是,郁瑕就专门收集那样的报纸用来擦拭了——还好郁瑕所处的时代‘先进多了’)(好像那时候是不准随便什么人在画像的时候把图弄得跟自己的画像一样大或是更大的——因此,郁瑕在看到初中课本上那副《父亲》就有点纳闷了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去一探锋芒的啊!)、干了竹子、浆糊、线、透明胶、由于都是自己做的,所以简陋很多。

把画剪去头上的两个角,弄一点圆弧算是作为鸢头了(鸢的头可能是出来了,然,有的人的头或耳朵过本来不是很浓密的头发就要剪去一半了)、再在身子的两侧接上翅膀,做两个尾巴,用竹子固定,把线拴在鸢的喉咙部位就成了,直接跑到河边草地上去放就好了。由于全是孩子的手工制作,飞起来也很困难,飞起来了要飞高也难,还好兴致也是心血来潮的,潮退了以后,也就不去管它飞得怎样了。

遁地是土行孙的本事,郁瑕最多也就玩玩沙堆陷坑,能埋下下半身也就很算是入地了。摸鱼,郁瑕也不怎么会——从来没有摸到过——害怕有什么尼斯湖水怪之类的未知玩意,而且,摸鱼的也都被桂鱼刺得手肿得跟包子一样,要郁瑕下水倒还好说,但是要他用手在水下的石头缝里面摸来摸去,那就不好说了——搞不好就被什么咬了——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只是郁瑕对看不清的东西有些胆怯而已。

掏鸟就好玩一些了,那么可爱的东西,还会飞,比起鸡来更难捉到手。郁瑕掏过很多鸟窝-树上的、茅草堆里的、屋檐下的、土里的。和平就曾带着郁瑕跟松看过鸟窝,虽然那破壳还不是很久的五毛鸟眼睛都没有睁开,他们还是觉得很可爱,得弄到手玩几天。‘这鸟崽几还没有长毛,过几天,等有羽毛了,再去下来,分一两只给你们,现在,不急着取,因为,取了也养不活,也不好玩,’和平好像预感到什么了,语气很坚定地对他们说。

‘恩’郁瑕应道。

‘恩恩’松也应道。但是他们的眼睛就是没有离开那窝。

第二天早晨,郁瑕就带着松把那窝取下来了,完了半个小时,那些没有睁开眼睛看一下这美好世界的鸟孩子们就再也没有机会睁开眼睛了。当和平听到窝附近的鸟在很伤心地叫的时候,他走到我前看了一眼就知道发生什么了。郁瑕跟松支支吾吾说了些什么,没听清楚。和平也没有责怪他们-他自己的经验也是在过早地摘下过不少幼鸟窝后得来的。

虽然听过很多大人都说过,蝉可以入药(郁瑕就在自己喝过的中药里看到过蝉),但,郁瑕捉到的蝉不是死了就是放飞了,一直都没见到过有谁收的——药铺有人要——但不知道,哪里有药铺。

初夏的时候,蝉还比较年轻,全身都是黄色的,便于影藏自己吧,是保护色,这个阶段,它们一般都停在玉米叶子上或是青草上。有时候想要捉它们的时候,只能听到有蝉在叫,就是找不到蝉在哪。

快入秋了时候,蝉就变成黑褐色的了,也大了很多——不知道它们是吃什么长大的——皮肤是晒黑的倒可以理解。蝉好像是一夜间从黄色的变成黑褐色的-因为处在这之间的蝉没见过,声音也是直接从单调的鸣叫练成了求爱似的和音——在郁瑕看来(通感)——都一样难听。

这个时候,它们一般停在黑色或褐色的树干上振翅摆体了。郁瑕捉过不少,而且,很多都是同一个地方,可能上次被抓的是女的,在树上留下了什么带刺激性气味的排泄物,才会吸引很多寻求发泄的男蝉。着蝉玩只是在捉它们的时候有些趣味(有时会碰见正在媾和的两只)(好像是叠加式的,不像蝴蝶样的尾对尾),捉到手了,握住它,感受它挣扎时的震动,就没有其他的了,因为这东西不好用绳子拴住脚,那脚就像壁虎的尾巴一样,(有一种住在长有刺、叶子像苹果的树上的蜂,它的脚就很强劲了,捉住它后,用绳子拴住后退,就可以牵着它飞了),若是弄掉翅膀,它就太丑了,两只不动的眼也会显露出无辜来。所以,郁瑕捉到以后,玩一阵就会放了。

