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莎士比亚故乡
2016年5月29日中饭后,女儿女婿带着小外孙和我从华威(Warwick)出发驾车去莎士比亚故乡——埃文河边的斯特拉特福德镇(Stratford-upon-Avon)。车行二十八分钟左右,我们到达预订的酒店——天鹅之巢(The Swans Nest)。办理好入住手续后,我们就出去观光了。
这个旅馆就在埃文河(River Avon)南岸,出去观光很方便。走出旅馆,右转弯就是天鹅之巢路,穿过这条路,前面有一座桥,这是一座架在埃文河上的八孔桥,据说原来设计建造这座桥是走火车的,后来不走火车了,也就成了人行桥。桥两端的河边都有游船俱乐部,为游人提供船游埃文河和餐饮服务。
我走上这座桥,眼前突然亮堂,眼下的景致令人惊叹。埃文河的河水清澈而宁静。水面上天鹅游弋,时而成行,时而成列,时而成群,天鹅们昂起头,优雅地争流。我从没有见过有那么多天鹅悠游在河面上的情景。伴随着天鹅的是游船,有小艇,有大游船。虽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了,但太阳仍然很高,阳光照耀的水面,光影晃动。傍着河的两岸立着高大的树木,树木的影子在水中晃动,白云也在水中游着。桥的两边各有河心岛,西边的小些,东边的大些。岛上树木葱茏。站在桥上向右(东)看,可看到另一座桥,那是一座长桥,桥的中间一段被河心岛挡住了。后来我去数了数,有十四个孔,听说原来是有十五孔的,大概估算该桥的长度有一百多米吧。桥上车来车往,奔流不息。这是一个多么灵秀柔美的境界啊!我想,这应该就是大文豪莎士比亚(Shakespeare)之所以诞生于此的缘由吧!人谓人杰地灵,我则认为当是地灵人杰。水之灵秀孕育并滋养了文质圣者,与此相应,山之峥嵘则孕育并滋养着武质智者。什么样的山水养什么样的人,这就是所谓的风水吧,显然好风水蕴含着钟灵毓秀之义。
过桥,是一个广场,这广场叫班克罗夫特花园(Bancroft Gardens)。我们去的时候正有一群人在活动,热闹非凡。我们也想去看他们的活动,然而却情不自禁地去坐游船游览埃文河。
我们上了一艘中型游船,大概二三十人。游船先逆流游了近十分钟,然后回过来顺流而游。无论是逆流还是顺流,游船几乎都在碧绿而幽静的境界中漫游。水是碧绿的,映着蓝天;两岸高树成荫,绿流水面,水面近乎黛色。河两岸的原野是深浅各异的绿油油,绿中常现大片白色的花和金黄的油菜花。要是没有大大小小的游船交叉而过,要是没有对面船上游客的挥手致意,还真不知道我们的船是在尘世间游还是在世外仙境游。这样的情境中,什么凡尘俗念都已消解在绿中了。经过大约四十五分钟游览,船回到了码头。我们带着全身细胞都充满了绿和静的快意,离开了游船。
太阳还朗照着,原本在广场上的活动不再存在了,人散了,广场上清静极了。我们也不再逗留,去找饭馆吃晚饭。(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我们沿着羊街(Sheep Street)走,走到一个十字街口,向右是高街(Hight Street),向左是礼堂街(Chapel Street)。就在对面的街角,有一家叫Giggling Squid的餐馆(笑笑吃鱿鱼餐馆),我们正在看着,旁边的一位老人主动地极力向我们推荐,他说这家泰国菜馆很有特色。我们信了老者之言,就进了这家餐馆。我们被引导到一个角落里的四人座餐桌边。落座之后,我们发现邻桌也是中国人,他们可是我们这次外出第一回碰到的中国人。开始大家都没有搭腔。点菜时,女儿问我要鲈鱼还是鱿鱼,我没有听清楚是鱿鱼还是鲈鱼,就问了一下。旁边的老者开口了,他说:鲈鱼嫩,鱿鱼有点硬。于是我就说那就鲈鱼吧。既然邻桌的老者开口了,我就接着与他聊了起来。