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河相望的奇树

隔河相望的奇树

陈宗辉

尤溪县城不大，却有一种自然美的野趣。南面滚滚而来的尤溪河与西面穿城而过的青印溪在城东汇合。与别处汇流不同的是，尤溪河先蕴蓄一个碧绿的深潭——乌豆泗潭，从这个深潭到青印溪有一段三百多米长的平坦河床，两条河水可以对流。如果其中一条河的上游降雨，这段河水就一半绿一半黄，它们共同环抱一座半月形的沙洲岛之后，然后向着东南滚滚而去。

“相看两不厌”的古老奇树就长在这环流如玉、沙洲如毯的大河两岸。

南岸的奇树是一往情深、紧紧相拥的野生榕樟。樟树居北，榕树居南，两树主干紧紧贴在一起，樟树的一个分支向河边探去，像是一个含羞扭头的女子，榕树就用粗大的根须把樟树层层环抱在自己的怀里。树枝纵横，冠盖如伞，“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树上不时丽鸟成群，其鸣嘤嘤。从树头看，樟的树龄估计更长些，榕树至少会迟生几十年，不知道它们是否有“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的缺憾，只见它们长年翠绿，摩云萋萋。关于榕树的来历有种种传说，其中流传最广的有两种：其一，乌豆泗潭是城区到水东的渡津口，一年农历七月十五晚上，过渡的人看到月光下龙女现身，并且有一只美丽的翠鸟相送。这棵榕树就是那只丽鸟衔来的种子而长的。其二，距树五米有座福明宫，这树就是观音播种的，榕谐荣，蕴福不枯；樟谐彰，显明不晦。这树是神力的自然张扬。

相距六百米的北岸，有一棵300多年的奇异老枫杨与此深情相望。离地面五十厘米处，枫杨树齐刷刷长出九个粗细相近的分支，成为全省乃至全国校园内唯一的一棵“一本九株”的老树。（《福建树木奇观》中树干分支最多的是连城的杉木七姐妹，福建科学技术出版社1999年9月版第122页）这棵老树所在的地方，清朝是县里的演武场，现在是尤溪一中的文化体育广场。枫杨树不仅树形奇特，而且见证了清代、民国演武驯马，尤溪和平解放以及民兵训练、实弹演习，小型运动会等多种场面，更是关怀过无数尤溪学子的学习成长，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炎夏，不同高中学校的带队老师年年都在它的树阴下进行考前辅导，让一批批学子充满信心地走上高考考场。(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后来，老师不再在树阴下上辅导课了。可是许多学生却自己在树下玩着各种欢乐的游戏，唱校歌。仅仅是“一”和“九”的数字就让他们充满好奇：一言九鼎，九九归一，九牛一毛，九天一雁以及“一灯愁里梦，九陌病中春”（唐项斯诗句）等。每年学生毕业、校友聚会都要在树前留影。

如果仔细观察一下还会发现，南岸紧紧相拥的榕樟树微微向北倾斜，北岸“一本九株”的枫杨树微微向南倾斜。上下三百年，南北六百米，它们深情相望的身姿不改，挥洒自如的绿意不变。这不能不让习惯于“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人感慨不已。

（原载《三明日报》2014年6月19日 休闲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