还有一种叫起来有些恐怖的蝉(邪娘子——老两倍的人是这么称呼它们的),郁瑕只见过一次,那次正好他奶奶也在,‘那是什么的?’郁瑕看到那个停在电线杆子上那有些像蝙蝠的黑色东西,就问了

‘老邪娘子’娇有些敬畏地说。

‘不要去碰他’,看到好奇的郁瑕正准备接近它的时候,娇警示似地喝道。

郁瑕本来就有些害怕,只是想走近些瞧瞧它到底长什么样,被奶奶一说,就只好离开了。

那种老的蝉一般只在夜里叫,而且声音很怪,难听是很定的。它还跟躲迷藏的鸟学了几招。

唯一值得去珍惜的也就只有成年之前的那段时间了,那是每个人生命的核心,是每个生命继续存在下去的原因和原动力,很多时候,人厌倦、疲惫了都会在回忆里汲取力量。那是最纯真的自我,是当人为生存而戴上不可脱下的面具后最希望展现在脸上的表情,无论是微笑还是啼哭、无论是开心还是悲伤、无论是忧愁还是惬意,都显露在脸上让自己看见。

其实,郁瑕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那么厌世,怎么也积极不起来。是那些批判社会的小说害的?那些名著之所以能够成为名著难道就因为它悲伤绝望地彻头彻尾?

是父母教育原因?她们再普通不过了啊!能放进多少灰色的认知到他脑里去呢?东可能是严厉了些,不怎么像个慈善的母亲,但还不至于像卡夫卡的父亲一样虐待他啊?!本很是古朴憨厚,只是在自己不知道的、不知道怎么去迎接未来的一切的时候,郁瑕来到了他的世界,也只是开始的时候有些措手不及而已啊!?

社会濡染?也只是多转了几个学校,脆弱敏感了些。接受的教育跟别的孩子是一样的,也许是有马克思的辩证观,看待事物的时候总会从两个方面去认识,而注重于黑暗的部分。

郁瑕倒是愿意相信自己生下来的时候是很纯洁的,这样的话,自己变成了现在这样也就完全不是自己的问题了,虽然孟子的话不怎么科学(人之初,性本善)。

然,不是完美的,都是断了翅膀的天使、被咬了一口的苹果,长大后,成了现在的样子也不能把责任全部推卸到自己以外的东西上去,那就只能怪自己存在以前的那时期了,创造我的一切——你们怎么就不是完美的呢?,我创造的一切——还怎么能完美呢?

责任全不在我啊,我不是存在着的啊!

又要如何摆脱掉这自以为‘存在着’ 的思想而悠游太虚呢?那些感触都那么真实啊!一切触、视、听、嗅、味、、、都只是字母一样的源代码?(《黑客帝国》)

若生是梦?那死就是梦醒了!之后呢?

不能再继续思考下去了,很多疯子就是这样产生的,郁瑕可不想在二十五岁之前就跳河、悬梁、自刎、割腕、安眠、被雷击中、卧轨、、、(像济慈那样英年早逝,或是学叶赛林的忧郁告别都是郁瑕向往着的结束存在的方式)。

是有太多的时间、清楚,只是那些触手可及的感受都悄悄地划过身旁,来不及感受的太多,而突然叹息却总是紧紧地追随着自己,除了懊恼、悔恨、自怨自艾以外,郁瑕也不知道怎样去面对正在眼前毫不在意地流逝的一切,。

总是想自己存在之前和存在之后的世界!会怎样?若是那没有自己存在着的空间跟有自己的空间是一个风景的话,我的意义呢?

