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中的小男孩

（ 眼前的故事）

一场骤风暴雨后，天空弥漫的愁云慢慢地舒展开来，瞬间在湿漉漉的空气中又露出了新色的笑容，并带来了雨后刺目的阳光。街道边的小叶榕雨水洗礼后，更显新绿，一树树挂满了伤心欲滴的晶莹泪珠，经潮湿的阳光穿透，格外璀璨耀眼。阳光还未来得及邀风为之拭泪安慰，街上就有人来往了。街道是水泥地板，经暴雨洗刷后，略有些清爽醒目，只是凹凸之间还盛有少许水，清亮亮的。街道中心地段有一个脸色苍白、头发脏乱的小男孩，一身湿淋淋的水滴滴而下，摇晃着身子正艰难地爬向房檐下。。。。。。

一个修鞋匠路过见到这一幕，没有丝毫惊呀。也许是类似的事见多了之故。忙放下担子上前扶小男孩起来，可刚松手小男孩竟慢慢地软倒在地上。修鞋匠马上意识到小男孩是饿极了。忙在旁边的小吃店买了四个热气腾腾的馒头，上前弯腰递两个给小男孩，自己留两个。小男孩再一次欲慢慢站起来，但试了两次都失败了。修鞋匠忙伸手扶住他，他没精打彩，慌乱地看了一眼这个脏兮兮的，又黑又瘦小个头的修鞋匠；而且还惶恐不安地看了看虽有阳光却人气冷清的四周。只见街上人流稀少，不见了刚才的人群，及争战的人。因此他缓缓地伸出瘦小的毫无血色的脏手接过馒头，微微地张嘴拉动式地惨烈地笑了一下。以表示谢谢爷爷，一行热泪滚落在瘦小的脸上，像两颗硕大的的惊叹号，掷地有声地砸在坚硬的水泥地板上。好似给人间“良心”上重锤两下，铿锵有力，韵音十足，绝不含糊造假！小男孩咽下修鞋匠的馒头，如同从人欲横流的缝隙里得到了一缕温暖一样心慰。

这是一个年仅五岁的小男孩，刚经过一场人情冷暖的疯狂肆虐，蹂躏折磨，又被一场自然界的骤风暴雨，雷鸣、电闪毫不客气地打击而得救。如果没有这场暴风雨，小男孩反倒会被人为的推折而死。此时他用尽全力挪动了一步，苍惶无色的脸上尽显疲惫无力的神情。脏乱枯黄的头发，被雨水浸泡过，已变成一条条地向外僵硬地伸着，像一支支久而没用的毛笔，尖上零乱且生硬，像要控诉人世间的冷酷无情，及那些只顾开心欢乐，不管后果的罪人一样愤怒。

“谁要我？”小男孩周身颤动，然后软弱无力地倒在街边的树下。

“孩子，你是谁家的?我送你回家!"修鞋匠伸手摸了一下小男孩的前额,感觉很发烫,忙用手机报了120.(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很快一辆白色的小车缓慢地停在小男孩的身边,车上留有一个女人,下来两个男人,一句话也没说,顺手抱着小男孩上车就飞快地跑了.

修鞋匠还没回过神来,见不是120车,欲上前阻止,问过明白,结果晚了,忙报110.

当120、110赶来时，不见地上的小男孩踪影，于此110用电话查谁报的案。此时修鞋匠还没走出十米之外，听有来电，即放下担子接电话，110见是修鞋匠，上前带其回派出所查问。

小男孩的父母是弃学跟风、赶时尚的中学生。他妈妈十六岁，爸爸十七岁，刚读高一时认识的。他俩谈到的明星观点相同，志趣相投，特别有缘似的。后来经过几次交往说到现在读书的情况，颇为感慨！谈到许多无权、没钱、没关系毕业的大学生，有许多回家靠父母养着，上不着下不去，弄得走投无路。有的拿父母的钱去创业开店，没经验，结果被经济浪潮吞食得精光。有的放下脸去打工，干苦力活，反不如没文化而有体力的吃香，从而被人嘲笑甚至欺负。有的男女走上坑谋拐骗、抢劫、买淫作鸡鸭的无耻勾当。如此他们觉得读书还不如趁早投奔打工潮。于是他们商讨好后，也不让学校知道，只各自给父母留下一张便条，就带上父母给他们的生活费等，匆匆赶火车到了南方温州小城。因为他们听说温州的别名叫“小香港”，遍地是机会，随手可捡黄金。

