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一张床

05-10 作者:以笔写心

因为要上晚自习,每周固定要在学校住两个晚上,于是我便又有一张床。

那是一张令我依恋的床。

二零零八年因为原学校宣布停止办学,我几经周转来到现在的学校代课,后勤的领导便安排我睡这张床。这张床不是很平整,木板凹凸不平,疙疙瘩瘩的,最初总会硌得后背有些疼痛。刚来的时候比较仓促,除了被褥枕头,没来得及买床垫子,而且人生地不熟,也不知要去哪里买。第一个晚上,同寝室新认识的老乡万才兄弟,立刻把他铺着的两床垫子中的一床借给了我,让我可以将疲惫的身心交给床和夜晚。更让我的自卑与落魄小心着陆,轻轻安放。

如今,他已经成婚安家,不在但宿舍里居住,床垫子却仍铺在我的床上。

我一直在心里很感激他。生活中就是这样,不必发自肺腑的刻意的善意就足够令人感到温暖鼓舞,因为这种与人为善已成为习惯,举止间均是自然。而且,唯有敏感的心才可以捕捉这种自然的善意,愈发觉得它可贵,真挚。

这张床也不是很长,却足够安放下我的身体,特别是我的腿可以伸直,我的脚可以安心地放在床上,不像师专的那张床,让我的脚伸出去,却搁不下,冬天只得蜷缩。这张床更不够宽敞,却足够我消瘦的身体左右辗转,幸好我已走过了青春的迷惘与躁动不安,夜里不会再失眠地辗转反侧。(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这是一张旧床,因为我的安静,它不会轻易咯吱作响。这张床也许已住过很多的人,但是却足够结实,不会轻易摇晃,也许不仅可以好好地安放我的疲惫,多少年后,也一定可以为后来者释放温暖。

一次放寒假,七岁的儿子跟我来到了学校,来到了我的宿舍,坐在了我的床上,他开口第一句话就说:“爸爸,你怎么这么穷,住这么旧的床?”小孩子的话只会让人感到开心,因为他在关心着他的爸爸。这张床的旧可见一斑。

我从不喜新厌旧,从未厌弃过这张床,即使去掉了代课的身份,我也从未想过换一张新床。

这张床临着四楼的窗,与其他三张床南北并排着,守望着乡村的夜晚、星光、月的阴晴和青山的春夏秋冬,格外有诗意。窗下有一棵松树,几乎与楼一样高,却并不遮蔽阳光,所以一年四季,这扇窗总是充满温情的,这张床总是温暖的惬意的。

每到晚上,上完了三节晚自习,在学生宿舍值完了班,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洗漱完毕,安心地将身体交给它的时候,我知道充实的一天又将过去,我将在梦中迎接下一个黎明。

从小我就是多梦的,如果哪一夜没有了梦,就觉得觉睡得不踏实,生活中似乎少了点什么似的。睡在这张床上,幸好可以继续着夜晚的梦幻,有时候迷蒙一片,有时候清晰如真,有时候忐忑慌乱,有时候要在白天流连那新奇的旅程,都在调剂着生活。

有些时候,一倒在床上就会酣然入睡。有时候,躺在床上却睡意稍晚。有时候是因为白日里点点滴滴的喜悦、感动需要珍藏,一些过错、烦恼需要反思过滤,而大多数时候,是因为心扉需要在夜阑人静的此时打开,心情激动地与窗上那一轮圆圆缺缺的明月相约。

对着明月,听着一首首轻快悠扬的歌总会遐思悠远,感怀无限。浩渺的天宇下,青山枕着明月无眠,我枕着时光流连,看见自己的渺小,看见自我的瑕疵,也看见心里在意的点点滴滴。喜悦、感动、伤怀都在这样的秘境里绽放,升华,无论是低沉或者高亢,无论是犹豫或者奔放,总令人汲取为精神的营养。温习往昔,唏嘘不已;感念今日,倍觉珍惜。这样的一夜又一夜 ,床不负我,我不负时光,如此,安好。

这张床是多情的摇篮,我却不能长久地贪眠。黎明,我总会早早地醒来,去教室看那些早起的孩子读书。而且,窗前黎明的松枝上,一年四季总会有鸟啁啾不停,这些动听的音乐是耳朵不忍漏掉的佳音。不知名的鸟,知名的鸟,混在一起,此高彼扬,你清我亮,惹人好奇关注。

再舒适的床也不是叫人懒惰贪恋的,因为人总要赶路,总要忙忙碌碌,才觉得夜晚的床是多么令人舒适,梦是多么值得向往。

逆境时,这张床安放我的忐忑慌张;顺境时,这张床收留我的惬意时光。这张床实在有灵性,有温情。

时光的流逝总在不同的舞台,既然无法挽留延迟,为何不惬意地欣赏?人生所遇人与物都是一种缘分,既然机缘有逢有散时,何必患得患失错过了流连的梦?

有了窗的床就有了诗情画意,有了梦的床就多了温情。恋上一张床,其实是恋上一段段美丽的时光。

2016年5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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