若是造物想要有谁来赞颂它的瑰丽和新奇的话?就不该让那些不受自己控制的生命来领悟它!就像评论一个事物,得由那事物以外的东西来评,而,让那些有着‘你’思想的生命来体会在‘你的注视’下生活,再说出‘意义’,这不是那哲人说的,‘跟赞成我的人说,还是跟不赞成我的人说’。

“让我脱离‘你’而独自存在着吧!即便,那样得脱离‘自己’”,郁瑕渴望纯澈的、紧紧属于自己的一切——多与少不是问题的所在——而要的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东西。

没有纯净的生命?即使是刚刚出生的婴儿(两个生命的结合)、亚当或夏娃?——也是一些观念的集合。那个从类猿人向人迈出第一步的始祖?——也是通过性繁殖的。一切生命的始祖?——一些有机体和雷电的复杂作用。宇宙蒙荒的源头?——神和自然之前——源头——最初的一体——也仅仅是纯一些。

若是思想也是一个整体,没有过增长和减损(只是未被利用),那么,那些生活在后代的人们就只是一个思想的一个片段的某个细节的一部分的一个粒子——难怪个体生命会那么的无足轻重。那些后来人就是前人的一些思想的碎片、零零碎碎的微尘——当然,那些与生俱来的本能不算在例。那么,人除了拥有一些‘思想尘粒’外就只有生存的本能了。

有什么存在下去的必要呢?上帝?这就是你沉默不语的缘由吗?因为没有值得你未知落泪或伤心地生命?那些人只不过是你的远亲的远亲的远亲的远亲,自从生命有了思想能力后,就得为‘思想’而死——让我来选择吧!——绝对的纯净和永远的生命——感觉不到自己——生于‘无’而归于‘无’的永恒——那不就是‘死’之后的生命吗?

你就让生命哭泣着来到又哭泣着离去吧!一场过于真实的幻梦、云与雾交融时结晶而成的水滴亦可以折射整个世界的光芒,也有那么一束光带着自己哭泣时的颜色,当它穿过重重树影投在你豆蔻年华的青春头上、午后惬意悠扬的亭园小径旁。

‘我就在你身旁’郁瑕如是说。

在村子的后面有一座很长的山,偏北的那边是笔直的青石,大约有十二层楼那么高,不知道是怎么出现的——可能是断层。直立着竖起来的那方只是简单地长了些草本植物,青绿色的皮肤看上去也很悦目,抬头往上望去,横向略往里凹的山壁很是庄严、肃穆,郁瑕跟松只跟着建和建的哥哥(郁瑕一时记不起他的名字了——一直都不知道)爬上去过一回,那时,郁瑕还很小,松就更加了。要是有大人在身边的话,是一定不允许他们带着两个断奶不久的毛头小子去爬峭壁的。

见得哥哥爬在最前面探路,发现有什么不好爬或是荆棘就会提醒后面的人,建随后,时不时回头看看跟在后面的郁瑕、松——才不是关心——怕他们掉下去了什么的。郁瑕跟着建,抓的草都是前面人抓过的,总是叮嘱松‘一定要抓牢’,‘不要往下看’,‘别怕,我就在前面’,松最后,动作也迟缓很多。

站在山顶往下俯瞰,看爬上去的路时,脚不自觉地抖了起来,一阵寒颤袭遍全身。郁瑕要踮起脚尖才能站在那个像帝皇宝座的石头上看到下面,这时,才发现,山的有些部位并不是笔直着向上的,而是大于九十度的斜立着。

在悬崖上望去,能看到几段河流,更远处的山,房屋的某一个处,河边的坟群,不规则的梯田,郁瑕大姑姑那边的村子,自己置身其外的世界,小了很多的一切。

当松也想爬上去看一看的时候,被郁瑕一把扯了回来,害得他酸着鼻子走到山下。松小时候一直很拗,郁瑕什么事都顺着他,只要是有些微地不顺他的意,松就大哭大闹,直到有溺爱自己的人来为自己争取本不属于自己的权益。而,大人们愈是痛他,郁瑕就愈是要学着蜂的习性,时不时去蛰他一下,弄出一些虚假的哭声和大人们的责备来才趣味无穷。