刚到温州看到遍地工厂林立。因此又惊又喜。铸划未来的发财梦。计划三五后要存款二十万，八到十年后要存款伍拾万。那样自已就可以当老板了，接下来像滚雪似的成为大老板。那时才把双方父母接来当老爷子、老佛爷。出入有侍女陪伴左右。他们的梦想充满了阳光，只需稍加努力，便垂手可得。因此他们租了个小房间，暂住在双屿工业区纺织路K号。他们手拉手，唱着豪情壮志的歌，尽情地潇洒青春，展望未来，放松身心地游玩两天。把繁荣兴旺的温州欣赏过够。他们游玩了四通八达的鹿城工业区，厂房直耸白云的鞋都一期、二期、及三期。他们玩遍了无数个工业园区，有数不完的鞋厂、打火机厂、电子厂、服装厂。。。。。。就单康奈集团、红蜻蜓、法派集团、报喜鸟集团等，就让他们兴奋激动得手舞脚蹈。实现未来的梦想，只等他们进厂工作了。

第三天他俩去一家厂门口看招工排上的招工要求，才恍然大悟。这里需要大批的技术人才，而不是一文不值只会说空话大话的费物。此时他们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可笑，痴心妄为啊！可他们仍不相信等待他们是生活的无情打击

，把他们幼稚无知的美梦击得粉碎，进而是喘不过气来。

他们就这样在各大厂外晃悠，徘徊了几天。幸好在一个好心老乡提示下，他们进厂当了普工。一天下来累得手脚无力，动弹不得。在工作中略有偷懒，就遭到管理人员或老板及其亲戚滂沱大雨般的谩骂“狼脚食”，“狗生的”等。若敢顶嘴，准会挨打，并赶出厂去，一分钱也休想拿到。有的厂还故意说你损坏了皮鞋，工具，机械等，叫你陪！一月下来就要换两三次厂，而厂里绝不愁招普工的。如果亲朋好友是技术工或小管理什么的带进厂里的就自然就不受这份罪或少吃一点被开除的苦，而挨骂“狼脚食”是绝少不了的。这是温州人骂人不离口的一大特点。

八九十年代温州企业大都是土农民开办起来的。多半是家族势力关系。除非自己没有人，只好招外人管了。在这种苦不堪言的日子里，他们幼稚的心迷茫了，整个身心像陷入了茫茫黑夜的深谷里，看不到希望。不过幸好他们在意好心人的提示下，去外加工学车帮做帮。老板给饭吃，简陋的住地，无工资，并且要学半年才能走人。若想留下来做，欢迎！但工资比正规工作人员少一半。理由是学徒。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不到四个月时间，女孩怀孕了，而他们的技术还不过硬，只能在加工厂混，五六个月下来，女孩肚子渐渐大了，无钱买营养品，走路没精神，脸上黯黄没有一点色彩。连手机费也交不上了。幸得父母打钱在卡上勉强度日。

不久，男人要求女人回家，女人想了想现状，不加思索地问回哪个家，男人说回哪个家都可以，任女人选。女人同意回家，男人就把女人送上回家的车上。

临别时，同许多电视剧镜头一样，女人要求男人发誓永不变心，男人便举起高高的拳头，信誓旦旦地发誓“永不变心，海枯石烂，爱你一人！”两人在站台上热烈拥抱亲吻后，女人目送男人回厂。

女人回到家乡，先回娘家，父母见女儿娇美的面容变得瘦黄枯败，一双眼睛失去了青春的风采。已深陷其中，只有两个瞳仁还在转动，与青春靓丽的女儿判若两人。母亲把女儿搂在怀里亲了又亲，心疼的滴血，无话可说。谁叫自己生了个不听话的女儿呢？所以赶紧给女儿弄好吃好喝的调养数日后，才见到脸上有了红润的光彩以及欢快的笑容，择日打扮得漂亮如从前如她，才买好水果营养保健品之类的东西去见未来的公婆。没想到公婆一脸冰霜上给她。并说现在女子好没教养，不好好读书，竟勾引别家的儿子不学好，放弃学业，去打工流浪。还年纪轻轻的就那么担心嫁不出去啊！进而是说一定要引掉这个孩子，生下来没能力养大。看看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各种物价飞涨，稍有大意就混不下去，女人不同意，坚决要生下来，说这是爱情的结晶。于是打电话给男人，男人说听父母决定。而女人的父母也坚决不同意打掉，说这是头胎，既影响身体健康，又会招来运气不好。总之坚决要生下来。于是双方僵持了一段时间后，公婆便说：“要生下来可以，但我们绝不供养。”女人的父母气急败坏的表示：“不稀罕！”

女人慌忙的给男人打电话，电话时接时不接，温度明显降低，而且少了温馨的关爱问候，并拒绝谈及孩子的问题。女人的心慢慢凉下来，头脑慢慢清醒。但见孩子已快满月即将分娩了，只能生下来。