他们来自杭州,老人的女儿在英国工作,这次是老人夫妇和他的连襟夫妇一起来英国旅游。老人说:他们租了一辆车去了苏格兰高地。女婿问他们去没去爱丁堡,老人说没有。老人的连襟接着说,我们在荒山野岭走了好多天。显然他对这次苏格兰之旅并不满意。老人女儿的旁边坐着一位英国人,留着胡子,一脸无奈地坐着,我一直把他看成司机。后来女婿说这英国人肯定是老人的女婿,女儿也认同。经他们一说我才恍然大悟,想想也真是的。说来奇怪,这天下真的不大,老人的连襟居然曾经在我的家乡任过副市长。一个地级市的副市长到过的地方自然很多,苏格兰高地的自然风光怎入得了他的法眼?何况欣赏的角度不同,欣赏的重点也不一样。邻桌一行六人吃过甜点之后就和我们打个招呼告别了。我们继续用我们的晚餐,这一个晚餐我们吃得很舒服,虽然花费也不菲,也觉得值。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起来了。在草地上打过太极拳后,就顶着冷风跨过埃文河上的桥,来到一个小园,小园的中心立着一座高高的塔碑,这个塔碑叫高尔纪念碑(Gower Memorial)。塔碑的基座是一座多层多面棱塔,塔顶上坐着高尔的雕像。围绕着主碑,四面各有人物的雕像立着。这个小园是整座班克罗夫特花园的一角。这座花园还有一个中央喷水池,水池中央立着天鹅雕塑,显然天鹅是这座花园的主题。此外还有几处人的雕像。总的说来,这个公园很简单,但给人的感觉却很有品味。
早饭后,我们先去皇家莎士比亚剧院(Royal Shakespeare theatre)。
剧院就在班克罗夫特花园的西南角。它与比邻的天鹅剧院都是由皇家莎士比亚剧团管理的。剧院的外观并不显得华丽,但其构图却显得复杂,给人一种内涵丰富的感觉。内涵丰富者不必在门口显示大方,剧院的入口大门就不大。这剧院是英国最早的剧院,而且全年都有莎剧演出,所以它的知名度很高。我没有艺术细胞,欣赏不了莎剧,所以就没有去看演出。只是在剧院的展厅里看看。展厅里展示着中国剧《赵氏孤儿》(The Orphan of Zhao)的演出服,那是2012年演出该剧时用过的。展厅里也有关于中国明代剧作家汤显祖的介绍。看到这些,作为中国人,总有一丝民族的自豪感涌上心头。
从剧院出来,我们就直奔莎士比亚诞生地。前一天晚上,我查过地图,大致知道其位置。从剧院出来我就以认得路者的姿态,带头走上礼堂路(Chapel Lane)。到了一个十字街口,毫无疑虑地穿了过去继续前进,直走到下一个十字街口,也是很自信地领头左转弯。这时,女儿发现了路标,她说应该右转弯,我还不相信,直到看了路标才发现自己错了,差点南辕北撤,而且已经错过了一条街。一知半解自以为是是要误事的。我们根据路标的指示,右转弯,走到下一个街口再次右转,不一会就看到了前头立着的一座碑塔,这是一个有五条街汇集的中心点,其中之一是亨利街(Henley Street),莎尔比亚诞生地就在亨利街上。如果来时在第一个街口就右转弯走上礼堂街Chapel Street),接着走上高街(High Street),很快就到了这个中心点,可是我们走了弯路,浪费了时间和体力。亨利街游人很多。我们向前没走多远,就看到了右街面的一块牌匾:“The Shakespeare Centre”(莎士比亚中心),旁边就是莎士比亚诞生地(Shakespeare’s Birthplace)。莎士比亚中心是进故居的入口。
我先在街上看莎翁故居,这是一栋五间面木头结构的二层楼,其中三间的阁楼上顶出了天窗,这是十六世纪的老旧房子,黑的柱子,白的粉墙,很有特色。房子外面围了铁栏杆,那是为了保护这座房子。莎翁故居与我们看到的小镇的街面屋同类。英国人比较保守,大概不兴旧街改造这回事,也不追求现代的时尚气派,所以十六世纪的房子现在还在用,而且用得好好的。不光用得好而且透视着厚重的历史积淀感。