郁瑕也确实有一些妒忌松,小孩子不受宠当然会分外眼红,但并不是想要争夺什么(现在,郁瑕对这些已经完全不屑一顾),只是想要被关怀,被被别人捧在手心里温着,只是一种很天然的本性,而没有丝毫个人利己主义。

郁瑕是个很诚实的孩子,所以很少会盗窃什么,加上又是在农村里,也没有什么值得去偷的。但还是有几次,他享受到了当窃贼的乐趣。

自从郁瑕同年的那一代小孩们四年级毕业以后,石头小学就岌岌可危了,本来还有百来号人的小学一下子缩水到十来个了(瓷器国计划繁殖的奇效),从幼儿园到四年级都由一个老师在一节教室里上课,全能的老师交语、数、外、德、志、体、美、劳、、、所有的课程(要是久了,不知道那个老师会怎么样——是像小孩一样流口水了呢?还是对小孩极度厌恶?)。

学生少了后就会空出教室,一些设备(不就是黑板、粉笔什么的)也用不完,都放到前校长的办公室了。又一次暑假,郁瑕跟松、三毛一起去学校打乒乓球,腻了后就走进了最高年级的教室里,看到连在一起的校长办公室的锁被撬坏了,就直步走了进去,一个断了手脚的人体器官塑像,木质床上散乱地放了很多纸质书籍、报纸、证书,屁股处破了洞的芦苇椅,三个抽屉的书桌,淋湿后又干了的作业本,九个窗格子只有一两个格子有半块随波咯的窗户,堆在角落里的试卷,灰尘,蜘蛛网,画有各类滑稽图画的墙壁,写着诅咒似的粗言,直尺,三角板,铅笔、、、三个人随意地走进了曾经认为是世界上最神圣的地方,四处翻阅,希望找到一些与自己有关的东西。

三毛看到三个抽屉有一个还是上着锁的,就拿起木棍(教育用具)一杵,锁就很听话地开了,打开已经有两个老鼠咬的洞了的抽屉,看到里面也不过是一些本子、奖状、粉笔,而且,大部分都被老鼠磨过牙了,三毛翻了一下那些看上去还算新的本子,挑出几个还能用的,‘学校也会这么穷啊’在一些长辈看来,教师跟医生(医生主要是卖药,翻倍地药价倒是能够膨胀他们的腰包,然,教师呢?太阳下最望得见未来的职业能有什么?——不定期地收取学杂费和资料费、补习费、班费、保险费、保护费、消费、小费、一类的不定额费用)是最挣钱的工作了(郁瑕的奶奶就曾说过不止一次),而学校这样叮当响了,实在是想象不到的,看来,学生也确实是他们经济的直接来源。

其实,到山上去放牛的时候,随便在谁的土地上摘些橘子、栗子、李子、梨子什么的也不能说是盗窃,就像书生偷东西不是偷而是盗一样。那些肥沃的土地上生长的果实累累的树大多是老农家的,家里也就那么两个年龄加起来百多岁的人,也吃不了很多,郁瑕他们帮他们减轻一下负担也是很好的——何乐不为呢?每天都能吃上新鲜美味的水果或是地下长得、枝上结的杂粮,牛没管它们,自己倒是很满足了。

有的时候会下雨或是天看上去脸色很不好,要是没有带上雨伞的话,郁瑕他们就会找可以避雨的岩洞、往内凹的斜坡,也会找一些站在一起的树,把它们的枝干连在一起,用棕树的叶子栓住四棵树或是更多,多人协作,在人举起手能够到的地方栓好以后,就折很多阔叶的植物放在棕树做的绳子上面铺着,当瓦用了。一般是松除掉树下的草,再弄一些干净的石头当凳子,三毛负责把棕树叶子系在一起,在树上拉好做梁用的绳子,郁瑕跟和平就走比较远的地方弄玉米叶或芦苇、包粽子的那种大叶子(荷叶也能用——只是山上少有有水的地方——很难找)。