生孩子这天，只有父母在身边，这是她最可靠可信的亲人。她咬着牙生下这个不健康的婴儿，刚满月时，她就把孩子交给了父母，然后对外公众玩起了消失，只偶尔给父母一个电话问候，但从不提孩子的事，好像这孩子与她没任何关系一样，而且绝口不说自己的具体所在地，只知道来电显示上的大地址——重庆市。她常在梦中咬牙切齿地恨自己愚蠢，恨男人无情！但她要淡忘过去，重新开始新生活。她年轻貌美，这是她的最大资本，也是现实生活人欲、物欲横流的最有把握的大投资。特别是对那些有钱、有权的色情嗜好者！

在温州务工的男人经过三年的磨炼，大小厂都是个宝了。加之精明帅气，言谈过人，被一小厂老板娘看中，提升为车间主管。有了好工作，自然金钱、爱情、像流水一样一路春风得意地顺利走来。

女人的父母开初养着孩子信心十足，买奶粉喂，洗刷尿布等，都不觉得累，这样一直坚持了四年。可小孩子一天天长大，见不到他父母，就老向外公外婆要。加之小男孩在其母亲怀他时，严重缺营养，体质差无抵抗力，三天两头感冒住院，用了不少钱，这样下去已是力不从心了。常在人面前低声叫苦，悠悠地叹怨。为此与前几次一样有人怂恿提醒他们，说这小男孩应该男方家负担。因此小男孩的外公外婆头这天晚上商量好，并给小男孩的妈妈打了个电话说明了情况。因此一大早带着小男孩去找其爷爷奶奶，竞又一次忘了当年说的“不稀罕”！

为这事双方老人差不多大战了一年时间了。今天双方又一场大战。远比前几次激烈、强大！

女方还没说出口，就被小男孩的爷爷奶奶破口大骂。

“不要脸的还敢找上门来！不是说了是你的女儿没教养勾引我儿子生的孩子。当时叫你们引了、引了。。。。。。你们坚决要生下来，这怪谁呢？”

“ 你的儿子是狗生的，来拐骗我女儿，害得我女儿怀上了。竟不管不理不认！一家都不是人生父母养的。”

“我儿子又不是强奸你女儿怀上的，有本事去告我们啊！谁叫你女儿缠我儿子怀上呢？天下这么多男人不找，偏要来纠缠我的儿子。休想！别忘了当年说的“不稀罕”。”

“这是你儿子生的，就应该你们来养。”把小男孩用劲推到爷爷奶奶身边，又被爷爷奶奶一把推到外公外婆身边。就这样来回地推折数次。小男孩大汗淋漓哭得泪流满面，那伤心可怜的样子，真叫人心疼。

街道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房檐下，石级上都站满了人，把头伸得如鹅头向天一样；脚尖竖起来，与芭蕾舞者不分上下。害怕看不够清楚。

人群中有的说这孩子太大了，带回去可能养不家。加之很不健康。还是算了吧。

有人提醒莫把小孩弄死了。还有人说若是个女孩就好了，捡去养大作儿媳，也损掉接儿媳的钱。

双方各自为阵，暂停片刻，又开始对骂。骂得浑天黑地，双方都累得喘不上气来，汗流一地。从彩虹街口骂到街尾，又从街尾骂到街中心地段。从早上八点半左右，骂到下午三钟左右，一直没停过。这就是经济刺激人的精神体现。因为钱失去了理智，失去了做人的基本素养，道德水准。骂人这种技艺人类在不断提高，并让这种精神壮大传承。若要现在的人干正事，是绝不会这样用心卖力。现在人们大都活得清闲，没了地却有国家补贴，生活质量大大提高，骂人的精力是绝对旺盛，而且悲壮有力！

这时几股灼热的夏风，狂躁不地携来铺天盖地的黑云，强烈而残忍地严盖住了宏大壮观的太阳。紧接着是一阵猛烈的惊雷滚过天空。霎时风刮来稀疏而粗大有力的雨，较为柔情地拍打在身上，接着电闪划过苍穹，又一阵惊天炸雷滚过，天空便是狂风暴雨强劲有力地袭来，把地面上的物件、草木卷起数丈高，又随风雨飘摇匆忙地扔在地面。看上去是场汹勇澎湃、豪情壮观的骤风暴雨亲驾。

围观的人群一轰而散。

幸好是场阵雨。虽然强暴，但只疯狂了十几分钟，就乖乖地停了下来。大地在雨后更显得温柔文静。

然而刚才暴风雨来时，谁也没去救小男孩。是忘了呢？还是他有所谓的亲人在身边？从而让人觉得与自己无关！

直到雨停后，修鞋匠路过救助了小男孩。

后来传说坏人弄走了小男去养着，以待有人索要匹配的器管，卖个大价钱；也有人说被富翁接去传种接代了。众说纷云，不得真实验证。总之暴风雨中的小男孩再也不会受人情冷暖和饥饿寒暑之苦了。

其实雨后那辆白色的小车上的女人就是小男孩的妈妈。她开着车慢慢地驶向东都法院门口。

文：文庄