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农具之二十一：钉耙

在一小酒杯粗、一尺长的铁棒上，均匀地焊接着一排九个小指头粗、三寸长、稍稍向内微微弯曲的铁齿，正中与齿面成九十度的角处再焊接一个固定五尺长木把的圆柱形的铁圈，木把如锄把粗细，打磨得非常光滑。

我们村是种蔬菜的，无论在田里种白菜、萝卜，还是栽西红柿、辣椒、苦瓜、四季豆、豇豆、黄瓜、包包菜……都要把田地分成两尺七八多宽的行子，四周排水沟要先掏出来，两行之间有半尺宽三四寸深的沟，便于排水和田间管理时下脚。父亲干这些活时必备三样工具：行锄、钉耙、一米长像标枪一样的两根绕着长长细线绳的木棍。在拌好的田里，从边缘上量起，插杆尾挨边量一杆长，竖起，把带铁尖这头插入土里，另一端也如法炮制，并转动两木棍把线绷紧再将其往下插固定牢实。拿上行锄顺着细线绳在地面上打出一浅沟做引线沟，取掉插杆如上法再打另一条引线沟。然后再用行锄站在引线沟上把它掏深。掏沟时，行锄放低，顺着引线沟，双手发暗力，掏起的土，左右两行各甩一锄，行锄紧贴沟底面，一锄一锄，深浅一致。沟掏好后，拿上钉耙，左耙一下，右耙一下，把细土耙到行子的中央，再向后耙平，石头、草根、菜根、大坷垃耙至行子一端扔掉，行子上的土面耙成两边稍低中间略鼓的平整土面，然后就可以栽种菜籽或菜苗了。有时，种子上需要覆盖薄薄的一层细土，这时也就用钉耙，双手放低向后抓耙，细土正好将种子掩住。那些年学校放暑假正是种萝卜、白菜、菠菜的节令，家里自留地种这些菜，我一人包了，也学会了拌置土地，学着父亲拿上那三样农具，把地拾掇好，按时把这些菜都种下去。

前些年冬天，家里做饭、烧煤炉子需要引火的材料。而我家房后面的山上有几面大松树林，深秋西北风吹过几次后，树上的老松针就落在树下，干松针是非常好的引火材料。我必选一个晴朗的星期天的正午，戴上手套，找出七八个蛇皮口袋，拿上钉耙，上到山坡的松树林中，找一处亮脚爬。松针多而新鲜的地方，用钉耙把松针耙成一团一团的，装入口袋，一边装还一边用脚踏瓷实，再用塑料丝把口封住，用钉耙一次挑两袋。辛苦一下午，却轻松引火一冬天。没有钉耙要捡拾这么多松针还真不容易。前几天回家去，找其它东西时，无意间把那个钉耙翻了出来，虽说齿用得只剩下不足两寸长了，木把也朽了，我换了个竹子的把试了试也还能用。妻说：“有了钉耙那今天我们上山去拾些松针回来。”这些年都是伍元钱一袋在买，反正星期天也没事，我们两人拿了钉耙和蛇皮袋，上山到松树林中去捡拾松针。我有经验，用钉耙把松林中的松针耙在一起，妻往口袋中装，我不断用脚去踏瓷实，再封口。两个多小时，拾了六袋。回来母亲问：“没捡到?”我说：“捡了六口袋。”又问：“咋这么快?”我说：“两人去捡，又有钉耙，很快的。”

这些祖先使用了几千年的农具，有时想想，丟掉了怪可惜的，仍然有它存在的价值。有道是：

奋力捉平整，无奈路不平；

甘愿受人驱，不畏累与辛。(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文/陈永明）

2016.1.2于咸阳渭滨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