茅屋结好了后,就等雨下了。可是,雨才不会那么听话,它要不是就肾虚似的撒几点(不结茅屋也不会被淋湿),要不就是倾盆大雨(结的茅屋全是屋漏之处——还是得把雨伞放在屋顶上——再大一些的话,就只能回家了)。还是有几次,雨不大也不小,让临时的茅屋正好起到作用,大家就会一起躲到自己建造的别墅里面,望望雨、听听风、蜷缩在一起,咧着嘴随便地开玩笑,大家相视而笑——为幼稚——也为不用说出来的玩伴友谊。

当夜幕悄悄降临,倦飞的鸟停憩在松树尖端,血红的晚霞收拢自己仅存的光芒,半弯的月亮在蓝色的天空里抢得一席之地,苍白的马路蜿蜒着在山上盘旋,村落里的炊烟笔直地向上攀升,蓊郁的森林又披上了一层暗色的神秘、一件雾色的裙衫,那西边一束一束的彩色纹带也轻轻的向世界道别,一河被风吹皱的水在霞光的爱抚下温婉娴静,呼唤亲人归家的喊声回荡在山谷间,应和声里的满足和对整个世界的感激之情洋溢在磁性嗓音的沉闷里,这样的时候应该大声地诉说——那郁积在眼角的泪水夺眶而出——那压抑在胸前的不满和所有的怨怒。这样的时候应该喑哑——默默地、踉跄着步履、在那唯一的回家道路上散漫、悠闲着。

黄昏,赶着牛群归家的人,欢声笑语里的人生。

出发的时候,大家都会不约而同地在路上遇见,有时,要是有人先出来了而没有见到谁的话,就会发出信息——用两只手我在一起吹出声音——忧郁每个人吹出来的音色都不同——也就知道是谁在家人的催促下比约定的时间糟了很多就赶出牛圈里的牛了。

在山上准备照顾自己的肚子了的时候,郁瑕一般是生火的——很会这活——就是刚下过暴雨,他也能很快地找到干柴,生出火来。加上肺活量大,懂得怎样用(往火堆下面吹出连续不断的气,很长时间。)。还有可能就是,郁瑕不想去偷玉米、花生、豌豆、、、什么的,要是在行动的时候碰见了那些玩意的主人,会很尴尬,自己的形象也毁了——好像躲在后面做帮凶就罪轻很多似的。要是窃贼们在偷东西的时候遇到了风险,好不容易才逃脱出来,看到生火的郁瑕还在一个劲地吹,没生出火来,他们就会很生气,硬是强迫他也去见一见玉米主人,郁瑕也只好硬着头皮冒死顶一下,侥幸的话,可以弄一些红薯什么的回来,还得学着猎豹扑食羚羊的样子蹑手蹑脚地接近玉米地,一见风吹草动就溜之大吉,没有收获去见同伴的时候就得编出优雅而不失勇气、可信而不落俗套的理由来。

山上的野果也很多,一种形状跟苹果很像的果子(只是没有苹果的一半的一半的一半的一半的一半的一半的那么大)在特定的时节(郁瑕不能确定是什么时期了)就会冒出来,矮小的树上结满了酸甜的果子。得等到它很熟了才敢拿来入口,青色果子会很粘口、很酸,一点甜味都没有。郁瑕吃过不是很多-那叫不出名字了的果子即便是熟得跟电影女明星一样了还是很酸,而且水分很少,有很多小粒的核。偶尔吃一些还是别有味道,多了就会乏味,郁瑕们大多拿来砸架。

那种深蓝色的西瓜状的果子就好吃很多,还是很小的,果实的颜色也是蓝紫色的,未成熟的时候是青黄色的,有的也很圆,鼓鼓的,只有一个核。郁瑕跟村里的同年的孩子们在上学的路上会经过一座被他们用这种果实命名了的山(一到季节,满山都是这种果实),每次回家,他们的嘴都像是涂了蓝色唇膏一样,免不了会被家里人说些什么。

