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的记忆---雨中的回忆
---雨中的回忆
雨,是大地上各种生命的源泉,它润育万物,滋生灵气。余有时喜欢它的细腻轻溢---春雨,有时喜欢他的速猛狂烈---夏雨,有时讨厌它的沉闷晦气---秋雨,有时喜爱它的缠绵情意---冬雨!
秋冬时节的天气,雨水天特别多,绵绵小雨,几乎是隔三差五地就要下几天,这不是成飞烟那腰椎痛的老毛病又犯了,有时痛得直不起腰,用了各种方法也难以治愈,久而久之飞烟对秋后的绵绵细雨,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厌烦感觉,因为在秋冬时节的雨天中,几乎是天天都见不到太阳的影子,老阴天和着间断绵绵的细雨让人的身体十分不爽,心情也特别的沉闷!绵绵的阴雨连续几天下个不停,因为这雨,更由于这雨,让飞烟想起了过去,不禁将飞烟的思绪拉回到了对过往岁月的回忆......
记得那是一九七八年初春二月天,在重庆北部山区一个贫穷的小山村里,此时,农村的水稻大田里已经蓄满了冬水,农民俗称为冬水田,尽管已经立春了,但是田间的水面上仍然还结着一层薄薄的浮冰,那薄薄的浮冰边缘象刀的锋口一样的锋利,因此,此刻下田干农活,必需要讲究一个科学的下田方法才行。
如果没有经验的人真就这样下田,脚上就会被那薄冰割裂出一道道细小的血口子,再经冰水一泡,血将流个不止,伤口生痛难忍,所以好多人此时一般是不敢轻易下冬水田里去的,因为那个时候,没有今天的下田装备---长筒胶靴,在当年这对于大多数人来讲,也是没有钱去买那个长筒胶靴穿的,其实,这在那年头看来,长筒胶靴也算得上是一件小小的奢侈品了吧。特别是大多数知青家里都穷,更是买不起那个长筒胶靴的,因此,下冬水田里去耕作,基本都只有打着赤脚下田去干活的。
老农民根据几十年在冬水田里劳作积累的经验,给知青们教了一个下田方法:就是在下田之前要先用冰水猛擦脚上的皮肤,使皮肤发热血液流动加速,然后再用脚轻轻地将浮冰刨开,再把田里的泥土用脚翻上来盖着浮冰,如此往复运作就不会伤人了。还真的有用,照此一做,居然不错耶!(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二月初的天气,天空中时常还下着冰冷细雨,经寒风一吹,打在人的脸上是冰冷冰冷的刺骨地生痛!
成飞烟因为家里穷,下乡时,连几件多的换洗衣服都没有,一口70公分长,30公分高,40公分宽的木制的行李箱中,有一半装着的是飞烟心爱的各种书籍。冬天穿的衣服都没有件像样的厚实暖和的棉衣,因为家里孩子多,需要花钱的地方也实在多,后来母亲实在没有办法,就把飞烟大姐姐曾经穿过的一件花布斜扣对襟棉袄给改制了一下,拿来给她这个18岁的知青男孩子穿,这孩子自小都很懂事的,知道妈妈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没有钱给他置办一件新的棉衣啊,所以尽管怕别人看见笑话,但此刻他还是把心里面的几分不情愿埋在了自己内心深处,接过妈妈改制的花布棉衣,愉快地穿在自己的身上,抵御严冬的风寒在那时成了人生存的第一要紧的事情了......
也有个别家庭孩子少,经济条件比较好点的,到了冬天都回到城里家中休养去了,在这寒冷而刺骨的冰雪天里,有谁的父母愿意自己的孩子去受这样的苦,遭这样的罪呢?飞烟家里因为还被扣着“反革命”家庭的诬冒(生父在58年反右时就被错划成右派,后来更被错判为反革命分子收监劳改,直到邓小平先生在1981年主持全面平反冤假错案时,父亲当年被错误的判决才得到平反昭雪,所谓社会主义法制,在此刻才得到了最真实的体现),可是,这样就坑害了飞烟一家子女整个的青春岁月,使得好几个姐姐在考取了大学的时候,也都因为这些原因而未能进到大学读书,这对孩子们的幼小心灵来讲,无疑是极大的摧残!
