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牛

文/沐子

晓风拂叶，青草萋萋，悠然啃食，牛背短笛，一幅幅散落在漆园满坡遍岭的童年劳作的趣味，随流年似水的冲刷而弥足清晰，尤其对农家最珍贵生产工具的老黄牛，心存敬畏，满怀感激。

刀耕火种的贫乏年代，牛是最重要的劳力，又是最贵重的物资。记忆中，圈养牛的类别和数量更替频繁，总屹立在货币兑换碎片的边缘，成为生活中那根坚强的稻草。老黄牛勤恳和执着的本性，自觉和纯朴的本真，是我孜孜一求的信仰和遵循。当代诗人臧克家在一首《老黄牛》的诗中写道：老牛亦解韶光贵，不待扬鞭自奋蹄。这是对牛的精气神最精准的诗意表达。

在我的朋友圈，有这样一个人，自始至终践行老黄牛般的品格和思想，成为我的人格理想标杆，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老黄牛。他就是我的战友、恩施消防大队教导员鲁兵，一个即将退出现役的消防警官。

我们的相识有诸多戏剧化的情节，不乏有误解和调侃的因素搀杂其间。教导队集训归来，组织安排到最偏远的鹤峰工作，信心满满地怀揣憧憬奔赴岗位，清晨七点坐上开往目的地的大客车，就如野夫前往公母寨的境遇和心绪，晚上九点到达目的地，三名干部的营级单位全员出动，在一个热气升腾的路边小馆为我接风，操着河南口音的老鲁给我留下耿直爽快的深刻印象。次日晚，老鲁和我的家门老杨力邀外出消夜，创下三杯苞谷烧匆匆下肚未吃青菜一口就蔫蔫收场的记录。当时单位公用经费实在紧张，因给单位头老黎建议量化管理电费、水费、电话费，似乎触及他人奶酪，使我刚迈入社会的第一步就邂逅当头棒喝。

事实上，这些都只是我的臆想和推断，单位的三个人都待我如兄弟，从不同层面教我做人和做事。老鲁家安在鹤峰，我自然成了他们家庭的一员，跟着他们混吃混喝和娱乐。特别是小两口一吵架，我们就名正言顺地以劝架名义呆在他家大吃大喝。那时，想打牙祭了，就希望他们两口子吵架，有时自己都被一些恶意的想法惊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老鲁手把手教我财务知识，教我伙食管理，教我处理一些初涉社会的人和事，使我顺利度过那个青涩时代的不堪与过往。后来，我们各奔东西，唯老鲁扎根鹤峰十余载，工作勤勤恳恳，在贫困环境中坚守；生活严格苛求，在逆向环境中搏击。火灾防控夯实了，经费保障提升了，营房营具更新了。搭班子的都称赞，共事业的都感激。那年头，在鹤峰工作的经历就是机关选任干部的前奏。而他自己，单纯得如一张白纸，清静的如一杯开水，无欲无求，一无所求。

后来，他也经历了几个岗位，但时如初心，并无鲜色。只是最近，着实让我感动得透不过气来，感受到了人格魅力的力量。按现行制度设定，几近服现役的最高年限，已进入倒计时阶段。在部队改革的风口，在转留走退的关口，没有丝毫松懈的迹象，没有半点泄气的苗头，仍一如既往，一鼓作气，一丝不苟，坚持为谋长远奔波，坚持为打基础发力，坚持为抓落实使劲。用他自己的话说，教育别人说在岗一分钟奋斗六十秒，不能在自己身上落空。这与听闻传闻的类似的他人他事形成泾渭分明的强烈对照。

从老鲁身上，我坚信，待人当如人之待，做人应学老黄牛，就是我深藏内心深处的图腾。他的这种精神，如一粒种子，会生根、发芽；如一缕阳光，照彻心扉，弥漫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