桑树上也会结桑果,大概是在蚕下完蛋之后,桑树枝上就会结出由青变红再变黑褐色的桑果来,青色的桑果吃起来像木瓜(没什么特别的味道,红色的就会有一些甜了,黑褐色的、、、

在所有的花之中,郁瑕只没见过梅花(真没见过——有机会,郁瑕一定要去看看——下雪的时候)、竹子开的花(跟仙人掌一样只结一次的——仙人掌的花倒是看到过——在建的屋顶上——很美)、芋头叶上开的花(只开一次的——还是生命终结的时候——这样的落幕也确实不值得为哪一个旁观者遇见)。

桃花很是普遍,红红的,满枝都是,只是能够结果的却很少——不知道是桃花本来就只是一种运,还是花不够光鲜、吸引不了采花的蜜蜂。雪消融后不久,它们就迎着春天的第一股暖风胀出还没有任何绿叶的枝头了,在树上招摇一些时日就一瓣一瓣地委地了,好像黛玉葬的花就是红不过几天的桃花,这花比梨树开的那种纯白色的花要悦目很多,要放到香囊里去的话,桃花也便于收集。况且,梨花一落的话,满地都是,只身一人潇湘妃子也就不会感触到自己的孤苦无依、或是命运的诡谲了。

梨花开得过于繁密了,可能是为了繁殖后代,才那么疯狂地开花,使得素雅的枝头缺失一种‘花’应该有的美感。不过,在梨花飘落的时候,还是很美的,一阵风或是鸟的停憩都会摇落满枝的雪花,而当圣洁、雪白的梨花落在泥地里的时候,总会撩起一些骚客的不满意绪,还好,郁瑕那时还很小,由于无知跟天真还没有抛弃他,偶尔看到梨花散落也没有觉得失落不满的。反而,那纯白、洁净的花飘零时,有农村里少女的姿态,率真、质朴、温和、、、

椿树也会开花,只是,村里人知道的是它的嫩叶可以拿来做一种菜(有利用价值的东西才会被认知),花的话,太小气了,跟那高大的树干太不相称了——有点反讽。椿树的花落地的时候,夏天也就到了,屋后门前都是小喇叭、花香不浓却有些刺鼻(到底是什么形状的,郁瑕也不确定了)的椿树花,要是有个什么敏感一些的诗人看到那情景,一定留下韵味深绵、脍炙人口诗句,在那用椿树花做标本的诗册中。那也就是一些人留住生命中可贵时光的方式了。当西倾的日光透过葱绿的椿树叶间,碎裂在洁净的地上,斑斓着身影;当长尾、蓝顶的鸟在树枝上上下蹦跳,吸引着身子浑圆的雌鸟的关注;当纯白的云受够了目光的爱慕之情,正悄悄地淡去;一阵阵温和的暮春凉风吹来初夏的清凉,一声声聒噪的蝉鸣扰乱了默默站在树下、远望失神的少年,一束束彩色的霞光被撑船的竹棹捣碎在清幽的小河里、、、那本是诗人梦寐以求的归宿、那是幻想家孜孜以求的仙境、那是餍俗者继续存在下去的动力、那是生命在无意间遗留的财富、那是上帝发笑后倍觉欣慰的缘由、、、

‘若是哪天我真的厌倦了,就让时间女神把我遗弃在那角落里!’,郁瑕如是说。

若是真的有什么必要的话,就显露出来吧!现在,在我面前。无论你是什么?无论你的出现会带来什么?无论你离去时会带走什么?都请你出现,哪怕那么些微地尖尖荷叶!哪怕像流星一样转瞬即逝!哪怕什么椎骨之痛!都请你莅临。

橘子花跟椿树花相似,黄一些,味道不一样。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花的,开一些不香也没什么观赏价值的花来,可能只是为了受精传粉吧!像落花生一样把花开在接近土壤的根部——这种精神很有特性。它们好像看破红尘的得道之士一样,什么都放开了。落花生开的花,好像并不希望有谁来关注自己似的,有了赞赏的目光又有什么值得自豪的呢?这些榄外之人、方外之客早已心游物外了,不过度地看重自己才可有悠游、随意。不在意得失而忘我无真,不理会感受而无欲无求。即便是这样无敌了,然,也会有那么一些没有事情可以做、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来消遣自己的生命的人来嘲讽挖苦,‘那样还能叫做是生命?还能算是人吗?那又有什么意思?’