记得那年刚开春二月间的一天,大田里需要平整出水稻的苗圃地了,因此,头天生产队长就宣布了,明天早上七点半集合,安排下大田,任务是平田和平整水稻苗圃,意思就是把冬水田弄平整出来,以备春耕季节育苗、插秧用。
早上来到田边,看到大田里那结起的浮冰,心里的确有点犯愁,好怕下去,但为了生活就得下去,也不得不下去呀!脱掉脚上的胶鞋,光着脚站在田坎边,一会脚就被冻得生痛,没法,也还得下去呀。就照老农民所讲的那样,用冰水猛搓自己那冻得通红的双脚,还真是有效,一会也有了一点热的感觉,趁此机会下田去吧,心里壮着胆用脚撇开浮冰,就下到了田中,泡在田里那冰冷的冬水中,让人立马感受到一股冰冷的寒气从脚底抵达心田之中,真的刺骨的心痛!这种感觉只有你亲身去东水田里体验一下才能体会得到,赶紧干活吧,忍住刺骨的痛,就让繁重的劳累来忘了那个痛吧!
下到田里呆的久一点时间后的感觉好多了,其实这就是人的身体神经在冰水中被冻得麻木了,也慢慢的适应了冰水的寒冷。老农们拿起丁耙将田里高处的泥土钩在那个田中泥船里,飞烟就同几个知青就将那满船的泥土拉到低洼处卸下,一船泥总有千吧斤重。田里有水还好点,如是在高处没水的地方,那就要你使出吃奶的力气来了,有时也还是拉不动它,就卸下些泥土再拉。
一上午下来,周而复始的就是干这样繁重的劳动,人都成泥人了,和着周身的泥浆,人累得都要散架了,这样的强体力劳动我还是第一次尝试,早晨吃的那点稀饭、包谷窝窝头早就耗尽了,没多时肚子已经饿得咕咕的直叫唤,只能咬牙拼命忍耐,到了中午十二点四十五分才听老农喊叫一声:收工了!这一声喊,恍惚把人从地狱里拯救了出来一般。心里好想叫声农民伯伯万岁,可惜此时人早已累得无力叫喊了。
收工时,人已是筋疲力尽,早已没有了走路的力气,就一屁股躺倒在了田坎上,大口大口地啜着粗气。先歇歇气再说吧,此时心里好想叫几声“妈妈呀,儿子好累呀,好想娘能给儿几碗米饭吃呀,儿再不想受这样的教育了”!要知道那时的飞烟也才不满十九岁呀。这样的生活至今回想起来心里还有好多酸楚。
好一阵的啜息,人才渐渐的恢复了一点力气,慢慢的坐了起来,向知青住处远远的望了几眼,回程尚有好几里地,见远处几缕炊烟升起,想到要吃饭才有力气,于是鼓起最后的一点力气站起,勾着腰穿穿倒倒地向“家”走去。
(那时的知青生活就那样,配给的口粮为人平32.50斤/月,比例就是大米50%,面粉10%,玉米40%;每人菜油半斤/月,蔬菜没有,钱6元/人。这点配搭,对于劳动强度如此大的青年来说是完全不够的,而且十几岁的青年人正是吃长饭的时候…
农闲时还将就,农忙时就不行了。口粮分配到每天就一斤多点,就只能吃四四二了,或者吃三四三,就是早三、中四、晚三两,其中多半还得吃苞谷羹羹熬红苕!没面粉的时后还得光吃红苕砣砣,肚子里又没得点“油水”,光一顿饭也得吃它半斤八两的才够,这点搭配,你说够吗?就这点配搭是没法保持有强壮体力的,文革时期,对中国知青一代的身体、心理的摧残由此可见一斑。
第一年还好点,第二年就更惨了,吃不饱的时间也就更多了……)
飞烟腹中空空,就这样步履蹒跚地往知青点走去,过了有半个多小时才回到了知青点,中饭早开过了,饭也已凉了,拿回住处,泡上点开水,就着点从家里带来的咸菜三下五除二的整下了肚家坝,倒在床上就睡着了。由于又冷又饿加上累,体质太差,人累虚脱了,下午人就病了,病得回城里老家养了十多天才好!十几岁的娃儿顶不住这样的强劳动呀。
绵绵的小雨还在不停地下着,对过去岁月的记忆就如同发生在昨天一样,想到这里,飞烟不禁暗自轻轻地了叹息几声。此刻的思绪又陷入到对往事的回忆当中......