我们从中心进入,首先看到的是展厅内展示的许多英国十六世纪的艺术品,也有莎翁的部分手稿。展厅内很暗,不允许用闪光灯拍照,除了一对东方夫妇之外,就没有人偷偷拍照了。我这样守规矩的人自然留不下任何影子。展厅内有大屏幕展示莎士比亚的生平,许多人坐在黑暗中看着听着。我不喜欢黑暗,所以就走过了。我走到明亮的出口处,看到莎翁的家谱列表,看完这张表,一股惋惜之情油然而生,心中亦生出缕缕惆怅,因为莎翁的直系血脉居然终结了。莎翁诞生于1564年,幼年时在当地的文法学校接受教育,文法学校的老房子依然存在。13岁因家道中落而中止学业。莎士比亚十八岁(1582年)还没到当时规定的结婚年龄,就与比他大八岁的女子结婚了,结婚时他的妻子已经怀孕了,结婚的第二年(1583年)他的大女儿苏珊娜出生。莎士比亚二十一岁(1585年)时,他的双胞胎的长子和次女出生。莎士比亚二十二岁(1586年)时离开小镇,到伦敦谋求发展,先在剧院做勤杂工,后来发展成为演员和剧作家。对故乡来说,离开小镇后的十年时间内,莎士比亚音信全无,似乎消失了,直到他三十二岁(1596年)这一年才第一次回故乡。莎翁有三个子女,儿子早逝,剩下二个女儿。莎翁有五个孙辈孩子。但是却没有留下一个曾孙辈孩子。这究竟是什么原因使莎翁的直系血脉至其曾孙一辈就完结了呢?难道是因为莎士比亚所获得的成就太大了,以至于用终结其血脉传承来平衡吗?真是世事难料,人生难得求全。人们也不必太在意自己的荣辱得失。得到的可能会以另一种形式失去,失去的也可能会以另一种形式得到。
出展示厅就是莎翁故居的后花园。这花园里,鲜花盛开,尤其玫瑰花较多,有红的,有白的,有黄的。还有几种花叫不出名字,都很美。花园里有几张椅子可供游人歇息。还有人在花园里表演着,不少人围着看表演。也有不少人在拍照。有一个日本来的旅游团正来到花园,看上去都不再年轻,他(他)们也抢着位置拍照。刚才在展厅里拍照的这对夫妇正坐在花园里休息,他(她)们正与家里的孩子通电话,说的是汉语,听起来好像不是中国大陆的。
花园是进入故居的必由之路。故居的入口好像是后侧门,人们自觉地从后侧门鱼贯而入。故居里有好多房间,内中的摆设仍然是按照英国十六世纪的风格和习惯摆的。地板都已经磨损得很厉害了。莎士比亚的父亲是商人,在当地算是中产阶级。参观故居既可以了解莎翁十八岁以前的生活情状。亦可以从中领略十六世纪英国中产阶级的生活风貌。餐室中摆放的餐桌和餐具极其简朴,从餐桌上摆放的食物和食物摆放来看,与现在无异。一张简陋的狭长的桌子中间摆放着食品,外围放着各人用的大盆子,各人都把自己需要的食物拿到大盆上来吃,这是一种分餐制,比较卫生。莎士比亚诞生的房间很简易,房间中的床却有点特别。大床下面藏着一张小床,用时可以拉出来,这小床是为小孩子准备的。床板是绳子编织成的,好像中国的棕绷那样,但没有棕绷那么紧蹦而硬。每个房间都有壁炉,壁炉里有火,地板是木板,这种结构的房子能够做好防火工作那是很不简单的。故居内的各个房间,其结构和布置大体都差不多,处处浸透着简朴二字。
从莎翁诞生的故居出来,我们走上高街。在高街的右手(西北)街面有一间很普通的街面屋,叫哈佛之屋(Harvar House)。其主人可不普通,他就是五百多年前捐720英镑和400册图书给美国当时的新学院的Jone Harvard。为了纪念他,这所新学院后来改名为哈佛大学。现在的世界顶尖大学哈佛大学原来与英国埃文河畔的这个小镇有如此紧密的联系。这个小镇真不一般!如此不一般的小镇现在还是原来的样子,古色古香,古味十足,这就是历史的传承,这就是文明的源远流长的证据。走进这座哈佛之屋,只感受到平凡,古远。墙壁的内墙原来就是疏朗的板条加上泥巴和石灰。这就使我想起一个问题:钱应该怎么花?在我的祖国,像Harvard这样花钱的人能有几个?尤其是那些在特殊环境下以特殊的方式先富起来的少数人把钱花到哪里去了呢?