人真不是个好东西!(维特说过类似的话)私欲啊?说成是自然选择、必须的、进化的必然产物。谁在最本质上不是这样的呢?

不知足?可以解释为进取、向未来进军,而绝不说是贪得无厌、朝三暮四。

虚伪?存在下去的必备条件啊!难道要思想已经复杂地像蜘蛛网一样了的人装得像小孩一样?那也不是虚伪的?真理都不能赤裸着,你就能直接说、坦白地做?那样的话,不人见人厌才怪了。那玩意几乎是一种美德了。相互敷衍、揶揄才乐趣无穷呢!

在瓷器国最开明的时期(虽然也不咋的,但还是比原始时期、封建王朝时代、资本主义什么的要好那么一点点的),社会最开放的时候(任何时候都是那个时候最开放的了——说什么比过去、比什么的都是病句来着——只有一个时刻啊!),人当然也是最进取、最不知足、最虚伪的,人在社会之下,是一些奴役、一些在面对流言、诱惑时不得不改变得连自己也惊讶了的动物。

知道羞耻却不怎么脸红了的、二脚独立的被拔光羽毛的、有感觉却少有感情的、知道繁殖却不会养育的、有了生命却不知到为什么要有自己这个生命的、无奈却趋之若鹜的、怨恨一切却对自己讳莫如深的、高级智能的、色辨最全的(所有的颜色都看得到——因为还没有比人还能多分辨色种的玩意存在啊——要是有的话——可能还不敢像那种权势、遍及全球的人类叫板吧!)(也许确实有一些能过看到比人类还要多的颜色的动物存在——只是缺少嘴和咽喉来说出来了——这种缺陷还真的救了它们整个种族的命——它们一说自己比人类还要优越,不就会绝后了)嗅觉最灵敏的(姑且这样说——猪跟狗就忽略不计了)听觉最开阔的(在这些方面比人类要强的动物是不会自取灭亡的——想一想,要是什么时候,忽然有一只猪跳出来说自己的思考能力是在人类之上的——那,所有的人类还不都嘲笑它是猪了——猪这种动物的名称是这么来的吧)、触觉最全方位的(比含羞草还要敏感,比蝴蝶、螳螂、蜘蛛、蚱蜢、、、一类昆虫还要等得怎么通过触感来获得享受——即便那可爱的昆虫们在享受灵犀透顶的时候不是被自己拥抱着的爱人吃了就是樯橹灰飞烟灭了——人类还是要说自己获得的快感要在这之上——多么注重自己的颜面却不要脸的动物啊。)地球时代统治者。

郁瑕很是自以为是了,不知道他是怎么搞的,成了孤家寡人,他除了性格孤僻乖张、脾气捉摸不透、观点光怪陆离、言语逻辑混乱、行为夸张无稽外也还算是个好的人的,不就是厌世颓废了些吗!这也没什么啊!不思进取有什么可指摘的?对自己和自己以外的一切毫无信心和毫不在意有什么可‘过誉’的?不就是反感瓷器国臣子们鼓吹的新时代、社会猪义吗?不就是对‘美’的纯净的要求高了一些吗?不就是对猪民们的起哄、被蒙住眼睛往悬崖狂奔的行为鄙夷至极吗?就是在看事物的时候,在它的阴暗部位多投下了一些目光而已啊?仅仅是对世界有点灰心、对人性有点绝望、对存在有点怀疑、对仙女过分溺爱(管他有没有资格呢)、对上帝有些失望、对死神情有独钟、对自己无所适从而已啊、、、

这在虚无论的郁瑕看来,完全没有什么的,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几乎完全不值一提(可能实质上也就是这样——个体在整个存在面前算个什么玩意呢?上帝不会为你一人流泪——郁瑕如是说)。