还记得有一件事,在这里拿来也提说一下,就是飞烟回城二十几年后的一天,在老家小城的街头偶然遇到了与我一起下乡的场友——周清美,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二十几年不见了,我们都老了呀!寒喧几句后,无不感叹人生易老,青春易逝,但对知青的生活确实记忆犹新,彼此摆谈逝去的青春及知青生活足有半小时吧,后来各自有事,只好匆匆告别,道声再见!
知青下乡接受再教育的时光,虽说在人生长河中就像是一转眼间的时间,但是在知青的心里面却留下料深深的烙印。艰苦的知青生活就像昨天发生的事一样,好多的往事都记忆犹新,但时光却在不觉间早已经过了二十几年。
那时的清美也就年方二九吧,人长得特美,标准的瓜子脸,丹凤眼,柳叶眉,高高的胸部坚挺傲然,在当时是属于大美人一类的吧,可是那时知青们听说她是个“船已靠岸”的女孩了,而且她的相好又很凶,据说是一个打架特狠的“高手”,手下又有一帮小兄弟伙扎起的,任谁大胆也不敢再对她心存遐想和杂念,就是喜欢她也得把那意念深深埋藏在心里。
不过这次一见,她已是“往事依然记,只是朱颜改”了,她那原本美丽的脸庞上已爬满了细细的皱纹,转眼间我们现在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是呵,岁月不饶人呢!这次见面叫飞烟想起了下乡时的一个小故事。
下乡那时清美家的条件与我家相比要好得多,她家就她和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共三人,她是家里的老大;我家姊妹可多了,共七姊妹,飞烟乃倒数第二,她家的生活水平相比飞烟就要好很多。那时刚开始时兴穿“的确凉”面料的衣服,谁有一身“的确凉”面料的衣服穿在身上人就显得傲然好多呢!记得才下乡时她穿着一件红红的“的确凉”上装和黑色的裤子加一双皮鞋,好时髦哟,况且人又长得漂亮,男生们无不偷偷地向她投去一种充满爱意的眼光,如偶然与她的眼光相遇就得赶快转开,心则要嘣嘣的跳好几下,因为她长着一双大大的、会说话的明亮眼睛,这是美丽的青春少女所独有的眼睛。
那是一九七八年四月春播季节,大田早已平好,春天的阳光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大地也已恢复了生机,远山上绿树成荫,处处充满着生机和活力,年青人的心也随着春天的到来开始产生出阵阵的悸动!