从哈佛之屋出来,我们继续向前走,穿过一条街,街名不再叫高街,而成了礼堂街。莎尔比亚就读过的文法学校就在这条街上。在这条街的左手(东南)街面还有一间老房子,那是纳什之屋(Nash’s House)和毗连的新居(New Place)。纳什之屋是莎翁孙女的住房,新居则是莎翁晚年的住舍。莎士比亚48岁(1612年)时告别伦敦回到故乡这个小镇。莎士比亚回故乡后,在新居生活了4年,52岁(1616年)时去世。新居已经不存在了,但原地基、地下室和花园内的一口水井尚存,新居花园(New Place Garden)就在这里。
我们继续向前,走到前面一个十字路口,左转而走上老街(Old Town)。赫尔农庄(Hall’s Croft)就在这条街的左手街面,这是莎翁大女儿的住舍。莎翁的大女婿是一位医生,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当时的诊室和药房。看到这药房的摆设,我感觉到那时用的好像也是植物药,与中国的中药差不多。
看过赫尔农庄之后,我们继续在老街上走。走了一段路,老街向右拐了个弯,不远处,就可看到教堂的高塔立在老街的左手面,这里是埃文河畔斯特拉特福德圣三合教堂,莎士比亚及其妻子和其家属成员的墓都在这里。墓表面的石头上有如下字样:“不妨碍我安息的人将受到保佑,移动我尸骨的人,将受到诅咒。” 离墓不远,靠北墙立着莎士比亚塑像。曾经动议要把莎士比亚的墓迁入威斯敏斯特教堂,但最终未能移动,而只是在威斯敏斯特教堂里立起莎士比亚的塑像。之所以没有迁墓,是否与石头上的字有关,那就不得而知了。
从教堂出来,我们就驾车返还了。
在车上,我回味着走过莎士比亚故乡的感觉。莎翁是伟大的。然而世事纷纭,如莎士比亚这样的大文豪,依然有人不服气,有人怀疑其作品的真正作者另有其人。之所以生出这些怀疑,大概就是因为莎士比亚没有受过高等教育,甚至连小学都没有毕业。我在想,文凭能代表人的一切么?事实上,人们可以举出许多没有文凭的勤于学习者成就大事业的例子,也可以举出许多高学历尤其是学霸们获得成就的例子。反之,没有文凭人而碌碌无为者固然很多,而高学者乃至于学霸一事无成的例子也不会少。莎士比亚作为文明的符号,不是很好吗?又有什么必要非要去怀疑呢?莎士比亚的成就是自然形成的,即使包含有其他人的智慧那也是天成的,而不是窃取的,这与骗取名利地位者是完全不同的。骗子固然应该揭露,去伪存真固然必要,那是需要铁证的,没有铁证而凭空臆想就没有必要了。
想着想着,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八点钟左右,我们也回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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