‘我是什么呢?’郁瑕沉思着。

最快乐的是不用思考,最痛苦的是思考也仍旧不明白。用郁瑕喜爱的哲学家的话来说的话,感觉是不真实的,所以不要;看到的不好,所以不要,听到的不堪入耳,所以不要;什么规矩、什么尺度的都是造成‘不愉快’的帮凶,所以绝圣弃智,所以大脑不要、手脚不要、心肝脾肺肾不要,这样下去的话,什么都不要了才会是快乐的了,要是那个‘自己’都没了,快乐怎么感受?

不做有能力的人,木直则折,一无是处的人才能保全自己?庄周还是在痛苦跟快乐的问题上有些偏了,痛苦在所难免——因为欲望层出不穷,而快乐呢?生理上的、身体上的、思想意识上的愉悦才是人追求的——什么奉献、造福后代、无私、、、都是托辞、借口。

那为什么还要让自己痛苦着呢?为了感受自己的存在?为了延缓时间的衰老?为了在转瞬即逝的生命里追求更真切的感触?若欢乐才是生命的真谛?那湎于痛苦的人真是无药可救了!因为无论选择什么姿势走那不得不选择一条的的路上时,听到,‘一切都将逝去’,会有什么感觉?这样就有很多人觉悟了,很多人在很多不开心的时候都会这样安慰自己,‘快乐也是一天,不快乐也是一天’,还有什么理由不选择‘快乐’呢?活在当下也就顺理成章了。

这样,还有什么必要去指责自己以外的生命现在什么姿势走什么路?在他的刺只是向内朝着扎进去的时候?

人唯一可以指责的就只有自己,可以现在被人羡慕或是被人嘲笑?(那些羡慕的还好,嘲笑的有什么资格)任何时候都只能独善其身了。存在的都是合理的,自然而然的,所以人无论成为什么都是可以被原谅的?只要未在成为‘什么’的路上伤害到别的同类成为‘什么’的机会。众生平等嘛!法律面前猪猪平等嘛!

你可以是任何一种的形态,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要做的事,只要不伤害到别的人去做他想要做的事。

然,人不会全体都朝一个方向前进,也不会并行不悖地去活,他们走的不是直线,朝的不是一个方向,所以就会相碰,产生火花、矛盾,于是生活就成了蜘蛛网、捕鱼网、太阳光线、路、、、乱扭在一起的社会了。它毫无规律可循,是一个整体而完全没哟孤立的个体,从生到死,也就是一根穿了线的针,毫无头绪地疯狂乱钻,最后窒息而死。

人会是一个悲剧——因为结果好就一切都好——然,生命的最终都是一样的——殊途同归。所以就有人选择在痛苦中快乐了,庄周、叔本华、尼采、黑格尔、、、他们都在痛苦中快乐着,以一种奇怪的阔达方式。

有人指责碌碌无为、有人指责行尸走肉、有人指责虚度年华、有人指责、、、那都是人选择对自己的态度,旁观者怎么就不顺眼了。难道要他们都成为荼毒无穷、遗臭万年、的人,像历史里的那些名声不好的人一样去实现自己的价值?————————该死的质疑者,把郁瑕的灵感都靠掉了。

被别人记住不过百年、被历史记住不过万年、被地球记住不过一个宇宙轮回,在无穷面前,成为什么都是耸肩的对象。所以,还是鼠目寸光的好,越是狭隘的目光,它里面占据的自己的比例就越是大,也就越是会觉得自己很重要,自得后自傲,自傲后自豪,自豪后就快乐了。

那是一个没有时间,只有空间的地方,在宇宙一次又一次地爆炸和回缩之间,几亿光年的几亿次方次伸缩才忽然有了生命,再几亿光年的几亿次方,有了自己,而这些产物却还是要去指责这种几率下的同类。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我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存在着!我不知道如何继续这种状态!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一粒散落在这宇宙的蓝色水滴,什么时候出现,什么时候消逝,我也可以毫不在意’,郁瑕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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