有一天,早上六点半起床,往窗口抬头一望,哟!天气还好,太阳在远山颠露出了粉红的笑脸,蓝天中有几大朵白白的云彩在飘动,反正算是个好天。昨天开了知青大会,带队干部在那时节还是要讲要抓好阶级斗争问题等等政治套话,然后布置了明天集中知青参加大队的插秧组,到生产队去突击搞春耕插秧工作,开先还以为好耍呢,大队中知青聚一起不容易,说说笑笑好热闹,没想到的是苦差使还在后面等着大家的。
第一天就在大队部附近的田里干活,那一片都是大块大块的水田,地势也较平缓。先跟老农一起拔秧苗,在苗圃中把秧苗拔出后捆成一把一把的,这样便于转送;还莫说那秧苗的拔法是有点讲究的,没学会就可能把它的根给拔断,那秧苗就没用了,拔苗时要先把手指插在泥土中护住苗根,再用力将苗根拔出,这样拔才不会伤到秧苗。
当时水稻苗分为两种,一种水稻是在苗圃里先将秧苗育大,等长到一尺左右再拔出来拿到冬水大田里去栽种、生长,栽秧前,知青们在田坎边把那育大的秧苗均匀的抛在水田中,再下去分插;一种水稻是在苗圃里育的“颗颗稻”,就是先将杂交稻种一颗一颗的分放在水田苗圃中,那苗圃是先用编好有大小一寸洞孔的竹笆折印上格子,再将种子一颗一颗的放在上面,最后盖上塑料薄膜等其长到一寸长的时侯再和泥土一起拿到大田里去栽种,插秧时每人得拿一个盆子或是其它的盛具,用来装秧苗,这样苗子才不会散乱。
第一天插“顺田弯”时,还好,我们知青的手脚都还算快,没被农民们围在田中出不来。但说道那秧苗的栽插顺序的好坏,就不敢恭唯了,那个秧苗之间的行距就显然较为零乱,也管不到那么多了,没被围在田中现丑就算不错了呢。
哎哟!一天栽秧下来,那才晓得了它的利害,等你准备站起来直腰时,那痛哟,腰杆就象要断了一样的痛得难受,只得慢慢的伸伸直才行,但就算这样,这些知青们好歹还是咬牙给坚持了下来,没给累趴下!
当有女知青们下田插秧时,田里就特别的好看,女知青们那花花绿绿的穿着打扮无意中给田里增加了一道风景线,远远的望去就象无数的花朵在田里飘动,煞是好看!
四月的天气也是变化较多的,早上好好的天,到了中午天空就是乌云密布,唏的哗啦地下起雨来,如果没有准备雨具时,那就要小心变成落汤鸡了。
这不是,那有一天栽秧,早上天还是好好的,刚到中午前十一点左右就是一阵暴风吹过,接着就是乌云密布,雷电交加,眼见南方山边一片黒压压的乌云翻滚着袭了过来,还没来得及找地方躲雨,一阵瓢泼大雨就倾倒了下来,又没准备雨具防雨,个个立刻被雨淋得周身透湿,真的被雨淋湿得变成落汤鸡了!
正好那天清美没带雨具,穿的又少,那红的“的确凉”上衣被雨一淋就巴在了肉上,里面穿的啥都可看的清楚,那小小的乳罩也贴在了身上湿得透肉,红红的内裤也显了出来,看得一清二楚,让人见了真的是无不遐想连篇,看清美则是羞得满脸通红,感觉好难受哟!原本清美在无意间展露的是青春少女所特有的一种人体美,可此时投在她身上的却是一个个鄙夷的眼光。
那时的知青生活枯燥得就同苦修的和尚一样,没有一点生活的色彩,这种原本是说来见不得人的小事,但却对清苦的知青生活,无意间增添了一点农闲时的闲话材料,知青们背后也就拿来当笑料一样闲谈。可见,文革时期对怎个社会、人的正常生活和对事物的看法和思想被禁锢、摧残、限制到了何种可悲的地步,知青们对人体的自然“美”不知道怎样去欣赏和看待,从他们的眼神中所透露的表情中充满了愚昧和无知,但这种无知并不是他们本身的错......
岁月蹉跎,人生蹉跎,知青的生活,就是这样将人们美好青春时光无情地消耗殆尽,本来这些18、9岁的青年大多应该还坐在明亮宽敞的教室里面学习的,但当年的社会境况无情地抹杀了青年们对美的正常认知,因为他们都被剥夺了进大学学习审美的知识和接受高等教育的权利。
几天的连绵细雨终于停了,几天来难得一见的太阳也从云层中钻了出来,露出了甜美的笑容,此时,飞烟的心情也由“多云转晴”,回忆往事的思绪,随着秋雨的暂停被打断,但是过往的知青生活已牢牢地记在了飞烟脑海深处而不会忘记,变为了一个个---深深的记忆。
作者:成飞烟
2016年1月25日
- 飞烟深谢各位老师了,向你们问好!2016-02-18 02:41
- 多谢鼓励,向雨袂老师问好!2016-03-07 14: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